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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娇皇子火葬场实录-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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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不是。
谢依依最初所喜欢的,也并非真正的他,亦或者说,谢依依根本不喜欢他。
他一旦露出丝毫冷峻愤然的神色,她眸中便只余惊惧,从来皆是如此。
“谢依依,你当初离开如何就跑去了东宫?”
他一字一顿,甚为沉重地问出了声。
先时他未在意,这会儿他忆起来了,入宫那日,谢依依在丹雀宫与慕明帆初见,兴许就生了几分好感。
否则又岂会在书房顶撞他。
如此,那日在宫中宴厅后门处,谢依依望向慕明帆的眸中那抹求助的眼神也在他脑中浮现。
他果真是越想怒意越甚。
低冷的嗓音难得增上几分躁意。
“你离开前就已盘算好,出了丹雀宫便直往东宫躲藏吗?”
“倒真是好计策,唬了我那蠢弟弟与门口守着的侍卫串通好,与我说那日携着玉佩从密道离开的人是你。”
他这几月废了那样多时间精力外出寻她。
还真不曾料到她在东宫过得那样闲适安逸。
谢依依不知他如何又说回到了这件事上。
这的确是她所想,且刻意未告知灵岚。
如此,哪怕灵岚被寻回,亦不知她在何处。
可此刻,她已出现在这人面前,坐在他床榻之人任他搓扁揉圆。
她真不知还有何必要再提起此事。
嘲讽她如何精心设计依旧逃不开他?
慕明韶看她这会儿垂着眼眸连看都不愿看他一眼的模样,焦躁似寻了空隙,一丝一缕地涌上他心头。
促使他抬手挑起身前之人下颌。
小巧娇嫩的下巴被他刚才捏出一片淡红。
带着薄茧的拇指指腹轻抚那片红,便听她细柔地轻呼一声。
他心头似被轻轻撩过,言语却未有半分缓和,仍旧厉声质问道:
“为何不说话了?”
莫名被质问一句,谢依依咬紧下唇,深吸一口气,却因哭得太狠,依旧只能抽噎着断断续续回她:
“该说的都已说尽……殿下若不愿放了我,我一介小小的奴婢又能如何反抗……”
“小小奴婢?你刻意去了东宫,待上这样久,竟还未攀上我大哥吗?”
谢依依被他拉近几分,嗅着他身上浅淡的草药味儿,哭得有些红肿的眼眸再度涌上一阵清泪,从眼尾处缓缓渗出。
若非他当初逼得太狠,半点不给她盼头,她又何必那样急于离开。
如今,竟成了她为高攀的精心策划。
她实在不想再与他说话了。
该说得都已说尽,慕明韶却根本不听。
他这般行径,就是不论如何都想留她下来了。
兴许,旁人欺辱起来都不如她顺手。
慕明韶看着她闭上眼眸,两行清泪缓缓从泛红的眼尾处流出,渐渐渗进墨黑的发丝之中。
她两鬓发丝已悉数被沾湿,搭在巴掌大的小脸上,格外惹人怜惜。
半是盛怒,半是怜惜,慕明韶觉得这会儿再与谢依依相处下去,大抵要疯。
眼前女人与他原先所想,已大不相同,即便身子依旧瘦弱柔软,却令他满心充斥着握不住人的烦躁。
细想下来,他还是头回如此,觉得一件事半点不在他掌控之中。
令他完全不知该如何。
“回去。明日再来为本王看病。”
他兀自说罢,也不再管其他,掀开被褥躺了进去,又拿起枕侧的书卷翻起。
又恢复原先的羸弱而悠然的模样。
谢依依睁开眼眸见状,不敢发愣,柔嫩的手撑在被褥上,立刻越过慕明韶翻身下了床榻,胡乱套上小巧的绣鞋直奔屋外而去。
还真是……
没有半分迟疑。
慕明韶转过眼眸,将她掉落在被褥上的珠钗拾了起来。
他分明记得,谢依依与他在一起时,偏爱朴素,整日一根木钗或不着任何花纹的发带便应付了。
如今手里头这根珠钗式样精致复杂,多少也得费些银子才能得到。
他还真不知晓,谢依依竟也是喜爱打扮自己的。
许是她容貌本就昳丽,他才反应过来,谢依依唇上抹了层薄薄的艳红唇脂。
慕明韶没料到人已出了她的视线,竟还能轻而易举地扰乱他原该寒凉如霜的心思。
使得他攥紧手中珠钗,被利锐的铁制饰物划破手心也浑然不觉。
*
谢依依第二日刚醒来,眼睛肿的几乎睁不开。
便有侍候的丫鬟告知她,让她用过早膳去府中书房。
慕明韶在书房里头等着她,让她晚些时候与他一道去迎乐安殿下。
谢依依听闻那小丫鬟平淡的语气,捏着热毛巾敷眼的动作猛得一顿。
她如今亦不过是个客人的身份,如何与主人一道迎客。
王府中并非没有王妃存在。
她沙哑着问了,那小丫鬟一愣,挤了半晌才挤出一句,王爷说除却王妃院子里头侍候的,都当府里头没有王府就是。
谢依依抿紧薄唇,低声应了一句。
那小丫鬟似是对她生了几分好感,小心翼翼扯了扯她衣袖,轻声与她道:“王爷不是自个儿想娶王妃的,对她很有几分厌恶呢。”
谢依依神色平静地收回自己的衣袖,将毛巾抹了把手后,动作轻柔地搭回了架子上,淡然回道:“这世上又有几个人能顺着自己心意嫁娶呢?若人人都似王爷这般,岂不乱了套。”
她嗓音沙哑,又带了几分说教的意味。
小丫鬟听不得这些,轻哼一声就撇过了脸去。
谢依依不管她,自个儿坐到梳妆台前细细描起了眉。
她待在东宫时,与院子里的宫女处得好,闲是无趣,就拉着她一起装扮自己。
即便不为知己者容,妆好了,自己瞧着也愉快。
更何况……
她瞧着眼眶那一圈如何也消不去的绯红,太过扎眼。
乐安醒来后心绪便不稳,她不想让他因瞧见她这副憔悴模样,而愈发觉得自己大限将至。
等到要戴珠钗束发时,她猛然发觉,那小小梳妆盒里头,缺了她这段时日最喜爱的一根珠钗。
丢在何处,她几乎一瞬就想到了。
但她实在不敢细想昨日那些事,胡乱配了一根,便要朝屋外走去。
还是那小丫鬟拉住了出门就要乱走的她。
“姑娘,你知晓王爷的书房在何处吗?”
小丫鬟瘪着嘴与她抱怨。
模样颇有几分灵动,倒比刚才嘴碎的模样可人。
“那就有劳你带路了。”
她敛下眼眸与人柔声说着,只是嗓音沙哑,不复往日的婉然。
小丫鬟还是听出她语中友善之意,先前不愉快一扫而去,嘴角微扬,挽着她胳膊就领起了路。
“我刚才多说那几句是觉得王爷对姑娘态度不一般,保不准以后有个名分,我往后便要一直跟着姑娘,也不必再干那些粗活了。”
小丫鬟看出她并非不好说话的主,加上年岁不大,没憋住与她多说了几番话。
她听了却未立刻回答,葱白纤长的手指缓缓抚上了皙白柔嫩的脖颈。
这嗓音一时半会儿是恢复不了。
盈亮的眼眸半阖着垂望向地面,她轻声回了道:“我不爱听这些。”
声如蚊音,却依旧能听出几分不对劲。
小丫鬟的模样也算俏丽,只是慕明韶并非注重外表之人,不然她倒是劝着人去勾搭上慕明韶,如此亦不必干重活了。
小丫鬟不知道谢依依敛着眸子在想些什么,只是刚才那番话听得她心里头不乐意了。
“王爷深得盛宠,姑娘不也特意装扮好才去见他吗?又何必说什么不爱听呢。”
她鼓着嘴说完,谢依依却不答她了,一路到了书房前,也未张过口。
不由让她觉得谢依依比那府里头刁蛮任性的所谓的王妃还难伺候。
偏对方在书房间一句刻意放缓的“多谢”又让她转了心思。
等她看着人推门进了书房,才发觉自个儿一路的心绪都被人牢牢捏住。
令她一时恍然,难怪她们一向望着冷然的王爷也会对人生了心思。
谢依依踏进书房时,里头空无一人。
这处装饰与在丹雀宫无二。
那某一书柜旁的屏风后,便有通向二层和地下的楼梯。
她不敢乱动,乖巧地站在门口。
只是视线实在不由自主地书案后悬挂的一幅画吸引。
画技算不得太好,但那是她所作。
她清晰记得,那画中只该有她一人才对,这会却添了个人。
光瞧着衣着形态,便知是慕明韶。
“我命人去江南,将画作寻回来了。”
身后沉闷的嗓音打断她思索。
她才发觉,人不知不觉间走到了画作前头。
一时心急,她连忙转过了身子。
却被身前之人猝不及防挑起了下巴。
本就白皙的面上此刻敷着一层厚厚的粉,唇上抹着艳丽唇脂,眼睫上方绘了眼线,又描着远山般的秀眉。
如此细细观察,慕明韶才觉她这妆容精致,为她容颜又增色几分。
他瞧着,眸中倏地燃起一阵火焰。
毕竟她如此精心装扮,所为的,必然不是他。
“我真不知,你何时竟也这般喜好装饰自己。”
他冷声说着,带着薄茧拇指指腹略有些粗暴的抹去她唇上艳红的唇脂。
见她欲躲闪,又抬手搂住人腰将人扣在怀中,语中寒意更甚:
“也不知是为的谁。”
第三十七章
谢依依进退不得; 只能任由慕明韶抹去了娇嫩双唇上艳红的唇脂。
她前日咬破的伤口还未完全恢复,被这样用力抹着,双唇发出; 传来一股火辣辣的疼。
“够了……”
她费力握住人手臂,迫使他停下动作。
慕明韶眸中燃起的怒火半点未消。
直接丢出了手中紧握的那根珠钗; “叮当”一声,掉落地面的声响清脆。
谢依依垂眸看了眼,还被他紧搂着,不敢; 也不能俯身将那根桃枝般的珠钗拾起。
她听着慕明韶低沉寒凉的质问声再度在她脑袋上方响起:
“你如今扮成这模样是要给谁看?”
问得根本毫无来由。
“我在东宫里头认识的朋友皆如此,女子爱美……还有错了不成?”
言语间; 她眸中又渗出几滴泪,昨日哭得那样久,眶中溢满泪便是一阵疼。
喉咙沙哑,又说了这一串话,话音刚落; 不由揪住慕明韶衣袖猛咳几声。
眼尾又溢出几滴泪,刺得她那处无比娇嫩的肌肤一阵疼。
慕明韶半眯着眼看她这番动作,特意等她缓和片刻; 才又冷声道:
“你以前; 可不曾这般。”
“以前不曾,是因没有。”
她晃了晃脑袋; 哽咽着反问道:
“东宫的住处既给我放置了这些饰物脂粉…我又为何不用?”
没有半分缘由不去用。
她亦只是普通女子,听着院中其他宫女赞她容貌,她心头自有几分窃喜。
平日也会托出门买办的宫女太监为她带些饰物。
总归她那些银子花不出去。
分明寻常的不能再寻常,到了慕明韶这儿,竟还得被这般狠厉的质问。
她猛然觉得被抽干了一身的力气一般; 若非慕明韶还搂住她腰肢,大概此刻便得瘫软在地。
费尽余下所有精力,她抬起眼眸,哑声有气无力地回道:
“若殿下不愿瞧见,奴婢往后在安王府……再不会费心思装扮自己…惹得殿下心烦……”
她说罢许久,慕明韶都未再有动作。
顾不及他究竟在想何事,她实在支不住身子,不由向前倾,将额头抵在他胸口处。
曾经令她心安的草药味儿,早已没法子令她心绪安稳下去。
可她真提不起半点劲仰头。
慕明韶抬手轻抚过她半披在后背的发丝。
她亦无法回应,只听他嗓音缓和几分,不似原先夹杂着不带半点人情味儿的冷意。
“你往后,还是如此。”
慕明韶听她解释前,无论如何也料想不到,答案是如此。
他以前不曾顾及过谢依依,便也想着,旁人皆如此。
可旁人却将她照顾得这样周到。
连带他怀中搂着的这具身子,比起离开前,也丰腴几分。
室内静默许久。
怀中人似是睡着了一般,半点没有回应他的迹象。
他心头怒火这会儿自然彻底消散,补上了几层内疚。
他难得对旁人有内疚之心,此刻唯一能忆起的,便是明惜。
她母亲因他母亲而受宠,又转瞬被舍弃,回宫后,他对这位小妹多加照料。
两相比较,却还不同。
明惜是因他母亲,谢依依却是因他自己。
当初鬼使神差想娶谢依依为妻时,他就已料到自己那份心思不简单,可每回思及都被他压了下去。
如今谢依依便是真不喜欢他了,似也寻不出什么错处。
可他……
如何接受?
他才刚愿承认自个儿的心思。
将怀中之人搂紧几分,
他只好将人抱起,小心翼翼放在了书案后的太师椅上,又拾起地面那根珠钗,拂去灰尘,塞入她手中。
谢依依自然而然地靠在了椅背上,没骨头似的慵懒。
目光直视前方,若非不时眨着眼眸,还真像是失了魂。
她此刻半句话也不想说。
慕明韶却偏偏取了下了那幅画作,铺开摆在了书案之上。
“那幅画,我替你补完整了。”
画中人再不是歪着脑袋赏景,而是将脑袋搭在了身侧之人的肩上。
谢依依抬眸看了眼,又低下眼眸垂望向手中珠钗。
攥着珠钗的缓缓用了几分力道。先时喜爱的桃花枝珠钗,她这会儿瞧着没了半分当初的喜爱。
“我好累……”
她有气无力吐出一声,双脚朝前伸去,露出裙下那双小巧的绣鞋,整个人瘫在太师椅上,极为小声地问道:
“你现在……究竟要如何?”
这会儿,她心底只觉慕明韶纯粹不想让她好过。
曾经她盼着将这幅画补完整时,他只温润拒她,让她想撒个娇都没法子。
这会儿,她盼着自个儿一人时,慕明韶却又添了一人上去。
慕明韶被她这一番话问得哽住了声。
思索一夜,他依旧无法接受谢依依这模样。
更不知晓,要如何回答她。
他要如何?
他如今所想,不过是让谢依依留在他身侧,可显然她极为不愿。
两人僵持许久,有小厮禀报之声从外头传来,才打破了屋内静谧。
慕明帆带着乐安将要抵达王府。
“走吧。”
慕明韶喉结微动,最后出声,只挤出这两字。
谢依依回了神般,缓缓起身,跟在他身后走出屋门时,将那珠钗拍在了书案上。
她不要了。
珠钗与书案碰撞的声音细小,慕明韶听得一清二楚,回首望了眼,双眸微眯,却没再说什么。
只带着人一路到了王府正门前。
一路上身后动静不动。
他紧握双拳,才抑制住了回眸的欲望。
脚步停住,侧过眼眸,他才望见谢依依刚才干了什么。
她又将眼周那一圈泛红和乌青敷了粉,压住眸中黯淡,又是一副神采奕奕的模样。
此刻唇角翘起,眼眸微弯,望着那个被抱过来的半大的小人儿。
她向慕明帆行了一礼,又抬手轻揉此刻蔫了吧唧的乐安。
“姐姐。”
乐安有些委屈地唤了她一声,本就稚嫩的嗓音更是羸弱。
慕明帆走上前,温声解释:“乐安今日还未服下汤药,便吵着要来此处见你。”
闻言,谢依依秀眉颦蹙,轻声对着慕明帆道:“先用丹参、黄芪、五味子之类熬些补药吧。将乐安带去他在府里的住处,我再替他瞧瞧。”
她不想与慕明韶谈话,便交与慕明帆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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