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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山月-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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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山月心头震动,干脆点头:“不错!”

白衣人石英道:“‘鄱阳’故人让我带话问候!”

“鄱阳”故人?

关山月一怔。

白衣人石英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高梅头一个出来了,叫道:“关大哥,‘鄱阳’故人,难道是姜家?”

高通海、高恒也出来了。

关山月道:“恐怕不是。”

不错,姜家是江湖渔家,就算芸姑是“鄱阳”知县的准儿媳,一个七品县令,一个举人,都不足以使一个漕运总督下这种手谕。

但是,白衣人石英既这么说,很显然“漕运总督”所以下这种手谕,是因为关山月的“鄱阳”故人。

只是,“鄱阳”故人远在“鄱阳”,又是怎么知道这“扬州”事的?

高梅道:“那是董公子、董姑娘?”

能算是关山月“鄱阳”故人的,也就这些人了。

关山月道:“应该是董公子,可是……”

关山月想说,就算是那位董公子,也不足以使一位“漕运总督”下这种手谕,而且他远在“鄱阳”,又怎么会知道这“扬州”事,而且知道得恰是时候?

其实,要是那位董公子,白衣人石英可以明说是“鄱阳”董公子,可是白衣人石英没有明说,却说是“鄱阳”故人。

难道,董公子有什么顾虑?

高梅道:“可是什么?”

关山月没告诉高梅,却道:“别在这上头费工夫了,走吧!要说路上再说。”

也真是,事情突然有了这种变化,好不容易能走了,还不快走。

高梅没再说什么,跟高恒转身回屋拿出了包袱,关山月则帮着高通海把收拾好的渔具拿上了船。

人跟东西都上了船,要走了,高通海、高梅、高恒一家三口,对这个家不免有些依依难舍之情。

难舍也得舍,高通海一巴掌又打上了高恒的脑袋:“都是你,家不能要了,还得累你关大哥跑这一赵送咱们。”

高梅也瞪了高恒一眼,这一眼只是埋怨家不能要了,不是埋怨累关大哥跑这一趟,因为她巴不得关大哥跑这一趟。

小高恒没吭声。挨打、受埋怨,说起来他委屈,可是一想能跟关大哥多在一起些时日,也就值得了。

船从“高邮湖”走运河北上,一路风平浪静,没有碰见什么事,走得顺利。

这一天,船到了“骆马湖”,

高梅道:“爹,歇歇再走吧!”

高通海在船尾摇船,道:“这一带船多,没地方停靠。”

看了运河里,这一带大小船只还真不少:上水、下水走着的船多,靠岸歇息的也下少,还真不容易找个地方停靠。

高梅道:“我是说进‘骆马湖’。”

高通海道:“不能,不能进‘骆马湖’,要歇等会儿再说。”

高梅道:“怎么不能进‘骆马湖’?”

高通海道:“我跟你说过,你忘了?‘骆马湖’里住着一帮水寇强梁?”

高梅道:“我没有忘,‘骆马湖’住一帮水寇强粱怎么厂?咱们有什么怕他抢的?”

这倒是,就船上这些东西,送给任何一帮盗匪强梁,恐怕他们都不会要。

高通海道:“丫头,咱们有什么好怕他们抢的?只是咱们也是吃水上饭的,不先拜望,不招呼一声,就随便进入人家地盘不好;先去拜望,先招呼一声,又不是非经过‘骆马湖’,非在‘骆马湖”停留不可。不是非得这样,所以还是少沾他们的好。”

高梅明白了,没再说话。

高恒说了话:“爹,恐怕非得进一趟‘骆马湖’不可了。〃高梅只顾回身跟老父说话了,高通海也因为跟高梅说话,两个人都没看见。

前头就是“骆马湖”口,有一条水道通“骆马湖”,就在岔出的那条水道处,运河里有两条上插“李”字三角旗的半大船停着,占了半条运河,船头上各站着一名黑衣汉子,各挥着一面“李”字三角旗,要北上的船只转向通往“骆马湖”的水道,只要北上的船只,而且是大船不要,只要小船。

父女俩看见了,高通海道:“这是干什么?”

高梅道:“爹,插‘李’字旗的是什么船?”

高通海道:“那是‘骆马湖’里那帮水寇强梁的船。”

高梅道:“当家的姓李?”

高通海道:“叫李佩,外号叫‘猴儿’,人长得像个大马猴儿。”

高梅道:“他们这是干什么?”

高通海道:“不知道,不过不像是拦路打劫,要是就不会只要像咱们这样的小船进‘骆马湖’。”

还真是,这样的小船有什么油水,要肥还得大船。

高梅道:“不管要干什么,从‘骆马湖’出来,到运河里拦船,还明日张胆地挥着旗号,官府怎么都不管?”

高通海道:“大官府离得远;近处的小官府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敢管,也管不了。从别处调人,或者是调水师,各地方该管的事多着呢!不过是抢劫,又没杀人,也不是抢官船,不值当!”

高梅道:“那还有‘漕帮’呢?”

高通海道:“这就是这条水路上的规矩了,‘骆马湖’的事‘漕帮’不管;‘漕帮’的事‘骆马湖’不管:两不相犯,相安无事。”

关山月一直没说话,这时候关山月说了话:“老人家,他们像是只要这些船进‘骆马湖’转一圈。”

高通海道:“是么?”

关山月道:“应该是,船有进有出,出来的船就是进去的船。”

只听高恒叫:“关大哥说得不错,我也看出来了。”

高通海道:“这是干什么?”

高梅道:“爹,咱们……”

高通海道:“人家都进去了,咱们也进去一趟吧!不必跟人家不一样招惹他们,好在进去就出来了,也不会耽误咱们太久,再说,咱们也不怕什么。”

说得是,这是搬家,平安、顺利最好,没必要独唱反调,惹事生非,最要紧的是没什么怕抢的,高通海既这么说,关山月就没说什么。

说话问,船已到了岔往“骆马湖”的水道上,随着那两条船船头挥旗人的旗势,跟着别的船进了那条通往“骆马湖”的水道。

这条水道不算宽,一路有船进,有船出,也就这么两排,都络绎不绝。

没多久,水道变宽,前面不远一片水域辽阔,“骆马湖”到了。

船进“骆马湖”,跟着前船靠边走,一眼就看见了岸边一片人,有坐的,有站的;坐着的两个,中间还空着一把高背太师椅,上头铺着一张虎皮。

站着的有十几二十个,有的提刀,有的空手。

站着的清一色黑衣汉子,个个神情骠悍。

坐着的两个则一穿灰,一穿青,都是中年汉子;穿灰衣的瘦高阴沉,穿青衣的白面无须,长相清秀。

没人动,也没人说话,这么多人面无表情,几十道目光只盯着从眼前经过的一条条船,然后,那一条条船兜个圈再往外走。

这是干什么?

是检阅船只,还是检查船只?

就在关山月跟高家三口这条船要从岸上那些人眼前过的时候,站在瘦高阴沉灰衣汉子椅边一个空手黑衣汉子,突然俯身低声说了句话。

只见瘦高阴沉灰衣汉子目闪精光,只听他道:“没认错么?”

那黑衣汉子欠身,这回不是低声说话:“回禀二当家的,错不了!”

敢情瘦高阴沉灰衣汉子是“骆马湖”这一帮的二当家的,那白面无须的青衣汉子,想必是三当家的。

二人之间空着的,上铺虎皮的高背太师椅,想必是大当家的座位。

只是,没见大当家的。

只见瘦高阴沉灰衣汉子抬了手,鸟爪似的,只听他冷然道:“叫他停船!”

最近岸边两名提刀黑衣汉子里的一名也抬手,凶恶粗暴:“停船,停船!”

高通海把船停住。

瘦高阴沉灰衣汉子又说了话:“叫他们四人下船上来,叫别的船调头,知会外头的弟兄,不必再让船进来了。”

刚才让停船的黑衣汉子传了话,另一名则一边让别的船立即调头出去,一边把个哨子放入口中,连着吹了三声尖锐而能传出老远的哨音。

高梅说了话:“明白了,原来是为了咱们!”

那叫停船的黑衣汉子暴喝:“说什么话,还不下船!”

高梅扬了眉。

关山月适时说了话:“小妹,下去吧!”

关大哥说了话,小姑娘忍住了,站了起来。

四个人都下了船,那黑衣汉子又暴喝:“往前去!”

瘦高阴沉灰衣汉子又抬了手:“不必了,就让他四人站在那儿。”

那黑衣汉子改口喝道:“就站在这儿。”

关山月跟高家三口就站在岸边:

事实上关山月跟高家三口自下船来就停在了那儿,一步也没动。

瘦高阴沉灰衣汉子一双阴冷目光落在关山月脸上:“你四人从‘扬州’来?”

关山月从容泰然,道:“应该说是从“高邮湖’来。”

高恒笑了,一点头道:“对!”

瘦高阴沉灰衣汉子脸色一变。

那黑衣汉子暴喝:“谁叫你乱说话的?”

高恒可不怕,抗声道:“我四人本来就是从“高邮湖”来,不是从‘扬州’来,我这位大哥说的对,我不能说他对么?”

高通海惊喝:“小恒!”

那黑衣汉子更是惊怒:“好大的胆子,你还敢……”

还敢什么,他没说出口,他已经跨步过来,伸手要抓高恒。

高恒要往关山月背后躲,不用他躲,关山月已然抬手挡住了黑衣汉子的手:“我这位小兄弟不能说话么?”

那黑衣汉子道:“在‘骆马湖’就是不能!”

他躲开了关山月挡他手的手,还要抓高恒。

瘦高阴沉灰衣汉子说了话“冷冷的一句:“回来!”

那黑衣汉子一声没吭,乖乖的退了回去。

瘦高阴沉灰衣汉子又说了话:“就凭人家在‘扬州’干那大事的能耐,你们行么?自不量力,找没趣!”

那黑衣汉子仍没吭一声。

如今事情差下多明朗了,“骆马湖”这一帮,为的是关山月在“扬州”的事,只是还不知道为的是关山月在“扬州”的哪件事。

关山月在“扬州”的事,远在“骆马湖”的这一帮,是怎么知道的?

难道说“骆马湖”的这一帮,耳目广布,远在“扬州”都有眼线?

应该是,做的是没本生意,吃的是这碗饭,后知后觉怎么行?当时知道都来不及,一定要早知道财路从何处来,什么时候到,到时候才能在适当地点拦截下手。

瘦高阴沉灰衣汉子转眼望关山月,道:“不管你四人是从‘扬州’来,或是从‘高邮湖’来,你总在‘扬州’干了惊天动地的大事了吧?”

关山月道:“我不知道那是不是称得上惊天动地的大事,也不知道你指的是哪一桩。”

那黑衣汉子突又暴喝:“大胆,什么你呀我的!这是我家二当家的!”

瘦高阴沉灰衣汉子目光转注,冰冷道:“多嘴,我是你家二当家的,可不是他家二当家的,凭人家在‘扬州’干的大事,那能耐会把我这小小‘骆马湖’二当家的放在眼里?”

黑衣汉子谄媚邀功,马屁恐怕是拍在了马腿上。

其实,这话是说给关山月听的,话虽不疼不痒,心里应该是相当气关山月。

黑衣汉子再度没敢吭声。

瘦高阴沉灰衣汉子目光又落在了关山月脸上:“在我‘骆马湖’这些人眼里,你在‘扬州’干的事,绝对称得上是惊天动地的大事,抢了‘扬州’盐商的贡品,还称不上惊天动地的大事么?”

知道是为什么事了,为的是这件事,只是为这件事!

关山月道:“原来你指的是这件事,在‘骆马湖’拦截我等,为的也是这件事?”

瘦高阴沉灰衣汉子道:“如今你明白了?”

关山月道:“不错,如今我明白了。”

瘦高阴沉灰衣汉子道:“称不称得上惊天动地的大事?”

关山月道:“在你‘骆马湖’这些人眼里,也许是惊天动地的大事,在我眼里实在算不了什么。”

这是实情实话。

瘦高阴沉灰衣汉子道:“其实这并不要紧,只要你承认干了这件事,承认抢了‘扬州’那家盐商的贡品就行。”

关山月道:“我没有不承认,我怎么会不承认?”

瘦高阴沉灰衣汉子竖了拇指:“好,好汉做事好汉当,我许你是条好汉,而且是好汉中的好汉!”

关山月当之无愧!

但并不是因为这件事。

关山月淡然一句:“夸奖。”

瘦高阴沉灰衣汉子道:“你既然承认了,也知道我‘骆马湖’是为什么拦你了,当然你就知道该怎么做了,是么?”

关山月道:“你‘骆马湖’是不是想要这贡品。”

瘦高阴沉灰衣汉子道:“我再许你是个明白人,你不但是好汉中的好汉,还是个明白人,这种人不多见。”

关山月道:“难不成你‘骆马湖’也想等当今南巡的时候,献上这件贡品邀宠?”

瘦高阴沉灰衣汉子道:“我‘骆马湖’不邀这个宠。他虽是皇上,可是他管不了我‘骆马湖’,我‘骆马湖’也不归他管,我‘骆马湖’认的是钱财。”

关山月道:“钱财?”

瘦高阴沉灰衣汉子道:“贡品能不值钱么?谁都知道,贡品一定价值连城。”

原来……

关山月淡然一笑:“你可知道,我夺自‘扬州’那家盐商的那件贡品,是什么?”

瘦高阴沉灰衣汉子道:“我‘骆马湖’只知道贡品值钱就够了,不管贡品是什么。”

似乎也对。

关山月又淡然一笑,抬手指高恒:“这就是我夺自‘扬州’那家盐商的贡品。”

不只瘦高阴沉灰衣汉子一怔,在场的人都一怔。

瘦高阴沉灰衣汉子道:“怎么说?他就是……”

关山月道:“不错,我这个小兄弟就是我夺自‘扬州’那家盐商的贡品。”

瘦高阴沉灰衣汉子阴冷一笑:“一个半大孩子,能当贡品?”

关山月道:“我也这么说,可是我这个小兄弟因为好水性,在运河‘扬州’段戏水游玩,遭打渔的下网捕捉,那家盐商高价买去,打算等当今南巡时当做贡品献上,以博欢心。”

瘦高阴沉灰衣汉子嘴角仍噙着阴冷笑意:“是么?”

显然,他是…… .

高恒说话了:“你不信?睁大你的眼看着!”

他转身一头扎进了湖里。

没听见声响,连一点水星都没溅起。

也没换水靠,就是穿在身上的那破旧裤褂儿·高恒他扎进湖里就没了影儿,可是只片刻工夫之后,他又从原入水的地方冒出来,一跃上岸,两手抓着一条鱼,大鱼,头尾足有三尺长,正挣扎,他道:“看清楚了么?”

抬两手往后一扔,“哗啦!”一声,那条大鱼又落进了水里,入水就没了影儿。

瘦高阴沉灰衣汉子那些人都看直了眼,个个也都瞪圆了眼。

这假不了,就在眼前,都看见了,而且看得清清楚楚。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好水性!”

瘦高阴沉灰衣汉子那些人都定过了神。

只听瘦高阴沉灰衣汉子道:“我信了,可是我信的是这个孩子好水性,真好水性,放眼当今不多,还真没几个。”

关山月道:“你是说……”

瘦高阴沉灰衣汉子道:“要说他就是你说的‘扬州’那家盐商抢来的贡品,那你是把我‘骆马湖’这些人当三岁孩童!”

要紧的部份,他还是不信。

关山月道:“你‘骆马湖’既有人知道我在‘扬州’夺了那家盐商的贡品,难道就不知道那家盐商打算献的贡品是什么?”

瘦高阴沉灰衣汉子道:“你不用再说了,说什么我‘骆马湖’这些人都不信,远半大孩子会是你夺自‘扬州’那家盐商的贡品。”

关山月道:“那我就莫可奈何了。”

瘦高阴沉灰衣汉子道:“刚还许你是个好汉做事好汉当的好汉,怎么一到节骨眼儿上,你又不像个好汉了?”

关山月道:“话是我说的,事实也是如此,信不信就由你了。”

瘦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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