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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塞风霜-第1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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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向来都不可靠,就是自己不先出卖她,万一她心血来潮,为了现实自己的能力而把这件事告诉父亲,自己岂不是受制于人?
而且慕容愁是个女人,无权继承不二山庄,这个人完全可以忽视,用不着收服拉拢。
那一次,慕容愁被慕容惊涛剥去衣衫,吊在庭院当中的石榴树上鞭笞,虽然仆从都自动回避了,院子里边只有他和兄弟慕容休,可是慕容孤永远记得慕容愁阴毒的眼光,从来就没有离开过他,一直到被打得昏死过去,那双眼睛也死死盯着慕容孤。
从那以后,慕容孤一见到慕容愁就如芒在背,这个本来就阴冷的妹妹更加阴狠,他总感觉慕容愁一定忘不了当时的屈辱,后来为了怕慕容愁报复自己,慕容孤先下手为强,向父亲告密,揪出慕容愁和一个少年私下爱恋的事情,两个人还相约私奔,那个少年也不过是当地的一个混混儿,慕容愁没有其他要求,只要离开不二山庄就好。
结果慕容惊涛给了那个少年一笔巨款,并提出一个条件,只要那个少年答应了,钱就属于他。那个少年抵不过巨款的诱惑,答应了慕容惊涛的要求,那个少年用药迷倒了慕容愁,还带着自己的两个兄弟糟蹋了半醒半醉的慕容愁,清醒后的慕容愁,心胆俱裂,恶从胆生,把这三个人都大卸八块后,剁为齑粉。
当时慕容孤跟随父亲到了慕容愁的住处,他等在楼下,听到楼上慕容惊涛的冷笑声,和慕容愁歇斯底里的怒吼声,到最后,一切都归于平静,当慕容愁跟随慕容惊涛下来的时候,脸色苍白,形如鬼魅。
事过多年,慕容孤一直觉得自己做得很对,不然吃亏的那个一定是自己,现在慕容愁居然拉着林瑜,得意洋洋地向自己炫耀,这不是在嘲笑自己连终黎西枫都不能降服吗,一瞬间,慕容孤感觉到自己的尊严和骄傲都被慕容愁深深地伤害了,别人不把他当回事就算了,慕容愁居然也落井下石,慕容愁满腹怨毒,冷笑不已。
林瑜被慕容愁忽然拉住了,手中还拿着那把舞月光,当着这么多人,他不好意思立刻把慕容愁给甩开,低声道:“慕容姑娘。”
林瑜的神情,落入慕容孤的眼中,慕容孤看得出来,林瑜对慕容愁并没有什么情义,只是碍于颜面,不好断然呵斥,不由得心花怒放,准备好了火上浇油,然后假模假式地干笑两声:“呦,我们家的二小姐还真的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原来还以为是你自荐枕席,非要纠缠着人家,害得哥哥我在祠堂里边给我们慕容家的祖先烧香磕头,保佑着我最亲的妹妹可别再让人占了便宜再甩了,带着个不知道是姓张姓李的小杂种哭着回家,到时候我们慕容家的脸面都丢尽了。看来还真是祖宗显灵,这丢人现眼的事情再一再二,不能再三再四,一个早被人始乱终弃的残花败柳,居然也能嫁得出去,真是祖上积德,前人庇佑。”
慕容愁拉着林瑜的手,开始微微颤抖,浑身上下透出的寒气,林瑜可以清晰地感觉得到,他没想到身为胞兄的慕容孤,居然如此无耻卑鄙,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去揭慕容愁的旧伤疤,慕容愁还是个未嫁的姑娘,怎么能容得人如此糟蹋羞辱?一股气愤不平之意,油然而生。
林瑜把剑悬于腰间,手轻轻拍拍慕容愁的手背,那只拉着自己手臂的手,僵冷如冰,还不停地颤抖,
林瑜冷冷地道:“以己之心,度人之腹,慕容孤,不是所有的人都会像你一样,做得出如此下流无耻、卑劣龌龊的事情来,什么叫残花败柳?世间有几个兄长会如此禽兽不如,诬蔑自己冰清玉洁的妹妹?想来慕容庄主乃是此中第一人。”
慕容孤大笑起来:“冰清玉洁?林瑜,你怎么知道她冰清玉洁?哈哈哈!”
林瑜肯为自己遮掩辩白,一颗眼泪从慕容愁的眼中淌下来,这么多年,亲生父亲的折磨,苦命娘亲的惨死,同胞哥哥的出卖,初恋情人的背叛,已经让她对于人世间的一切都心灰意冷,绝望之极,方才慕容孤如此残酷地揭出前事,她还以为林瑜会像避开瘟疫一样避开她,因为她也看到出来,林瑜根本不喜欢她,只是不想让她难堪,所以没有太多表示出反感来。
在一瞬间,慕容愁暗自发誓,既然林瑜肯在这个时候拉自己一把,自己这条命就是林瑜的,她心中闪过这样的念头,展颜一笑:“一个人再无耻也没有关系,只是不要太过愚蠢,慕容庄主这话问得愚蠢之极,他是我的相公,当然知道我的一起事情,他不知道,难道庄主会知道不成?我们虽然异母而生,却是同胞兄妹,难道庄主还曾经对我垂涎偷窥,想入非非?”
慕容愁的话,无比阴毒,在这个时候,慕容孤当然无法说出当年的事情,而慕容愁居然会反咬一口,如果慕容孤不承认自己方才是污蔑了她,就变成慕容愁说的那样,曾经觊觎慕容愁,这要是传出去,自己声名扫地,难以抬头。
终黎西枫以手掩口:“呸、呸、呸!清霜,快点帮我想想用什么话来骂他,我怎么觉得那些什么禽兽不如、人神共愤、令人发指之类的话,用在他身上,都一点儿也不形象呢?”
慕容孤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心里暗恨,可是却厚颜笑道:“西枫,我们夫妻之间的玩笑,不要让外人知道,其实也没有什么,打是亲,骂是爱,难道你夫君变成禽兽不如的人,你有什么益处吗?”
终黎西枫气得满面绯红:“慕容孤,你个不开眼的王八蛋,你是谁夫君?奶奶的,你再敢占我便宜,姑奶奶我马上宰了你。”
慕容孤不以为然,他根本不怕终黎西枫鼓动霞露清霜杀他,霞露清霜是幻雪宫的护法,没有尊上宫主卢妃仙子或者泠舟魅影的命令,怎么会杀死自己呢,他笑着抱拳对林瑜道:“不好意思,真的不好意思啊,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想来我是误信了谣言,其实啊,传得更难听的都有,咱们是一家人,我就不说给妹夫听了,省得妹夫你听得赌心,不过我这个妹妹的性情也实在得罪人,妹夫你就多担待些吧。”
林瑜肯为慕容愁辩白,慕容孤心中暗想,一定是林瑜和慕容愁已经苟且媾和,不然没有尝到甜头,林瑜怎么会为慕容愁辩解遮掩?他是男人,还不清楚男人的心思吗?他更确定,林瑜只是在慕容愁的勾引下,一时把持不住,男人嘛,有女人主动投怀送抱过来,谁要是拒绝,那纯粹有病。他就不信林瑜会真的不在意这些,身为一个男人,身边的女人容貌如何也许可以不计较,但是这个女人要不是完璧无暇,如果真的不在意的话,那就绝对不是男人。所以慕容孤把话拉了回来,却换了另一种形式,欲擒故纵,就不信林瑜没有好奇心。慕容愁对他如此无情无义,他绝对不能让她就真的称心如意地跟上林瑜。
慕容愁笑道:“我真的不该说我们的慕容庄主其蠢如猪,那实在糟蹋无辜的猪儿了,谁是你妹夫,我又是林瑜明媒正娶的掌印夫人,不过是偏房侧室,在人家林家,死了都不能如祖坟,你又充哪门子的舅爷?慕容孤,你给我听着,你当你的庄主,我嫁我的人,想来你也不会当了庄主就忘了慕容家的规矩,只要是慕容家嫁出去的女儿,生死荣辱,被弃再醮,永不过问,你也给我滚得远远的,省得我看见你就感觉恶心。”
好像多年的怨气,在这一瞬间都爆发出来,慕容愁说完这些话,连脚都软了,浑身脱力,半靠在林瑜的身上:“走吧,我们少和这些人说话,不然倒足了胃口,连午饭都吃不下去了。”
林瑜没有动,他一进来的时候,看到列云枫坐在一旁,微笑不语,心里也感觉奇怪,这样的场合,以列云枫的个性,怎么会如此安静?居然连一句话也不说?
这边如此热闹,列云枫坐在椅子上边恍惚不定,眼看着就要支撑不住了,卫离见事情迫在眉睫,抱拳道:“慕容庄主,卫某还有要事,不方便再招呼各位,来人,送客。”
她是毫不犹豫地下了逐客令,若再以往,总要周旋寒暄一番。
慕容孤脸上一热,自己可是一庄之主,就这样让人家赶走,是可忍孰不可忍:“卫帮主,你这是什么意思?娘子,既然卫帮主不欢迎我们,我们走吧,长春帮有什么了不起?”
终黎西枫怒极,拉住霞露清霜的胳膊,用力摇晃:“清霜,你听听,他又在欺负我!我要他好看,清霜,清霜……”
霞露清霜嗯了一声似乎沉思了一下,然后才慢慢地:“你要死的活的?”
终黎西枫毫不犹豫地:“不要弄死他,让他死了太便宜了,我要他半死不活,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她咬牙切齿地说着,可是那张脸上却无法凸显出恨意来,反而显得娇嗔可爱,然后又一脸的失望“可惜潋滟不在啊,清霜,我想潋滟了,如果潋滟在,一定收拾得了他,可是你就只会杀人……”
她话音未落,霞露清霜身影一动,风吹寒烟一样,那身白纱飘逸如云,如被疾风狂卷,眨眼就到了慕容孤眼前,玉臂轻挥,银光一闪,白衣猎猎,长发飘飘,端的来去如风,唯留俪影而已。
慕容孤想躲没有躲开,而且霞露清霜近身时,淡淡的香气,沁入心脾,他闻到了这股香气,不由得魂驰神荡,只觉得眼前一花,嘴唇上一阵麻胀热痛,不由得弯下腰来,一开口,吐出好多血水,血水里边还有十几颗牙齿。
霞露清霜一击得手,就退回原地,发丝不乱,衣袂不动,气定神闲,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除了慕容孤的咳嗽声,场上一片寂静。
慕容惊雷在旁边也一直未动,暗自调息,但是受伤的手臂还是不能动弹,不但是被震得脱了臼,而且越来越麻木,好像是中了什么毒,一定是列云枫在捣鬼,好像上次的乾元圣水,搞得他呕吐了好多天,他看列云枫的时候,列云枫斜睨地笑着,正眼都不瞧他,他心中自然又气又恨,转眼看女儿慕容云裳呆呆地望着场中,憔悴之极,他也知道女儿心中在想些什么,又是伤心又是难过,可是这次的事情,无论如何也不能由着女儿胡闹,他是为了女儿好,等到以后,女儿一定会明白他的苦心。
方才卫离下了逐客令,恐怕也包括自己,慕容惊雷心中暗想,反正这次来就是为了打草惊蛇,他猜想这么久了,那批货还没有动静,卫离应该私自查看过了,一定会扣下,如果卫离是正人君子,早就公布于众,不会这样私扣下来,还肯见他,应该是和他谈条件而已,现在这样的场合,无法详谈,所以才不得不下了逐客令,自己不妨一边和她明里周旋,一边暗中去寻找那批货,因为他已经来了图苏几日,自己的兄弟手下也派出去很多,并没有发现长春帮有货物运出图苏,这就说明那船货物还在。
想到此处,慕容惊雷抱拳,哈哈笑道:“卫帮主,老夫来的还真不是时候,卫帮主既然忙,老夫就不打扰了,老夫住在福云客栈,卫帮主方便的时候,老夫再来讨饶。我说大侄子,你也别看不出眉眼高低,人家卫帮主有事儿要办,你又不是长春帮的弟子,赖在这里做什么?还有这个男婚女嫁,那可是你情我愿的事情,强扭的瓜儿它不甜,人家小姑娘不愿意,你还死缠着不放,也太有失身份了吧?难道我们慕容家娶不到媳妇?什么时候大伯给你寻一房好媳妇。”
他看着插科打诨地调侃笑言,实际上在挤兑着慕容孤,慕容孤的脸,阴晴不定,慕容惊雷没有多说,因为胳膊越来越麻,留下慕容孤这个烂摊子让卫离去犯难也好,于是带着女儿慕容云裳先告辞而去。
终黎西枫有些懊恼地叹口气:“清霜,你杀人的本事虽然不错,可是打人的本事就不如潋滟,要想让人变哑巴,潋滟会割舌头,你却打他的牙,还留着几颗没打掉。”
霞露清霜瞪了终黎西枫一眼,也没说话,手上哗啦,也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藏在袖子里边,眼光就落到慕容孤的喉结上边,以前刽子手凌迟人犯的时候,如果上司有要求不让人犯喊叫,会把喉结剜掉。
被她冷如寒芒的眼光一盯,慕容孤有些发毛,这个霞露清霜快如鬼魅,卫离又袖手旁观,慕容愁落井下石,旁边坐着他十分顾忌的列云枫,说不定什么时候澹台玄又出来,还有澹台玄那几个徒弟,好汉不吃眼前亏,反正药效发作的时候,终黎西枫就会乖乖地跑出来,到那个时候,自己一定要大振夫纲,好好教训教训这个不知道好歹的女人,让她永远臣服于自己。
慕容孤忍着疼痛,抱拳道:“卫帮主,在下告辞,人善人欺天不欺,卫帮主也扪心自问,不要欺人太甚,不然到了最后,就后悔莫及了。”
他口里的牙被霞露清霜打掉了多一半儿,还顺嘴躺着血沫,乌拉乌拉地含糊不清,只能看着口型神情辨出一些话来,终黎西枫忍不住跺脚大笑,学着慕容孤的声调:“卫帮主,您老人家不要见怪,在下慕容孤实在缺德欠扁,罪孽深重,而且厚颜无耻,今天被霞露姑娘打了,实在是大快人心,从今以后,慕容孤会好好像慕容家的祖先缩头乌龟那样,安分守己,闭门思过,不再无事生非,如果敢再犯这样的错误,让我慕容孤天打雷劈,驴踢狗咬,不得好死。”
本来慕容孤形容狼狈,口齿不清,已经让人发笑,这个终黎西枫学什么声音都惟妙惟肖,这番学着慕容孤的声音,连慕容孤自己都以为出现了幻觉,可恨终黎西枫学得太像了,慕容孤义愤填膺,只在心中较劲儿,终黎西枫,你现在不用狂,我们等着瞧,看谁要像狗一样来求爷爷我。
终于慕容孤也告辞而去,终黎西枫雀跃而起,抱住了霞露清霜:“清霜,我出来了,我终于离开幻雪宫了,再也不用回去啦!”
霞露清霜拍拍她,表示安慰,但仍旧沉默无语,一丝隐忧掠过眼眸。
卫离马上对林瑜道:“林兄弟,快去请令师前来,枫儿他……”
她话犹未尽,只听得咕咚一声,列云枫已经从椅子上边摔到地上,大家忙围过来,只见他脸上还带着惯有的笑容,眼眸半睁,可是面色如雪,浑身滚烫,已经晕厥过去了。
问世间情为何物
当静得可以听到彼此呼吸的声音时,那样的静,让人感觉到无比的压抑,仿佛沉入水底,什么都看得清清楚楚,可是水下的压力,只有自己知道,就是触手可碰的距离,要游过去也是不易。
列云枫是被抬进来,当时贝小熙还跪在角落里边,忽然就进来很多人,七手八脚地抬着列云枫,连停都没有停,就直接送到了里间。
澹台玄吩咐不许任何人进去,还要林瑜他们在外边守护。
卫离也跟了过来,看到情形颇为不妙,因为澹台玄神色凝重肃然,好像心急如焚,眉锁难舒,她就不敢在此多做停留,马上要去通知列龙川,因为列龙川现在不方便露面,现在除了寥寥可数的几个人,其他人都不知道靖边王爷已经到了图苏,所以这些事情,都需要卫离亲自传信,免得走露了消息。
贝小熙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紧张,腾地站起身来,连膝盖上边的酸麻都顾不得了,就像掀帘子进去看个究竟,林瑜一把拉住了他,低喝道:“别动,你还嫌事情不够乱,老实在外边等着。”
贝小熙急得瞪着眼睛:“你别拦着我,列云枫到底怎么了?我看他的脸白得和纸一样,不会要死了吧?”
林瑜一把堵住贝小熙的嘴,带着几分气:“你再胡说八道,小心我揍你。”
贝小熙更急了:“好,打,随便给你打,我要进去看看他到底怎么了。”
旁边霞露清霜忽然道:“他只是中了烈焰真气,死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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