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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连环-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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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三风道:“水观音的房里。”
石球道:“总算你知机!你何时进去?何时离开?”
柳三风道:“昨天早上进去,今天早上离开。”
石球道:“你离开的时候,是什么时候?”
柳三风道:“不清楚,不过天已经亮了。”
石球道:“从正门离开?”
柳三风道:“当然。”
石球冷笑道:“不是越墙逃出去。”
柳三风睑色一变。
石球又问道:“你为什么走得那么匆忙?”
柳三风道:“我突然省起有件事必须尽快解决。”
石球道:“什么事?”
柳三风道:“这……”
石球道:“你这是替自己找麻烦,由现在开始,你再不老老实实的回答我问题,我立即抓你回去衙门!”
他铁青着睑,一点不像在说笑。
柳三风看在眼内,不由皱起了眉头。
石球连随喝问道:“是不是因为一重两轻的敲门声,以为金满楼到来,所以仓皇越窗而出,越墙而去!”
柳三风一怔,苦笑道:“既然你都已清楚,何必再问我?”
石球道:“因为我要知道你这个人是否老实。”
柳三风苦笑。
石球道:“离开美人楼之后,到底你去了什么地方?”
柳三风道:“什么地方也没有去,立即回家,这是事实。”
石球转问道:“近来你是不是差不多每一天都到美人楼找水观音?”
柳三风道:“不错。”
石球道:“找她有什么事?”
柳三风道:“她是一个怎样的女人,我是一个怎样的男人,你难道还不清楚?我找她除了那件事,还有什么事?”
石球道:“但据我所知,以前多数是她着人找你去,你很少主动上美人楼。”
柳三风道:“我现在的身子比以前好多了。”
石球道:“除了美人楼之外,你还好像是有很多地方可以去。”
柳三风道:“可是其他地方的女人都比不上她。”
石球道:“你什么时候知道?”
柳三风道:“早就知道了,所以没有常去,因为被人看得太紧。”
石球道:“被谁?”
柳三风道:“胡香。”
一说到胡香,他眼旁的肌肉不由就抽搐起来了。
石球道:“你真的那么怕她吗?”
柳三风道:“怕得要命。”
石球道:“总说她凶得就像一只雌老虎。”
柳三风道:“有阵子,比雌老虎还要凶。”
石球道:“近来她不在扬州?”
柳三风道:“保镖去了。”
他吁了一口气,接道:“也幸好她不时都要外出保镖。”
石球道:“所以,近来你不时上美人楼?”
柳三风道:“我不是一个不懂得利用机会的人。”
石球道:“我看并不是这样简单。”
柳三风道:“何以见得?”
石球道:“我知道你欠下了金满楼一笔数目相当大的赌债。”
柳三风怔在当场。
石球接道:“我还知道,到现在你仍然无法清还,他却已宽限了三天,所以在这个月月底之前,你仍然还不出来,他就会没收你全部的家财。”
柳三风忽然道:“这件事你怎会知道?是不是他告诉你?”
石球道:“你赌得未免太凶。”
柳三风一声轻叹,道:“当时我实在并不怎样清醒。”
石球道:“哦?”
柳三风道:“如果不是喝醉了,我怎会这样赌?”
石球道:“可是,金满楼却不会理会这许多,他是有名的铁面无私,绝不会留情。”
柳三风道:“这个人我清楚。”
石球道:“你当然不想倾家荡产。”
柳三风道:“当然。”
石球道:“你当然很想有人能够替你偿还这笔赌债。”
柳三风道:“当然。”
石球道:“这样够义气的朋友相信你还没有。”
柳三风无言叹息。
石球道:“惟一能够帮助你的,也许就只有水观音,因为你们已不是朋友这样简单。”
柳三风仍然不作声。
石球道:“也许她已经答应替你偿还,所以近来你就特别卖力。”
柳三风摇头道:“她没有,每一次问她,总是说还未到限期,到月底再说。”
石球道:“突然需要她拿这么多钱出来,她当然要考虑清楚。”
柳三风道:“当然。”
石球道:“不过,这几年她虽然赚了不少钱,却也添置了不少房屋,一时间,只怕她也拿不出那么多现钱,这几天,你可曾见她有变卖什么房屋的迹象?”
柳三风道:“我看就没有了。”
石球点头道:“她实在是一个聪明人,好像她这样聪明的人,又怎么会将那么多钱,用在一个并不完全属于她的男人身上?”
柳三风没有说话。
石球又道:“以我推测,她宁可由得你倾家荡产,然后再替你赎回来。”
柳三风道:“她是曾经这样表示。”
石球道:“也只有这样,她才可以完全控制你。”
柳三风微喟道:“她是这个意思。”
石球道:“你当然亦已看出了她的意图。”
柳三风道:“我也是一个聪明人。”
石球道:“我知道,可是你为什么还要那么样卖力?”
柳三风道:“两个原因。”
石球道:“哦!”
柳三风道:“一、我希望能够使她回心转意。二、我恐怕不卖力,她生气起来,甚至打消替我赎回去的念头。”
石球道:“没有第三个原因?”
柳三风道:“没有了。”
柳三风奇怪的道:“你认为还有什么原因?”
石球道:“掩饰你正在进行的一个大阴谋。”
柳三风好像更加奇怪,道:“我正在进行什么阴谋?”
石球道:“你何必故作不知。”
柳三风苦笑。
石球道:“我本来就已怀疑,只是猜不透你的动机,听了你方才那番说话,才明白过来。”
柳三风道:“现在,却轮到我不明白了。”
石球道:“水观音是怎么的一个女人,相信你必然明白。”
柳三风道:“认识她的人,应该都明白。”
石球道:“不客气的说一句,水观音这个女人简直人尽可夫,因为很少男人能够满足她,能够满足她的男人又不能够每一天都让她满足,你是例外的一个,所以,第一次虽然是你找她,之后却是她来找你的多。”
柳三风并不否认。
石球道:“但男人到底与女人不同,如果那样子下去,用不着半年,你便会只剩半条人命。”
柳三风点头道:“也许,三个月都用不着。”
石球道:“你怎肯冒这个危险,所以你只是间中去找她一次,胡香的纠缠当然也是个原因。”
柳三风连连点头。
石球道:“水观音难得找到一个像你这样的对象,她岂会就此满足,但又没有办法可以控制你,现在既然有这个机会,她自然不会放过,但是就这样替你偿还那笔赌债,事后难保你又会像以前那样子对她。”
他一顿,才接下去:“是以除非那之后能够完全控制你,否则她一定不肯拿钱出来。”
柳三风道:“一定不肯。”
石球道:“这一来,你那份家产无疑由她暂时保管,万一有日吃不消,死在她床上,就全都完了,况且这件事除非无人知悉,给传开来。以后,你哪里还有面目在扬州城混下去,因此虽然你口头已经应允,心里也未必同意,左右为难,如何是好,深思熟虑之后,最后到底给你想出了一个一石二鸟的办法。”
柳三风脱口道:“什么办法?”
石球道:“真的要我替你说出来?”
柳三风苦笑点头。
石球道:“这说来话长。”
柳三风道:“我的耐性向来很好。”
石球道:“这方面,我可以想象,只可惜我的两条腿已经站累了,一张嘴亦都说干了,书斋就在前面,何不进去坐下再说?”
——书斋?
柳三风心头一凛,道:“书斋里没有茶水,如何招呼三位大捕头,偏厅就在那边,请到偏厅说话。”
石球道:“没有茶水也无妨,我只想找个地方歇脚,今天我走的实在太累。”
柳三风道:“如此更要到偏厅了,那里有几张软垫,歇脚最舒服。”
石球道:“也好。”
他转身举步。
柳三风一颗心这才放下来。
他这颗心放下得未免太快。
石球才一步跨出,就停下。
他连随回转了身,道:“你好像不欢迎我们进去书斋。”
柳三风道:“哪里的话。”
石球道:“是不是书斋里有什么,不能够让我们看见的东西?”
这个人的疑心,实在不小。
柳三风忙摇头道:“没有这种事。”
石球道:“哦?”目光左右忽一瞟林雄北彪。
不等他开口吩咐,林雄北彪两人就放步奔向书斋。
他们追随石球到底已经有不少时日,石球亦不是第一次这样子示意他们采取行动。
柳三风如何来得及阻止。
他怔在当场。
北彪林雄推门而入,就看见了挨坐在椅上的胡香。
他们都认识胡香,可是现在却全都认不出来。
胡香的睑庞已经完全紫黑。七孔仍然在冒血。
纵然就是她最好的朋友,现在只怕也难以一眼认得出椅上的这个人就是她。
北彪林雄并不是胡香的朋友,普通朋友也不是。
他们却睑都青了。
最低限度他们都知道椅上的是一个死人。
这样的死人在今天他们已经是第二次见到。
林雄脱口惊呼道:“这……这不是水观音的尸体。”
北彪轻叱道:“水观音的尸体尚在美人楼。”
林雄道:“也许美人楼发生尸变,她跟着我们跳到这里来了。”
北彪打了一个寒噤,道:“光天化日之下,那来这种事。”
林雄道:“然则是谁的尸体?”
北彪上前两步,定睛望了一会,道:“这个女人好像是胡香?”
林雄奇怪地道:“她怎会这样死在这里?”
北彪道:“这要问柳三风了。”
他转身奔出。
才来到书斋门口,石球已硬拉着柳三风走进来。
他连忙偏身让开。
石球即时间道:“书斋内到底有什么东西?”
北彪瞟了柳三风一眼,道:“有一具尸体!”
“尸体?”石球一惊,追问道:“是谁的尸体?”
北彪道:“好像是胡香。”
“胡香?”石球的目光立时落在柳三风的面上。
柳三风叹了一口气,道:“那不错是胡香的尸体!”
北彪说道:“她死得就像是水观音一样!”
这句话出口,不单止石球吃惊,就连柳三风也仿佛震惊,脱口道:“什么?水观音死了?”
看样子,他似乎还未知道那件事情。
石球没有回答他,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他好几眼,冷笑道:“怪不得你不让我们进入书斋。”
柳三风讷讷地道:“我……我……”
石球截口道:“你干的好事。”
柳三风慌忙摇手,道:“我……”
一个我字才出口,石球又打断了他的说话,道:“进去说明白!”
他一把将柳三风拉进书斋。
柳三风本来也是一个高手,竟然无力抗拒石球的一拉。
他事实已经心神大乱。
北彪连随将门户关上。
他到底是一个经验丰富的捕快。
石球跟着跨前几步,将柳三风推倒一张椅上,道:“看稳了!”
林雄北彪应声走过去,左右按住了柳三风的肩膀。
石球迳自走到胡香的尸体前面。
他俯下半身,端详了一会,脱口道:“看样子她又是中了火蜈蚣的毒血毒。”
柳三风那边立时一呆,喃喃自语地道:“火蜈蚣的毒血,这到底是怎样的一回事?”
北彪林雄没有理会他,他们的目光正跟着石球的目光移动。
三人的目光突然都落在地上。
石球是突然发现碎裂在地上的那一瓶美人酒。
酒瓶已碎袭,酒溅了一地,尚未完全干透。
溅上酒的砖块就像被什么侵蚀过一样,现出了一块块的白色。
石球俯下的身子攸的一直,变色道:“毒莫非又是下在一瓶美人酒之内?”
林雄北彪闻言亦自变色。
柳三风却冲口而出道:“正是下在一瓶美人酒之内。”
石球应声回头,瞪着柳三风,道:“你想的好办法!”
柳三风连忙分辩道:“这件事与我完全没有关系。”
石球大笑道:“十个凶手被拘捕之时,最少有九个半是这样替自己分辩。”
柳三风摇头叹息,道:“我没有理由毒杀胡香!”
石球道:“一个人说话要问良心。”
他在旁边的一张椅子坐了下来。
一坐下,他似乎就忘记了这件事,左右望了一眼,道:“方才我说到什么地方去了?”
北彪道:“头儿说到要替他说出那一个一石二鸟的办法。”
石球道:“不错。”
他轻咳一声,一清嗓子才接下去,道:“那的确是一个好办法。”
柳三风不由望着石球。
他倒想石球说一个清楚明白。
石球却没有说下去,目光又回到柳三风面上,忽问道:“金满楼可有父母兄弟妻儿。”
柳三风道:“听说没有。”
石球道:“是真的没有,所以万一有什么不测,他的财产便属于公家所有,至于别人欠下他的赌债纵然有证据留下,依照官府一向的习惯,大都是不了了之,因为赌钱本来就犯法,官府绝对没有理由替死者追讨赌债,否则给上头知道,可就麻烦了,况且金满楼一向只信任自己,一切钱财契约据说都存放得很秘密,他死后,别人能否找到也成问题,是以欠他债的人,据说都希望他突然病发身亡。”
他一顿又道:“你当然没有例外。”
柳三风没有作声。
石球接道:“可是他的身体向来都很好,现在要他死,相信就只有一个办法——谋杀。”
柳三风仍不作声。
石球瞟着他,道:“这说是容易,进行起来却绝不简单,首先必须有一个万全的计划,否则一不小心,给查出,自己便得赔上一条命。其次金满楼手下众多,本身也懂得武功,听说还十分厉害,要杀他,一击不中,不难亦赔上一条命。”
柳三风点头。
石球冷笑道:“你当然不会冒这种险,却又非杀金满楼不可,这如何是好?”
北彪不觉脱口问:“如何是好?”
石球道:“这最好自然就是来一个移尸嫁祸,一石二鸟之计。”
他目注柳三风,冷笑接道:“你一方面继续游说水观音,一方面令人假扮金满楼,送一瓶有毒的美人酒,给水观音。”
柳三风耸然动容。
石球接下去:“这一来,别人都认为是金满楼行凶杀人,正所谓杀人者死,于是你既不用再还债,又从此摆脱水观音的纠缠,岂非就一举两得?”
柳三风脱口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石球道:“今天早上,你离开美人楼之后。”
柳三风苦笑道:“我既不在场,这与我又怎会有关系。”
石球道:“你的不在场,正是你聪明的地方。”
柳三风道:“请你说清楚。”
石球道:“昨天你整天在美人楼水观音的房间这件事,相信很多人都知道。”
柳三风道:“不错。”
石球道:“是以,昨夜假冒金满楼在美人楼买了一瓶美人酒的那个人当然不是你。”
柳三风道:“我不是妖怪。”
石球道:“小欣姑娘送酒到水观音的房间之时,你仍在水观音的房间之内,又一次证明那个人不是你。”
柳三风道:“我……”
石球截道:“一听到敲门你才慌忙穿上衣服,越窗而出,故意在窗外地上留下脚印,又故意让人看见你越墙而去,这我们一查起来,他们都可以证明,水观音的人虽然在房内,死时你却已离开,你岂非就可以完全置身事外?”
柳三风道:“我……”
石球又截道:“你这个计划无疑非常巧妙,只可惜太复杂,变成弄巧反拙。”
他冷笑接道:“一个计划越复杂就越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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