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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三苍丐]风雪人不归-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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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他早就吩咐下去的,终结之器。
郭步云在太原的势力错综复杂,丐帮弟子三教九流都有,狼牙虽然烧杀掳掠惯了,但像郭步云这种认识实权人物,背景又神秘的人轻易却不敢惹,于是也就做做表面功夫把楼里盘查一番,暗室是决计搜不到的,这里毕竟特意请唐门的弟子改装过——末了,郭步云借着外人的名头轻而易举便把神色慌张的六子要了回来,对方也知道自己此行鲁莽,虽然恼怒牺牲了个探子,但也无可奈何,待率队离去之时,也只能皮笑肉不笑地道一句来日方长。
郭步云可不打算与这等人来日方长,关门送客以后,还想逃的六子被忽然出现的丐帮弟子摁着捆结实,径自被送到了地下室,在这里,六子见到了装束各异的同僚,唯一相同的,他们眼底均闪烁着对背叛者的漠然与冷视。而暗室的尽头,正用干净绢布擦拭着锋刃的苍云不曾换下玄甲,他转过身来,腿有些跛,却无损于那股率军冲杀的将领气势,熟悉的眉眼勾勒出凛冽的寒降霜雪。
六子在这里没有怕的人,他可以无所畏惧地与在场的所有人对视,除了面前这个。
他见着苍恒心里发虚,对方像面水磨的明亮银镜,直直白白地从他的五脏六腑生生照出最后的那点良心,拽出来,再用密密麻麻的针去刺,犹如提前把他踹进了阎罗狱,在烧沸的滚水中走一遭。
“兵变那日,你执意要亲驾攻城弩,信誓旦旦说会保下后方拼杀的弟兄,结果呢。”苍恒漠然开口,俯视的眼珠直逼被捆住的人,“本来以总兵的布置,先锋营五百人不至于最后死伤到仅剩八十三人,可临到短兵相接的时候,对方却在不到半柱香的时间便已破了防阵直冲核心,是谁泄密,是谁?!”
沉重刃尖狠狠插在地面的响动有着一种锥心刺骨的决然,苍恒快步走到六子面前,伸手扯开他狼牙军的徽帽咯噔一下摔得老远,又攥住这人质量上佳的领子,带着花刺的手甲在重重的巴掌声中刮出明晰的红痕,细细的血在双方的逼视间流出,苍恒质问的嗓骤然沙哑,他紧紧拧着手里的布料,像是用绳索勒着面前这人的脖子。
“防守太原的时候,攻城弩的轴承是怎么断的,你以为我心底真一点数都没有?不多不少,八十人,八十人啊!八十个弟兄!他们平日是怎么待你的你都忘了吗?!最苦的时候伙房宁可割肉也没短你一口吃的!你怎么忍心,你这个畜生你怎么下得了手?!”苍恒将人掼到地上又拧起来,他双目发红,狠狠扯开六子胸口的花徽,攥出图似龟裂的褶皱,“血誓的时候你是怎么说的,你站在苍云军里,旁边都是你的亲弟兄,他们为了护住你的背后把皮骨肉心都掏出来交给你,你却把他们的性命当做儿戏!捅得稀巴烂!连尸骨都找不全!——苍云所属,皆为同袍兄弟姊妹,当誓死相护,你还记不记得,记不记得?!”
“我当然记得了!”六子怒吼着喷出一口血来,他梗着脖子吐出被打断的牙,嘴角的殷红如食血之兽,露出森白的獠牙,“苍云的荣耀苍云的荣耀,有个屁用!连饭都吃不饱荣耀有什么用?!更可笑的是,连朝廷都已经放弃了破阵营,苍云现在才是叛军,是叛军你知不知道?!我感谢他们,可我有什么办法!苍恒,你也尝过那种滋味,在泥地里啃草根的日子我不想再过,从今之后,我与你们再无干系——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
当时暗室中焰火无风而曳,阴影晃动,苍恒低下去的神色,除了六子,再没人能看清,他再站起来时,面无表情地拔出了那柄扎在地面的玄色陌刀,六子的脸色终于开始变化,不再似先前那样矜傲。
“凡因私欲叛国、背信、不义、害民者,皆为苍云锋刃所向——六子,你既然没忘,就该记得当初你用舌头念出来的血誓,一字一句,究竟是个什么模样。”
寒锋在片刃之外延展出三寸青光,六子心惊胆战地看着面前已经换了眼神的苍恒,咽了咽口中的唾沫,被绳索绑住的身体往后挪去,开始一个劲地摇头,又怕又笑:
“不会的,不会的……苍恒,苍大哥,你不会的……我们这么多年的情谊,我是你从破阵营一手带大的,我们一起淌过泥跨过沼泽杀过野兽,我第一次上战场还是你帮我扛的刀……你不会杀我的…你不会杀我的……”
“我会。”苍恒步步逼近,陌刀在他的臂弯间扬起冰冷的弧度,“与苍云信条相背之事,只问是非,无有余地。你通敌报信,是为叛国;密谋犯上,是为背信;杀害袍泽,是为不义——至于害民,还要我说吗?”
“不会的,不要……谁都好,我不想是你杀我……”六子已经不复方才的狠戾镇定,他哭嚎着,仿佛面对的不是一把冷刃,而是千刀万剐的刑罚,“我知道是我错了,我该死…可是我已经回不了头了……我求求你,让谁动手都行,苍大哥…你不要杀我,我不要你杀我……我唯独不想死在你的手底下……”
他慌张至极,甚至哀嚎着恳求燕凭山接刀杀死他,而燕凭山只是平静地摇了摇头,眼神冷寂:
“只有苍恒,才能真正把你送进地狱。”
六子在听到这句的时候,面上已然死灰一片,整个先锋营里待人最温厚的燕凭山也不再怜悯他,这里在场的其它人,就更不会插手参与这个惩戒叛徒的死刑当中。
他剧烈起伏的胸膛被苍恒死死踩住,他始终摇着头,满是泪光的眼与那双已经红得骇人的寒目对视,他这辈子做错过很多事,后悔过很多事,唯独没后悔过的就是遇到苍恒,入这人的帐下,做这人的学徒,他记得苍恒来新兵营挑人时只挑中了他,朝当时管营的长官轻轻啧了一声赞道:看上去是个灵慧的苗子。
他此生得到的所有称赞,都是从遇到苍恒开始。
而现在,他的性命,也将由这个他这辈子最仰慕的人来结束——而于苍恒而言,六子或许从头到尾都是个错误,临到死了,也还要污了手中那柄杀敌无数的刀。
这大概是苍恒第一次把刀对向昔日同僚。虽然他已经……不算是苍云了。
玄色的刀轻易在破甲后刺入叛徒柔软的腹部,六子在疼痛中发出声惨叫,殷红的血自拔出的刃尖蔓延开来,破碎的内腑倒血至薄弱的喉管中,他张嘴发出嗬嗬的细响,口角处流出鲜烈的血色,在远于千里之外的无碑埋骨处,涂抹出赎罪的斑斓悼词,混合着那难得真诚的泪水,烧成颜色最枯白的火焰。
当刀刃再度刺入那已经淌成血泊的地方,六子的目光开始朦胧,带着永远不被宽恕的苍云血誓与几百条同袍的性命,在流逝的光明中堕入无边的黑暗。
“与苍云信条相背之事,只问是非,无有余地,若再有进犯——”血液勾连的刀尖指向地上已无气息的人,持刀者面铁如冰,语气森寒,“便如此…例。”
“是!”
雁门关乃天下九关之首,自古就是易守难攻的地方,要将狼牙的布防底细全部摸清,本就不是件易事,何况其将领狡诈,换防重置是常有的事,故而这次查探,不仅延期半年,且还险象重重,好几次都是死里逃生。
燕凭山与郭步云在这半年内扮过走私贩子,药铺掌柜,读书人,瞎子和账房先生,甚至农家来的夫妻,当然,妻子是重病难愈的那种,好在郭步云生了长有些肉的娃娃脸,只要用破被子盖着,还不大能看得出是个高大的男人,燕凭山的话就完全不行了,扮胡女吓晕过目标,被郭步云苦中作乐地编成段子笑了好久,恼得他看见女装全都撇开只给丐帮换上。
这回是酒商,寸峡那边已经传来开战的消息,正在把外散的人手召回,燕凭山也收到了调令,也正是因为这个调令他们遇到了麻烦,最后不得已只能藏在后山挖的酒窖里度日——当时出来的时候所有人都领了一剂穿肠毒,为的是暗杀目标,或者在被抓之后速速服下,免去残酷的刑讯之苦。
狼牙有好几回已经快搜到他们了,近在咫尺的距离,两人已经把□□抿在了嘴里,只要动一动喉咙就能咽下去,可最终还是让他们找到了空隙打晕敌人,扒下其身上的衣服扮成狼牙成功脱逃,那剂药自然就用酒漱口洗了,郭步云走之前还笑说按这样的做生意法,迟早把裤子都赔光。
燕凭山不懂生意,他们一路奔逃回到营地,终于在久隔半年的余隙间,再次见到了苍恒。
苍恒回来得早一些,已经跟着打了几场战了,他改装过的攻城弩比之前的威力强悍得多,郭步云早就觉得这人的天赋点可能是往唐门的机关特长点多了,以至于战场攻防和保全自身的技术都不怎么样,这回见到的时候刚把太原攻下,在硝火纷飞中,裸着上身坐在破旧草席上换药的男人低头咬着发冠上那撮白尾,用纱布层层将后背的伤给包起来。
燕凭山也受了伤,逃的时候被带火的流矢烧到了肩膀,丐帮端药回来的时候就看到这两人如出一辙的换药姿势,心底那点死里逃生的喜乐劲终于上来,忍不住笑出了声。
“死瞎子,笑什么笑,你爷们都受伤了还笑!”苍恒冲来人嚷了一句,嘴里还咬着毛,含含糊糊的,“还不快帮我兄弟上药,他左臂伤着了单手不好使。”
燕凭山兀自咬着发冠的尾羽没搭腔,用右手仅剩的三根手指配合臂夹灵活地给自己扎好了患处,随后把白尾往后一甩,拍苍恒的肩让他转向,低下头去帮他把缠得乱七八糟的纱带拆开重包。
“你以为我家凭山像你这么废,告诉你,他现在一根手指头就能掂起足量的酒缸来,上药小意思。”
郭步云虽然嘴上这么说,却也还是蹲下去检查了一下燕凭山的左肩,这个做事有点强迫的男人果然把那地方包得整整齐齐,他把心放下来,端着手里的药碗给正在帮苍恒包扎的男人喂了口药。
药很苦,燕凭山面不改色地往下咽,丐帮有一口就喂一口,嘴上还没有停歇地跟骂骂咧咧的苍恒斗嘴,仿佛他们从未隔阂过那半年,彼此之间不过才离开半日而已。
用袖箭割开纱布打了个结,燕凭山端着喝空的药碗坐在草席上,嘴里含着呈粉末状的黄连药渣,静静听苍恒讲最近的战况,他过了明日就要上战场,多听总比少听强,毕竟是关乎性命的要紧事。
“你还是在我帐下,如今已经兵临雁门关下,明日只需备轻甲同我一道往前线,到地方自有武器取领,统领都已经布置下去了。”苍恒浅浅尝了口丐帮酒葫芦里的冷酒,“瞎子你这酒不错啊,要不我带去——”
“带你个头!去去去,我还指望着用这酒救命呢,战场上刀剑无眼的。”
郭步云抬腿踹了苍恒一脚,却没伸手把酒葫芦要回来,而是劈手把燕凭山手里的碗夺了,转身道,“吃吃吃,就知道吃,别人还要用碗,我先送过去。”
望着丐帮撸起袖子露出半边花臂的背影,苍恒又喝了口酒,颇有些吃惊,啧啧奇道:
“骂我也就算了,怎么突然连你一起骂上了。”
燕凭山假装自己在看风景,任凭苍恒怎么问都不说话。
他当然不会说,他方才在喝药的时候,特意用小拇指把玩了两回袖箭,那是他跟郭步云约定的下流暗号,例如今晚不把丐帮操到哭就不回家类似这般的主意——毕竟他就要走了,错过今晚,要是有个万一,恐怕以后都操不到了。
这种事……苍恒还是别知道的好,让他单单纯纯地喝酒吧。
风高掠野,疏草生辉。
斩:挥刀斩马血浸沙,举旌笙角破千杀
走之前,苍恒还是把酒葫芦还给了郭步云,只是这葫芦有点旧,丐帮瞪着葫芦面上多出来的各类划痕,怀疑这是半年前烤野兔那会儿苍恒拎走的那只——不过好歹还剩半壶酒在里面,算这死瘸子还有点良心。
燕凭山提了苍恒的副官之后有许多事要忙,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全军上马的状态,他与丐帮隔着层层玄甲互相对了个只有彼此明白的手势:后方守持,以七日为数,数限不归,才可来雁门。
原谅他确有私心,不愿再度在战场上看见所爱之人与他并肩冲杀,这将会是场恶战,战胜的唯一条件,便是用无数鲜血洗刷干净当初那面在高高伫立的烽烟中倒下的墨底军旗。
蹄高一骑绝尘去,乌云摧城玄门开。
郭步云还是食言了。
任谁瞧见那常年不化的积雪上大片大片的殷红图样时,都没法坦然的。他踩着深雪,拖着尸体,却好像把半身都浸泡在冰冷的血色长河里,在散落的各式盔甲中心惊胆战地翻寻那些或陌生或熟悉的面孔,简直如身入噩梦,甚至不知何时就会找到前些日子还同你喝酒聊天的人已无生气的残骸。
残阳远望,雪光涂釉,郭步云独自坐在一树冰棱凝成的霜树下,用冰冷细腻的雪块擦去双手间沾染的血色,不足十步远的距离开外,泼洒的红迹已经让人忘却雁门本该有的颜色,前线硝火冲天,那赤炎灼烧的色块是遗留给后方的战胜信号,也似地狱深渊,不敢久留。
而于心有牵挂的丐帮来说,这无异是此间至恶的折磨。
“他是不是算好了要折腾我,妈的,这主意简直比苍恒那王八蛋还狗,就不该给他那副老实样子骗了。”
心中一气,丐帮狠狠将手中的雪块砸了出去,飞溅的雪沫分散着陷入血水之中,与其融成不分上下的猩红赤色。
“去他娘的七日之数,谁管你!老子想去就去,怕你不成。”
他做事向来雷厉风行,草草收拾了包裹,孤身执棍,便向着那暗红蔓延的深入飞跃而去。
这枯等的煎熬,他不愿再受了!
燕凭山以为自己死了,对面那柄突入的弯刀捅穿了他的腹部,后面有人下手砸来,他抵挡不住,栽倒在湿滑的尸堆里,本该成为沙场间无处可寻的一堆碎肉。
所以他在意识到有人在拖拽着他的胳膊往某个方向缓缓移动的时候,强烈的求生欲使他鼓起全身气力吐出胸口淤积的残血,在绯红涂金的霞光间慢慢张开了双眼,贯穿的剧痛令他闷哼出声,也叫拽住他的人停下了脚步。
苍恒静立于残垣乱壁之间,雁门不曾消融的雪将他衬得身形高大,玄如墨点的色泽被分不清是晚霞抑或朝霞的金色点缀出星子的闪动,这人见他清醒过来,很是松了口气地朝他笑:
“活过来了?”
燕凭山说不出话,艰难地翻了个身,单手撑着雪地坐了起来,蹙眉捂住腹部的伤口,那处已经冻出冰渣,他极重地喘着气,喉结上下滑动,将嘴里苦腥的铁锈味咽回去,眼前便忽然多了只酒葫芦。
他接过来喝了一口,那里边的液体也是冰的,却不似雪冷,目光瞥见那葫芦上光滑无垢的表皮,燕凭山下意识摩挲了一下,却在葫芦底摸到了几个凸起的刻印。
他半晌没说话。没人比他更熟悉这个刻印,这是当初扮作酒商时郭步云无聊时刻的,用的是罕见的金文,也是丐帮唯一会的金文,上面刻着“郭”。
金色的光自地平线的靴底往上扫到膝弯,照亮两个男人泼满泥血的脸,在逆风如刀的萧索中,拉扯成修长默然的影子。苍恒没有辩解,只在被阴影遮蔽半脸的光耀中露出一个虚弱的笑来。
“你要是死了,瞎子怎么办?”
燕凭山瞳孔微缩,在这几近挑明的话语间猛地抬头,看见的却是拄刀而立的男人骤然倒下的身影——他下意识扑过去将人接住,也不管被玄甲重砸的疼痛,翻身就去摸苍恒身上的伤,最后却在这人已经皮肉外翻的后背处,摸到了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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