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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蚕变-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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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他的全家被杀不过是一个圈套,目的在使青松带他回武当,偷学武当的绝技,再就是找机会拯救在寒潭中的那个天帝。”

众人齐皆点头,独孤无敌接道:“根据我们所搜集得到的消息,那个云飞扬却是自小由青松带上山,之后一直就在山上干杂役,他是否有本领刺杀青松是一个问题,最成问题的还是逍遥谷既然安排了这个人,就用不着在多年之后再安排傅玉书混进去,而事发之后,傅玉书亦没有替云飞扬辩护,若是我推测无误,云飞扬被指为杀人凶手,只怕就是傅玉书的移花接木计。”

一众只听得连连点头,公孙弘脱口赞道:“师父高见。”

独孤无敌淡然一笑,道:“傅玉书接掌武当,乃武当心腹之患,我们不必理会,到武当无药可救,我们再乘虚而入,拿下傅玉书,迫他说出逍遥谷所在。”

独孤凤接口问道:“那我们,现在该怎样?”

“先向其它的门派采取行动,一来立威,二来以寒敌胆!”

“少林人多势众,点苍、昆仑与我们一向又没有过节……”

“以我看,还是先对付峨嵋。”公孙弘双拳紧握道。

独孤凤她给他这一提,立时亦想起了管中流,柳眉一竖,道:“爹,我也是这个意思!”

独孤无敌一领首,道:“这件事让我考虑一下。”手一摆,转向白象堂的堂主诸葛明,道:“你说说这两年来的收支。”

“回帮主──”诸葛明一欠身道:“去年一年的收入,共九百二十七万五千三百两,但因为帮众口多,各项开支也增加,全年来来仅盈余三十三万七千四百两。”

“还不错。”独孤无敌的脸上并无笑容,缓步到原位坐下。

诸葛明接道:“私盐,保费,印子钱方面各有增长,但比较起来,还是刺杀方面的收益最多。”

独孤无敌取过另一卷宗,摊开道:“说下去──”

“单就是辽宁总督委托我们刺杀广东布政司,便已得益三十万两,而汝南王委托暗杀兵部尚书更得益七十万两。”诸葛明忽然一笑,道:“外馆沉长星,委托刺杀御史欧大卑,属下甚至开价八十万两。”

公孙弘“哦”了一声,道:“尚书七十万,御史八十万,到底是尚书开价太少还是御史开价太多?”

诸葛明忙分辩道:“这主要是因为沉长星上代是盐商,本人又是做大生意的,实在出得起钱。”

“这种人不妨取价多一些。”独孤无敌淡然一笑,道:“总括来说,本门的收入虽然增长不少,但对于白象堂的经营手法,本座还是很失望。”

诸葛明面色一变,方待说什么,独孤无敌已沉下脸来,道:“我们无敌一门内五堂外五堂,分舵一百三十七,差不多六万多人,赚这点银子又有什么用,将来又如何将势力推广到大河两岸?”

诸葛明垂下头去,一旁黑豹堂战千军随即站起来道:“黑狗堂做的一宗买卖,门主也许会满意。”

独孤无敌遂问道:“说──”

“三省盐运使的一拨盐款因为上京路远,又要兼顾运送方便,全换做黄金,计其十八万两,交振远镖局押送,振远镖局自知保不了,与附近十二家镖局联保,事情由银凤堂侦知,交本堂负责劫夺,本堂追踪七十里,以毒药、迷香、暗器再配合天时地利,终于取到了手。”

“好,很好!”独孤无敌目光转向诸葛明,道:“点收了没有?”

“已经点收了,只是十六万两黄金。”诸葛明站起身来。

战千军忙道:“这相信是外传的数目有误,属下等一路小心,绝没有遗失,而每一辆镖车之外都有封条,回到这里才开拆。”

独孤无敌点点头,挥手示意战千军坐下,自己却又站起来,目光一扫,道:“大家这一年多以来都花了不少心思气力,稍后我自会论功行赏。”

众人齐谢一声。

独孤无敌语声一沉,接道:“至于峨嵋派纵容弟子管中流,挑我们十三分舵,杀我们一百三十六个弟子,这笔账,也是要算清楚的。”

公孙弘道:“峨嵋派出手在先,我们就是对他们采取行动,其它门派相信也不敢插手过问。”

金龙堂邓奎接道:“不过哦嵋派掌门一音大师武功高强,剑术的造诣绝不在武当青松之下,落日剑法亦是与武当两仪剑法齐名。”

公孙弘冷笑道:“这比我们门主的灭绝神功又算得什么。”

独孤无敌笑笑,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能够摸清楚对方的武功底子,总是好的,却不知……”

战千军又站起来,道:“属下对于这方面倒是略知一二……”

独孤无敌颇为欣赏地道:“本座也知道你一向对于各门各派的武功都甚有研究,那你就说来大家听听。”

战千军笑顾各人,道:“一音大师乃峨嵋掌门,不用说一定精于落日剑法,但在金刚十三掌方面,亦下过一番苦功,还有那七十二路疯魔杖法亦是一绝!”

独孤无敌连连点头,道:“战堂主所言都是事实,一音大师身怀峨嵋三大绝技,绝不是一般高手可比,幸好本座闭关期内亦创新招,无以为名,就叫做‘无敌一式’。”目光转落在战千军脸上,又道:“本座现在就以无敌一式与你过几招,让大家先看一下其中变化。”

战千军摇手方待推辞,独孤无敌已步至厅中,一摆手,道:“来!”

战千军只有硬着头皮走出去,一面道:“门主千万要手下留情。”

“未打先求情,乃兵家大忌!”独孤无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战千军一脸奉承之色,道:“属下又怎会是门主的对手?”

独孤无敌只是道:“大家看清楚了!”身形猛一转,疾欺上前去,双手一登一翻,连变三式!

这三武并无特别之处,战千军双拳拉开,“啪啪啪”三声,将独孤无敌双掌接下。

独孤无敌招式未老,迅速变换,这一变迅速而诡异,一翻就已将战千军的双腕扣住。

战千军面色一变,道:“门主的无敌一式果然巧妙绝伦!”

独孤无敌没有松手,忽然一笑道:“这不是无敌一式!”

他的笑容森冷至极,眼珠亦彷佛变成两块寒冰似的,战千军与他目光相触,不由机伶伶地打了一个寒噤。

也就在剎那间,他突然听到了两声令人毛骨悚然的骨头碎裂声,一阵锥心的剧痛同时从双腕传上来!

剎那间,他的双腕竟然被独孤无敌硬生生捏碎!

“门主──”战千军这才真的变了面色。

“这也不是无敌一式。”独孤无敌摇头,身形陡长,双手一分,松开扣着战千军的双手。

战千军双臂不由往外一翻,空门大露,独孤无敌双掌实时在战千军胸膛之上!

“噗”一下异响,战千军整个身子被击得疾往后倒飞了出去。

这一飞竟然远远四丈,飞出厅堂,飞过石阶,烂泥一样摔在广场上。

独孤无敌吁了一口气,一收掌,道:“这才是无敌一式!”转过身子,缓步往上座走去。

独孤无敌若无其事地坐下,呷了一口茶才道:“战千军勾结排教,淮海帮,图谋不轨,不知道我一直就在留意着他,这是他们的来往信件。”随手从卷宗中抽出十多封信掷在地上,道:“大家相信都还记得战千军出身排教,而淮海帮主武其扬则是峨嵋派弟子,所以战千军对于一音大师的武功才会如此清楚。”

一众恍然大悟,独孤无敌接又道:“押运黄金的武官沈德昌原就与战千军私通,所以战千军消息才会那么灵通,也所以没有将封条拆开都能够肯定镖车中载着黄金,至于数目本来就是十八万两,之所以少了二万两,只是怕与沉德昌中饱私囊,一人一万两分了。”

诸葛明叹息一声,道:“知人知面不知心,门主对他恩深义重,想不到他竟然做出这种事来。”

独孤无敌沉声道:“明天你送五千两纹银给战千军的家人,再请高僧去替他念经超度。”

“是!”诸葛明应声退下。

无敌接吩咐邓奎,道:“邓堂主,备一封客客气气的信,飞马送上峨嵋,限一音七日之后,将管中流交出来,否则本座就亲率无敌门精锐,上峨嵋要人!”

一字一顿,无敌的神情更就是残忍、冷酷兼而有之。

在闭关之前,他显然已作好了种种准备,所以一出来,任何事情仍然是了如指掌,像这样的一个人亦不可谓不可怕的了。

月已淡,远在西楼外,长夜虽未逝,黎明已不远。

手中有杯,杯中有酒,却不是聚义厅中的杯与酒,独孤无敌这时候是坐在后院的八角亭内。

坐在他对面的只有公孙弘一人。

独酒无味,独孤无敌特别选择公孙弘来做对手,却不是只为了找一个喝酒的伴儿。

是因为他信任公孙弘,他待公孙弘一直就像是自己的儿子一样。

三杯酒下肚,无敌有些感慨地道:“想不到我闭关还不到两年,就发生了这许多事情。”

“这一年多以来发生的事情的确是多了一些。”

“还好,除了钓叟被害,分舵被挑,一切都算顺利。”

“你老人家忘了我与师妹被困北斗七星阵,虽然没有死,但已经颜面无存,到现在,师妹提起这件事,还有气。”

“这不必放在心上,总有一天我会想出破阵的方法,到时由你与凤儿再上武当闯阵,杀他们一个落花流水!”无敌说得很有信心。

公孙弘大喜道:“师妹知道了,一定会高兴得跳起来。”

无敌微喟道:“这孩子,我实在纵坏了她。”

“师父,有一件事情……我始终想不通……”

“什么事?”

“我们被困北斗七星阵,本以为死定了的,哪知道青松那个老鸡毛突然喝令撤剑阵,放我们下山!”

无敌的脸沉下来,道:“也许是感激我的三次不杀之恩,故示大方。”一顿,转口道:“说别的,凤儿这一年多来怎样了?”

“除了脾气有些暴躁一些之外,其它没有什么。”

“最近有什么特别的事发生?”

公孙弘脱口道:“龙凤阁的主人三四天之前就没有吃饭。”

“饿到现在不是快要饿死了。”无敌也显得有些担忧。

“师父放心,昨天又肯吃了……”

语声未已,无敌突然站起身子,一巴掌掴在公孙弘脸上,公孙弘冷不提防,被打得怔在那里,好一会才抚着脸问道:“师父你怎么……”

“还问什么?”无敌一脸怒容道:“我是怎样吩咐你的,你竟然敢违背。”

“师父,我怎敢违背……”

“还分辩,说实话,你放了什么人进龙凤阁去?”

公孙弘又一呆,不敢作声。

无敌瞪着公孙弘,语声陡厉道:“是不是凤儿?说!”

公孙弘不由自主地退后,无敌一步迫前,喝问道:“是不是?”

公孙弘终于点头,无敌冷声道:“什么事也瞒不了我,龙凤阁那个人不吃饭,只有凤儿才能够劝动她!”

公孙弘不由自主地跪下,无敌没有理会,目光一转,瞪着那在西楼的月,逐渐陷入沉思中。

非常突然地,颀长的身子陡然拔起来,掠出了八角亭,一缕轻烟似地飞掠了出去。

灯光黯淡,人亦憔悴,风从窗外吹进,吹冷了沉曼君的一双手。

她没有在意,双手捧着青松那张画像,一双眼却什么也没有看见。

她的眼中有泪,只是没有流出来,坐在那里也不知已有多久。

龙凤阁外异常静寂,独孤无敌身形轻捷,着地无声,他虽然就在窗外,看着沉曼君,沉曼君始终没有察觉。

无敌的双拳紧握,指节已握得隐隐发白,一双眼睛瞪着青松那幅画像,彷佛有火焰燃烧起来。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看似就要发作,突然转过了身子,往外奔去。

才奔出丈许,突然又停下,剎那间,他整张脸的肌肉都抽搐了起来,陡然怪叫一声,转身疾往阁门冲过去。

“哗啦”一声门户尽碎,无敌夺门而入,疯狂地疾冲向沉曼君。

沉曼君应声浑身一震,长身站起来,右掌五指并合如刀,便待切出去,同时叱喝一声:“什么人?”

语声未落,她已经看清楚冲进来的人是无敌,右掌立时垂下。

无敌“霍”地一把将那幅画夺去,双掌一合,“噗”的一声,那幅画已变得片片粉碎,散落地上。

沈曼君冷冷地看着他,没有动,也没有阻止。

独孤无敌一脸怒容,将纸屑踩在脚下,并没有作声。

第十五回 彼此两不欠

沉曼君首先开口道:“二十年前,我自觉很对不起你,可是,你一直都不给机会让我说。”

她的语声很慢、很冷,毫无感情。

无敌只是听,沉曼君接道:“二十年来,你望也不望我一眼,将我与女儿隔绝,我没有怨言,亦因此不再觉歉疚,但到今夜再见你,我又感到很对不起你,以你的武功内力修为,没有理由变得这样苍老、憔悴,这二十年来,可见,你并不比我好过。”

无敌仍然不作声,沉曼君看着他,摇头,又道:“你虽然自命英雄盖世,还是拿不起,放不下,还要二十年后的今夜,才有勇气闯进这个房间。”

无敌双手又紧握,眼睛中的怒火又高燃,看似便要一拳击向沉曼君,但终于还是转身,发狂地奔了出去。

由始至终,他没有说过一句话,可是,他心内的愤怒、悲痛,却已经表露无遗。

沉曼君看着他的背影消失,眼泪终于流下来,滴碎在纸屑之上。

离开龙凤阁,无敌直奔自己的房间,推开门,就看见独孤凤在整理被褥。

独孤凤听得开门声响,回头见无敌进来,忙迎上去道:“爹,你到哪儿去了。”

无敌看见独孤凤这样,心头也不知是什么滋味,还未回答,独孤凤已拉着他的手臂,扶他到桌旁坐下,回身再斟了一杯茶。

无敌只是看着她。

独孤凤也免得奇怪,娇嗔道:“爹,你怎么这样看着我不说话,是否有什么事不高兴?”

无敌的怒火立时又冒起来。

独孤凤又问道:“到底是哪一个惹你生气了?”

无敌霍地站起身子,戟指独孤凤,道:“是你。”

独孤凤一怔,道:“我做错了什么事?”

“你说,有没有到过龙凤阁?”

独孤凤垂下头,没有作声,无敌喝问道:“说!怎么不敢说。”

“为什么不敢,我又没有做错事!”独孤凤倔强的脾气又发作。

“没有错?”无敌暴喝道:“不服从我的话就是错。”

“她是我娘亲,我去探望她,有什么不当。”

“她不配做你的娘亲!”

“娘亲就是娘亲,你跟她不和,可不能迫我不认她!”

无敌怒极,一掌痛掴在独孤凤面上,他虽然没有用内力,仍掴得独孤凤打了一个转。

独孤凤手抚着被掴痛的面颊,怒瞪着独孤无敌,无敌好象现在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事,目光落在自己的手上。

那只手不觉颤抖起来。

独孤凤一顿足,一声不发,转身奔了出去。

“凤儿。”无敌叫一声,颓然坐了下来。

独孤凤抚着脸,一直奔香闺随即收拾金银细软,打成了一个小包袱,负在背后,便往外跑。

两个侍候她的小丫环呆呆地看着,既不知她在干什么,又不敢多问。

才出房门,就遇上公孙弘,一见他,独孤凤就有气,还未来得及骂,公孙弘已开口道:“师妹,方才我说错了话,给师父看出,我放你进去过龙凤阁。”

“不是你告诉爹的?”独孤凤怒视公孙弘。

“不是……”公孙弘忽有所觉,道:“莫非师父方才骂过你?”

“他给了我一巴掌,这还是他第一次打我。”

公孙弘怔在那里,也不知该说什么,独孤凤也没有多说,拔步就走,公孙弘这才发现独孤凤背负着小包袱,忙追前问道:“师妹,你要去哪儿?”

“去哪又怎样,难道还要问过你?”独孤凤冷笑,脚步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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