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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无痕-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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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一刻,山庄女主人戈术发妻靳娘传来声音:“真是一场精彩绝伦的‘歇’战哟!”

检魂一听,忙回身道:“师娘,您……”

靳娘不看他,直接走向连习,道:“小伙子,你就是我们承儿整天挂在嘴边的神话舅舅吗?”

连习听着她的声音,觉得她与义母很像。

靳娘见连习愣着,便又道:“承儿舅舅。”

连习回神道:“夫人,什么?”

靳娘笑道:“没什么。你真年轻!”

连习不好回答,笑了起来。

靳娘道:“坐下来吧,都坐下来吧。”

于是,在场之客都纷纷应声而坐。

而靳娘对戈承道:“承儿,去叫你爹娘来。”

戈承刚想去喊,就听到了母亲的责骂声,责骂父亲的。

检魂一听,忍不住道:“白皮萝卜紫皮蒜----辣嘴!”

靳娘看了一眼,检魂。

检魂便将还要说的话吞了下去。

也许是每个人都知道慕容昭巾的这副脾气,所以,所有的人都默不作声。

但是真正能忍受的,恐怕没有多少。

靳娘在叫了一声“昭儿”后,夫妻俩终于出来了。

慕容本还欲骂,但一见大家都看着自己和丈夫,便噤了声。靳娘道:“昭儿,又出了什么事了?”

慕容昭巾不作声。

戈己一脸的烦郁在见到母亲和众人后,变得苍白起来。

而靳娘却似乎已知道是什么事了。听她道:“好了,坐下吧。”

慕容昭巾便拉过儿子,坐了下来。

戈己则对连习道:“习弟,你也来了。”

连习起身道:“姐夫,早。”

戈己笑道:“早。快坐,快坐吧。”

连习一坐下,就听到了戈术的声音:“义叔,又让您见笑了。”

跳佛却道:“术侄,你亦六十多岁的人了,别这么见外。”

一听这话,就知道跳佛已有八九十了。

不过,靳娘却只有五十多,和仰晓一样。

连习又起身来,道:“前辈,真在这儿啊!”

跳佛笑道:“别叫我前辈,叫申屠大哥吧,就象那丫头叫老药瘟一样。”

符贞一听,笑了起来。

连习跟着笑了笑。

跳佛又道:“连习啊,才几日不见,你成了天下第一信客哟!”

连习面红不语。

戈术道:“义叔,这孩子可不简单啊!”

跳佛道:“若是简单,怎么能让江湖中人这么称呼他呢!”

戈术道:“从绿驴月老到第九客,时间真长啊!”

跳佛道:“天才都是百年难遇的。”

戈术道:“不对啊,他可能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连习听两位老人这么说,实在窘迫,道:“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两位前辈过誉了。”

靳娘接道:“义叔,你们两个都这么夸他,让他如何应答你们啊!”

跳佛道:“贤媳,是说我在为难他?”

靳娘道:“义叔,您没看见这孩子面红?”

跳佛道:“哈哈哈……”

氛围在一时间又变得活跃起来。

靳娘好象想起了什么,对检魂道:“你师姐呢?”

检魂道:“百病可医,相思难治!”

靳娘道:“又油舌,快去叫她来。”

检魂只得憋气去叫戈静。

当一转身,他却又止住了,道:“师姐。”

这一身六尺多长的黑发,虽盘去了一尺多,但还是飘到了三阴交穴位。

手握着红色之剑的戈静,向义父义母和跳佛问了安后,目光就转向了连习。

靳娘见道:“静儿,他就是承儿舅舅。”

戈静坐下来,道:“就是他们所讲的第九客?”

靳娘道:“静儿,你也觉得他年轻了?”

戈静笑道:“不是。”

靳娘不再问,只道:“义叔,您的菜。可是难得尝一回啊!”

跳佛道:“是啊,时光过得真快!”

靳娘笑道:“义叔,您这道无痕汤,究竟是怎么做的啊?”

跳佛笑了笑,道:“你问过好几次了,靳儿。”

靳娘微笑。

戈术接道:“义叔,您能留在山庄吗?”

跳佛面色郁了下来,道:“不能。”

戈术道:“那您真的还要回第二庄去吗?”

跳佛道:“这次离开,为的是看看故人。我所剩下的时间也将不多了。该面对的还是要去啊!”

戈术不语。

跳佛又笑道:“人生就是一碗无痕汤啊!”

在老人谈话间,戈承一个劲的给连习加菜。

看着这一举动的席边人,几乎都笑了。

但慕容昭巾却看起来有些不悦,虽然她没说什么。

连习知道碗中再也堆不下了,道:“可以……可以了,承儿。”

戈承道:“舅舅,吃完了,你就教我那些功夫好吗?”

连习道:“一定要吗?”

戈承吞吐道:“也……不是,但我喜欢那些武功。”

连习欲语时,慕容昭巾道:“三弟,别惯他。山庄里的已经足够他用了。承儿,吃饭!”

戈承一见母亲的神情,便嘟囔着吃起来。

这时,戈静突然对戈承道:“承儿,你为什么喜欢那些功夫?”

戈承一听,回道:“那些功夫不是用来打架的。”

戈静听了,又道:“哦?那到底是什么?”

戈承道:“我说不清,总之就是好玩的!”

这是每一个人都会有的童心。

戈静欲语时,慕容昭巾忍不住道:“让他吃饭吧。”

戈静不去看她,转声对连习道:“承儿说的是真的吗?”

连习不由怔了怔,道:“呃,对他说,是吧。”

戈静道:“那我真好奇究竟是什么。”

连习知道她在追问,但自己是不愿说的----这是姐姐留给自己的唯一的纪念。

戈静似乎明白了,道:“为难吗?”

连习道:“是啊,很难。”

戈静道:“你很直接嘛!”

连习笑而不语。戈静道:“不如你出个谜,若我猜不出来,那就不怪你了。”

连习接道:“好,就三个字,一氏学。”

戈静思索会儿,道:“据我所知,在江湖中,只有两氏是最了不起的。一为龙氏学,二就是默氏九训。答案应该就在这二者中,对吗?”

连习隐约清楚她知道了谜底,道:“是吧。”

戈静笑了笑,道:“可你是姓祈啊!”

连习真有些不知道她究竟想说什么,只觉得她话里有话。

检魂接道:“师姐,你是说他和这两氏之中的……”

戈静道:“吃你的饭吧。”

检魂欲语,靳娘已道:“静儿,你气色终于有了好转。”

戈静道:“让……您担心了。”

靳娘道:“只要你能好起来,娘什么都可以。”

戈静沉默了。

戈己见道:“姐,你没事吧?”

戈静摇头。戈己又欲语时,慕容昭巾却愠色看着他。

戈己神情一下子由非常关心变得郁躁起来。

就在这会儿,检魂突然对戈术道:“师父,我打算今天就回剑肝门去。”

戈术不语。

靳娘道:“好,早点回去吧。”

检魂点了点头。靳娘又道:“魂儿,你也应该成家了。”

检魂不语。

靳娘道:“如果有中意的人,我让红家姐妹俩给你操办。有吗?”

检魂道:“师娘,您别操心我了。还是关心师姐吧。”

戈静一听,道:“在我们之中,你最小,就得关心你!”

检魂道:“师姐,你说话总爱讽我。”

戈静叹了叹,道:“早点回去吧。”

检魂却道:“师姐,你一早拿着剑,不是也打算回剑心门吗?”

戈静欲言,靳娘道:“静儿,是这样?”

戈静道:“娘,我目前还没这个打算。”

靳娘道:“你的心思,我懂。好吧,就多陪陪我。”

戈静转道:“娘,他来山庄做什么?”

靳娘道:“这都怪承儿,他是你爹请来的。”

戈静道:“是他眼上的‘银无痕’吗?”

靳娘道:“你爹会尽力去医治他的。”

戈静对戈术道:“爹,你有多大把握?”

戈术接道:“很难说啊,之前,听符姑娘说,连药翁也是无可奈何啊!”

戈静一听,忙侧向正吃着的符贞,道:“贞妹,真的吗?”

符贞回道:“仲孙大哥曾经试过各种方法,但都没用。他说,要彻底解决它,必须要有一种药引。只是,他也不知道是什么。”

跳佛道:“老药翁的突然失踪,难道就是去找寻答案了吗?”

符贞道:“不像。他像是因其他事而走的。”

戈术自语:“药引……药翁确实……”

靳娘听道:“术哥,你在念叨什么呢?”

戈术回神道:“没什么。哎,静儿,你为何如此关心他啊?”

戈静道:“爹,他……您一定治好他。”

这句话,让连习产生了一个疑惑。她究竟为什么会这么说呢?自己和她只是初次相见啊!

正想着,检魂就已起身道:“师傅,师娘,申前辈,我回去了。”

靳娘点了点了头,道:“路上注意,去吧。”

检魂临去时,又对连习道:“三下子去了两下子----就这一阵子,日后有期。”

连习道:“终于明白了她说的那句话。”

检魂道:“谁?”

连习道:“日后为你操办的人。”

检魂道:“善儿?你……想和我竞逐?”

连习笑了笑,对靳娘道:“伯母,他已经说出来了。”

靳娘听道:“魂儿,这是真的?”

检魂面泛红色,道:“师娘,我走了。”

检魂一去不久,慕容昭巾就拉起吃完了的儿子去做功课了。

戈己对母亲道:“娘,我出去散散。”

靳娘浅叹了叹,道:“去吧。”

戈己黯然地身影在戈术的心里留下了不少的苦楚。

这么多年来,,他似乎因此而老了许多。有的时候,他不得不放下自己一心一意追逐的梦,去为儿子烦忧。而几度静下来,总怀疑最当初的选择是错的。

倘若自己不是这山庄的继承人,那该有多好啊!

可是,现实的处境却始终压得自己难以喘息。究竟该如何挥去从风,他心中无可奈何!

戈静从义父的眼神里,已然清楚了老人的愁。

她道:“爹,我陪你去散散。”

戈术摇首道:“你陪你母亲吧。义叔,您先用。习侄,你随我来。”

连习走了过去。戈术就拉他到了秘室里。

秘室。陈列了各家医学著术和一些药材。

戈术让连习坐下来,伸出手臂。连习感觉这三只手指很无力,仿佛是一个虚弱的病人。

连习不再多想,静下心来。

戈术的眼神里,有些惊惑。不多久,他收回了手,道:“你练过武功吗?”怪问!

连习一听,心中颇为敬佩。他道:“练也无练。”

戈术道:“正是默氏学啊!”

连习道:“伯父,相当了解?”

戈术摇头道:“默氏绝学是第三境界。它处于武功与非武功之间,对吗?”

连习道:“源于他们对世界的认识。”

戈术道:“所以才有‘默氏九训’啊。”

连习道:“常人眼中的武功就是发掘自己身心的潜能,而不能体现这种潜能的一切招式动作,即为非武功。实际上,武学是难以定义的。”

戈术道:“难怪承儿说那些功夫不是用来打架的。”

连习道:“伯父说笑了。”

戈术道:“习侄,我言归正题吧。我拉你到秘室来,其实是有事相求。”

连习接道:“伯父,您为什么这么说?”

戈术叹道:“相信你已经知道我命难久矣。人之将去,其求当应。习侄,这件东西你拿着。”

他从怀中取出一条银光闪闪的长丝线来。

连习接过,道:“这是什么,伯父?”

戈术道:“日后你就会知道。习侄,在我一去之后,若有是非之人来山庄取剑,请你将大堂神位之上的它藏入我室中炉。此外,就是请你将秘室中所有东西录入《点津》中。切记。”

连习点了点头,不语。

戈术道:“谢谢你。”

连习笑了笑,道:“伯父,我什么时候可以回第二庄?”

戈术反问道:“是……什么让你这么思念那里?”

连习道:“那是我生命的……意义。”

戈术笑道:“你随时可以回去,但必须实践你的信诺。”

连习明白了,回去是很难的。他道:“伯父,可是您……去了,我用什么理由留在山庄呢?”

戈术沉思会儿,道:“承儿不是很想学功夫吗?”

连习道:“这还得您出面和大姐说啊。”

戈术道:“好,你还有要问的吗?”

连习接道:“您……会武功吗?

戈术一呆,又忽然哈笑起来,道:“不愧是被绿驴月老祈祷的人啊!”

连习心中的敬意此时无限。

戈术见连习不语,又道:“听江湖传说,在一块碑林中,有一柄与是非剑相媲美的剑。他们尊称它为碑林神锈,是你的吗?”

连习道:“伯父既知我所学为默氏,也就已经知道了它并不属于我。为什么要这么问呢?”

戈术道:“曾听我的父亲说过,任何一件绝兵神器,都是经过千锤百炼的。而一旦将它空置于世,就会让它的光彩在时间的流逝中渐渐退失。它已成为这样,希望你的不会。”

连习道:“也许是它已达到它的顶峰,无法再求新求变了,对拥有它的人来说。”

戈术道:“拥有它的人已是心力交瘁了,还能如何呢?”

连习道:“虽然我不老,但我心中的信念终究不是源于它。它对我来说,始终只是一件工具,劳动于世的工具。”

戈术道:“世间上的另一种人,却赋予了生命给它,他们追求那闪烁美丽的舞姿,喜欢那种神秘古老的交流方式,甚者,更将它当成了一种永恒。”

连习道:“真实的生活给了一切艺术生命,剑术,也如此。”

戈术道:“是啊,世界终究是现实的。九训中第七训说,再实现一个梦。如今之年,我却已为风中残烛,是做不到了。即便还有渺茫,心也早冷了,还有第六训,我又是否做到了呢?”

连习道:“九训难一,但伯父您已都做到了。”

戈术道:“嗯。对了,你昨夜一来,一身劳累,乞儿又弄得你满身脏污,真是太委屈你了。待会儿,我让子筋再给你好好沐沐。”

连习点了点头,与他一起出了秘室。

一出来,戈术便吩咐常伴左右的子筋准备去。

蒸腾着白雾的温池,带着花香。

连习浸泡其中,仍只觉鼻息浑重。给他拿来毛巾的子筋道:“这些花香本来就融在温池之水。”

连习道:“这股地热泉流源于哪里?”

子筋道:“可能是海水。”

连习道:“海水中有花香?”

子筋道:“大海的神秘远远甚于陆土。”

连习道:“你对它很熟悉?

子筋道:“经常出海而已。”

连习道:“常出海的人,是一个快乐的人。”

子筋道:“热爱大海,象……爱自己。”

连习笑道:“你不象一个仆人。”

子筋道:“我叫子筋。”

连习道:“十二筋之首?”

子筋道:“你怎么知道?”

连习道:“从你说的每一句话里。”

子筋道:“你真不简单!”

连习道:“彼此彼此。我叫祈连习。”

子筋只道:“面巾。”

连习接过,道:“平常出海,你都会做些什么?”

子筋道:“游到更深的地方看看。”

连习道:“都有些什么?

子筋道:“说不尽。你是不是也想去体会一下?”

连习摇头道:“没时间去。”

子筋道:“想不到你也会说这些话。”

连习沉默起来。子筋看了他会儿,就离开了。

穿好衣服后,连习就独自回到了房间。

当子筋再来叫他时,他正入神地听着一波接一波的潮声。

子筋盯着他侧影好一会儿,才道:“这象父亲的声音。”

连习侧过身来,道:“是什么事?”

子筋道:“老爷吩咐了,你的房间不在这儿。”

连习道:“这间房很好,能不能不换了?”

子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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