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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塞风霜-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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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仇恨蒙蔽,受人利用,所以才要汨罗去陪着他们赶往屠苏。”

他说着,仍然忍不住微笑,列云枫央求栾汨罗的时候,他也在,感觉列云枫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寒汐露和雪两个人不足为虑,只是如有人别有用心,利用她们对澹台玄的仇恨,挑拨她们做出什么事情来,到时候,就无法挽救了。

栾汨罗当时犹豫了一下,秦谦有些奇怪,因为对于能帮到别人的事情,栾汨罗很少会拒绝,尤其是枫儿求到他,栾汨罗跟着秦思思长大,对枫儿好像是自己亲生弟弟一样地疼爱。

当时栾汨罗问了问秦谦的意思,秦谦没有异议,栾汨罗才答应下来。

卫离笑道:“大哥,有句话,说了你别生气。”

秦谦道:“你什么时候也啰嗦起来,人家都说卫帮主办事儿,是那句什么俗话来着?哦,水萝卜下酒,嘎嘣脆,何况我生气了,你也有本事让我把气憋回去。”

在外人面前,秦谦从来不会开玩笑,也许是性情使然,但是在卫离面前,秦谦总是忍不住开开玩笑。只是他的玩笑,一点也不好笑,秦谦自己并不觉得,听到卫离的耳中,有些让她哭笑不得。

卫离很认真地道:“我知道你们兄弟感情好,枫儿对你特别尊重,你对枫儿也非常顾念,他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你要教训劝道,是不是也要背着人,毕竟枫儿不是小孩子了,随便你在外人面前打骂。”

秦谦知道卫离提的那件事儿了,笑道:“我也知道这个道理,枫儿不是小孩子了,也要顾着他的脸面,只是我对别的事情别的人还能忍忍,遇到枫儿的事情,脾气就特别急躁,不过既然卫帮主说了,我怎么不敢给卫帮主一个面子呢,不然这三江两河的地界,我还怎么混啊?”

卫离的脸一红,忍不住啐了一口:“大哥,别人不知道你也就罢了,我还不知道你?飘萍秦公子可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美誉而已。”

秦谦大笑起来:“也对,反正我们是一条线上拴着的两只蚂蚱,你知道我的底细,我也知道你的底细,飞不了我,也蹦不了你。”

忍不住捶了秦谦一拳,卫离的脸红红地:“在你眼里,人家就是凤凰,我就是蚂蚱。”

秦谦笑道:“我不是也陪着你当蚂蚱吗?你委屈什么?”

想想又笑了,卫离催促着:“我说的话,你听到没有?”

秦谦道:“答应你也不难,你也得答应我一件事情。”

卫离叹口气:“大哥,有你这么无赖的吗?这是为了你们弟兄的事儿,还要挟我?说吧,什么事儿?”

秦谦正色道:“从现在的情形看,印无忧和你师父的死有关系,可是无论最后真相如何,那孩子不过也是受人利用,冤有头,债有主,小离,你是明白人,应该去找谁算账,你不会糊涂的。”

笑容慢慢淡了,秦谦的意思很明显,不要她追究印无忧,就算是印无忧真的杀了扈四海,也是受人利用,印无忧和扈四海之间应该没有什么冤仇,秦谦并不熟悉印无忧,他肯这样,还不是因为列云枫的缘故。

见卫离不说话了,秦谦道:“小离,我知道你也明白,也看到了,印无忧是枫儿的朋友,枫儿从小到大,活得实在太寂寞了,人生于世,可以没有权势财富,就是不能没有朋友,我不想你伤到他的朋友。”

卫离叹息一声:“大哥,你让我怎么答应,又怎么拒绝?”

知我者谓我何忧

雨声萧索,屋子里边的人继续沉默。

酒,一杯接着一杯,烛光摇曳。

斑驳的光影,在卫离的脸上,勾勒出深深浅浅的痕迹,腮上的晕红,渲染得这些痕迹都带着薄薄的醉意。

你那么说,算是答应了?

秦谦先打破了沉默的气氛,他在要卫离一个确定的承诺:“他毕竟是个杀手。”

和卫离认识这么久了,秦谦太了解卫离的个性,她不是一个随意承诺别人的人,但是一旦答应了,就一定会办到,所谓一诺千金,不外如是。

卫离哦了一声,笑道:“大哥,你这是在与虎谋皮。”

她笑得有些勉强,这件事情,真的很让她为难,被害的扈四海,是她至亲之人,印无忧纵然不是因仇去杀人,可是扈四海毕竟是死在印无忧的手上。受人钱财与人消灾也好,受人利用去杀人也好,都改变不了已成的事实。

杀手,难道这个就是可以随意杀人的理由吗?

卫离很明白,凭心而论,秦谦也不会赞同这种荒唐的借口,印无忧是杀手没错,杀人拿了别人的钱,自然会去替雇主杀人,但这绝对不是一个正大光明的借口,杀手杀人,也不是可以逍遥法外的理由。他要求自己,自然还是为了列云枫。

秦谦道:“与虎谋皮?如果有这么严重的话,我也变成老虎好了。”

只此旅魂招未得,更堪回首夕阳中。

如果真的是这样,我也得变成老虎了。

卫离微微一笑:“两虎相争,必有一伤,你要伤我,也不用变成老虎,而且有她在,你不可能变成老虎。”秦谦愣了一下,以前,卫离虽然知道有栾汨罗这个人,却很少提到这个人,这只是他们两个之间的秘密,一层谁也不愿意捅破的窗户纸。

栾汨罗是母亲秦思思定下的儿媳,也是母亲看中的女孩子,所以无论喜欢不喜欢,秦谦都不会惹母亲伤心,拒绝这门亲事。

只要母亲订下日子,他就会娶栾汨罗过门。

这不是秘密,他认识卫离的时候,就告诉过卫离,因为身边也没有太多值得信任的朋友,对卫离的感觉,秦谦说不清楚。

有时候,他希望卫离是个男人,干干脆脆做个好兄弟,也省得如此烦恼。

有时候,他又特别庆幸卫离是个女子,让他有从来没有过的惊讶。

可能是自己太愚笨了吧,秦谦心里总是如此自嘲。

何况,秦谦更说不清楚对栾汨罗是什么感觉,两个人青梅竹马,相处日深,彼此间信任熟悉,宽容体谅,栾汨罗要做的事情,在别人眼里无论多么荒唐,秦谦也不会反对,反之,秦谦会做什么事情不会做什么事情,栾汨罗也能猜测得到。

或者,那种感觉就像自己家的兄弟姐妹,早已经有了没有因由的信任和默契,一泓水一样,清澈,平静,安宁。

只是,没有激情,没有怦然心动的瞬间。

秦谦觉得,栾汨罗就像是山间的一条清澈甘冽的溪流,不分春夏,静静流淌,你注不注意,留不留心,她都一如既往地流淌着。也许在你临风把酒,赏月听涛的时候,会无意看到一去不回的溪水,看到水中妩媚绵延的水草,看到水中自由嬉戏的鱼儿,也许渴了的时候,掬起一捧清凉,才感觉到她。

现在卫离几次提到栾汨罗,情不自禁地勾起秦谦的心里淡淡的思念,不知道现在栾汨罗到了哪里。

秦谦微微沉吟:“小离,如果你真的要印无忧那条命,我搭一条命给你好了。”

挑亮了灯花,续上了酒,卫离桃腮如火,醉眼微惺:“大哥,你是逼着我答应你?”

秦谦叹息一声,他知道自己的确在逼着卫离,扈四海被杀这件事,不是她卫离一个人的事情,那是整个长春帮的事情,卫离如果答应了此事,那么就代表着整个长春帮不再去找印无忧的麻烦,这件事,事关重大,卫离的确为难。

这个帮主之位,已然有人觊觎,有人发难,秦谦自然知道,长春帮内,还是有很多人都对卫离这个帮主不服气,认为她名不正言不顺,现在再放过杀害老帮主扈四海的凶手,这无异是授人口实。

秦谦道:“小离,我知道你为难,我们是朋友,你的难处我不会坐视不理,只要你答应我这件事,我也会答应你一件事,只要你肯说,只要不是伤天害理的事情,就是粉身碎骨,我秦谦也在所不辞。”

淡淡地笑意,让卫离看上去有些疲倦:“好,我们长春帮不会去找印无忧的麻烦,不用在他身上顺藤摸瓜,卫某也能查出杀害师父的真正元凶。”

秦谦的心蓦地一痛,卫离是有些生气了,说出的话才有几分负气的成分:“小离……”

卫离打断他:“没什么,你不用担心我,我一日坐着这个帮主的位置,我就有办法应对任何事情,如果连帮中的事情都摆不平的话,这个帮主不如让贤。”一大口酒下去后,脸上的晕红更鲜艳,卫离笑道:“大哥,你又要答应我一件事?难道秦阿姨没有告诫过你,不能轻易对女人许诺,不然你言而无信,可就追悔莫及。”

谦的神色一下子复杂起来,本来他是喝多少酒,脸色都没有丝毫改变的人,忽然被卫离这么一敲打,立时感觉脸上发热,涌出浅浅的红。

秦谦有些窘:“你,你知道了?”

卫离大笑起来:“我知道你不好意思告诉我,不过我也知道了,因为她以为我是……”她咽下后边的话,没有说,双颊醉如胭脂,笑得更加爽快“大哥,你有什么事儿能瞒得了我?”

秦谦微微一惊:“她来找你的麻烦了?”他当然知道卫离咽下去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只是他没有想到,醉红泪居然会找到卫离,不用说,她是把卫离当成了自己的心上人了。

想到醉红泪,秦谦立刻头大如斗,不过是为了枫儿的生日,他一心想送件精致的礼物,想想和浣花醉家的醉红泪有过数面之缘,才去找醉红泪打造一件奇特的兵器,说什么也没想到就莫名其妙地就惹上了她,如果知道这是个天大的麻烦,打死他他也不会去浣花醉家了。

卫离似笑非笑,有些心疼秦谦,又有些幸灾乐祸:“你怎么不问问,她有没有事儿,要不要紧?”

秦谦有些困窘:“你,不会伤她。”

卫离微微的笑,她是不会伤到醉红泪,不过她也不会轻易放过醉红泪,因为放过了醉红泪,就是把麻烦推给了秦谦,醉红泪对秦谦来说虽然是个麻烦,可是对她来说,对付醉红泪,还绰绰有余。

笑容一收,卫离正经起来,摇头:“我不像汨罗,我没有那么善良,其实,大哥,我和醉红泪都是一种人,我们有着太多的相似,我们都不完全属于我们自己,我要担起长春帮,她要担起浣花醉家,因为这份不得已的责任,所以我们都不可能去做一个善良的人。”

秦谦知道卫离是在口是心非,她越是这样说,她心里就越难过:“小离,你何必妄自菲薄,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有些事情,也是无可奈何。”

卫离笑道:“大哥,你不用为我文过饰非,那些什么人在江湖的话,都是借口而已,何况,你说人在江湖,那么江湖在哪里?这个世间本来没有什么江湖,是人们非要找一个堂皇的借口,可以快意恩仇,才弄出一个所谓的江湖?世间本无江湖路,皆是人心自撰之。”她说着话,自己连斟了几杯酒,一饮而尽。

扈四海并不是精通文墨的人,所以卫离应该也不会触碰到这些诗词歌赋的东西,但是秦谦有些奇怪,卫离偶尔也会说出几句似诗非诗的句子来,若说是诗,又没有格律而言,若说不是,感觉还挺有些旷达浑厚的滋味意境。

忽然间,秦谦想起,卫离和他说过,除了授业恩师扈四海,她还有一位师父,只是他和卫离一样,不说的事情,绝对不会去问:“小离,既然江湖无趣,何必再漂泊其间?退一步海阔天空,离开那些恩怨纠缠,有什么不好?”

卫离轻轻摇头:“大哥,这个世间所无江湖路,但是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我能退到哪里去?师父一生为了长春帮尽心尽力,这副担子已然交给了我,我若此时放手,帮中那些弟子该怎么办?我是个女人,女人和男人不同,我不能做事半途而废,不能罔顾师父的养育之恩,为了自己,说不管就不管,我没有大哥那么潇洒,居然发誓在有生之年,绝对不踏进列家一步。”

秦谦立时无语,此时的卫离,言辞尖利,一下子就戳到他的痛处。

认识卫离很久了,这是个让他感到畅快又感觉到痛的女子,如果卫离是个男人,一定会成为诤友,成为真正的兄弟,也只有卫离,敢戳他的伤口,敢揭他的短处,也许因为这样,他才觉得卫离是千金难得的朋友。

秦谦喝着闷酒,不说话,心里不是特别舒服,但是又无法反驳卫离。

列家,列家。

这是秦谦心里一道伤,这些年也没有愈合,一碰的时候,还是会痛。

他永远都不想碰这个伤口,可惜,栾汨罗是这样,卫离也是这样,都想方设法让他回到列家去。

卫离忽然道:“大哥,上次为了设计谢君恩他们,不得不假戏真做,连累了汨罗,她没事儿吧?”

拿出那方栾汨罗送给他的手帕,秦谦抚着上边的刺绣:“她知道,其实她看到这方帕子的时候,就知道其中有蹊跷,因为她送给我的东西,我绝对不会送给其他任何人。”

他说得如此自信,卫离不觉笑道:“大哥,什么时候能喝到你和她的喜酒啊?”

秦谦再次无语,他不知道怎么回答,卫离的笑,没有任何的示意和表情,就是笑容而已。

喜酒,那杯喜酒不好喝。

秦谦喝了杯酒:“小离,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说,可是除了你,我也不知道和谁去讲,我和汨罗说这件事情的时候,她的反应不对。”

怎么了?

卫离关切地问:“当时是不想事情泄露啊,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份危险,汨罗因为没有事先知会她而怪你?”

秦谦摇头:“如果她责怪我,或者生气,都是正常,你也觉得事后汨罗应该生气恼怒,可是她没有,她什么反应也没有,好像这件事是理所当然一样。”

卫离噗嗤一笑:“你要她怎么样?大哥,女人心,海底针,轻易能让你琢磨得透的女人,该是多么笨的女人?笨女人虽然可爱,可以满足一下男人的虚荣心,但是要娶一个笨女人做妻子,这可是会祸及子孙的事情。估计大哥如此聪明,不会丢下珍珠捡瓦砾。这个世上,女人有很多种,所以生气伤心的方式也有许多种,不是所有的女人一恼怒起来,就只会玩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那种小伎俩不怎么见效。人家不说什么,才让你心里惶惶不安呢,自己面壁思过去吧。”

秦谦也不觉一笑:“问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不知道卫帮主要是生气了,会怎么样?真的不会哭闹上吊?”

卫离笑道:“我就是真的到了要自杀的田地,也不会上吊,好歹也是江湖人,一辈子都在砍砍杀杀,临到死了,也得见些血才像江湖本色。”

秦谦笑道:“你自刎?”

卫离摇头:“我卫离的命虽然不值钱,可是绝对不会自己杀死自己。我是江湖人,生,遵循着江湖的规则,死也要选一个江湖人的死法。”

喵……

一声柔弱的猫叫。

卫离转过头,看见门口有一只猫,十分乖巧纤弱的小猫,黑白相间的花纹,在那里蜷做一团,瑟瑟发抖。

猫儿很小,蜷起来的时候,也就和成人的拳头差不多。

秦谦看了一眼:“好像是饿了,流浪的猫儿吧?”他从盘子里边夹起一块鱼,站起来要去喂猫,那只小猫儿的眼神实在惹人爱怜。

我不要吃鱼,我吃鱼都吃腻歪了,我,我要喝酒。

一个很羸弱的小男孩的声音响起来。

秦谦吓了一跳,环顾四周,并没有人:“谁?”

卫离笑道:“不用找了,是那只猫在说话。”

秦谦不信,侧耳倾听,只听到了风声雨声,还有隐隐约约的猫儿叫声,窗外没有人潜藏的样子。

那只小小地猫儿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冲着秦谦张开嘴:“我要喝酒,太他娘的冷了。”

仓啷。

秦谦的剑已经出鞘,盯着这只猫。

他就是不相信猫会说话,一定是什么人在搞鬼。

卫离眯着眼睛笑道:“猫兄,要喝酒啊,卫某别无长物,这三杯两杯浊酒,还能请得起。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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