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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血柔情泪-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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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铮,你打算要陪客么?”
“属下的荣宠,只恐请督爷不到。”
黑瘦太监嘴唇牵动,微一笑:“你们去吧,本督哪有那空闲。”
“谢督爷。”肖铮一躬身,转望花三郎:“总教习,请吧。”
花三郎道:“督爷可还有什么交代?”
“去吧,本督宽限一日,准你明天日落以前搬进厂来,其他的事,自有人为你准备。”
“谢督爷。”
花三郎一躬身,偕肖铮退了出去。
黑瘦太监望着花三郎走出去:“从今以后,我西厂的声势,要凌驾于东厂之上了,恐怕连九千岁自领的‘内行厂’都得逊色三分。”
一摆手,十名大档头,四名二档头拥着他往后行去,转眼间隐入殿后不见了。
大殿陷入空荡,寂静之中……
马车往西厂外驰动。
肖铮在车上表现了热络:“恭喜总教习,贺喜总教习。”
“那儿的话,不是肖老,我哪有如今,我要好好谢谢肖老。”
“总教习,您可别跟我这样,我固然是荐才有功,但我这功是因为荐才而来,倘若不是总教习您让督爷惊为奇才,就算有我的推荐,您也进不了西厂啊。”
“肖老客气了,总而言之,肖老的这个大好处,我是要永志不忘的。”
“肖铮倒不敢求什么,往后仰仗的地方还多,若总教习能多照顾,肖铮就心满意足了。”
“肖老怎么说这话,花三郎不是过河拆桥的人,往后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只要能力所及,我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肖铮哈哈笑道:“总教习言重了,总教习言重了。”
花三郎话锋忽转:“肖老,能不能代我多邀个朋友?”
“当然可以,总教习的朋友,还不就是肖铮的朋友,总教习尽管邀就是,人多更热闹。”
“我是说,请肖老代邀。”
“呃,让我代邀,但不知总教习的朋友……”
“就是我那位贾兄弟贾玉。”
“呃,贾玉。”
“不是我那位贾兄弟,花三郎照样没有如今,我理应谢之当面。”
肖铮哈哈一笑道:“这个……行,行,到家之后,总教习交代卓大娘就是,她自然会替总教习安排。”
车行甚速,说话之间,不知不觉已近肖府。
忽听赶车的道:“老爷子,是走原路还是……”
肖铮道:“还是原路。”
花三郎马上接口道:“不,肖老,马车直驰肖府大门。”
“这……”
“肖老,我如今已是西厂的人了,花九姑娘跟巴天鹤还能把我拖回去不成。”
“那个不是,我只是怕……”
“肖老,不要弱了西厂的声势啊!”
肖铮迟疑一下,旋即道:“不走原路了,马车直驰大门口。”
“是!”
赶车的在外应了一声,马车加速行驶,转眼工夫之后,马车停下。
到了肖府大门口了。
肖铮掀开车帘,偕同花三郎下车,一眼就看见花九姑跟巴天鹤奔了过来。
花三郎低低道:“肖老不要管,让我来应付。”
肖铮低应一声,摆摆手支走了马车。
马车驰走,巴天鹤,花九姑双双奔到,花九姑一双妙目盯上了花三郎,巴天鹤则劈头便道:“肖老,你好一着瞒天过海呀。”
肖铮装糊涂:“大档头这话……我是去接花总教习回来的呀!”
花九姑一怔:“花总教习?”
花三郎含笑道:“九姐,小弟我蒙西厂督爷思典,赏了个西厂总教习职务,一笔写不出两个花字,九姐是不是也替兄弟我高兴?”
“当然了!”花九姑强笑道:“兄弟,你可真是平步青云,一步登天了,一笔写不出两个花字,九姐我光采大了。”
巴天鹤道:“肖铮,你可真会抢啊!”
“那可不,”花九姑道:“谁叫人家有个花不溜丢,香喷喷的女儿呀。”
肖铮听得为之一惊:“九姑,这完全是因为我们督爷爱才……”
花三郎接口道:“还请两位代我回复熊督爷,爱护之意,永铭五内,来日容我再上东厂去拜谢,我跟肖老还有事,失陪了。”
肖府的大门开了,开门的是柳三影带着两个人。
花三郎跟肖铮转身就往里走。
“花三郎。”
巴天鹤沉不住气,挥掌就抓。
花三郎笑一回身,伸手就扣住了巴天鹤的腕脉,道:“巴大档头,可不要伤了东西两厂的和气。”
微振松手,巴天鹤跄踉而退,花九姑忙扶住。
花三郎偕同肖铮进了门,大门砰然一声关上了。
巴天鹤气得脸都白了,猛一跺脚:“咱们走。”他跟花九姑转身奔去。
门里,肖铮脸色有点沉重:“总教习,这么一来,恐怕真要伤两厂的和气了。”
花三郎笑笑道:“那怎么办,肖老,咱们督爷是冲人低头陪笑的人吗?”
肖铮道:“这倒也是。”
花三郎道:“放心,天大的事,花三郎一肩担了。”
肖铮要说话没说话,他正觉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柳三影上前躬身:“老爷子。”
肖铮找到了岔开话题的机会:“见见总教习。”
柳三影一怔:“总教习。”
“不懂么,督爷聘花爷为总教习了。”
“呃!”柳三影如大梦初醒,惊慌失措忙躬身:“柳三影见过总教习。”
花三郎没答礼,却含笑道:“柳管事别客气,咱们不打不相识,还是朋友。”
“总教习抬举,总教习抬举。”
花三郎没多停留,跟肖铮去了后院。
后院里出迎的,是管事柴立。
肖铮头一句话,就是让柴立见过花总教习。
当然,柴立又是一付恭谨、巴结、谄媚样儿。
后花厅坐定,女总管卓大娘进来了,肖铮照样是那句话,卓大娘免不了一番恭贺,但却没显出令人起鸡皮疙瘩神态与言词。
女总管果然不同于别人。
要不她怎么能当上肖府的女总管。
花三郎有点意外,但并没有怎么在意。
提起了大门口“整”了巴天鹤跟花九姑,卓大娘只是微笑不语。
提起了花三郎要请贾玉,卓大娘这才有了兴趣,似乎只有贾玉,才能引起她的重视。
望望肖铮,卓大娘笑道:“老爷子打算什么时候开席?”
肖铮道:“就是晚上吧,总教习看怎么样?”
花三郎道:“我是客随主便,不过卓大娘一定要帮我请到我那位贾兄弟。”
“您放心!”卓大娘笑着说:“贾少爷一定到。”
肖铮要说话,卓大娘却截了口:“老爷子,今儿晚上恐怕要闹到很晚,总教习是不是要趁这时候歇息一下?”
肖铮似乎刚想到:“呃!对,是该让总教习趁这时候歇息一会儿。”
花三郎觉得有点怪,可是他却看不出什么来。
似乎,人家也不容他有机会看出什么来,卓大娘那儿已经含笑说“请”了。
花三郎只有站了起来。
陪他的,仍是这位女总管,他歇息的地方,也仍是那座雅致、宁静而舒适的小楼。
花三郎躺上了床,真歇息了,只因为他知道他现在还摸不着头绪,欲速则不达,也不能操之过急。
如今他已然荣任西厂的总教习,已经是一步登了天,还急什么、愁什么。
所以,他真歇息了,闭上眼,什么也不想。
不想是假的,他眼前晃动的,是南宫玉的笑靥。
他不明白,南宫玉的笑靥为什么会在他眼前浮现。
他更不明白,南宫玉的笑靥,为什么会在这时候在他眼前浮现。
不该有如是,却挥之不去,驱之不散。
卓大娘出了这座小楼,又到了那座小楼前。
这回,她上了小楼。
小楼上,一个精雅的小客厅,里边一间屋,垂着珠帘,从那珠帘缝儿里,透传出阵阵的幽香,令人欲醉。
可惜,花三郎不是在这座小楼上,要不然他一闻就知道,这香,是他贾兄弟身上的香。
卓大娘往小客厅里一坐,要说话。
珠帘的那一边,已经透传出一个甜美、轻柔,还带着几分笑意的话声:“昨夜灯花开双芯,今朝大娘走奔忙,难不成有什么喜讯儿?”
卓大娘笑了:“可不,姑娘的苦心没白费,人家已经当上了西厂的总教习了。”
那甜美话声道:“哎哟,那不就高不可攀了。”
卓大娘道:“是高了点儿,可也得饮水思源哪。”
“他会么,大娘!”
“怎么不,口口声声都是他那贾兄弟。”
“贾郎这份苦心没白费。”
“贾郎!贾郎今儿晚上可得露面儿了。”
“怎么,大娘?”
“怎么?不跟您说了么,他口口声声都是他那贾兄弟。”
她把肖铮晚上设宴庆贺的事告诉了珠帘那边的她,也把花三郎盼代邀贾玉的事告诉了话声甜美、轻柔的这位姑娘。
听毕,姑娘轻笑,直如珠走玉盘,“那——大娘,就给贾郎捎个信儿去吧。”
卓大娘笑道:“这信恐怕还得您的亲笔。”
姑娘她话锋忽转:“东边儿那几位怎么样?”
卓大娘笑容微敛:“不会善罢甘休,恐怕是个麻烦。”
“督爷敢把总教习给他,也就没放在心上,是不!”
“姑娘应该知道,在九千岁面前,西边儿一直不如东边儿。”
“焉知西边儿不从此扬眉吐气?”
卓大娘道:“但愿如此了。”
“我不会看错了,大娘不也生就一双慧眼吗?”
“姑娘,别慧眼不慧眼了,他认识那位南宫在先,这可不是好事。”
“我不怕,她不是我的对手,何况,他们之间还有个霸王。”
“姑娘,这种事啊,别说霸王,就是老天爷也挡不住的!”
“大娘,别吓唬我好不好?”
“您明知道我不是吓唬您。”
姑娘轻笑道:“知道,说着玩儿的,您放宽心吧,有大娘这么个女诸葛在,我还怕战不胜,攻不克!”
卓大娘笑了:“有您这一句,我还能不卖命!”
楼梯响动,有人上来了。
姑娘道:“爹来了。”
卓大娘站了起来。
果然,来得正是肖铮。
姑娘娇嗔:“哎哟,爹,人家的小楼都快塌了。”
肖铮道:“丫头,别又想讹爹了,爹来是为告诉你件事。”
姑娘道:“回家以后的事,大娘都告诉我了,爹来告诉我的,八成儿是在厂里的情形。”
“对!”
“他的表现怎么样,怎么不错,要不然督爷不会把总教习给他。”
“他太狂了,硬挑几位大档头。”
“结果呢?”
“结果,古大档头拳掌受挫,南宫大档头剑下称臣。”
“这能叫狂。”
“也难怪他狂,丫头,他能抖出九朵剑花。”
卓大娘一怔。
姑娘轻叫:“怎么说,几朵?”
“九朵。”
卓大娘脸色大变。
姑娘叫道:“天,九朵,我还真没想到,他居然能……天……这简直是剑术的登峰造极,他才多大年纪……”
卓大娘道:“姑娘,天赋。”
“他,他究竟是有多渊博,有多深。”
肖铮道:“丫头,更重要的,是他的来历,摸清楚他。”
“督爷的交代?”
“不是,不过督爷一定会交代。”
一名彩衣少女飞了上来,手上拿着一封火漆封口的信件:“老爷子,厂里派人送来的。”
肖铮急拆阅,旋即道:“看,是不是,督爷的密令,速查明花三郎来历。”
“那就把事交给我吧。”
“丫头,可千万别露出什么。”
“您要不放心,我把事交还给您。”
肖铮道:“你这丫头,爹要是连你都信不过,还能信得过谁,只是,他这个人很机警……”
“当然机警,要是反应迟钝的傻子,咱们还会当宝似的抱他么,就算咱们抱他,督爷也不会要他呀,您说是不是?”
“是理、是理,你说的都是理,只是爹的意思是……”
“您的意思我懂,两个字小心就是了,可是恐怕您还没弄懂我的意思。”
“丫头,你是什么意思!”
“他的来路要是没问题,真是一心只想投效,别说是让他知道咱们摸他的底,恐怕打他都赶不走,他的来路要是有问题,所谓投效是别有用心,那么一旦他警觉咱们在摸他的底,他马上远走高飞了,这不是挺好么?”
肖铮忙道:“远走高飞好!丫头,他的来路要是有问题,投效是别有用心,不能让他远走高飞呀!”
姑娘轻哼一声:“您说的好,不能让他远走高飞,他一下能抖出九朵剑花,这种武功造诣的人,试问谁能拦得住他,谁又能拿他怎么呀。”
肖铮呆了一呆,道:“这……”
“您别这了,爹,如果真要是这么回事,到那时候让他远走高飞,对咱们来说,未嗣不是福啊。”
肖铮额头上忽然见了汗渍:“不管怎么说,他最好是别有问题,要不然可叫咱们怎么跟督爷交代啊。”
姑娘道:“您放心,主意是我出的,真有这么个万一,到时候督爷那儿,自有我去说话。”
肖铮道:“丫头,我是你爹,你是我的女儿,不管是谁说话,那都不是闹着玩儿的呀。”
“爹,您是怎么了,这种事本来就是冒险的事,您既想邀功,又怕冒险,那怎么成,既是这样,您当初别答应多好。”
卓大娘半天没说话,这时候突然插嘴道:“老爷子,咱们现在是一只脚已经踩下去了,再想抽脚也来不及了,只有硬着头皮往前去,您放心吧,姑娘会把这件事办得稳稳当当的;您只管去养您的神,准备晚上宴客吧!”
肖铮沉默了一下,旋即点头道:“好吧。”
他转身下楼走了。
姑娘道:“早知道我就不管这闲事,人都要了,还信不过人家。”
卓大娘微微一笑道:“姑娘,督爷不比咱们,提督西厂,负那么大责任,他能不谨慎,不小心么。”
“那怎么办,难道还要我上西厂具结立保不成?”
卓大娘笑道:“姑娘,我知道您,这会儿难免偏心,可是督爷既然已经交代下来了,您也把事要过来了,好歹您就费费心吧。”
“我把事要来,我把事要来,是因为我不愿意让别人去惹他。”
“我还能不知道您的用心,只是您也不能让老爷子为难啊,您说是不是?”
只听姑娘吁了一口气,没再听姑娘说话。
卓大娘道:“您也养养神吧,我得张罗晚上宴客的事儿去了。”
姑娘仍然没说话,珠帘的那一边,就好象没人似的。
这儿是西厂的中心重地,一个院子,不太大,四边长廊,中间的院子里种着四时花木,打扫得很干净,也显得很宁静。
坐北朝南那一排长廊上,三间屋,门关得紧紧的。
看不见一个人影,听不见一点声息。
不,有声音,那是一个人说话,突如其来的一个话声,划破了这份宁静。
那话声只有一句:“带她上这儿来好了。”
“是!”
有人恭应一声,旋即,中间那间屋门开了,一名大档头低头退出,带上门,顺着长廊走,然后拐个弯不见了。
转眼工夫之后,这名大档头又踏上了长廊,身后还跟个人,这个人,赫然是贾玉。
到了坐北朝南长廊中间那间屋前,大档头推开门,把贾玉带了进去。
这间屋挺大,也挺静,挂着几幅垂地的纱幔,穿过一幅幅纱幔,一个豪华、舒适的地方顿时呈现眼前。
红毡铺地,八宝软榻横斜,墙角金貌里,正袅袅地飘香。
紧靠金貌之旁,是具朱漆木架,上头横放着一把斑斓古剑。
八宝软榻头上,有只矮脚漆几,上头搁了个水晶盘,里头放着几样水果,最惹眼的是那串葡萄,一看就知道是吐鲁番的品种。
几旁站着两名青衣侍婢,正轮流摘着葡萄往一个人嘴里送。
这个人,斜倚在软榻上,正是那位提督西厂的黑瘦太监。
大档头带贾玉进来,一躬身,退向一旁。
黑瘦太监入目贾玉,微一怔。
贾玉上前躬身:“督爷,是我。”
黑瘦太监忽然笑了,摆摆手,两名青衣侍婢施礼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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