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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血柔情泪-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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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飞再世,激昂慷慨的地方,能让你热血沸腾,一旦到了风波亭,看吧,大男人也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恨不得抓住那奸相秦桧活吃了他。

人家能成名就在这儿,可绝不是侥幸,人家有人家的绝活儿,凭的全是真功夫,这玩艺儿一点都假不了。

人家座无虚席,能站的地方都站满了,道理也就在这儿。

站满了是不是?看吧,还有人往里挤呢。

往里挤的人不少,可是这些人里让人看着顺眼的,只有一个,也就是因为他让人看着顺眼,所以本来不愿意让的,也往旁边闪了闪。

这个人是个年轻人,二十来岁年纪,人长得俊逸,穿一件雪白儒衫,更显得临风玉树似的。

这样个人,谁看着不顺眼?

这样个人,谁不乐意让让路。

你看,正在说得激昂慷慨的“大书”韩,一眼见了这位刚挤进来的客人,两眼都为之一亮,话锋也为之突然一顿。好在也只是一顿,接着他又激昂慷慨地说了起来。

俊逸年轻人能看见“大书”韩了,他满意了,站在那儿不动了,可是他来得不是时候,台上的“大书”韩说没两句,“叭”地醒木一拍,正要紧的节骨眼儿上停住了,这是一段儿,暂停片刻,欲知后事,先掏腰包赏上几文。

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端着木盘走下了台,进了人丛。

小姑娘梳条大辫子,大眼睛,红嘴唇儿,脸蛋儿白里透红,俊极了,可爱极了,满脸堆笑,叔叔大爷的一阵叫,谁会舍不得掏腰包?一转眼工夫,木盘里堆满了。

小姑娘到了俊逸年轻人面前,眨动了一下大眼睛,道:“这位叔叔,您也赏几个吧!”

俊逸年轻人笑了,露出好白的一口牙:“那是当然!”

他探怀摸出了一物,想必是一块碎银,往木盘上钱堆里一塞,道:“我没多带,只有意思意思了。”

小姑娘大眼睛又一眨动:“您好说,已经多赏了。”

她端着木盘子走开了,等着小姑娘挨个儿地讨得了众客人的赏,回到了台上,“大书”韩醒木一拍,又说将起来,也许是因众客人慷慨解囊,今儿个这后段儿,“大书”韩说得特别卖力,听得众客人是如醉如痴,台上“大书”韩后段儿说完了,众客人还不知道,都在两眼发直,半张着嘴发怔呢,幸亏“大书”韩站在台上拱着手连说:“谢谢诸位捧场,谢谢诸位捧场,今儿个到这儿收场了,明儿个请早,明儿个请早。”

这,大伙儿才魂儿归窍,定过了神,依依不舍地纷纷离座出了棚子。

看吧,这大伙儿回去之后,准保回味无穷,茶余饭后有得说了,一宿做梦恐怕净是“大书”韩,明儿个要是不来听,准会坐立不安,茶饭无味,浑身骨头节儿都不舒服。

大伙儿都走了,只俊逸年轻人没走,他不但没走,反而背着手踱向说书台。

只见“大书”韩带着小姑娘急急迎了下来。

俊逸年轻人一扬手,手里捏张小纸条儿:“蒙韩爷宠召,不敢不留下来听候吩咐。”

“大书”韩一躬身,急道:“三少爷,您是折韩奎,您什么时候到京里来的?”

“来了几天了,今儿个才得空来看看韩大哥,‘大书’韩果然名不虚传。”

韩奎窘笑道:“您这是臊我,玲珑,快见见华三少爷。”

小姑娘一脸的惊喜,上前见礼道:“玲珑见过三少爷。”

“韩大哥,这是……”

“我的闺女,玲珑,我这个做爹的不争气,拖累得女儿也跟着抛头露面的。”

“韩大哥说这话不就太见外了么!”化名花三郎的华三少爷转望小姑娘玲珑:“玲珑,别什么三少爷不三少爷,听来刺耳,倒不如象刚才似的叫我一声叔叔听来亲切。”

韩奎忙道:“三少爷,这怎么行……”

“韩大哥,你知道华家人的脾气,行不行,不行我马上扭头就走。”

韩奎面有难色,道:“这……”

花三郎转身要走。

韩奎忙道:“三少爷,行,行,行,我们父女恭敬不如从命了!”

花三郎回过了身,含笑道:“这还差不多,玲珑,叫叔叔。”

玲珑眨动了一下大眼睛:“看您大不了我几岁……”

韩奎沉声喝道:“丫头,放肆,找打是不是。”

玲珑小嘴儿一噘,沉下了脸。

花三郎笑道:“韩大哥这是干什么,人贵率真,这就是率真,小小年纪,干吗非逼着学世故不可。”

转望玲珑,道:“玲珑,我也不愿意让你叫叔叔,我就最讨厌这些了。可是这是辈份,这是礼,咱们生在这个世上,就得随这个俗,没法子,你只有叫一声了。”

玲珑笑了,象花朵绽放似的,好美:“是,叔叔,我听您的,您后头坐吧,我给您沏壶好茶去。”

她一拧身,甩着大辫子奔进了后头。

韩奎面带羞愧地道:“这孩子她娘死得早,有时候看她命苦,不忍呵责,没想到都让我惯坏了,三少爷,您可千万别见怪。”

“见怪?”花三郎道:“说句话不知道韩大哥你信不信,我一见玲珑就觉得挺投缘的,只是这样就说惯坏了,那华家子弟个个不都被惯得上了天了。”

韩奎忙道:“三少爷,您可千万别这么说,华家的家规严而不厉,威而不猛,我那敢跟老爷子比,这个丫头又怎么能跟您几位比。”

花三郎笑道:“好了,韩大哥,净站这儿说这些,工夫花得不值当,也太俗了,别让玲珑沏的好茶凉了,后头去吧。”

他拉着韩奎进了后头。

后头是一个小棚子,跟前头棚子连着,中间只隔那么一层厚厚布幔而已,虽说是棚子,可是四边儿都有挡头,跟座帐篷没什么两样。

后头这个小棚子里,摆设很简陋,只有一张桌子,几把椅子,桌上放的有一套茶具,一个茶叶罐儿,靠“墙”边儿有个小炉子,旁边堆着木炭,显然那只是烧开水用的,父女俩吃饭不在这儿,当然住也不在这儿。

炉子的水响了,可是还没有开,玲珑一边扇火,一边含笑道:“叔叔您先坐会儿,水就要开了。”

“不急,不急。”说着,花三郎跟韩奎落了座,刚落座,韩奎马上欠个身道:“还没问老爷子安好。”

“谢谢,老人家安好,当年韩大哥离开的时候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

韩奎叹道:“老爷子怕不成了陆地神仙了。”

花三郎笑道:“哪有陆地神仙那一说,所谓陆地神仙也只不过是养生有道,身子骨比别人硬朗,比别人长寿而已。”韩奎庄容道:“韩奎恭祝老爷子松柏长青,寿比日月。”

“谢谢韩大哥,诸位太崇爱他老人家了。”

“那是因为老爷子给与我们的太多了。”。

“当年韩大哥离开以后,就一直待在京里。”

“是的,京城天子脚下,又是个卧虎藏龙的地儿,韩奎遵老爷子告诫,不敢炫露,只有靠当年看过的书,跟一点小聪明,凭这张嘴糊口了。”

“韩大哥客气,‘大书’韩名动远近,北六省简直妇孺皆知,教多少人辨忠奸,明善恶,无殊一部‘活春秋’,韩大哥也应该感到安慰了。”

姑娘玲珑一边扇火,一边不住地拿眼瞅花三郎,扇子有时候没对着炉门都不知道。

只听韩奎道:“京城这么些年,有些事实在让人太看不顾眼,别的没法子,只有借古讽今,聊作发泄了。”

怪不得他能说得这么好,这么生动,原来他是有感而发,把自己溶进了“书”里。

花三郎道:“所以老人家很感欣慰。”

“呃!”韩奎两眼一亮:“老爷子很感欣慰,那就好,那就好,韩奎总算没辜负老爷子多少年的苦心教诲。”

“何止没辜负而已,韩大哥比华家的任何一个都出色。”

“这您就是太夸奖了,对了,三少爷,你这趟到京里来,是……”

“韩大哥不是外人,我用不着隐瞒,这两天内行厂的鹰犬到处查得很紧,韩大哥知道这回事吧。”

“何止知道,三个厂的便衣鹰犬查天桥一个地儿都查了多少趟了,我正纳闷呢,三少爷,是怎么回事儿?”

“那些鹰犬没说原因。”

“没有,只说是例行的巡查,骗得了谁,谁都明白,一定出了大事。”

“事是不能算小,有人想刺杀刘瑾。”

韩奎“哦”的一声惊呼。

“噗”地一声,水开了,水溅了出来,浇在炭上,“噗”,“噗”直响,直冒气。

玲珑这才忙定神住扇,烫壶,沏茶,着实忙了一阵,她茶一沏好,忙不迭地就问:“叔叔,是哪位高人侠肝义胆行这个好,做了这桩惊天地,泣鬼神的壮举?”

花三郎笑道:“玲珑,你这么一捧,我倒不好意思说了!”

玲珑真是心窍玲珑,两眼猛一睁:“是您!”韩奎急叱道:“轻点儿。”

玲珑一伸舌头,脸色也为之一变。

花三郎道:“不要紧,我不怕,谁有本事就让谁来拿我!”

“算了吧。”玲珑道:“凭他们,也配。”

“三少爷,成了么。”韩奎忙问。

花三郎摇头:“内行厂的防卫真够严密,刘瑾身边也的确有几个能人,要不是‘阴山’‘百毒谷’的暗器挡了我一挡,也许现在一切都改观了,‘阴山’‘百毒谷’的暗器不但救了刘瑾,而且还伤了我的左臂,差点要了我的命。”

玲珑一惊忙道:“叔叔,您的伤现在……”

“三少爷!”韩奎跟着问:“现在还要紧么。”

“要是要紧,我也不能来看韩大哥了。”:

花三郎他把被南宫玉所救,以及跟项刚发生冲突的事,毫无保留的说了一遍。

刚一听完,玲珑抢着就说:“那位南宫玉可是京里红透了半边天的人物,她是相交皆朱紫,往来无白丁,她不但是色艺双绝,胸蕴渊博好学问,而且是跟高于顶,凡夫俗子她看都懒得看一眼,没想到却对您这么好,当然了,您不是凡夫俗子。”

韩奎道:“大人这儿说正经的,你胡说些什么。”

“爹,我说的可是实话啊。”

“好了,好了,你少插嘴。”韩奎话锋微顿,又道:“这位南宫姑娘的确是位少见的风尘奇女,也极具才名,结交的都是皇亲国戚,高官显贵,不管谁,见着她就跟捧凤凰似的,可是她除了对项刚稍假辞色以外,对谁都是君子之交,谁也别想轻易碰她一下。”

“呃!为什么她独对项刚稍假辞色呢?”

“那……或许因为‘霸王’项刚是个真英雄。”

“‘霸王’项刚?”

“‘楚霸王’姓项,项刚也姓项,项刚身躯魁伟,浓眉大眼,极具威仪,也颇有力拔山兮气盖世之概,所以好事的给他起了个外号,叫‘霸王’,官家的人都叫他项霸王而不名。”

“他在刘瑾的‘内行厂’干总教头,整天教那些爪牙怎么杀人,怎么要人的命,这算是真英雄?”

“三少爷,这您就不知道了,项刚本人是不愿意干这个招人诟骂、痛恨的总教头的,可是他不得不干,他这是报恩。”

“报恩,报谁的恩?”

“刘瑾啊,项刚的先人受过刘瑾的恩,据说恩比重生再造,项刚为报恩,不得不干这个总教头,其实,刘瑾这个阉贼对谁都猜疑,对谁都狠,独对项刚是备极宠信,项刚名是内行厂的总教头,其实就等于是刘瑾的副手,东、西两厂,连同禁卫军,全在项刚统率之列。”

“这么说,这位项霸王的权势不小啊!”

“那是当然,您想嘛,刘瑾自封九千岁,是皇太后的干儿子,跟圣上背地里兄弟相称,刘瑾都是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他的副手,还能不权势大过天?”

花三郎点头道:“原来这位项霸王是这么一位人物,看起来,他定然有他的过人之处了。”

“这倒是实情。”韩奎点头道:“项刚一身武功幼得奇人真传,加上他禀赋过人,使得他不但内外双修,而且是马上马下万人难敌,真要比起来,比当年的楚霸王恐怕是有过之无不及。”

“这么说这位项霸王应是位难得的将才,让他困于京城一隅,统率这些鹰犬,岂不是委屈了他!”

“那可真是,只是这全在刘瑾啊,刘瑾倚他为左右手,靠他加重自己的权势,卫护自己的安全,怎么放他驰聘疆场呢。”

“刘瑾因私废公,居心叵测,把个难得的将才紧抓在身边充实他私人的权势,单这一样,刘瑾他就该死。”

“何止这一样,以刘瑾的作为,随便挑上一样,就足以砍脑袋了。”

“这么个权奸,他还能不死么!”

“三少爷,项刚放眼当今,鲜有敌手,再加上那些个爪牙,除了您,别人恐怕谁也动不了他的。”

“便是我,也差点把命丢在内行厂啊,韩大哥,我想改用别的法子,逐步接近刘瑾,然后求一击奏功,您看能不能帮上这个忙。”

韩奎道:“您这是折我,说什么帮忙,韩奎虽然离开了华家,可是到现在仍然无时无地不以华家人自居,您吩咐一声,韩奎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只是这件事……”

“韩大哥搭不上这条线。”

“的确,三少爷,我自到京里来以后,一直说书为生,靠这张嘴过活,有几个朋友也都是天桥卖艺的江湖朋友,您说的这条线,我是的确搭不上。”

玲珑突然道:“爹,前些日子顺郡王府的堂会,您不去说过书,认识他们个二管事么!”

“那怎么行。”韩奎道:“线不对,顺郡王是刘瑾的对头,三少爷是要搭刘瑾的线。”

玲珑道:“那也容易,那位南宫姑娘不是对叔叔挺好的么,她交游广阔,走她的路……”

“对,三少爷。”韩奎道:“这倒是条可行的路,她跟项刚交往颇厚,让她给你找项刚……”

花三郎摇头道:“这或许是条路,但这条路难以行通,我跟那位南宫姑娘交浅,怎好言深,加上我跟项刚当面起过冲突……”

忽然压低了话声:“有人进棚子来了。”

韩奎向玲珑施个眼色,玲珑拧身往外去了。

随听玲珑在前棚说道:“两位是……”

只听一个粗粗话声问道:“小妞儿,‘大书’韩呢?”

“我爹在后头,有客人,两位有什么事么?”

另一个尖尖话声道,“当然有事儿了,没事儿会来找他!”

步履声传了过来。

玲珑叫道:“两位,请等等……”

韩奎站了起来。

棚篷一掀,两个人走了进来,玲珑紧跟在后头。

进来的两个都是中年汉子,一个粗粗壮壮,一个细皮嫩肉,两个人都穿裤褂儿,袖口卷着,领口扣子开着,一个显得粗里粗气,一个显得流里流气。

两个人进棚微一怔,粗壮汉子道:“哟!真有朋友。”

韩奎一拱手道:“两位是……”

细皮嫩肉汉子道:“怎么,连我们哥儿俩都不认识。”

韩奎道:“恕韩某眼拙……”

粗壮汉子道:“你可真是眼拙,天桥这块地儿试打听,谁不认识我们哥儿俩,我们哥儿俩是肖大爷帐房手下的讨债二先锋,一向我们哥儿俩到外地办事去了,由别人代为收租,如今我们哥儿俩回来了,从今儿个起,天桥一带的场租由我们哥儿俩收,你明白了么。”

韩奎“呃”地一声,又一拱手道;“原来是肖大爷跟前的爷们儿,韩某失敬。”

“好说,好说!”细皮嫩肉汉子道:“用不着客气了,把场租拿来吧,我们哥儿俩好走路,天桥还有那么多场,我们哥儿还得跑呢。”

韩奎微一怔道:“两位,这个月的场租,已经收过了。”

粗壮汉子道:“我们知道,那是上半个月的,现在就告诉你一声,从这个月起,场租改每半个月收一回,半个月的场租抵以前一个月的,也就是说场租涨了一倍,明白了么?”

玲珑叫道:“什么,场租涨了一倍,还半个月收一回,你们这不是吃人么……”

韩奎沉声叱道:“住口,小孩子家插什么嘴,站一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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