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侠骨颂-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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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入胡同之后,他不由一怔,立刻停身住步。’原来,胡同中空空,一眼打到底,那有半个人影,难道那前行黑影会升了天,钻了地不成?

萧涵秋眉锋一皱,运功默察四周,一查之下他双眉立展,冷冷一笑,突然扬声发话说道:“阁下,藏头藏尾有损你一教之主的身分,我已知你的藏身之处,谅必无须我动手相请,还是你自己出来吧!”

他说他的,胡同中空荡寂静如故,一丝回音也没有。

萧涵秋笑道:“像阁下这样一个人就把南龙北虎列为对手,未免有点令人失望,你要再不出来,我可要过来了!”胡同中,仍然没有回话,但却响起了一阵轻微而急促的喘息声,萧涵秋呆了一呆,哂然笑道:“我简直怀疑这不是阁下,阁下不该是这么个人!”说着,他举步走向前面十余丈外,左边一户大门凹隙处,他一步步地走近,那急喘声随之越来越清晰。那急喘声越来越清晰,萧涵秋的眉锋也就越来皱得越深,适才,论功力,论心智,他直觉地认为那黑衣人是一个一切过人的盖世枭雄,可是如今看来,这黑衣人简直像个胆小如鼠,见不得人的下五门宵小。他不明白黑衣人为什么会突然一变如此!就是怕人见他真面目,也不该这样啊!思忖间,萧涵秋已然逼近那处暗隅一丈内,他轻咳一声,道:“阁下,找到了,难道非要我动手不可么?”

活声方落,暗隅中突然闪出一个黑影,萧涵秋扬眉笑道:“这才像话,”立刻提功待发。那知,那黑影闪出暗隅后,竟浑身打着抖索地忽地身形一矮,蓬然向着萧涵秋跪了下来,口中颤声连道:“差爷饶命,差爷饶命,我下次说什么也不敢了……”萧涵秋睹状闻言,不由一怔,凝目一细看,他立即作声不得,眼前是个黑衣汉子不错,身材也跟那一教之主的黑衣人差不多,可是眼前此人绝非那黑衣人。敢情黑夜未瞧清楚,误把冯京当马凉地追错了人!

萧涵秋定过神来,红着脸,暗暗苦笑—声,发话说道:“你阁下是……”那黑衣汉子叩头如捣蒜地道:“差爷明鉴,小人这是初次作案,只因为身无分文,已饿了三天,所以,所以,您饶过小人这一次,下回小人就是饿死也不干这一行了!”萧涵秋明白了,盖世枭雄没追着,倒追着了一个可怜兮兮,没胆子,没骨气的下五门宵小:他暗暗又苦笑一声,道:“那么,你可以起来了,我不是什么差爷!”

那黑衣汉子一怔,立即抬起了头,讶然说道:“怎么,您这位不是……”萧涵秋截口说道:“我不是六扇门中人,而是追错了人!”

那黑衣汉子惊魂倏定,翻身爬起,搓着手,窘迫地说道:“尊驾既不是六扇门中吃公事饭的,那就好说话了,万不得已,头一次做案就差点失风,让尊驾见笑了!”他哈了个腰,犹疑着想走。萧涵秋淡淡喝道:“慢着,我有话问你。”

那黑衣汉子一惊没敢动,忙道:“尊驾有什么指教?”

萧涵秋道:“你在那一家做的案?”

那黑衣汉子颤抖着说道:“在城西一家大宅院里……”

萧涵秋道:“拿了人家多少东西?”

那黑衣汉子忙道:“我刚进去就被人发现了,一点东西也没有拿到,尊驾要是不信,尽管搜搜看,搜着了全归尊驾……”敢情,他把萧涵秋当成了黑吃黑的线上朋友!

萧涵秋有点哭笑不得,道:“你别误会,我只是问问,你要是拿了人家东西,我会要你给人家送回去,如今既空手出来,那就不必了……”话锋微顿,接道:“你年纪轻轻的,什么事儿不好干,为什么偏偏选上这一行?要是今夜我是六扇门中人,你这一辈子不就完了!”那黑衣汉子苦着脸,道:“尊驾说得是,只是尊驾有所不知,我由江南来,身上的银子全花光了,既没饭钱,又没钱住店,所以,所以……”

萧涵秋一摆手,道:“我看你会武,跑得挺快的!”

那黑衣汉子脸——红,道:“早先跟人学过两年,谈不上会……”

萧涵秋截口说道:“那么,凭自己的能力换吃住去,以后别再干这一行了,改改行做个小本生意也是好的,拿着这个,够你吃几个月了!”

话落,抬手,一线白光飞投黑衣汉子怀中,然后他猛地翻身掠起,向着茫茫夜空中,飞射而去。

黑衣汉子阻拦不及,连忙探手摸出萧涵秋给他的那件东西,那东西一人目,黑衣汉子立即怔住了。那不是别的,赫然竟是一颗明珠!那岂止够他吃用几个月的?简直够他大吃大用半辈子了!

黑衣汉子定过神来,唇边抽搐,身形抖动,将口数张,只是说不出—句话来,良久才喃喃说道:“没想到,世上还有这么好的人……”随手藏好那颗明珠,向胡同那头行去。口口口萧涵秋走了,但是他没回客栈,反又折向了护国寺。

此际天时已过五更,东方天边已然泛起了一抹鱼肚曙色,大街上也已到处可见那起早之人。可是在护国寺周遭,仍是寂静,空荡,不见一丝人影,不闻一丝声息,这是黎明前的片刻宁静,再过片刻之后,护国寺就要开始热闹了。在那微明的曙色里,晨风举衣袂,萧涵秋儒衫飘飘地到了护国寺。

当他到达护国寺的时候,护国寺里刚鸣晨钟,钟声清悠嘹亮,划破晨间宁静,直—亡晴空,闻之令人精神一爽,俗念全消,有出尘忘我之感。萧涵秋近前轻轻地拍了两下门。

须臾,一阵步履声传了过来,寺里有人问道:“谁?”

萧涵秋应道:“我,萧涵秋。”

门,豁然而开,开门的是个黑衣大汉,正是昨天那站在门外守卫的两个北地豪雄中的一个。他满面诧异地望着萧涵秋,道:“怎么,萧大侠又这么早?”

萧涵秋笑道:“我一夜没睡,索爷起来了么?”

那黑衣汉子笑道:“不知道,我这就给你瞧瞧去!”

萧涵秋忙道:“不用了,让我自己去吧!”

那黑衣大汉应了一声,连忙侧身让路。

进了护国寺,萧涵秋一个人背着手行向后院,刚到后院门口,只听后院中响起个豪放话声,道:“是长风么?我正要找你,快进来!”

萧涵秋含笑应道:“索爷,是我,萧涵秋!”

说着,他跨进了后院门,只见索飞一个人正背着手站在青石小径旁,一见来的是萧涵秋,他大步迎了过采,诧声道:“怎么,老弟,是你!这么早?”

萧涵秋笑道:“索爷也不晚呢,不瞒索爷,我折腾了一夜!”

索飞“哦”地一声笑道:“那巧极,敢情无独有偶,我也折腾大半夜,眼看快五更了,所以干脆不睡了!”

萧涵秋道:“怎么,索爷,莫非发生了什么事儿?”

索飞点头说道:“正是,为此我正要命长风去请你,无巧不巧你不请自来,真是巧事天天有,今天特别多!”萧涵秋道:“索爷,什么事?”

“别忙,老弟!”索飞笑道:“我折腾了大半夜,岂能三言两语就说明白?来,咱们两个亭子里坐坐去!”拉着萧涵秋行向小亭。亭中坐定,萧涵秋首先问道:“怎么,郭二侠跟霜姑娘还没起来?”

索飞摇头笑道:“都折腾了大半夜,他两能睡,我就没那个命!”

萧涵秋笑了笑,道:“索爷,什么事,说吧!”

索飞道:“老弟,先说你的!”

萧涵秋道:“索爷怎知我有事儿。”

索飞笑道:“要不然,你折腾了一夜,不回客栈蒙头大睡,反一大早跑到我这护国寺来干什么?”萧涵秋不禁失笑,道:“索爷,那翡翠扇坠儿有了解释了!”

索飞精神一震,环目圆睁,急道:“怎么个说法?”

萧涵秋轩了轩眉,道:“索爷,不瞒你说,那翡翠扇坠儿是我送给甄玉霜姑娘的定情之物,可是她弄丢了,是在纪奉先府里丢的!”索飞—怔道:“怎么,你昨晚去了纪奉先那儿?”萧涵秋点了点头。

索飞一巴掌拍上他的肩头,大笑说道:“好家伙,原来你昨夜跳粉墙私会情人去了,怪不得折腾了一夜,便是折腾十夜也值得……”萧涵秋苦笑说道:“索爷,别开玩笑了,甄姑娘已将为人妇,那已经称不得我的情人了!”索飞呆了一呆,敛去笑容,满面歉疚地道:“对不起,老弟,我忘了!”萧涵秋道:“索爷该知道,我不会介意的!”

索飞没话找话地道:“老弟,见着她了么?”

萧涵秋点头说道:“自然见着了,不然我怎知她把翡翠扇坠儿弄丢了。”

索飞一巴掌又拍上自己后脑袋,赧笑说道:“你瞧我有多糊涂,还有纪奉先呢?”

萧涵秋道:“也见着了!”

索飞道:“老弟,以你看,小温侯此人如何?”

萧涵秋扬声说道:“不愧宦海奇英,盖世虎将,不但文武双全,人品罕血,尤其那率真的豪迈令人心折,是个顶天立地大丈夫,玉霜妹得夫如此,是她的福份,我为她喜,为她贺!”

接着就把昨夜经过颇为详尽地说了一遍。

静静听毕,索飞沉吟说道:“看来你老弟对他大有好感,可是我怎么就瞧他不顾眼?老弟,不是我背后批评人,我总觉得他这个人心智深沉,滑头滑脑,为人行事,有点虚假!”萧涵秋笑了笑,道:“索爷见过他么?”

索飞点头说道:“见过是见过,只是没跟他交谈,那是有—次他在西山行猎,可巧我跟妹妹路过,瞧见了他,后来我也听说过不少关于他的事,由这些事,我觉得……”萧涵秋截口说道:“索爷,我建议,有机会不妨跟他亲近亲近!”

索飞摇头说道:“很难,老弟,你知道,我要是第一次瞧那个人不顺眼,我就永远不想理他!”萧涵秋道:“索爷,恕我直言,那是索爷的偏见!”

索飞道:“也许是,可是也未必见得,老弟,你说你那翡翠扇坠儿,是甄姑娘在他那总督府中弄丢的?”萧涵秋点头说道:“是的,索爷。”

索飞浓眉微皱,道:“那么,它又怎会落在东西两厂的总统领手里?”

萧涵秋苦笑说道:“这我就不知道了,也许被下人们捡了去……”

索飞摇头说道:“那正如甄姑娘所说,纪奉先既是个英雄人物,他府中又没有多少人,下人们该是拾物不昧的,怎么说拾到了东西也会呈交主人,而纪奉先又不是不知道那是甄姑娘的东西,因此怎么说这东西也不该丢,更不该落入东西两厂那位总统领手中!”

萧涵秋道:“那么,便是他总督府里潜伏着东西两厂的人!”

索飞道:“便是他府中真有东西两厂的人,那也该是有意窃取,而非无意中拾得,你说对不对,老弟?”

萧涵秋道:“何以见得,索爷?”

索飞道:“假如是拾到的,谁—定知道那东西有什么用,那该是明知那东西有什么用,然后才下手窃取的!”

萧涵秋动容点头,道:“索爷高明,是不错!”

索飞道:“而据老弟说,知道这东西是你送给甄姑娘的人,却只有甄姑娘本人,以及纪奉先兄妹两个!”

萧涵秋神情一震,道:“索爷是说……”

“老弟,别忙!”索飞摆手说道:“咱们剥茧抽丝,一步步来……”

话锋微顿,接道:“老弟,据你所知,那东西两厂的总统领,是男的还是女的?”

萧涵秋道:“索爷何作此问?自然是男的!”

索飞道:“老弟,容我做一大胆假设,那偷窃翡翠扇坠儿之人,必是纪奉先兄妹两人之一,我不敢指纪奉先可能就是那东西两厂的总统领,但至少他兄妹两人之中,该有一个跟那东西两厂的总统领有关连……”萧涵秋双眉方挑,索飞已又摆手说道:“老弟,你先别替他辩护,且静静听我说完,我只是大胆的假设,有待细心的求证,而我这大胆的假设并不是无中生有,信口胡扯的,而是有根据的!”萧涵秋忍了一忍,道:“索爷请说。”

索飞道:“先说纪奉先本人,老弟,你说,他一身所学如何?”

萧涵秋道:“索爷何多此一问?”

索飞道:“我自有用意,你且说说看!”萧涵秋扬眉说道:“一柄方天画戟,一尊八宝铜剑,马上马下,万人难敌!”“好!”索飞猛一点头,道:“老弟你且细数朝廷文武,除了纪奉先之外,有谁够资格统领东西两厂,又有谁能驾驭那些武林高手!”萧涵秋迟疑了一下,毅然说道:“索爷,我承认,他是最适当的人选!”“够了!”索飞点头说道:“我再问老弟,纪奉先以一个总督,内调京畿,他如今在朝中做的是什么官,干的是什么事儿?”萧涵秋道:“实际上说,他该是闲员一个!”

索飞道:“把一个盖世虎将闲置一旁,不加重用,那有可能是朝廷不知用人,太以糊涂,可是,老弟,他权倾当朝,炙手可热,不似失势之人!”萧涵秋呆了一呆,没有说话。

索飞接着说道:“那该是他负有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任务,那是什么?除了东西两厂的总统领不知是谁外,其余恭王领锦衣卫,贺元领御林军……这些咱们都知道,你说对不对?”

萧涵秋道:“索爷,事实如此,我不能否认!”

索飞点了点头,道:“难得你老弟不是那咬紧牙关死不服气的人……”

顿了顿,接道:“那么,如今再让咱们谈谈纪奉先的那位妹妹纪飞霜,老弟不是说她似曾相识,好像前夜那黑衣蒙面女子么?”

萧涵秋道:“我只说似乎是,不敢肯定,而且……”

“不必你肯定!”索飞截口说道:“咱们仍一步步地往前摸索探求,老弟,如今咱们假设纪奉先便是那神秘的东西两厂总统领,这诸多事便十分吻合!”萧涵秋道:“那些事,索爷?”

索飞笑了笑,道:“且听我慢慢道来,第一,纪飞霜是他的亲妹妹,那天他自然不能不为自己的妹妹着想而断然伤你,第二,纪飞霜坚不告诉你她的姓名,也不告诉你那位总统领是谁,并且说一旦说出了她自己的姓名,那就等于告诉你总统领是谁了,如今想想,是不错,朝中姓纪的只有他一家,而且他两是兄妹,一旦告诉了你叫纪飞霜,那任何人马上就能联想到那总统领该是纪奉先了,对不对?”

萧涵秋点头说道:“索爷,这的确十分吻合,可是我问过甄姑娘,甄姑娘却说那夜纪飞霜未离开她一步,她该不会骗我!”

索飞摇头说道:“老弟,这内里恐怕大有文章,老弟可记得,那黑衣蒙面女子曾说,她是受人之托么?那黑衣女子如果是纪飞霜,那托付他之人,除了甄姑娘外,该没有别人!”

萧涵秋一震说道:“照索爷这么说,玉霜她是知道……”

索飞点头说道:“该如此,不然她不会代纪飞霜隐瞒!”

萧涵秋道:“可是,索爷,无论怎么说,她不但不该为纪奉先兄妹隐瞒,反而应该想尽办法地把真相告诉我才对!”

索飞呆了一呆,道:“说得是,老弟,她似乎怎么也不该为他兄妹隐瞒才对,如今怎……老弟,也许她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

萧涵秋摇头说道:“索爷,不会的,假如纪奉先是那东西两厂的总统领,他绝不会叫他妹妹出来跟我见面,假如纪奉先是东西两厂的总统,玉霜也不会谈什么舍身报恩地非嫁他不可!”

索飞点了点头,迟疑了半晌,始道:“老弟,我想到了—点,但我不知该说不该说!” ’萧涵秋道:“索爷,你我什么交情?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索飞道:“那么,老弟,我不必深说,你且把费啸天千里护送婴儿一事,跟前夜那黑衣女子之言,连在一起想想看。”

萧涵秋神情一震,勃然色变,道:“索爷,你是说……”

索飞正色说道:“老弟,你该知道索飞是个怎么样的人,这种事有损阴德,我本不该轻易出口,可是为了老弟你……”

萧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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