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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代枭雄-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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须以最大的忍耐力克制激动,委曲求全承受即将到来的厄运。

二进厅,十余个人忧形于色。姑娘坐在下首,万分焦虑地说:“爹爹,怎么办?师父他老人家说,明后天才能赶来,但姓秋的却提前发动了,如何是好?”

鹰爪李豪摇头苦笑,说:“你陈伯伯也要明后天才能赶到,看来,除了逆来顺受多加忍耐之外,毫无良策,先拖两天再说。”

“如果他们不愿拖呢?”

“作最坏的打算,和他敷衍。不成,为父先和他周旋。”

左道一名花甲老人寿眉轩动,接口问:“李老弟,难道飞龙秋雷真那么可怕么?”

鹰爪李豪木然点头,沉重地说:“他在对面药行闹事那天,我便猜出他可能是海天一叟的人,却料会是他。后来,我派人摸他的底,同时问过那天参予石淙夺宝的人,总算知道些少有关他的消息……”他将那天概略的情形说了,至于活僵尸出现后的事,无人得悉。

他接着往下说:“他的修为已经够令人可怕了,再加上一个绿凤,不啻如虎添翼,咱们自问谁能和他们接斗?咱们谁接得下鬼谷先生?没有人,除非敝义兄神拳陈校,或者美贞丫头的师父玉清仙姑。”

“如此说来,咱们势非往下拖不可了。”花甲老人无可奈何的说,语气中饱含日落崦嵫的情愫。

右首一名身材高大,顶门光秃秃的中年大汉说:“李兄,兄弟有几句话,不知该不该说。”

“魏方兄,兄弟愿闻。”

“九华羽士躲在城东北斗鸡台,每天都在七柳湾附近伺伏,听说他和飞龙秋雷有不解之仇,可否……”

“不可以,魏方兄。”鹰爪李豪抢着答,又道:“九华妖道恶迹如山,人神共弃,咱们岂能在生死关头身临危境时,向这种人乞命?断然不可。”

正说着,厅门外出现一名店伙,神色紧张地说:“禀东主,七柳湾二总管查夫子求见。”

鹰爪李豪咬牙道:“来了,他们果然借机发动了!”又转向店伙说:“转告他,请他移驾中厅。”

店伙应喏一声,走了。片刻,两名店伙引进一踱四方步青袍文弱中年人。

厅中全站起迎客。姑娘避入内堂。

“查总管大驾光临,未曾远迎,尚请海涵。请上坐。”鹰爪李豪客套地行礼揖客上坐。

查总管客气地先向主人行礼,再问众人虚揖,然后从怀中掏出一封拜帖,双手送上笑道;“查某来得鲁莽,李东主海涵。不才奉敝主人之命,前来投帖问候李东主万安。敝主人自上月抵步迄今已届月余,因私务繁忙,未能专诚拜望李东主,深感歉疚,待瞩意不才向李东主致歉。”

“不敢当,不敢当。李某疏于致候,深感惶愧哩!”鹰爪李毫客气地说。

众人见查总管言词客气友善,不由大为放心。

大红拜帖上的具名,端端正正写了十个字:“武林后学飞龙秋雷百拜。”

区区十个字,包含了不少意思。武林后学,是谦虚,写出绰号飞龙,是倨傲,百拜,相当客气。总之,这是一封相当善意的拜帖。

鹰爪李豪请查总管落坐,店伙计献上一杯香茗。他心中疑云大起,吉凶难料,说:“相烦总管代李某致意,不日李某当专程趋府回拜。”

查总管淡淡一笑,接口道:“不才当依嘱回禀。同时,不才奉敝主人面谕,有两事请李东主明示。”

“坦不知……”

“其一,请问李东主对午间敝村被令嫒及店伙打伤的八位弟兄如何善后?”

果然来了,先礼后兵,谈上正题啦!鹰爪李豪正色道:“贵主人是否已问明经过!愚意认为错不在小女,而是贵村兄弟故意闹事找岔……”

“李东主差矣!”查总管也正色抢着接口,又道:“敝村的人在店中,令嫒与贵店车夫赶车自远道而回,打架之事在小店中发生而非街心,三岁小儿也知令嫒是理屈的一方。敝主人己查明详情,故着不才请示该如何善后。如李东主还未有所决定,要不才将第二件事说出。”

有理讲不清,鹰爪李豪几乎忍不住怒火,但理智告诉他千万不可冲动,深深吸入一口气说:“这件事其中有误会,可否请总管上复贵主人,后天李某亲赴贵村……”

查总管猛摇脑袋,抢着说:“东主不必前往自讨没趣。敝主人盛怒之际,最好不要前往碰钉子,敝主人也不会接见的。”

“那么……贵主人的意思是……”

“第二件事,就是敝主人的意思。”

“请说来听听?”

“不是说来听听,而是要东主记住。敝主人只许敝才一次转达,不再派人前来打扰东主了。其一,东主需赔偿伤金四百两。限要金叶子,不要金锭。其二,贵店需为敝村披红挂彩,并送去酒筵百席。其三,必须随红彩赔礼,在筵开时向伤者即席告罪。”

我的天!这不是存心让人过不去么?在座的人气愤难制,变色而起。

鹰爪李豪几乎气得炸了肺,沉声道,“查总管,这就是贵主人的条件?”

“什么话!”魏方怒吼,“砰”一声大震,长案被他一掌拍得案面猛跳,茶杯翻了身,茶水满桌流。

查总管冷冷一笑,仍然心平气和不瘟不火地往下说:“不才说的是老实话,一字不减转达敝主人的意思,限日落前答复,不然明晨旭日东升,城西北谷家柿园见,如果东主不到,那……那……”

“怎样?”鹰爪李豪硬着头皮问。

“日正当中,贵府上见。敝主人说,要将贵府来个大翻身。时辰不多了,不才告辞。”

魏方钢牙铿得格吱吱地响,怒吼道:“欺人大甚,拼了,先割下使者的双耳放回,咱们立即和他们拼命。”

查总管夷然不惧,站起往外走,一面冷笑道:“阁下,你割不力的双耳,岂不是促使李东主早些遭殃?阁下的居心确是恶毒。”

“站住!”魏方大吼。

查总管泰然站住,冷冷地说:“站住就站住,你要动手请便,不才只会舞文弄墨,只好任由宰割!告诉你,别耽误了李东主从长计议的时刻,敝主人正立等不才回报。如果不才在贵店有三长两短,哼!再过片刻,不才假使还未离开南北骡车店,一切不用谈了,你们赶快回葛村,也许还来的及赶上。别以为你们请来了一大群武林高手名宿,便敢高枕无忧?未免想得太如意了。”

魏方果然被镇住了,进退两难。

鹰爪李豪感到心向下沉,上前硬着头皮问:“贵主人的真正用意何在,能见告么?”

查总管摇摇头,说:“不才毫无所知,无可奉告。”

“贵主人未免欺人太甚。”

“不才极同情李东主的处境,但爱莫能助,这句话不才不敢替东主转达,请谅。”

“可否替李某带个口信?”

“力所能逮,义不容辞。”

“请转告贵主人,李某认栽。他在高升老店谋夺金鞭于庄的手段,李某早有耳闻。请告诉他南北骡车店他随时可以接管……”

“李东主何不在入黑前径自告诉敝主人?”

“不!李某请总管就此回复。如果他坚持刚才的三条件,李某愿肝脑涂地和他一决雄雄。”

“那么,入黑前……”

“李某不再答复了。”

“好,不才定将东主的意思回禀敞主人。打扰了,不才告辞。”

送走了查总管,魏方恨声不绝,切齿道:“李兄,是可忍,孰不可忍,秋小狗自以为胜算在握了,南北骡车店早晚得关门,他不稀罕,决不会放过你,他的胃口太大。咱们岂能任其宰割?一不做,二不休,生死关头,用不着死守道义二字,兄弟立刻前往斗鸡台,邀请九华羽士助拳。”

“魏兄,千万不可。”鹰爪李豪顽固地阻止。

魏方大踏步出厅,一面沉声道:“李兄,咱们各行其是。兄弟不再重返尊府,我这就去找九华羽士。珍重,也许咱们永不会再有重聚的一天了。”说完,快步走了。

鹰爪李豪呆了一呆,急步追出,却和一名店伙撞个满怀。店伙急退五六步,几乎跌倒,恐怖地叫:“东主!大事不好!”

“什么事?”鹰爪李豪心惊胆跳地问。

“信阳进来的客车,载来了小姐的师父玉清仙姑的尸体,车把式不是咱们的人,将车停在店门就跑了。”

“天哪!”鹰爪李豪绝望地叫,急步冲出。

店中大乱,一个娇小的人影乘乱离开了店门,谁也没留意,大伙儿正为玉清仙姑的后事忙乱得团团转。

客车除了玉清仙姑的尸体外,还有从信阳县——那时信阳已降为县,五年后再升州——乘车赴许州的四名旅客,全部尸积车厢。

玉清仙姑的致命伤在胸口,有小指大一个小孔,肺叶震碎,看不出是何种兵器所伤,既不是笔刺一类玩意,更不是暗器,看创口所流的血仍末凝结,其色鲜红,甚至尸体尚温,显然死去不久。

乘乱离店的娇小人影,是鹰阴爪李豪的大小姐李美贞,她乍听到师父的尸体来了,在后堂偷听的地方当时便吐了两口血,感到昏昏沉沉,眼前发黑,直等到看了师父的遗体之后,她反而平静下来了,悄然结扎停当,乘乱溜出了大门,向北急走。

她知道飞龙秋雷早晚要向她李家下手的,却未料到她会成为引起灾祸的火引,她曾经见秋雷的,秋雷在城中招摇过市,她岂会陌生,这件事来的太突然,条件太高,在末见到师父遗骸之前时,她很难相信潇洒英俊的飞龙秋雷,会是个无所不用其极的恶棍,会提出这种逼她抛头露面席前陷罪的条件来。

“我要找他评评理,找他陪罪,求他,求他放过爹爹。”她心中在狂叫。

她知道七柳湾的路径,出了北门,走西北至石固镇的小道,越过德星亭,天快黑了。

她爹爹虽说姓白道的英雄,但甚少和黑道好汉冲突,南北骡车店所裁的客货,极少有社会名流和值钱的货物。因从不提江湖事,所以,她对险恶的人心,和江湖的凶险所知有限,算起来,她该是一朵温室里培植出来的娇花。

一个不知世道艰难人心险恶的无知少女,不认为飞龙秋雷没有理由不择手段陷害她的爹爹,人心是肉做的,爹既然情愿将骡车店奉送,飞龙秋雷难道还不满足。一面在谈条件,还未谈出结果,便下手段杀害了她的师父,未免太狠太毒了。

同时,她认为一切灾祸,都是因为她在小食店前打人所引起的,她必须挺身而出和飞龙秋雷解决,人岂能不讲理?

可怜的姑娘,她竟想和秋雷讲理。

五六里地要不了多少的时间,远远地,七柳湾灯光在望了。天宇中,仍残留着黯淡的落日余晖。

七柳湾三面环水,小径从湾西南绕过,有一条三岔路,东北岔出的小径,是进入七柳湾的小路,三岔路口是一座枫树林,黑黝黝地。

她到了三岔口,毫不迟疑地踏入至半里外七柳湾的小路,走不到三五址步,蓦地,她骇然站住了,几乎惊叫出声。

三岔路口在枫林之中,枫林占地甚广,走了三五十步,仍未走完枫林。

天色不早,淡淡的落日余辉照不入枫林,走入林中,三五丈外的景物已难分辨。小径笔直通向七柳湾,远远地,村中一盏指路灯迎风摇晃,远在半里外,事实上看不清灯附近的景物,只看到灯光而已。

李姑娘的眼前有东西出现,令她大惊灾色,吓得她几乎尖叫起来,站在路中进退两难。

那是一根耸立在路中间的木杆,离地丈余,绑了一根长约八尺左右的横木,两端各倒吊一个尸体,头上脚上,双手扭曲着张开,脑袋离地两尺,不住轻轻摇晃,转动。

黑夜中虽看不清尸体的形状,仍由倒吊的光景看来,必定十分可怖。

同时,一阵中人欲呕的怪臭入鼻,不像是尸臭,也不是血腥。

她那曾见过这种惨象?人死了还将尸体倒挂在木杆上示众,未免太惨忍了,想起来就让她毛骨悚然,何况亲眼目睹。

她脚下迟疑,有点进退两难。看样子。飞龙秋雷对杀人是毫不在乎的了,说不定将她杀死也吊在这儿示众哩:想迟,但又不甘心,飞龙秋雷限期答复的时刻已经差不多了,不解决怎行?,为了葛村一家大小的安全,她必须找到飞龙秋雷解决。

她一咬牙,决定向龙潭虎穴闯。她不敢验看尸体是谁,壮着服从旁绕走。

走了三五十步,她又恐怖的站住了。路中间,惨象怵目惊心,血腥中人欲呕。她感到胃在收缩,毛发直竖,浑身发冷。

“天!好惨!”她神经质地怖极而叫,连退五步。

那是一具被肢解了的尸体,身子摆在路中,脑袋搁在一根尺长树枝的顶端,两手两脚散置在路旁。黑的是血,白的是肉,惨不忍卒睹。

即使是大男人,看了这光景也得魂飞魄散,何况她一个小女子?她想转身逃跑,但腿象是软了。

惊魂未定,蓦地,她感到颈后痒痒地,有东西在颈上乱爬。

她伸手一摸,模到一只冷冰冰的大手。

“天哪!”她恐怖地尖叫,猛地转身。

身后一个高大的黑影,刚冉冉消失在枫林中。

黑暗中看去不象是人,从头到脚一般大,黑黝黝地象一截粗大的树干,分不出头腰,没有手也没有脚,去势奇疾,不知是人是鬼。

正魂飞胆落中,身后突然传来一声鬼啸,如在耳畔发声,尖厉刺耳。

她再次回身,只感到一股寒流从尾间沿脊向上升,想叫,叫不出声,用掌背塞住樱口,恐怖地向后退。

插死人头的树枝旁,出现了一个巨大的人头,圆滚滚地,没有脖子,约有三尺圆径,肌色惨白,眼如海碗,口如血盆,轻轻地左右轻晃。

不等她看清是啥玩意,怪头发出一声鬼啸,突然向路旁滚动,象一个车轮,滚入枫林中一闪不见,再定眼看去,树枝上的死人头已经不在枝上了,失踪啦!

她并不是胆子小的人,鬼怪虽使她心中惊骇,但还不至于令她心胆俱裂,真正令她恐惧的是倒吊着的死尸,和被肢解的尸体,她怕埋伏在七柳湾高手,不问情由便猝然向她袭击,也将她的尸体倒悬在这儿示众,岂不惨栽?她并不伯死,但,她爹爹已决定不再派人前来七柳湾答复飞龙秋雷,那么,她如果死在这儿,谁来和飞龙秋雷谈判?

明天……想起明天,她不寒而栗。

“不管怎样,我必须在今晚找到飞龙秋雷。”他向自己叫。

为了她父亲的安全,她怎能被几个不知真假的鬼怪吓跑,不久前摸在她颈脊上冷冰冰的鬼手仍不能令她退缩,银牙一咬,鼓勇跃过路面的残躯,向前面七柳湾的灯光奔去。

又奔了三四十步,前面“吱溜溜”两声鬼叫,路两侧黑影乍现,两个高大的无头怪鬼拦住去路,并肩一站。两个无头鬼一式装扮,白长袍,腰围黑带,左手接着一把破蒲扇,右手晃着一很长及地面的大草绳。

没有脑袋的颈腔,血迹斑斑,上半身的血迹令人望之心惊。出现的太突然,在月色朦胧中,令人见了魂飞魄散。

“哎呀!”她尖叫,几乎昏倒,连退五六步。

“还我命来!”两个无头鬼用尖厉可怕的声奇怪叫,白影摇摇,一飘便至。

她弄不清是人是鬼,是人为何没头?不由她多想,下意识扔头便跑。

糟了!跑不了啦!后面鬼啸令人惊心动魄,鬼影幢幢,一截木头般的黑色无头无手脚鬼、白色的巨大怪头,还有两个不曾见过的戴高帽无常鬼,一白一黑,四个鬼怪在她身后两丈左右一字排开,挡住了去路。

“拿命来!”恶鬼们怪叫。

她心胆俱裂,浑身发冷,站住尖叫道:“我要见飞龙秋大爷。”

她无法分辨这些怪鬼是人是鬼,但却肯定地相信定然是人,在飞龙的住所前,不会有鬼怪,世间如真有鬼怪,飞龙秋雷怎敢在许州为非作歹?只是她并不清这些鬼怪为何没有人形而已,尤其是那个大头,人是无法装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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