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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马他心怀不轨-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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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已说出口,萧楚何又开始忐忑不安起来。他说完才懊恼地意识到他再一次词不达意,可说出去的话却是收不回来了。他方才的语气是不是太生硬了?她会不会生他的气?
  萧楚何身份尊贵,顾盼又何尝不是娇惯着长大的,何曾受过这等气,也呛声道:“我想嫁给谁,和王爷有什么关系?王爷和民女本就不是一条路的人,还是少来干涉民女的事。”
  萧楚何又想了想,执拗地说:“盼盼,你还在怨我骗了你吗?你觉得我有心计有手段,不再是你认识的那个单纯的何楚吗?”
  顾盼摇摇头,真心实意道:“我知你有你自己的难处,这件事我也从未怨过你。我知道你那么说只是想保护你自己,毕竟彼时我们不知对方身份,思虑周全没什么错。换做我,我也会这么做。”
  萧楚何神情依旧有些低落,嗓音低的如同自语:“可我情愿你永远不要知道这些。心机权谋,不是什么好东西。”
  声音消散在风里,顾盼没听清。萧楚何又低低开口:“你既不怨我骗了你,又为何不愿嫁给我?”
  或许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此时他眼神里那一丝期许是多么小心翼翼的可怜。
  顾盼觉得他有些不可理喻:“我不愿嫁给你,不是因为怪你骗了我。”
  萧楚何迷茫地眨了眨眼睛。他当真不懂。
  顾盼还没见过比她还不开窍的人,急声道:“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就算阿初骗我欺我瞒我,我还是会嫁给他。而你有没有骗我,对我根本不重要,我又何必因为这种事心生烦恼?”
  只一句话,轻易便把萧楚何捅了个对穿,心口紧紧的就像是被什么东西钳住了,深深勒出痕迹来。他几乎时时刻刻为此事担忧,生怕顾盼因为他的欺骗而疏远他,到头来她根本不在乎,他有没有骗她于她根本无足轻重。他以为顾盼对他冷淡是因为他王爷的身份,却原来只是单纯不喜欢他这个人。他早就料到顾盼会拒绝他的求娶,还以为这痛苦不过是干脆而猛烈的一刀,却原来是一种不见血的,折磨人的,与日俱增直至死亡的痛。
  仆人在院里点了烛火,地上映出他一个扭曲的黑色残影,似乎要将他吞噬。心底的寒意,是这一盏灯火暖不透的。今日的他格外反常,无时无刻不揪着一颗心,害怕自己会做出什么不得体的行为。他也不懂该如何发泄这些莫名其妙的情绪,只能愈发手足无措无所适从。
  顾盼的鬓边落了几缕碎发,萧楚何想要伸手替她去拂,还没碰到,又缩了回去。
  其实顾盼说的也没错,二人本就不该相识,顾盼选择嫁给谁,他也无权干涉。
  多年的勾心斗角早已磨砺了他圆滑的性子,自幼时他已学会处变不惊,但在内心深处,他只是一个害怕寂寞的小男孩罢了。奢侈浮华的宫殿对他来说,更像是一个枷锁。如果那日顾盼不曾把他带到小木屋,他又何必拾起那些早就忘却的,该如何与人真心交往,该如何感知温暖,该如何像个普通又正常的人一样生活。
  他这一生经历过许多夏天,却只记得那天的温度有多么灼热,仿佛能烙进人心里。


第40章 风雪 
  出乎意料; 萧楚何没再为难她。顾盼回府后愈发心慌,忖度了半晌,还是把这一切都一五一十写了下来; 遣信鸽捎带给了晏初。
  不多时; 鸽子已捎来了回信。
  第二日一早,小姑娘才醒来不久; 连头发也来不及梳,便跑到丞相府门口等着晏初。
  冬日呼啸的冷峭寒风毫不留情把小姑娘整个裹住,脚下的雪已经积的很厚了; 寒意透过鞋子窜了上来。
  远远的,晏初便看见了等待他的小姑娘。
  雪花飘飘扬扬洒下来; 天地间皆是白茫茫一片,唯有一个红衣小姑娘是皎白雪地里唯一的色彩; 如同白纸上一抹浓烈朱砂。
  小姑娘的唇一开一合,可声音却被呼啸的风雪给吞噬了,晏初看不真切,只好问他:“盼盼,你在说什么?”
  顾盼弯了弯唇角; 用尽全力呼喊:“阿初!”
  小姑娘呼喊的声音太大了,惹得长街上零星几个行人都侧过头来偷瞧。小姑娘一点也不害臊,迈着小碎步跑到晏初身边; 扑面而来的寒气让顾盼的身体打了个颤; 哆嗦着紧了紧衣裳。
  晏初的余光瞄了她一眼; 脱下自己温暖厚实的毛茸茸斗篷,从头上把小姑娘给兜住了:“怎的穿得这样少,下次出来记得多穿一些,莫要染了风寒。”
  顾盼缠的像个蚕宝宝; 手忙脚乱从斗篷中挣扎出来,探出一张红扑扑小脸来。头发也因此变得凌乱不堪,她连忙伸手抚了几下。像是周围一切都有了暖洋洋的温度,小姑娘忽觉在这风雪弥漫的冬日一丝寒冷都感受不到了,只能感受得到斗篷上残留的他的体温。
  小姑娘好像是早上起的太急,不曾来得及梳头,一头乌发披散在肩上,黑缎子一样柔顺。许是小姑娘睡觉不老实,头顶上翘了几根头发,脸颊边上还有两道睡觉时被压出来的红印子。
  晏初盯着小姑娘的呆毛看了半晌,原本严肃的神情绷不住笑了笑,迎面扑过来的寒风趁机钻进他的嘴巴里,呛得他疯狂咳嗽了几声。
  他大概又是跑着来的,面颊一片绯红,额头与鼻尖还沁着点细细的汗水。小姑娘离晏初这么近,仿佛整个人都被晏初笼罩在他暖洋洋的气息里,好似连怒号不止的狂风也渐渐变得温暖。
  因着方才咳嗽的缘故,晏初的眼尾红成一片,少了不食人间烟火的仙气,平添几分凌/虐美感:“回信上不是都和你说过了,外面太冷了,不用出来等我……”
  铺天盖地的雪花在狂风中化成利刃,晏初的厚实斗篷还穿在小姑娘的身上,脸颊被冻的通红,不过晏初并不觉得冷,缓缓呼出一口白气。
  小姑娘从怀里拿出一枚荷包来,递给晏初:“送给你!”
  晏初伸手去拿,小姑娘许是手指被冻得没了知觉,手心一颤失了准头,只能眼睁睁看着那荷包啪的一声落进雪地里。
  晏初急忙跟着蹲下,用手连着雪花一起捧起来,用衣袖擦干净了,宝贝似的放进手心里。
  晏初惊诧问她:“是你绣的?”
  小姑娘藏不住的得意小模样:“没错,是我绣的。”
  晏初笑吟吟道:“你何时学会了绣荷包?”
  “前几天刚跟小桃学的,绣了好多天才绣出这一个荷包。”
  荷包上应当是两只鸳鸯戏水,但小姑娘大约是因为初学,两只小鸳鸯歪歪扭扭,看起来反倒像两只小鸭子。
  晏初忍不住笑了笑,小姑娘立时有些跳脚,伸手便要抢:“你是不是笑我绣的不好看?”
  晏初急忙塞进怀里:“你都送给我了,这荷包便是我的了,怎么能收回去?”
  小姑娘还有些不服气,脆声道:“你等着,我以后定会绣个漂亮的送给你!”
  晏初闻言更是笑得眉眼弯弯:“好啊,我等着。”
  “走吧。”
  顾盼说罢便往回走,晏初跟在她身后,每一步都踩在小姑娘走过的印子里,孩子气得像个幼稚大男孩。
  他低头专心致志地跟着,直到撞上了小姑娘的后背。
  顾盼在丞相府门口停了下来,歪头问他:“阿初,你现在慌不慌?”
  “慌。”
  顾盼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娇声道:“我不信。你看起来,和往常也没什么不同嘛。”
  晏初握住小姑娘的手:“现在相信了吧?”
  晏初的手心里满是冷汗,顾盼甚至能感知到他在微微颤抖。许是一路奔跑的缘故,晏初的手心无比温热,只这一点点相触的热度,便驱散了小姑娘身上因为在府外等待而带来的寒气。
  晏初感受着他们相合的手心,小姑娘的指尖有些凉,让人直想放在心尖尖上捂暖。
  经年累月的情意被一拖再拖,直到今天。他今日来,是要和顾丞相商量好迎娶顾盼的良辰吉日,免得夜长梦多。说起来,他还要感谢萧楚何的“插足”,否则这婚事不知还要被顾丞相拖多久。
  顾丞相早已在厅堂里等着了,手里端着一杯热茶。氤氲而上的白色雾气模糊了顾丞相冷硬的眉眼,他垂眼望着杯中平静的水面出神,久久不语。
  “爹,阿初来了。”
  被顾盼的话惊醒,顾丞相捏了捏眉心,朝晏初点点头,示意他坐下。
  “盼盼,你先出去。”
  顾盼忐忑不安地退了下去,经过顾丞相身边的时候,顾丞相恍然惊觉,他的女儿又长高了不少。
  是了,小姑娘长大了,留不住了。
  顾盼走到门口时回头一暼,看见那个在她心里一直无坚不摧的父亲,正微微皱着眉,抬手一直揉着额角沉默许久,发出一声叹息。
  顾丞相让仆人给晏初泡了茶,渺渺的茶烟迷蒙了晏初的眼前。他率先开口,打破了这沉默:
  晏初沉声道:“伯父,算命先生已经算好了良辰吉日,下月初八宜嫁娶,是顶吉利的好日子。”
  顾丞相似乎不知要如何开口,就这样静静听着窗外肆虐的风雪,直到手中的茶水凉透。良久,顾丞相才低低开口:“下月初八,未免太仓促了些。”


第41章 话本 
  晏初早已急不可耐; 想娶媳妇快要想疯了,老丈人竟还觉得仓促。他据理力争,正色道:“伯父若不愿下月初八; 再等到一个良辰吉日; 只能是过年之后的十五了,太晚了些。”
  晏初一双掺杂着微弱渴求的眼睛可怜巴巴看着顾丞相; 反倒让他有些不忍心起来。
  晏初这个后生,总是跟顾丞相想的不同。
  幼时,他以为他娇生惯养幼稚无知。
  少时; 他以为他性情跋扈肆意妄为。
  长大后,他以为他别有用心另有图谋。
  可每每他都错了。
  直到今日他才发觉; 他根本一点都不了解晏初。晏初在官场如鱼得水,顾丞相误以为晏初的儒雅温润只是做给别人看的; 为自己披上一件温柔的外衣,内里其实冷若冰霜得很。他看不到晏初内里的一腔赤诚,但顾盼看到了。
  顾丞相虽不了解晏初,但他了解自己的小女儿。他看着顾盼长大,对她的了解甚至比自己还要多上一些。顾盼从小不爱胭脂水粉; 针织女红,明明该是柔软脆弱如水的女孩子,偏偏脾气倔强又执拗; 一旦她认定了人或事; 就绝不会回头。
  顾丞相幽幽叹口气; 指尖轻轻敲了几下桌面,皱眉思索了半晌,应道:“那便下月初八吧。”
  晏初也不曾想到他会如此干脆果决地答应,在听到他说出话尾最后一个字时; 迷茫地眨了下眼睛。晏初呆了好一会儿才恍然反应过来,神情里满是不可置信。顾丞相清晰地看清晏初那双浅褐色瞳孔里的微弱的光,像烟花般恍然炸开,眼中隐隐有泪光晶莹地闪着。
  那是不必言说便能看懂的欣喜。
  朝堂上的晏初永远冷静克制,神情总是淡淡的,顾丞相还是第一次看到晏初如此难以自持的激动与狂喜,像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
  晏初紧张的喉咙发紧,完全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像什么都想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不出来。嘴唇蠕动了半晌,终于从喉咙里挤出来几个字:“多谢伯父成全。”
  无法压抑的情感让他的手指开始微微发抖,晏初的声音明显有异,打着颤。
  心中一块石头重重落下,他曾以为永无止境的焦灼煎熬,此刻终于得到缓解。
  二人走出厅堂时,小姑娘已在门外等了许久,手指不安地绞着衣角。
  这是小姑娘从小就有的习惯,被顾丞相强制改正过,但小姑娘屡教不改,顾丞相便也由她去了。瞧见二人从厅堂出来,小姑娘连眼神都没有落在顾丞相身上,担忧的眼神只落在他身旁的晏初身上。
  顾丞相气得胡子抖了三抖,还没嫁过去,胳膊肘已经往外拐出一大截了。
  小姑娘脆声问道:“日子定下来了吗?”
  顾丞相还未开口,已被晏初抢了先:“下月初八。”
  “下月初八啊……”小姑娘不紧不慢道,“会不会太仓促了些?”
  生怕顾丞相因为小姑娘的一席话改主意,晏初急得额上直冒虚汗:“不会不会,一点儿也不仓促!”
  晏初说罢朝顾盼使了个眼色,小姑娘立马改口:“不仓促,时日刚刚好。”
  小姑娘改口得又急又快,脸上再度出现了曾经只对顾丞相露出的,近乎于依赖的柔软神色。
  晏初松了口气,倒是顾丞相有些不满:“你还真是向着他,他说什么你都听。”
  小姑娘十分坦然地点点头:“是啊,有什么不对吗?”
  顾丞相气得牙有点疼。
  小姑娘拉过晏初的手腕往西厢房的方向走:“阿初,你给我读话本子吧。”
  晏初在顾丞相直勾勾的眼神下不敢放肆,恋恋不舍抽开小姑娘的手:“下次吧。”
  顾丞相咳嗽了一声:“你还是先回府准备成婚事宜吧,各项事项都繁琐得很,可不要出了岔子。”
  晏初朝顾丞相端端正正行了个礼,而后悄悄朝小姑娘使了个眼色,小姑娘立时心领神会,心照不宣地眨了眨眼。
  晏初回了府邸,等到晚上又偷偷摸摸翻过西厢房的院墙,做贼一样四处张望了一下,竖着耳朵尖听了听四周的动静,在小姑娘门口站了半晌,抬手准备敲门,想了想,直接推门进去。
  果然,门没锁。
  小姑娘正趴在床上看话本,脚尖在空中晃啊晃。听见晏初推门的声响,小姑娘抬头看了他一眼:
  “阿初,你来啦!”
  顾盼和他打了声招呼,又低下头一心一意看她的话本。不满小姑娘的心神不在自己身上,晏初故意将鞋跟踩得很响,气势汹汹走近她。
  晏初伸手去抢她手里的话本,小姑娘如临大敌般往后挪了挪,护食一样护在怀里,惹得晏初愈发吃味,探手到她胸/前捏住书脊,轻轻松松往外一抽,话本已被他捏在手里。
  小姑娘光着脚下床来抢,晏初伸直胳膊把话本高举过头顶,垂眼睨着她。
  “把话本给我……”
  顾盼急得面红耳赤,踮起脚尖够了好几次够不到,忽又发现自己离他这样近。晏初正一动不动盯着近在咫尺的她,嘴角噙着一抹笑意。小姑娘终于抢到了话本,晏初另一只手也极其自然地搂住了她的腰,二人之间几乎没有缝隙了。小姑娘抬头看他,神情有几分茫然,眼底如同笼上了一层雾,从眸光到眼尾,都好似藏了小勾子。
  晏初受了蛊惑般收紧了手臂,附在顾盼耳畔低声道:“你终于要嫁给我了……你终于要属于我了……”
  晏初的力气有些大,衣襟上几粒扣子勒进肉里,有些硌得慌。他的声音近乎喃喃自语,与平时温润的声线不同,充满了无法遏制的狂喜与安心。他一遍遍重复这句话,仿佛暗示一般,深深烙印进顾盼的心里。
  小姑娘微微颤动的眼睫像极了蝴蝶一个轻微的振翅,缓缓停靠在晏初的心房。他低下头轻轻吻了吻蝴蝶的翅膀。
  顾盼想了想,慢吞吞道:“只是单方面的多不公平啊,那你也是我的了。”
  晏初浅浅一笑:“好,我也是你的了。”
  回应他的是下巴上一阵湿漉漉小狗一样的啃咬。
  父亲和兄长的担忧,顾盼也并非毫无察觉。晏初作出的承诺真的可靠么?顾盼也不知道,但她选择相信他。她为自己的选择做好了准备,无论是幸福还是不幸,都是她自己做的决定。。
  晏初任由她啃咬了一会儿,又掰正她的脸,正色道:“怎么这么没有戒心,以后晚上记得锁上房门。”
  “为什么?”
  晏初一板一眼道:“对你不好,你一个女孩子。”
  小姑娘锲而不舍追问:“怎么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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