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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塞风霜-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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枫儿摇头:“那味道酸酸甜甜,香濡腻滑,好像女孩子更好吃。”
他们两个方才进了古庙,就看到了供案上的荷花,心中感觉到了诡异,然后那佛像后边,分明藏着人,不过两个人为了不打草惊蛇,假作不知,然后佯装出去,悄然埋伏下来,方才的事情,他们也看得清清楚楚。听方才玉荷子和左飞凤的对话奇书…整理…提供下载,他感觉那个林雪若应该是个女子,因为玉荷子说林雪若今天晚上去吃咕唠肉,那种东西,叶眉儿和辛莲都喜欢吃。
那小师姐笑道:“你也觉得那个雪少爷未必是个男人?”
不是男人,自然就是女子。
如果林雪若是个女子,却被称为雪少爷,那该是个什么样的女子?
小师姐笑道:“枫儿,雪少爷这个称呼果然有趣,我要东施效颦一下,我叫海少爷好不好?”
枫儿忍俊不住:“海少爷?就算是少爷,你也是澹台家的梦少爷?我明天告诉澹台家的盈少爷,她姐姐要更名易姓了。”
一般女孩子多在一种情况下易姓,那就是出阁嫁人。
小师姐澹台梦瞪了他一眼:“列云枫,你知道我说的是云沧海那个名字好不好?”
列云枫笑道:“尘断梦觉一生误,雪落云飞三世缘,人家是雪少爷,既然要效颦,你应该叫云少爷才登对。”
澹台梦哼了一声,嗔中带笑:“你再啰嗦,那个西施一样的雪少爷可就见不到了。”
暮色沉沉秋欲雨
灯光点点,摇曳着深秋夜色。
萧瑟寒凉的风,从巷口灌入,浸过小巷的迂回幽深,蜿蜒而出后,变得更加凄切了。
犹如秦少游的词,从“两情若得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的凄婉,不知觉间就变成了“可堪孤馆闭春寒;杜鹃声里斜阳暮”的凄厉,如白云苍狗般水过无痕。
桂花西巷。
秋爽斋。
一块原色的木板,稍作加工,就成了秋爽斋的牌匾,那淡淡的晕黄色里,还带着树木的年轮。秋爽斋三个字,是錾进去的阴文,笔势流畅,有着行云流水的雅致。
这是一家小小的店铺,里边只摆放着四五张桌子,虽然看不出来本来的颜色,但是每张桌子都擦得锃亮干净,闪着乌亮的光泽。
每张桌子旁,整齐地摆着条凳。
靠左边半弯是酒柜,柜台上摆着水牌、算盘,和各色的酒坛,还有一个錾着云纹的青铜盒子。
尽管酒坛封着,可是那股绵糯香郁的酒味,还是充满了整个小店。
屋子里边点着灯,灯不算太亮,好在屋子不大,只有靠着柜台的地方,才是一片暗暗的阴影。
秋爽斋经营着各色小吃,招牌菜就是咕唠肉。
最初买的时候,根本无人问津,店子里的掌柜却也不急,每天照样做出来,让四邻品尝,不过几个月的时间,秋爽斋从早晨到中午,来买咕唠肉的人络绎不绝。
因为店铺比较小,坐在这里吃的人不多,更多的是用荷叶打了包带回去。
所以一般过了酉时,这间店铺就变得冷清了,只有家居较近的几个熟客,要上一壶酒,点了几个小炒,在暮色夕阳下,细品滋味。
店里的掌柜,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手脚利落,待人温和,只是满头的白发,多少有些刺眼,让人无端地感觉到人世沧桑,真的无情之尤,岁月在这个男人的脸上留下了太深的痕迹。
那些皱纹,让他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大了好几岁。尽管有些落拓,可是从他眉宇间流露出来的气度看,这个男人年轻的时候,一定气宇轩昂,是个风度翩翩的美少年。
人世间,本有太多的遗憾,太多的无可奈何,而英雄末路,美人迟暮,更是无奈中最让人痛心不已。
这里的人都知道这个掌柜的姓余,搬迁过来的时候,同行的还有他的朋友和妻子。
人们没有见过余掌柜的妻子,来的时候,是坐着轿子,直接就抬进内宅了。
他的朋友差不多每个月都来,两个人会坐在灯下喝酒。
但是他的妻子,从来都没有出现过,有人问及,余掌柜笑而不答。后来不知道谁听说,余掌柜的妻子身患重病,一直卧床。
然后这个余掌柜就开起了这间店铺,招牌菜就是咕唠肉。
店里没有厨师,没有伙计,里里外外都是余掌柜一个人在忙活,那柜台上边,有个铜盒子,盒子上边开了一个孔洞,什么菜,多少钱,都在水牌上挂着呢,有时候忙不开,客人就自己把该付的钱投到那个铜盒子里边去。
其间也不乏投机取巧的人,就算余掌柜的看见,不过淡然一笑而已,日子长久了,没有人再好意思占他的便宜,倒是余掌柜,常常会周济落拓的异乡客。
看看外边越来越浓的夜色,余掌柜抹好了最后一张桌子,然后洗了手,就要关门打烊。
余大哥,等等。
忽然身后有人招呼,不用回头,余掌柜就知道是谁来了,这个声音,跳跃着,灵动俏皮,这是他秋爽斋的一位小熟客,三五天就跑来一次。
论年纪,余掌柜可以当她的叔叔了,可是这个小女孩子就是喜欢叫他大哥。
然后熟悉了以后,余掌柜发现,这小丫头从来都没有叫过谁叔叔或者姨姨,都是大哥大姐地叫,叫得很自然,好像这些人在她的眼中,依然年轻似的。
转过身,进来的果然是洛怡菲。
年轻的女孩子,只要长得不太难看,都遮掩不了青春洋溢的光彩和鲜亮。
何况,洛怡菲弯眉凤眼,唇红齿白,水灵灵地惹人喜爱,尤其笑的时候,眼睛弯成两条柔美的曲线,脸颊上会现出一对梨涡,她很年轻,虽然尽力让自己像个大人,可是余掌柜用眼一搭,就断言这个洛怡菲的年纪绝对在十四五岁之间。
豆蔻年华,纯真岁月,再贵重的珠钗,再细腻的脂粉,都比不了青春的夺人光彩。
余掌柜地微微一笑:“今儿怎么晚了啊?还是一份咕唠肉,一份云卷糕,一壶花雕?”
洛怡菲一笑,点点头,水嫩的脸腮上,现出一对梨涡来,显得俏丽可爱。
她走路的时候,都轻轻巧巧,灵动活泼,余掌柜看着她,脸上的笑意更浓,心中不由感慨,人生苦短,岁月无情,自己喜欢过的女人,也曾经和洛怡菲一样,芳华娇蕊,盈盈如许。
他记得洛怡菲第一次来的时候,是三个月前。
那时候,这个小丫头情绪很低落,眼睛是肿的,好像刚刚哭过,那天下着大雨,她拿着一把伞,却没有打,浑身淋得透湿,进来后,坐在角落,要了一份咕唠肉,一份云卷糕,还有一壶花雕。
结果,酒才喝了半壶,人就醉得溜到桌子底下去了,还是余掌柜招呼隔壁孀居的婶子帮忙,把洛怡菲扶去隔壁休息。
黑甜一梦后,洛怡菲居然对醉酒的事情,忘得干干净净。
看着洛怡菲熟络地坐到一张桌子旁,也不用余掌柜张罗,自己早就摆好了碗筷:“余大哥,我要两份云卷糕,快点儿,快点儿,都快饿死了。”
余掌柜答应着,去后厨做菜。那些佐料都汲镇在井里,而肉块早已经炸得金黄,云卷糕是早蒸出来了,那是甜糯如饴、入口即化的小点心,洁白如玉,层层卷成,好像一朵卷起的云。
洛怡菲坐在条凳上,自己拿了一壶花雕,慢慢斟上一杯。
花雕酒,酒性柔和,色如琥珀,橙黄清亮,馥郁芬芳,甘香醇厚。
洛怡菲晃着手中的酒盏,轻轻地抿了一口,酒,入口绵甜,可是她知道,这酒虽然喝着和水一样,但是后劲儿较大,她可不想醉了。
这第二口酒还没碰到唇,小店中又来了一个人。
这个人穿着肥大的衣衫,这衣衫好像偷来的一样,实在太不合体,而且衣衫本来的颜色,早已经看不到了,洗得发白,显得寒酸落魄,这人头上还带着一顶蓑草编成的斗笠,手里拎着一个包裹,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鼓鼓囊囊地。
戴着斗笠的人进来后,也不说话,径直坐在靠着柜台的那张桌子,那边黑瞳瞳地一片阴影,他坐在哪儿,更看不清楚眉眼。
此时余掌柜的在后厨,洛怡菲看了看,然后走过去:“这位大哥,需要些什么酒菜啊,我们这里最负盛名的就是咕唠肉,还有……”
其实,她也是一番好意,看见余掌柜的没在,才顺路为他招呼客人。
她在这里也有三个多月了,差不多的熟客,她都认识了,但是这个形容奇怪的人,还是第一次见到。
不过,那个戴着斗笠的人显然不领情,扭了下身子,理都不理洛怡菲。
洛怡菲有些不高兴,心里骂这个人实在不懂规矩,连一点礼仪都没有,既然这个人后背冲着她,她不由得狠狠地瞪了那个人一眼。
那个戴着斗笠的人坐在哪儿,一动不动,雕像一般。
洛怡菲撇下嘴,心里哼哼了一声,也懒得去理他,反正江湖之中,这样的怪人很多。‘
凡是这样的人,多半做的就是见不得人的事情,所以根据洛怡菲几年来混迹江湖的经验,遇到这种人最好有多远就避多远。
只是好好的心情,让这个古怪的家伙破坏了,洛怡菲自然一百二十个不乐意,她带着几分气坐在哪里。
余掌柜的菜肴还没端上来呢,洛怡菲端着酒杯发愣。
门外忽然又有了笑语渐渐传来,是一男一女,只听那个女子道:“这暮秋时节,哪里来地这些蝴蝶?”
蝴蝶?
洛怡菲看了看,这店中还真飞着几只蝴蝶,现在已是秋意瑟瑟,蝴蝶飞得不似夏日的翩跹优雅,而是无限地疲惫。
只听那个女子又叹了一声:“八月蝴蝶来,双飞西园草。感此伤妾心;坐愁红颜老。现下都是九月了,千江水流寒,万山木叶下,这些蝴蝶,终将埋骨在皑皑白雪之下。”
她口气虽然平静,但是却带着延绵的伤感,让人不觉间生出一份酸楚来。
两个人好像在外边站住了,只听那个男子笑道:“海少爷,你不是要效颦吗,怎么真地伤春悲秋起来,便是一入寒冬,万物休寂,可是兔升乌坠,日夜消长,等到明天春天,还不是一川烟草,满城飞花?”
那女子哼了一声:“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等到明年春暖花开时,那花已经不是去年的花,人也未必就是旧年的人了。”
那男子先是哦了一声,继而又笑道:“蝴蝶晓梦庄生老,不恋浅紫与深红。五千真言缘何起,众妙之门自横行。”那笑声里边带着几分嘲弄,好像遇到极其好笑的事情。
那女子本来有些语带忧伤,听到那他念出这首诗来,不由得失声而笑:“枫儿,行船遇风,夜路撞鬼,你还真不是一般地倒霉。”
她的笑声中带着谐谑,柔媚娇嗔,虽然没见到这个人,听到这声音,也能想象出这个女子笑靥如花,楚楚动人了。
原来外边来的正是列云枫和澹台梦,他们走到秋霜斋的门口,发现了很多蝴蝶,那些蝴蝶翩跹起舞,现在是深秋了,草木萧条,已经没有太多的蝴蝶。
听到列云枫随口念的那首诗,澹台梦便猜出其中有蹊跷,尤其列云枫说到最后一句时,还指了指秋爽斋里,澹台梦已经恍然了:“怎么样?既来之,则安之?”
她虽然在问,可是根本不等着列云枫回答,已然先走了进去,列云枫也进来。
屋子里边,只有洛怡菲和那个戴着斗笠的怪人,两个人满面笑意,互相看了看,那个带着斗笠的人看见有人进来,可能是不喜欢被打扰,把身子稍微侧了侧,整个人都缩在阴影里边了。
列云枫和澹台梦相视一笑,然后坐在靠着门边的位置。洛怡菲方才还生气呢,转眼看见这两个人进来,不觉得立时气朗神清,眼前为之一亮。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列云枫和澹台梦也看向她,不约而同地点头微笑。
余掌柜托着一个盘子出来,里边放着一盘咕唠肉,一碟云卷糕,洛怡菲顺手接过来:“余大哥,今天晚上还真热闹啊。”
余掌柜微笑着对列云枫和澹台梦道:“两位客官要些什么?试一下小店的招牌菜咕唠肉?”
列云枫摇头:“要一盘凉蜜雪丝,一盘冰玉桂花,酒,要竹叶青?”他在问澹台梦。
澹台梦看着他,微微有些失神,他点的菜,都是她喜欢吃的东西,只是她从来都没和别人说过,也没有和列云枫提起过,他是如何知道,还知道自己喜欢喝竹叶青。
她知道列云枫是个心思缜密的人,只是没有想到他会如此用心,不经意间,心上涌出一丝酸涩来,眼中却洋溢出笑来:“我要竹叶青泡的竹叶青,你能弄来,我就舍命陪君子奇…_…書……*……网…QISuu。cOm,不醉不归。”
列云枫一笑,冲着余掌柜道:“来一壶竹叶青吧。”
余掌柜刚要去取酒,外边有人喝了一声:“有喘气儿地,滚出来一个!”
扑朔迷离金无彩
门外的一声断喝,让店里的人都不自觉地看过去。
这声音特别洪亮,卡啦卡啦,和打雷似的,还特别飞扬跋扈。
余掌柜微微皱下眉头:“门开着呢,客官请进吧。”
门外那个人听说,立刻迈步进来:“你他娘的是什么东西,居然让老子亲自进来?难道待会儿老子吃饭,也要老子亲自吃吗?”
这个人身体魁梧,生得豹头环眼,眼珠子瞪得琉璃球一样,满面的煞气,好像世人都欠他多少陈年旧账一样,他的背后背着一把刀,雪亮亮,十分刺眼,手里还拎着一个褡裢,看样子沉甸甸地。
都说相由心生,这人端的长得一副恶相,赤红的脸膛,醉鬼一般,偏偏穿了件雪白的衣裳。
那衣衫纤尘不染的雪白,更衬着他脸上粗粝晦暗的红,这人骂骂咧咧地瞪着眼睛:“你,给老子腾地方!我要这里干干净净,一个闲杂人等都不要有!”他用手指着余掌柜,十分强横。
余掌柜好像没听到他说这么,笑道:“客官需要什么菜,是在这里吃,还是带走?”
那人翻了翻铜铃儿似的眼睛,不耐烦地:“你他娘的装什么蒜?一会儿我们家少爷来,不想看到这些乌七八糟的闲杂人等,让他们都给老子滚!”
余掌柜还是微笑:“客官,您关照小店的生意,余某自然感激不尽,但是来者有先后,这几位是我们小店的常客,余某不能坏了规矩,厚此薄彼,既然您家的大少爷身份娇贵,请别家高就,不要委屈自己,纡尊降贵。”
那个人翻着眼珠,好像没听懂余掌柜的话,可是看余掌柜的神情,好像没答应自己的要求,不由得嘿嘿一笑:“你他娘的真不够爽快,这点事儿都办不成,娘的,关门大吉算了,来,让爷爷教教你。”
他说着,把手中的褡裢放在桌上,咚地一声,很响。
然后解开了褡裢,翻卷了袋口,里边竟然是黄澄澄的金锭子,每一锭应该有十两。
这个人拿出四个金锭子,得意洋洋地撇着余掌柜:“本来,你要是赶走了这几个家伙,这几个金锭子老子会赏给你,不过现在。”他说着话,托着金锭子走到洛怡菲前边,啪地一声,把一个金锭子放在桌子上:“小丫头,这个给你,你走吧!”
洛怡菲瞪了他一眼:“谁稀罕你的钱?你要我走我就走啊?你以为你是谁?”
她说着话,就要去拿那个金锭子,打算扔回给他,谁知道刚一伸手,忽然觉到一阵凉风,手背上被什么东西打中,痛疼难忍,不由得跳了起来,一低头,是一只筷子。
她没看清楚是谁,不由得转向那个戴着斗笠的人:“你为什么暗算我?难道我会贪这种便宜,要他这锭银子?我是要还给他!”她心里想,那对少年男女粉妆玉砌一般,自然不会做这种事情,多半是那个奇怪的家伙在捣鬼。
谁知道那个戴着斗笠的人还是纹丝不动,也不说话,列云枫反而笑道:“小姑娘别冤枉人,方才冒犯,情非得已,你知道他为什么给你金子,而不是银子吗?”
为什么是金子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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