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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御风记-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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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华山的江湖豪杰有很大一部分乃是从江南赶来,刚刚参加完唐斗举办的英雄会,见识过他的雷霆手段,郑怀远,萧西延,彭言勇,铁佛恩,李三响等人俱在其中。如今见他仗义执言,说的又是正理,顿时轰然应是。有他们带头,再加上人群的从众心理,一时之间千万豪杰纷纷叫好,宛若平地一片滚雷,声势大得吓人。
唐斗见自己得到满山好汉的支持,转过头来,“啪”第一声打开折扇,朝甘泼胆和宣殿章咧嘴一笑。
甘泼胆和宣殿章没想到唐斗在江湖中居然有偌大的号召力,隐隐成了眼前千万豪杰的代言人,相比之下,龙门年帮区区不足千人的帮众竟显得异常渺小。
“嘿嘿嘿嘿,”看出了宣殿章和甘泼胆的犹豫,唐斗更是得意,只见他轻描淡写地摇了摇折扇,“两位,我有个提议,不知能否容我一叙?”
“愿闻其详。”宣殿章深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
“你说吧。”甘泼胆摇了摇自己雄狮般的头颅,厉声道。
唐斗用扇面轻轻敲了敲自己的下巴,笑嘻嘻地说:“龙门说华山是龙门的地头,年帮说凡事要讲先来后到,真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不过以小子来看,老风和宋先生这一次剑封华山乃是难得的江湖盛事,上一次剑封华山尚在三十年前,那个时候新天下第一录才刚刚诞生。这样的盛事豪赌当然要请最有权威的天下名门来主持才名正言顺。两位不如扪心自问,年帮和龙门是否有这个分量?”
宣殿章和龙泼胆互望了一眼,一起冷哼了一声,并不说话。
“两位不说,我就当两位自问没这个分量。这也难怪,这天下名门势力不必多么强大,但是威名必须著称宇内,与华山论剑放在一起才能相得益彰,年帮和龙门虽然声势惊人,但是权威上还是差着一点点。”唐斗慢条斯理地说。
“我们不行,我怕唐门更没有资格。”甘泼胆直言不讳。
“我唐门……哈哈,甘当家快人快语,真是……啊!心如赤子,天真烂漫。”唐斗丝毫不以为许,“我的建议是让刑堂子弟主持赌局,刑堂掌刑官身份尊贵,向有江湖筋骨之称。关中刑堂至今仍然是武林盟名义上的首脑,让刑堂主持这个赌局,华山,刑堂,相得益彰,可引为武林佳话,两位意下如何?”
“刑堂……”宣殿章和甘泼胆脸上都露出一丝鄙夷之色,但是他们亦不能否认,如今关中刑堂仍然在名义上手握江湖子弟的刑讯之权,虽然这个权利早已经名存实亡,但是刑堂子弟在身份上的确有着独一无二的权威性,也不算辱没了剑封华山的尊荣。
“好,就让刑堂的人来主持,这一次我甘泼胆出价我纵横天下三十六水道的一百艘龙尾大船,就买宋无痕打不过风洛阳!”甘泼胆本来就是为了搅年帮的赌局,如今虽然自己没有取而代之,也算是出了一口恶气,立刻开始打赌赛的主意。
“哼,我年帮一一应了,无痕贤弟的剑法天下无双,我就不信风洛阳能在他手下走过一百招。”宣殿章冷冷说道。
“好,两位果然豪气过人,痛快痛快!”唐斗鼓掌大笑,接着他双手齐举,用力一招,大声道,“老吕,还不带兄弟们来帮助各位好汉下注?”
人群中顿时响起一声诚惶诚恐的应和,久未在江湖露面的关中长老吕太冲此刻身穿焕然一新的青色丝稠长衫,带着似模似样的秀士帽,带着一群同样青色丝绸衣衫,背着关中阔剑的掌刑官从人群中走了出来,鱼贯走入年帮摆在西岳庙前的赌桌之中,手法熟练地安置着已经放在赌桌上的金银。几个嗓子洪亮的弟子在唐斗的挥手示意之下,训练有素地散到人群之中,大声吆喝着:
“买了,买了,风洛阳一比四,宋先生一比一,多押多中,人生能有几回搏!”
“剑封华山几十年一次,不为输赢,也买个彩头!”
“有钱出钱,有物押物,多少不限,一文不嫌多,万金不嫌少!”
一时之间,西岳庙前本来因为年帮龙门剑拔弩张而弄僵的气氛刹那间化为一片火热,江湖豪杰兴高采烈涌到赌桌之前,纷纷押上金银珠宝,黄白之物,务要在胜负未分之时摆下赌资,赢一个彩头。这本来庄严肃穆的西岳庙一时之间仿佛化为了热闹喧哗的凤凰赌坊。
看着关中子弟一个个熟门熟路的赌场把式,甘泼胆和宣殿章都感到惊异万分,暗觉不妥。
宣殿章朝自己的义子卓解悄悄使了个颜色。
卓解心领神会,朝他点点头,静悄悄地走到吕太冲的身边,轻声道:“吕长老,卓解有礼了。”
吕太冲正在赌桌上接受各方豪杰的赌注,忙得不亦乐乎,看到卓解来到身边,立刻扯开嗓子问道:“少帮主,买哪一方,押多少?”
“吕长老,贵派贵属对于赌场把式倒是熟练的很啊?”卓解笑着低声道。
“这都是大少在关中所传授的。”吕太冲笑呵呵地说。
“大少传授的?”卓解微微一惊。
“是啊,毕竟本门以赌起家,不学些赌场把式,在门里也没有地位。”吕太冲老老实实地说。
“关中剑派什么时候以赌起家的?”卓解不解地问。
“关中剑派?不,不,我看少帮主是误会了。我们关中刑堂早已经入了唐门,现在我们算是唐门刑堂了。”吕太冲笑道。
“什么?!”听到吕太冲的话,卓解,宣殿章,甘泼胆俱是又惊又怒,三双眼睛宛若喷火一般恶狠狠朝着唐斗望去,似乎要将他分而食之。
被龙门年帮同时恨之入骨的唐斗此时露出了他那招牌般的笑容,仿佛一只偷吃了一百只小鸡的黄鼠狼。
第二部 第十七章 三剑聚华山
唐斗在西岳庙前和龙门年帮暗斗连连,风洛阳在华山路上和宋无痕也斗得如火如荼。宋无痕的青麟斩波身法利于奔行山路,疾驰于荆棘,在华山崎岖陡峭的山路上,这项轻功的威力更显示到了十足,只见他足底生风,袍袖横飘,宛若一只青蓝色的大鸟,在山中石道之间,顿挫轻扬,振翅高飞,宛若陆地飞行的神仙,令人仰望而生观止之叹。风洛阳的踏浪而来善走沙地波峰,尤善草上飞行,陆地腾跃,急速奔跑,而在这参差不平的山道上,踏浪而来这样一往无前的功法往往会受到地形的限制而屡屡受挫,风洛阳不得不频繁换气,收住脱缰野马一般的脚步,不停转换姿势,调整脚下路线,几番阻滞之后,已经与宋无痕拉来了距离。
二人宛若两溜青烟,两道急电,风驰电掣一般穿过了石门,走莎箩坪,过毛女洞,直达云门。
看到前方的道路,宋无痕忽然大声喝道:“风公子,江湖风起云涌,剧变就在眼前,你身为天下第一剑,对此可有良策?”
风洛阳未想到宋无痕问他这个问题,他微微一怔,扬声道:“不知宋先生意何所指?”
“离台虽然剑法横绝,尚可与之周旋,然南疆魔化之术,实有摧枯拉朽之能,天下英雄无人可迎其锋,若鬼楼之魔殃及天下,试问风公子如何抵挡?”宋无痕洪声问道。
“见招折招,见式破式,天下没有无敌的剑法,只有无敌的剑客。”风洛阳想也不想,高声应道。
“说的好,说的好!”宋无痕听到风洛阳的话,放声大笑,装极欢悦。
“宋先生……?”看到宋无痕如此忘形,风洛阳顿感奇怪,忍不住开口相讯,谁知他话一出口就被打断。
“风公子,今后江湖中流砥柱之责,怕要劳烦你多多担待!”宋无痕断喝一声,“此地已过青柯坪,前方将到回心石,到此才是真正的华山路,到得山上,需往西峰去,但西峰无路,只能从南峰绕行,切记切记!”
“西峰无路……南峰绕行……”风洛阳喃喃念了几下,将这句话记住。
此刻宋无痕已经将青麟斩波的神功施展到十成,身子几个起落,就在巨石掩映的山道间失去了影像。
风洛阳也加快了脚步,急追上去,刚才在心底升起的疑问也在此刻烟消云散。
过了回心石,山道愈加陡峻,很多时候,唯一可以攀行而上之处只有硕大花岗岩上几个凿出来的凹槽。风洛阳屏息静气,双袖横展,脚尖点石,犹如展翅而飞的灰翼大鹏,沿着直上直下的山道,提气飞奔。
到了千尺幢,风洛阳才终于明白郭重九所说华山自古一条道之意。此地陷于两方巨石之间,只有狭窄的一条缝隙可供攀援,根本是老天爷机缘巧合之下在华山这天地一石上的一条细缝。如果没有这番机缘,华山自千尺幢以上,猿猴难至,就算你会绝顶轻功,行到此处也要打道回府。
风洛阳用手轻轻挠了挠面颊,忍不住对造物之奇大发感叹:难怪坊间流传华山乃是神仙会聚之所,若无这石间细缝,华山之巅怕是真会与世隔绝,和天上浮云一般高不可攀。也许华山就是人间的凌霄殿。
“成仙得道虚无缥缈,且不去管他,但既上得华山,我风洛阳若不能在世间做出一番事业,岂不愧对眼前的大好河山?”
想到这里,风洛阳思及宋无痕刚才对自己的殷切期待,心中顿生一股豪气,只感到心头火烫,踌躇满志,仿佛浑身都充溢着用不完的活力。
接下来的百尺峡,老君沟,擦耳崖风洛阳如有神助,攀援腾跃,如履平地,瞬间即过。待到上天梯,风洛阳想也不想,按照宋无痕临别的指示,手脚并用,攀爬而上,直走南峰。过了南天门,上了落雁峰,越过仰天池,侥是风洛阳轻功高强,也抵不住这一路片刻不停的攀援跋涉。在仰天池南崖之下一处潭水处,他忍不住停下脚步,弯腰捞起一捧潭水,埋头畅饮了一番。饮完潭水,他抬起头四外张望,却惊奇地发现周围全无宋无痕的踪迹。
虽然宋无痕的青鳞斩波在攀援之上强盛于风洛阳的踏浪而来,但是风洛阳自信自己年轻力盛,而且刚才胸怀大畅之下奔行之速已经远超本来的水准。他本以为至少在南峰上能够捉住宋无痕的尾尘,没想到紧赶慢赶,还是相差如此悬殊。
“前辈高人,果然功力深湛。”风洛阳心眼实诚,没想到个中许多关键,只是对宋无痕更增敬佩之意,心下不敢怠慢,匆匆再饮了几口潭水,便长身而起,在南峰上寻找通往西峰之路。
华山南峰和西峰之间果然有着一条长达千尺的山脊相连,形状宛若一条屈缩盘旋的云龙,人们称其为屈岭,又有小苍龙的别称,山势险峻,步步惊心,坡面既陡又滑,上面毫无任何人工凿砌的石阶或是凹孔,全凭登山人自己的脚力和运气维持活命。风洛阳此刻虽然遍历险峰,但是这小苍龙岭却仍然让他胆寒。
他气沉丹田,双脚贯力,身躯绷紧,顶着华山凛冽的山风,一步一个脚印地在岭上缓步而行。虽然仅仅千尺之距,他也走了至少两柱香的时间才终于成功踏上了西峰南崖。
直到此刻,风洛阳终于长长出了一口气,转头往来路看去,只见华山群峰秀丽,危崖孤傲,松柏青翠,云海飘扬,日照山岩,光华艳丽,浑然一片登高远眺的绝美景致,一时之间胸怀大畅,刚才爬山积累的疲惫瞬间被眼前心旷神怡的山景所消解,只剩下一腔心满意足的畅快。
宋无痕与他约定的决战之地乃是西峰西北侧的舍身崖,风洛阳本该趁着到西峰的时间,放缓脚步略作修整,再去舍身崖和早已经在哪里以逸待劳的宋无痕比剑较量。但是风洛阳此时却一刻也等不及了,只想尽早见到这位他越来越敬仰的宋先生,将心里早就想说的话一口气说出来。于是他气也不及喘匀,已经朝着西峰西北加速跑去。
宋无痕一身青蓝色的衣衫在舍身崖缭绕不绝的云雾之间时隐时现。显然这位轻功高绝的南海剑神已经在崖边等待了好久。
看到他的背影,风洛阳顿时停下了飞奔的脚步,用力喘了几口气,满脸笑容地说:“宋先生果然好轻功。风某被落下这许多脚程,已经气力不继,这场比剑不必打我已经注定要输。”
他说完这番话,只感到全身一阵轻松,仿佛一个背了千年的重担忽然离身而去,整个人犹如浮在一池温水之中,说不出的舒适写意。
看到宋无痕并未回过头来,风洛阳以为自己的话还没有说的够明白,于是接着说道:“宋先生,你才真正无愧于天下第一剑之名。这天下第一剑的称号从此就是你的了。”说到这里,他的神思忽然回到十年前,他与郑东霆初见于梧桐岭,郑前辈对他也说过类似的话。此时此刻,他终于完全体会到当年郑前辈的心情。
“我是不是也应该大笑三声?”想到当年郑东霆大笑着飘然而去的风采,风洛阳心中苦辣甘甜诸般滋味同时涌上来,令他回味不绝。
就在这个时候,宋无痕的身形忽然微微一动,他的头缓缓转过来,看了风洛阳一眼。见到宋无痕终于有了反应,风洛阳连忙抬眼观望。
宋无痕的脸上忽然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身子忽然向舍身崖的崖边微微一耸。
“宋先生……”风洛阳隐约间似乎听到宋无痕说了一句什么话,他连忙向其走了几步,希望看清宋无痕的嘴型,以便判断他到底说了些什么。一阵强烈的山岚卷过,淡青色的云霭从舍身崖边涌上西峰,裹住了宋无痕的身形。
“宋先生!”风洛阳想要快步冲入云霭,但是一阵强风刮过,刚才的云霭瞬间被吹散,宋无痕的身躯已经在舍身崖边消失了踪迹。
“宋先生——!”风洛阳大惊失色,连忙抢到崖边,不顾一切地俯身看去,只见宋无痕一身青衣随着山风打着盘旋,犹如一只青色的断线风筝,朝着山蔼的尽头飘去。
“天下第一剑之名原来是可以让来让去的吗?”一个阴冷低沉的声音忽然在风洛阳的背后响起,一股阴寒彻骨的杀气犹如有质无形的玄冰瞬间将他牢牢困死在舍身崖边。
鱼韶和祖菁各怀心事一前一后沿着华山的险道缓步而行,好为风洛阳和宋无痕的决战留下足够的时间。
鱼韶心情轻松写意之极,一腔的柔情难以抑制,忍不住回头对祖菁道:“菁儿,你说这一次华山比剑,是洛阳哥获胜还是宋先生夺冠?”
听到鱼韶的话,祖菁咯咯一笑:“当然是宋先生啦。小师叔这一次来华山,不就是为了让出天下第一的名号?”
“什么?”听到祖菁的话,鱼韶蓦地一惊,“洛阳哥这一次的确没有做任何事前准备,但是他应该对自己的剑法有绝对信心,岂可轻言失败?”
“小师叔喜欢练剑是真,但是天下第一剑的名号对他是天大的负担,他早就受够了,这一次难得宋先生肯与他剑封华山,他还不赶紧把这个称号让出去吗?”祖菁笑嘻嘻地说。
“洛阳哥好不糊涂!”鱼韶听到这里,连连摇头,“他为了天下第一之名矢志奋斗半生,背负江湖子弟名不副实的责备十年之久,如今终于可以为自己正名,却要将近在咫尺的盛名拱手相让,真是傻的可以。”
“名利如浮云,小师叔心不在此,却又去争什么?”祖菁偏了偏头,无所谓地说。
鱼韶听到她的话,只感到浑身一震,仿佛自己忽然被关到了一扇无形的大门之外,一时之间进不了属于风洛阳和祖菁的世界。这令她芳心一阵慌乱:“想不到,她竟然是洛阳哥的知己。”
就在这时,一阵时轻时重的急促脚步声忽然从祖鱼二人的身后传来。“鱼当家,祖姑娘!”熟悉的呼唤声传入耳际,令她们不由得同时回头望去。
只见来路之上,本属离台的定昏剑客小染背上背着一个头颅低垂的彪形大汉,正跌跌撞撞地朝着祖菁和鱼韶二人所在方向跑来。
※※※
鱼韶和祖菁同时凝目细看,顿时发现小染背上那个大汉乃是来自昆仑的剑客捷率。
“捷率兄弟!”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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