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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艳劫杀-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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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看到顾客们捧着大小不同﹑形态各异的包裹进来,老鸨的眼里都会笑开了花,满脸的肥肉都在快乐的抖动。她知道那里面盛装的,几乎都是价值不菲的昂贵之物,扣除必须上交和分摊的部份,剩下的就落入了自己的腰包。
尤其是今天来的这些客人,带的包裹似乎都格外的厚﹑格外的沉,这更令她喜笑颜开的连嘴都合不拢,皱纹上精心洒抹的花粉都快掉光了。
不过当她的眼光打量过所有人后,面色却突然一沉。大堂的角落处坐着一个懒洋洋的年轻人,两手居然空空如也的没带任何东西!
“他是吃错了药,还是对自己太有信心?”
老鸨压低了嗓音,不屑的道,“他若以为自己长的一表人材,玉儿就会因此而被他吸引,那才是天下第一号大傻瓜哩!”
她这话是向身边站着的一个随从说的。这人身穿粗布衣裳,一副打手模样的装束,腰间斜斜的插着支短棒。面貌虽不惊人,双目中却闪烁着湛然精光。
他闭着嘴没有说话,仿彿什么也没听见,两眼则全神贯注的盯着不远处的屋宇,那里正是玉玲珑会客的香阁。
如果有人妄图不轨,想要来个霸王硬上弓,只要玉玲珑轻呼一声,他就会用最快的速度冲过去,一棒敲碎那个登徒子的头颅!
数月以来,玉玲珑只呼叫过五次!于是有五个倒霉的天灵盖碎在了他的棒下,这五个人的武功都不弱,其中甚至包括十二连鐶坞的总瓢把子,蜀中唐门的暗器名家。
现在已没有人敢再起意动粗,可是他──怡春院最厉害的打手“不倒门神”崔护花,却依然忠心耿耿的尽着自己的职责,时刻也没有放松过警惕之心。
老鸨还在唠叨,喋喋不休的道:“玉儿什么俊男好汉没见过,早就明白男人都是靠不住的,只有银子才最实在。话又说回来,那家伙空着手,不会是来搅场子的吧?”
崔护花沉默了很久才开了口,一字字道:“他不是!”
老鸨立刻松了口气,她对崔护花的判断一向十分信赖,正如她信赖自己经营妓院的头脑──不是她想出了这个招徕顾客的新点子,那些已经快吃腻了山珍海味的馋猫们,又怎么会如此趋之若骛,争先恐后的把昂贵礼品送到怡春院来呢?
她相信,既然崔护花说这个年轻人不是来搅场子的,那么他就一定不是。这一点绝不会错的,尽管他看上去确实有些可疑。
任东杰当然不是来搅场子的。他也和大家一样在等,等待玉玲珑召见的机会。
只不过,他并不像其他人那样,老老实实﹑正襟危坐的等待,个个摆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仿彿对怡春院里的庸姿俗色毫不动心。
才几个时辰不见,任东杰就像是发生了脱胎换骨的变化,再也看不见昨夜的那种潦倒窘迫了。现在他已经刮乾净了胡渣子,身上穿的是五十两一件的名贵袍子,脚下踏的是粉底官靴,头发梳的油黑发亮,看上去简直是一个标准的花花大少。
他一个人坐在屋角,面前摆放着几碟精致的点心,一壶香醇的美酒,身旁居然还伴着两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姑娘,正在和他放肆的打情骂俏。
大堂里的客人们都皱着眉,不时投来厌恶的眼光,可是他们却完全不在乎,旁若无人的闹得更起劲了。
“公子爷,咱们另外找个安静的地方好不好?”
左边坐着的那个满头珠翠的小姑娘开了口,红着嫩脸轻声道,“这里的人太多了,无论做什么都不方便。”
“不好!”
任东杰一口回绝了,正儿八经的道,“如果我走了,等一下谁来陪伴那位玉小姐呢?她若知道错过了我这么精彩的男人,一定会伤心欲绝的。”
坐在他右边的则是个身材相当丰腴,看上去颇有风韵的美妇,满脸都堆着职业性的笑容。她伸出一双指甲上涂满了鲜红花汁的縴手,剥了颗葡萄递到任东杰的嘴边,抛着媚眼讨好的道:“是极是极,像公子这样丰神俊朗﹑玉树临风的人物,想不引人注目都很难哩,等一会儿肯定能独占花魁啦!”
任东杰大笑,就在她掌心里吃掉了葡萄,顺手在她身上最娇嫩﹑最诱人﹑也最像葡萄的地方拧了一把,踌躇满志的道:“那当然。玉小姐不选择我还能选择谁呢?老实说,这里除了我之外,简直看不出谁还有实力赢得她的芳心!”
这句话说的也不是很大声,可是别人想不听到都很难。听到了以后,想要对这种荒谬自大的言论视若无睹也很难。
突听一个声音冷冷道:“这位朋友怕是第一次来吧?说出这样胡吹大气的昏话,也不怕笑歪了诸位的嘴巴?”
任东杰循声望去。出声的是个二十六七岁的青年,锦衣华带,面貌还算英俊,可惜却带着点酒色不足的苍白,神色间更是有种显而易见的骄横。
周围的客人纷纷随声附和。其中一个形容猥琐的瘦长汉子玻ё叛郏氪诳嗟牡溃骸熬褪牵×颐切淮蠼氖雷樱嫌忻摹衩娼?汀患幔蓟姑挥蟹衩廊说纳硇模垢掖虬彼底约壕杂邢M兀俊
谢坚转头瞪着这汉子,冷笑道:“彭兄何必妄自菲薄?看你这次带来的包裹如此厚实,想必又蒐罗到了什么奇珍异宝,想要在玉小姐面前好好衒耀一番吧?”
“说到奇珍异宝,只怕大多数都被谢世子的将军府征集去了吧?哪里轮的到小可献丑呢?”
姓彭的汉子呵呵一笑,语气却有些苦涩的道,“不过就算能把天上的月亮摘下来,玉小姐也未必看的上眼哩。”
“可不是吗?”
坐在东首的一个斯文书生长叹一声,喟然道,“这次小生已经把传家之宝都带来了,若是再次失望而归,从此就要成为人财两空的穷光蛋了。”
任东杰听到这里,不由怔了一怔,自言自语道:“这位玉小姐的眼光,倒真是人间少见的挑剔啊,看来她本人也绝非凡品……”
丰腴的美妇望着他,目中似乎泛起了一点醋意,压低嗓音道,“公子爷莫非不知道吗?玉小姐不单眼光挑剔,架子也不小呢。”
“你放心。有架子的女人,我已经见得多了。”
任东杰啜着酒,满不在乎的道,“再说,我就不信她的架子真能大到哪里去,难道还能比你的……都大吗?”
中间那两个字他说的很含糊,可是丰腴的美妇却听清楚了,整个人都吃吃笑倒在了他的怀中。
就在这时,大堂里突然起了一阵轻微的骚动,许多人都忍不住长身站起,一双双眼睛闪耀着兴奋的光芒,嘴里喃喃的念叨:“来了,玉小姐总算来见客了!”
任东杰也不禁动容,举目望去,只见大堂的另一头打开了两扇小门,密如细雨的珠帘垂了下来,无情的遮挡住了视线,只能隐约见到一个曼妙的身影坐在帘后。除此之外,却什么都看不清了。
他好奇心起,更想看看这个艳名远播的玉玲珑了。吕温侯临死前要暗示的凶手,到底是不是她呢?
只听一个清越而动听的声音,自珠帘后袅袅传来:“小女子贪睡,累各位久候了,真是抱歉之至。”
她虽然说的是“抱歉”可是她的语气之中,却明显连半点抱歉的意思都没有。清脆如黄莺出谷的声音,也带着与生俱来的淡漠,使人感到遥远的不可捉摸。
众人自然都不会和她计较,连声说就算再多等几个时辰也无所谓。帘后之人默然无语的听着,直到他们的客套巴结之辞都说完了,才淡淡道:“小女子今天俗事缠身,没有太多的余暇,因此只能和你们当中的一位客人相见。”
大家一听都暗叫不妙。谢坚抢着走出几步,朝着珠帘的方向躬身一揖,恭声道:“玉小姐明鉴,在下谢坚,自上个月有幸和小姐对坐攀谈之后,一直不能忘怀于小姐的风采仪容,今次有幸得到吴道子名画一幅,希望能将之亲手相赠,并再次聆听小姐的绝妙品评。”
帘后之人轻轻一笑,柔声道:“吴道子的真迹寻觅不易,真是难为谢世子了,小女子由衷感激。”
听她话中的意思,显然是颇为动心,似乎就要指定谢坚相陪了。那姓彭的汉子着急起来,忙推开众人晃身上前,口中叫嚷道:“玉小姐且慢决定!小可花费数万黄金,倾尽所有才买到了这株‘翡翠珊瑚树’!特意不远千里的带来,还请玉小姐万勿推辞。”
帘后之人“啊”的一声,讶然道:“可是‘珠光宝气阁’的巧手王师父,晚年亲自彫刻的那株珊瑚树吗?那可是价值连城的宝贝啊!彭官人当真舍得相送吗?”
姓彭的汉子见引起了她的关注,心中得意之极,大方的挥着手道:“红粉赠烈士,宝物赠佳人。也只有玉小姐这样出众的美人,才配的上这样价值连城的宝贝。”
不知他是有心还是无意,把两句古语说的颠三倒四。帘后之人“扑哧”娇笑,似乎又有些心喜,沉吟道:“唔,这株珊瑚树的确是相当难得……”
话犹未了,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突然跳了出来,瞪起两只环眼大声道:“‘翡翠珊瑚树’算什么?在下献上‘血玉凤凰’一对,还望玉小姐笑纳。”
此言一出,众人尽皆骇然。谢坚脸上变色,戟指喝道:“这‘血玉凤凰’是波斯国献给我朝的供品,两个月前为强贼劫去,怎么会到了你的手中?”
大汉仰天狂笑,傲然道:“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祁连山大盗狄龙是也!
这‘血玉凤凰’正是我率人劫走的,只为博得美人一笑,你又能拿我怎样?“谢坚双眉倒竖,厉声道:“好,好!想不到祁连山群盗的二头目如此大胆,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踏进城来。你赠送这样的礼品,是不是想把罪责转嫁给玉小姐呢?”
大汉伸掌在胸膛上一拍,慨然道:“只要玉小姐肯收下这份薄礼,所有的罪责都由在下一力承担。就算现在把我捉去凌迟处死,在下也无怨无悔。”
帘后之人轻叹一声,幽幽的道:“狄头目慷慨豪迈,对我真是太好了。这份深情厚意,小女子该如何报答呢?”
听她的语气,对这杀人越货的强贼不无好感,甚至还有些感动。谢坚又嫉妒又恼火,噌的一声拔出长剑指向狄龙,咬牙道:“亮你的兵刃!我今日若不能将你擒下,誓不为人!”
狄龙拉开长袍,取出两柄黑黝黝的八角铜锤,双锤互击,发出“砰”的巨响,嘶笑道:“行啊!我就教训教训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免得你小觑了天下英雄。”
两人正要出招,突然眼前人影晃动,一直站在外面的崔护花倏地掠了进来,沉着脸冷冷道:“二位若要打架,就请出去放对,玉小姐这里可是清净之地,不容任何人骚扰。”
谢坚面露狠色,一抖手中的长剑,大声道:“出去就出去!姓狄的,你敢跟着来吗?”
狄龙应声道:“有何不敢?”
大踏步就要当先走出大堂。
眼看一场惨烈杀就要上演,帘后之人却既不劝止,也不挽留,只是平声静气的道:“对不住啦。两位要真刀实枪的交手,就只好到外面去分个高下。不过带来的东西却可以寄放于此,否则一不小心有个磕碰就糟了。”
别人为了她争风吃醋,拼死拼活,可是她竟然一点也不关心他们的安危,挂念的只是他们带来的礼品。这女人是心肠太硬,还是思想太现实?
任东杰心中一寒,目送着狄龙和谢坚远去的背影,长长的叹了口气。
他本不想出声的,但帘后之人却偏偏找上了他:“那位公子为何长叹?是在为狄头目和谢世子担心吗?”
任东杰摇头道:“不是。在下只是在为自己发愁罢了。”
“哦?”
帘后之人好奇的道,“却不知公子在发愁什么?可以告诉小女子吗?”
任东杰又叹了口气,苦笑道:“人人都准备了贵重礼物,在下却是空手而来的,怎么能不发愁呢?”
帘后之人仿彿怔住了,好半晌才开了口:“那也没什么大不了。上门都是客,有没有准备礼品,根本就是无足轻重的小事。”
任东杰盯着珠帘子,讥诮的道:“真的是无足轻重吗?”
“当然是啦,公子把我当成什么了?”
轻柔的声音从帘后传来,居然略略带上了娇嗔:“你以为我是那种只认钱财﹑贪图富贵的势利女子吗?”
任东杰笑了:“玉小姐当然不是,但在下寒酸至此,心里总是有些不安。”
说到这里,他突然一拍大腿,叫道:“有了,我有一样东西,玉小姐说不定会喜欢的,就送给你作为礼物好了。”
帘后之人道:“是什么?”
任东杰笑而不答,伸手到怀里摸了一阵,取出了一张五百两的银票。
旁边的客人都哄笑起来。不管他们哪个人带的礼品,价值都远不止五百两银子。而且直接奉送银票作礼物,也未免太俗气了。
帘后之人似乎也很失望,正要转移视线。但任东杰却忽地拿起筷子蘸了点酱油,在银票的背面龙飞凤舞地划了几个字。
“银票本身是拿不出手的。”
他微笑着道,“但是这上面写的几个字,玉小姐也许会有兴趣收下来。”
帘后之人又有些好奇了:“公子写的究竟是什么?”
任东杰不动声色的道:“你若想知道,为什么不接过去看一看呢?”
他一步步的走到了小门边,把银票递到珠帘附近。看他那信心满满的样子,仿彿拿的是全天下最珍贵的宝物,没有任何人可以拒绝。
帘后之人犹豫了很久,终于轻盈的飘了过来,拨开珠帘探出了一只纤纤玉手。
手很白皙,肤色晶莹如雪,葱指修长而秀气,指甲修剪的非常整齐,完全不像一般的风尘女子那样,在指甲上涂满了猩红的丹蔻。
这是一只很美丽的手,而且一看就知道,这只手的主人必然与众不同。
任东杰不禁怦然心动,真想握住这只玉手亲上一亲,但他却不得不强忍了下来,很君子的把银票轻轻放到掌心上,然后眼睁睁的看着柔美的背影飘回座位。
这一瞬间,他的脑海中闪过了无数念头。这是一次大胆而直接的试探,要搞清楚玉玲珑昨夜是否去过案发现场,就只有冒上这样的风险,才有可能侥倖成功。
对方究竟是不是自己要找的人?如果是的话,会不会因此露出狐狸尾巴?任东杰可是半点把握都没有……
突然,帘后响起了极轻的一声惊呼,接着又是“匡当”一响,有茶杯在地上跌的粉碎!
任东杰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他知道自己这一步棋下对了。
果然,不到片刻,动听的声音就缓缓响起,传进了大堂里每一个人的耳朵!
“这位公子,请到小女子的闺房稍候。待小女子沐浴熏香过后,就会亲身前去相陪。不到之处,还请公子见谅。”
大堂里一片譁然。谁也想不到这个年轻人,竟真的能得到玉玲珑的青睐。而且她说话的口气,竟是前所未有的温柔婉转,就像是面对一个身份极尊贵的客人。
任东杰不禁飘飘然,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被人像狗一样追逐了十多天,到这一刻才算真正的把所有的窝囊一扫而光!
崔护花无声的掠到他身前,漠无表情的道:“公子请随我来。”
不等他回答就转身而去。
任东杰忙跟上他的脚步,在几十道妒忌目光的注视下,昂首挺胸的走出了大堂。
──玉玲珑!马上就可以见到玉玲珑了!她究竟是个怎样的女人呢?是口蜜腹剑的杀人凶手,还是美色无双的迷人尤物?
他相信自己很快就可以知道答案!
第04章 名妓与女捕
玉玲珑的闺房,坐落在整座“怡春院”最幽静的小院子里,无论是外面的环境,还是房里的摆设,都显得清雅而别致。
任东杰浏览着整个房间,微微点了点头,心里觉得很满意。
从这间闺房的布置上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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