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眨眼剑-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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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真见王一混那傻相,再不打退堂鼓,可真连他自己也不知要如何下台了,微咳一声,润了润噪子,朝“血手追魂”语意双关的说道:“姓金的,今日之情有谢您老,当您自认有那个力量找我之时,在下在江湖上随时候教!”

说罢,一长身子,飓的一声,众人只觉眼前一花,邵真已像鹰攫雏般的挟着茫然懵懂的王一混,有如一道急如星火的闪光,在微现光明的天际里一划而过,就只那么一下子,山脚下已没有他的身影了……

良久,至少一阵冰凉的晨风已无数次的刮起“血手追魂”的短须,打了一个颤,“血手追魂”

如梦初醒的哦了一声,可怜兮兮的像只丧家狗,哭丧着脸喊道:“报仇?下辈子看有没有可能!”

语毕,又是叹了一声,那副样子,好可怜哦,看了真叫人掬下一把同情之泪!

“血手追魂”可真说是栽到家了,儿子被人打得动弹不得,十几名得意的门人一下子成了乾瘪瘪的臭皮囊,并且还赔上白花花的八千两银子,却连王御照那娘儿的骚味也没闻着,可真是抓鸡不成蚀把米,赔了夫人又折兵哪!

这且不说,该死的是邵真那缺德的一张嘴,把自己当着门人众目睽睽之前,损得自己几乎就要他妈的上吊自杀,自己的威信已是扫地矣!姓邵的呵!老夫虽打不过你,可也要天天烧香咒你早死……

“血手追魂”心中一定是如此诅咒咀着。

武安,位于两河之界,离洛阳少说也有几百里,但邵真只不过用了三天不到的脚程,便抵达了武安。

半年前他来过一次,虽不说对这地方很熟,但决不会有完全生疏的感觉。

大抵讲来,武安地形并不怎么峻险,也不重要,但由于它位居两河边界,可也算是个交通要道。

此地没有闻名的物产,但人口却不少,形形色色,三教九流,尤其荷刀肩剑的武林人物,入眼皆是,江湖术语,武林黑话,充耳不绝。

比起洛阳来,当然是逊色的了,但大致上讲,一般人对武安的熟悉并不下于洛阳。

邵真抵达武安之时,已是日薄崦嵫,时近临晚。

半年前,邵真来到这地方时心。情并不好,现在,更坏,尽管他的表面看不出来,但他无法否认心头的隐痛——他终于永远失去他想爱而又不敢爱的明敏秀,永远!

他恨,恨明敏秀的绝情,但,他不怪她。

他知道,他必定演出这幕悲剧的,只是迟早问题。

可是他认为那幕悲剧来得是太突然,太仓促了,突然得使他想否认不是事实,仓促得使他仿佛一下掉进了万丈深渊,永远沉沦!

明敏秀不该如此报复的——当着他的面找男人,他以为顶多明敏秀会愤怒——或者是伤心离去,他真的这样想!

到现在他还“愿意”这样想!

女人心难测,他相信了,也开始“恨”了。

本来,他预定好与明敏秀打上“金银帮”算完帐便同赴西疆,但现在他只能一个人,将来也一样。

他没有亲临“金银帮”寻仇,他有这“资格”么?

救出了王一混,邵真并没有把他送至洛阳城内,在城外便分手了。

“金家庄”绝不敢再找王氏姐弟的麻烦,除非他们想死,再且有了那可以算得上是一笔大数目的八千两银子,王氏姐弟的生活不致有何问题——如果他俩好好运用的话——做个小生意,买些日产,甚至寄存钱庄取息……

他之所以不愿回到客栈,而致对王御照“失信”,这不能怪他,他实在没那勇气再见到明敏秀!

现在,他必需做的便是前往西疆寻仇“九指血煞”——一来是奉其父之命,二来或可以稍减他心中梦碎的痛苦

武安客栈,本地最具规模的客栈。

以前邵真已宿过两次——来回各一次,连这次是第三次了,多多少少,邵真有点宾至如归的感觉。

一下马,邵真便向店小二要了桶热水,舒舒服服的洗了个澡,消除一天奔波的劳累。

用完晚膳,邵真发现自己的现银已不多了,本来客栈内也可以兑换的,如果数目不多的话,但邵真见掌柜的实在大忙了,而且时候尚早,寅时方过,乐得逛逛街,散散心,顺便到钱庄换银子。

主意既定,向伙计招呼了一声,邵真便离开客栈。

街道上,车水马龙,人声嘈杂,摩肩接里,真可谓人山人海,水泄不通。

但只见各色各样的人物操着不同的口音,把这城镇点缀得很有生气,原本就不宽的街道,两旁被毗连不绝摆摊叫卖的小商人占去,更显得狭小,简直有寸步难行之感。

只见两旁有卖猎物的,有卖绸布的。

有卖书籍的,有摆家棋谱的,有卖刀剑的,有卖乐器的,有卖药的,卖艺的……等等,满目琳琅,不胜枚举,令人有眼花缭乱,目不暇给之感。

尤其是震天价响的铜锣声,以及粗细不同的讨价还价和叫卖的吃喝声,差点就没把人的耳膜给震破。

“好不幸运,一到来,便逢上此地赶集。”邵真夹在人缝里,有些卖力的走着,心头兴奋的想着。

“鞋,卖鞋!不怕货比货,只怕不识货!从头到底保证是原丝上料,一针一线决不含糊!来阿!卖鞋!丝鞋,草鞋,布鞋,弓鞋,绣花鞋,小蛮鞋……统统都有,物美价廉,包君满意!”

老远,邵真使被一阵尖锐如连珠炮的叫声罩住,本能

的,邵真俯首往自己足下看去,心中南咕着道:“是该买双

鞋了,这双鞋,至少穿有一年了,也真该换换!”

好不容易,邵真挤到了卖鞋的地方。

一放眼,果真不错,各种款式的鞋子都有,费了好大

劲,邵真才挑上一双青蓝色黑底的丝缎鞋。

经过试穿,倒挺合适的,当下邵真付了价钱,便把原有的旧鞋脱下来,换上了新鞋。

穿上新鞋,邵真心头有点飘飘然的感觉,继续浏览着街景,倒把兑银的事给忘光了,不过心头是轻舒多了。

邵真在一条卖古玩的地方,蹲着身子,手里握着一只很小但手工很细巧的陶工制的小狗,细细观赏,把玩,正想问明价钱……

“当当当!常言道: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当当!

兄弟陆元!当当!路过贵地,当当!只因盘缠不足!当当!

在此现眼微未小技,当当,还望诸位大哥大姐高抬贵手!当当当……”

一阵若洪钟的声音和断续的敲锣声,立刻吸引了不少人观看。

邵真身为武人,当然也喜欢看卖药杂耍的,尤其那观看的人像围桶般的围得水流不通,而且还扬起震天价的鼓掌声和叫好声,邵真也顾不得古玩不古玩了,放下陶狗,像只没头苍蝇般的钻进人堆里。

垫着脚根,邵真总算看清了卖艺的。

只见场中一老一少,父女模样的正在真刀真枪的对打。

老的瞧起约莫六十开外,身着深黑色劲装,头扎黑巾,身体看来很壮实。

少的可能一二十的光景,秀发披肩,身裁被一袭火红的丝绸劲装裹得紧紧,以致于他那美妙而迷人的玲珑曲线,表露无遣,混身上下散发着成熟的青春气息,妩媚的脸儿很俏,尤其两双水汪汪的眸子,很圆,很大,嗯,就像会说话似的——每当那长长的睫毛眨动一下的时候。……

老家伙手上用的一只六尺长的金枪,枪头下扎有粉红色的线布,金光闪闪,一看便知不是假的,小女子使的是一柄锐利的长剑。

但只见两人在不到五尺宽的地方,非常卖劲的表演着,表演得非常迫真,金枪长剑舞得呼呼生响,密密麻麻,如有一人稍不慎失手,很可能使要造成流血的惨剧。

震人耳鼓的兵器撞击声,以及撼人心房的吆喝声,使得观众门心惊肉跳,几乎喘不过气来……“好!要得!再来一个!”

当那对父女使完一套紧张又刺激的搏打之时,赢得满场观众的喝彩,粉粉抛下赏钱……

邵真把买鞋找来的铜板全部丢下,但他却感到有点乏味,说实在话,那对父女的武功,他实在看不上眼,平凡极了,简直就是庄稼把式的三脚猫功夫,他委实悲哀那些叫好的观众。

没趣的耸了耸肩,邵真不想再看下去,便想离开……

忽然,六七名彪形大汉挤进了人场中!

顿时人影四散,秩序大乱……

邵真不禁好奇的驻足观望……

来人个个身体高大,衣衫蓬松,面如煞神,他们趾高

气扬的围住了那对卖艺的父女。

一个个子最高,而头顶上却光秃秃的一毛不长,亮得

有如一盏大油灯,面貌长得塌鼻大嘴,再配上一对大得像

牛的眼睛,一看就令人两腿想发抖的黑衣大汉,大刺刺的摇着三角肩,踏着八字步,走到那对父女的面前,重重的从鼻孔中哼一声,瞪着两眼,拉开比破铜锣还难听的声音道:“哎,可脑!你这老糊涂真胆大包天,你他妈的招子可真放得不亮!你为甚么不问问这块地盘是哪个大爷立的?告诉你,老不死的,你大爷“铁头”陀敏寿便是!江湖上的规矩你他妈的不懂?

你不向大爷拜个“扫头”,便想在此混名堂,呵,你可真异想天开!”

那秃头的嗓子不仅破,而且很快,说起话来简直不输猪老哥,说了老半天,喔喔的像王大娘的包脚布又臭又长,邵真在一旁只听清楚了甚么头的塞包。

定了定神,那叫李一平的老者连忙打恭作揖的陪笑道“老汉李一平,小女李秋心,只因有事往关外,不想至此——嗯,贵地,盘缠用尽,为筹路费,只好在此,哦,在贵地方扰……。

老汉实在不知你大爷有这个规矩,不知者无罪,还请你大爷胸怀大量,放过老夫这道,我父女定感激不尽

“呸,你他娘的废话少哆嗦!”

不耐烦的嗤了一声,陀敏寿两手插着腰,两眼望上天,神做的吼着道:“你爷没这闲工夫给你磨牙,快快缴二十两银子来,另外延迟之费十两,一共三十两!他妈的,你如再慢交,噜七八索的,再加十两!”

“这……,”

抹了一下汗,李一平打着拱哀求道:“大爷你行个好,老汉一夜所得五两银子都不到,哪有能力交三十两银子?大爷,老汉求你,请你好心,让我父女……”

“住口!”

猛地一声大吼,陀敏寿一脚把铜锣踢得粉碎,扯着嗓子咆哮道:“你这老不死的竟敢抗命,莫非他妈的想破坏大爷的规矩?今天你要是不交出银子,大爷保证你跑着来,跪着离去!”

脸色骤地变白,李一平抱着吓得花容失色的李秋心,惊的向后退……

“李老头,你不交钱可以,只要你能打败我兄弟及你爷,大爷便让你在此扒活!”咬着牙,陀敏寿瞪眼叫道。

“大爷,你行行好,我们父女哪是你大爷的对手?我们把今夜所得的银子,全部给你,请你放过我们。”颤着嗓子,李秋心可怜楚楚的要求道。

“不行!你娘的还给你丫头讨价还价的哪?”冷冷的一哼,陀敏寿无动于心的喝道。

此时四周远远围绕着许多人,但没有一个敢来解李一平父女的围,似乎,嗯,那陀敏寿在此地可还真不赖哪。

陀敏寿忽然一跺脚,猛地扯开喉咙:“操你娘的巴子,交不交?”

声音之大,简直像打雷!

一旁的邵真也都被吓了一跳,心头咕哝着道:“这秃头

陀敏寿的嗓音,可真不输张飞他老兄,耳鼓差点没给他妈

的震破了!

“大,大爷……”

莫说打了,单这一吼,差点没把李一平父女的魂儿给吓出了窍!唇皮打着颤,李一平吓得屎尿都要流出,几乎要跪下来的哀求道:“大爷!”

“操你的!又不是菩萨!”哇叫了一声,陀敏寿怒不可遏的一抢碗大的拳头,对准李一平的脑袋便要砸下……

“这位陀大爷,手下留情!”邵真见状,连忙开声喝道。

像是一愣,陀敏寿缓缓放下拳头,然后缓缓的转过身子,两只牛眼充满惊异的神情的望向邵真,似乎他老兄是料不到竟有人敢管他的闲事,眯着眼长着颈,细细的把含笑自若的邵真从头到尾打量完毕,然后才嘿的一声笑起来,有趣的故了一下牙,破着嗓门道:“小子,你是外地来的?”

负着手,优雅至极轻颌一下首,邵真回道:“是的,今晚刚到。”

搓了挂手,陀敏寿古怪的笑了两声,说道:“不错,大爷一向敬佩有勇气的男子汉!”

语音顿了一下,陀敏寿走到邵真的跟前,闭着一只牛眼,皱着塌鼻,怪声怪气的道:“小子,你有没有发烧?”

语毕,周围之人哄然大笑!

忍住笑,邵真煞有介事的回道:“上个月有。”

“服药没有?”陀敏寿接着问。

“没有。”摇了一下头。

邵真道:“但吃了一碗姜汤。”

“那你是服错药啦!”揉了一下鼻子,陀敏寿道。

有点茫然的摊了一下两手,邵真道:“但烧退了。”

“哇哈哈——!”

陀敏寿那令人发冷的表情,以及邵真那煞是正经的模样,再加上那莫名其妙的对话,引得众人捧腹大笑。

即连李一平父女也破口大笑,几乎忘记了他们本身是当事人……

陀敏寿继续问道:“你今年几岁?”

“过了新年,二十二啦!”邵真回道。

揪了一下牙,陀敏寿又问:“讨老婆没有?”

“没有。”摇了一下头。

邵真耸肩回道:“但玩过女人了!”

“哈哈!”

又是一阵干笑!

这次连陀敏寿也咧嘴大笑,嘴张得如盆大,几乎一口可以吞下一个西瓜,摸了摸光秃秃的头顶,陀敏寿忍着笑说道:“你蛮可爱的嘛!”

“我深有同感。”

第 六 章

露出一个傻笑,邵真道:“不瞒你说,很多女人也这样说过。”

眨了一下牛眼,陀敏寿道:“玩女人的滋味如何?”

“好极了!”

正经的点了一下头,邵真道:“你老子也一定和我有同样的想法。”

语毕,围观之人又是一阵哄笑!

脸色一变,陀敏寿冷冷道:“你想不想死?”

像是考虑了一下,才缓缓摇了一下头,邵真道:“不想,我还没娶老婆。”

语音一沉,陀敏寿道:“你知道大爷是谁么?”

“知道!”

用力点了一下头,邵真道:“除了瞎子,大家都知道你是一个秃头。”

“哇哈哈——一哇哈哈——”

话声一落,接着响起震天价响的笑声!

“你这猪猡!”咆哮一声,五指齐张,陀敏寿睁着两眼,猛然如饿虎扑羊般的打了过去!

“哟,你这人真不讲道理,说你秃头难道错了?”

像是受惊似的抱住头,踉跄的往旁一闪,左脚看来是那般无意的往前一伸,已是那么恰到好处的绊住陀敏寿的两脚。

“我操!”

一声惊悸的哇叫,陀敏寿受邵真一绊,整个身子收势不住的往前飞去!

“乒乓,哗啦!”

那么正中的,一点也没有偏差,陀敏寿一头撞进了对街油坊廊下的一个大油梯!

几声刺耳的破碎声,那颗又光又亮的秃头,像狗吃屎般的栽进一个陶土制的油缸!

但见整个油缸裂碎了开来,满满的油计陡然四起飞溅

“哇!我把他妈的臭死了!”

哈哈,但见陀敏寿那老哥满身被溅得油腻腻的,尤其那个大秃头此刻看来更是金光闪闪,即使少林寺的和尚们也要自叹“无光”矣!

又气又怒的爬起身子,陀敏寿眯着两眼,捂着蒜鼻,哇哇乱跳,吼声如雷:“臭,臭死了!冷……!”

周围之人,包括李一平父女与邵真在内,都被陀敏寿那副落“油”鸡的狼狈像,惹得开怀畅笑。

有趣的放开嗓子,邵真咧嘴大笑道:“陀敏寿,你可真阔哪,有谁洗得起“油澡’?”

语音一落,又是一阵谑笑,这次连陀敏寿的同伙们也 笑起来了。

好不容易揩干眼皮上的油水,陀敏寿吃力的打开两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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