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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三苍丐]风雪人不归-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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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在喂他水,很强硬也很熟练,快得像一阵风,口齿间的腥味被冰冷的液体冲淡,真的很冰,像饮入满胃秋霜。
  还有很多零碎的印象,燕凭山在这种似是而非的现实梦境中走着眩晕的步伐,耳边忽然涌入大量嘈杂的喧哗,有人在一个劲地晃他,他还听到苍恒中气十足的怒喝,伴着陌刀刀锋从武器架上噌地被夺下的响声:
  “操他妈狼牙,老子干死他们!”
  接着有个声音,离得更近,就在他耳畔,回应着苍恒:
  “我可去你妈的,死瘸子,老子好不容易把你从车驽底下挖出来的,你可给我活着回来!”
  就这一句,最后那个“活着回来”像根针一样刺进燕凭山的脑门,使他猛地就从地铺上睁眼坐了起来,双目无神,却仍旧下意识地去摸自己的武器,说着:
  “狼牙在哪儿,刀呢?”
  他这突然的起跳吓得坐在旁边的丐帮一个倒仰,差点没摔着,郭步云腰上扎着雪白的绷带,先是扑过去摸了摸苍云的额头,确定他没发烧之后,拉起人就要往外走:
  “已经打过来了,离营地不到两百步的地方,你这个伤户就别凑热闹,往后方走,伤好了还需要你们过来支援。”
  燕凭山头还晕着,摸了脑袋才发现自己额头上缠了圈东西,那些污泥血垢像是已经有人帮他里外清理过,于是他活动了四肢,确认都还健在,挥开丐帮的手就去架子上拿了属于自己的最后一把陌刀,盾也没找,撩开帘子就往外走。
  “不用去后方,我就一条命,该上就上,死了算我的。”
  郭步云于是就没有拦他,见他脑子混沌得有些找不到方向,扯住他胳膊就往外走,还帮他找了盾——到防线处,燕凭山忽然停下来,转身把郭步云猛地推倒在地,然后拿着刀盾就跑了。
  这人的意思是让他别再跟了,却偏要用这么粗暴的方式表达……被莫名其妙推了一把的郭步云哭笑不得,帮着运伤兵进来的其它苍云把伤兵背进帐子里,他出去领了套临时盔甲,已经擦拭干净的铁竹棍寸头削尖,竹管中的刀片伸缩自如,锋锐异常。
  寸峡的道路长且窄,是个易守难攻的据点,如今狼牙已经饥不择食地入了这大山的肠胃间,是时候该消化了。
  被突袭的时候,已经被打得如惊弓之鸟的军队虽然立即反击,却还是抵抗不住,后来支援的人也觉得约莫要交代在这里,却没有一个人想着要逃。
  这场混战从黎明打到天光灰暗的正午,开始下雨了,瓢泼大雨像冰棱一样垂直砸在寒意沸腾的甲面上,冲散那些缝隙间留住的鲜血,最初以为只能坚持不到两个时辰的战争,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逆转,逼近的两百步,居然往前推进到三百步,四百步,五百步——当两股玄甲兵自寸峡之中狭路汇合之后,这令绝境翻盘的临时计谋便已明了。
  暴雨下得越发畅快,好像要把这些日子的耻辱与逼迫全都发泄出来似的,夹杂着雷鸣的哭嚎,在这不见天日的阴沉乌云中肆意咆哮暴怒,发出嘶哑的尖叫。
  刀锋透过鳞甲刺入皮肉的触感是如此快意又令人麻木,靴尖抵住已经失去生命气息的尸块,白色的刃尖带出泼洒的鲜血,燕凭山眨掉眼眶中涌入的雨水,撑着虚弱的身体缓了口气,他刚挥刀的时候就觉得不大对劲,有些使不上力,或许是因为没吃饭的缘故——到现在雨水交加的时刻,抽搐的胃在痉挛中拧出腐蚀般的灼热疼痛,他便确认了虚弱的来源,于是又将扑过来的敌人一刀挑开,砍翻,稍稍压了压被玄甲覆盖的腹部,想止住这种过于折磨的感觉。
  他不敢承认现在自己看什么都想吃,包括地上死去的狼牙军,饥饿让他的行动和反应力迟缓下来,他没查探出脚下那个装死的敌人,当对方持着匕首扎过来的时候,他擎盾已经迟了,唯有举刀抵挡——锋利的刃口顺着手甲间的缝隙扎进来是燕凭山所不曾想到的,他踹开面前的人,痛得发抖的手再也握不住陌刀,匕首扎得很深,卡在手甲的缝隙间,燕凭山感觉上是断了至少半只手,可能只有小拇指还留着。
  那种十指连心的疼痛是很难想象的,不比从大腿根被刀切开的感觉好,或许还要更糟,因为这样就直接废了他握刀的机会,让他只能擎盾去抵抗周围有可能的攻击。
  雨水很快顺着刃口淌入皮肉外翻的伤口中,燕凭山尽力去忘却右手的疼痛,擎盾就冲上去把那个持匕首的狼牙用盾尖开了瓢,砸出一堆红的白的,而在此时,一根铁竹棍横插过来,径自把地上这已经死透的人又钉了个透心凉。
  泼头的雨浇在沉重的片甲上,从领口倒灌进去的雨水又冷又冰,在完全暗哑下来的天色中,跳跃的雷鸣划出天地白彻的光芒,照亮了收棍人那张被水洗得令人印象深刻的脸,燕凭山也不知怎么就把这人认出来的,丐帮身披玄色轻甲,手中呈现出金属冷色的青竹棍又利落无比地打翻了冲杀过来的残兵败将,抓住了苍云的胳膊,喝道:
  “走!”
  “你的眼睛怎么回事?”燕凭山擎盾护在男人身旁,在哗啦啦的巨雨声中放大了嗓门,“你这人怎么回事?!”
  他前一句问的是丐帮左眼处那道鲜血淋漓的刀口,后一句问的是这人明明被他推回去,却怎么又莫名其妙上了战场,现在还正拽着他往营地的方向走。
  “我们从后面清剿过来的!”郭步云也回吼,生怕这人听不清,“往前杀,这仗胜了!”
  当胜字从这人抿着血的薄唇间吐出来的时候,先前被雨淋太久的眼忽然一涩,燕凭山扭头猛眨,擎盾上前挡了道从斜侧砍过来的攻击,火星迸溅的华彩伴着横扫而出的竹棍青影一并覆灭在湿重的泥泞中,使得砸在脸上的雨忽然有了暖意,汹涌磅礴而下,融化了被冻僵的脸部肌肉,冲散心头那抹逐渐枯竭的殷红。
  之后便没有再对话,一护一杀之间,不曾演练过的配合默契无比,郭步云劲力过人,他那看似是青竹杖的金属长棍有穿腹破甲之能,身形轻灵,杀人时便如一叶飘絮在燕凭山左右移动,警戒时便退回苍云擎盾的身侧,将这高大的男人当做掩体,暗色之中,激射而出的冷箭连同雨水一并被感知敏锐的苍云拦下,最险的一次,峻峭灰蒙间有人连发三矢,燕凭山下意识用肘将丐帮摁下,那次他摁得太猛,男人的脸直接就砸进了泥水里,两矢被玄盾弹开,最后一支落在身后半丈外的松软泥土中,羽尾已然湿透。
  丐帮抬起头来擦了把脸,左眼的伤上亦沾了泥泞的颜色,第一反应却是抓着苍云受伤的手拉近看了一眼,没说什么,燕凭山先前几乎已经要感觉不到那处了,只觉得痛,这回却是可以确认,中指和无名指恐怕已经救不回来了。
  后来两人满头泥水血水地入了伤兵营,万花很是老练地将扎在苍云手甲间的匕首拔了出来,用了些办法,却都没法把这手直接从手甲中抽出,因那两根手指虽然断了,却仍是连皮带骨被凝固的血定在里面,想要脱出去,除非……不管不顾地撕扯而出,方有余地。
  是保半个手掌还是保三个指头,这选择听上去简直轻而易举,却不那么容易做到,除非已然抱了极大的决心——郭步云的左眼伤了看不到苍云的样子,万花正在给他上药包扎,却能在令人牙酸的皮肉拉扯声中听到旁边这男人咬得格格作响的齿,与紧紧封在咽喉间的呜咽。
  当嘶哑的“喝”从苍云的喉头发出,郭步云终于能够转过头去,用剩下的那只眼去瞧已经冷汗满头的燕凭山,他整个右臂都随着齐根断裂的指打颤,左手紧紧箍着缠有绷带的额头,不停地将湿透的碎发往后顺,仿佛这样就能缓解疼痛一般——万花打量了抽出来的断指处片刻,没立刻上药,而是转身去翻麻沸散,得把那些零星的碎肉用刀剔掉,免得到时候长多一堆肉茬来,口子愈合不好。
  然而找遍箱柜都没有,显然是已经用完了,燕凭山没心思计较这些,他的脸,唇,甚至皮骨都已经苍白得像纸,没什么血色,索性也就不管那么多,让万花直接烧红了刀子剐。
  饶是万花已经见惯这群军人面对死伤时的干脆利落,却也还是忍不住暗生恻隐,于是他执了刀片在灯上烧白了刃口,一点点地将细碎的肉皮从内到外剐掉,燕凭山花了很大的毅力才没从桌案上跳起来抽手就走,丐帮便在此时忽然开腔:
  “你是不是饿了,我去给你拿个馒头。”
  “等等。”注意力很快被分散的燕凭山下意识道,“粮食够吃吗?”
  “够了,这次应该从后方缴了不少粮草。”郭步云朝他露出个笑,被绷带扎住的眼尾带起浅浅的纹,“别忘了还有前些日子押运过来的民粮,我亲自带的队,能不比你清楚。”
  于是丐帮转身就出去,等他揣着馒头再回来的时候,万花已经完工,正用潮湿的布巾擦掉满手的血,而燕凭山惨无人色地半伏在桌上,用左手颤巍巍地给自己喂水。
  郭步云先给劳苦功高的军医留了个热的,又坐下来想把馒头给苍云,见对方喝水都吃力的样子,就把馒头掰成块直接塞进这人嘴里,直白道:
  “你手太脏了。”
  燕凭山无言以对,他刚回营就进了伤兵营,还来不及清理一下自己,如今只有左臂暂且能用,只怕沾水是不会太方便。
  喂进去一个,郭步云还要再喂,被这人摆手推拒,燕凭山稍微好了些,轻声道:
  “那是你的份,你吃吧。”
  “给你你就吃,推来推去有什么意思,先前忙着,还来不及跟你讲。”丐帮掰开馒头就硬给苍云喂了进去,“你还欠我件衣服知道不,就是上回你晕的那会儿,害得老子两天都没件合适的穿,要你松手还不肯放。”
  燕凭山没什么印象,但郭步云的样子不像是开玩笑,于是他认真思考片刻,只道:
  “回头攒钱…赔你件新的。”
  “别,你们军饷有多久没发了,等你攒得来怕是要到天荒地老。”说到这里,丐帮忽然又笑,倾身过去,用干净的手拿住了男人有些扎手的下巴,左右看了看,啧啧道,“不过……赔个人,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燕凭山也笑了,拍了拍自己的右臂:
  “赔个断了手的人给你?”
  “也不算断了手,还能凑合吧。”
  郭步云撩了眉眼,烛光在他没冲干净的脸庞间流转,带出种让人安心的镇定来,就如很久之前躺在沙地上在薄暮中瞥见这人回过来的侧脸一样,仿佛某种死里逃生的金色证明。
  “你长得真好看。”
  燕凭山突然说。
  郭步云刚撤回自己的手就听到了这句称赞,端起这人方才喝剩的碗顿了一下,扭头道:
  “要别人这么说,老子一掌亢龙过去看都不看的。”
  他仰头将那碗冰凉的水饮尽,把空碗倒扣在桌面上,露出的右眼眯起弯月的弧度,竟然有些少年人的俏皮味道。
  “不过要是你,那我就喜滋滋笑纳了。”
  闪:出似长龙收若蛟,行云流水锋鸣刀
  寸峡这块据地总算是守住了,营地也往前推了几百步的距离,夜间巡逻的队伍一茬一茬在山上安了岗,燕凭山也被划拉到巡夜值守的营帐中,战时就是这样,哪儿缺人就去哪儿。郭步云则驾着马车带着他自己的人回了后方拉粮,他要赶在入冬之前把军队里最后的补给运上,况且还答应了苍恒帮他带修攻城弩的材料。
  郭步云走之前,寸峡已经下了冰雹,雪也开始落,白花花的像棉絮一般——这里的冬入得比雁门迟,雪下得也不如雁门干脆,凝成层打滑的冰,叫人得往铁靴底下扎布条才能走得稳当。
  锦色蓝绒似的天顶下火光煜煜,燕凭山半夜轮值,他之前答应去送郭步云,想着趁换班的时候顺着回营的路就送了,结果路上遇到沟堑,差点就滑下去一个人,等把人捞上来再下山归营的时候,已经超了半个时辰。
  燕凭山原想,像郭步云那般守时的人定不会多等,可他还是打着火把在冰雪中一脚深一脚浅地呼着白气往约好的地方走去,不去瞧一眼,总觉得不放心,好歹也要讨个心底的踏实。
  于是没等他到地方,斜刺里忽然冒出个人,深灰的薄袄裹着,头顶戴着不知道什么皮毛做的护耳帽,急匆匆的,见着他就先结结实实抱住了,随后从怀里掏出暖气腾腾的东西塞进他还沾着雪的手甲中,声音有些哆嗦,可能是冻的。
  “你他妈怎么现在才来,包子拿好了,自己吃着,别让苍恒那王八蛋看到了!”
  燕凭山听闻立刻握紧了手里的包子,煞有介事地严肃点头。丐帮搓了搓手,又道:
  “好冷,你给我暖暖。”
  两人冰凉的唇碰在一处,暖热的白雾便化为黑色中一抹淡柔的烟,在唇齿相依的缠绵间散去又涌出,燕凭山紧紧扣住面前这人隔着布料就能触摸到的腰,觉着怀里抱着一口熨帖舒适的泉,如果不是时间紧急地方也不对,他非要剥开这层软布好好把这人里里外外都弄个遍,然则迷恋的沉沦终究短暂,郭步云微微喘着气,将已经埋首在他脖颈间啃咬的人搂住,笑道:
  “要是离了我,你该怎么办——好了好了,车队约莫已经开拔了,我再不追就要摸黑走夜路,你舍得?”
  “不舍得。”燕凭山抬了头,像只意犹未尽的兽般在对方柔软温暖的肩窝蹭了蹭,有些沙哑的嗓拖出些许贪恋,“看来这段日子只能用手了。”
  两人微微分开半步距离,郭步云一个轻功飞到帐顶,回眸朝他笑,吹了个口哨:
  “等我回来,教你知道什么是触手生春。”
  燕凭山望着那人如隼般飞跃远去的深灰背影,伸舌舔去唇角勾带出来的湿润,低头瞧了眼手里握着的包子,轻声自语道:
  “还是别了,上来自己动吧。”
  呵出的雾气在千山暮雪中徐徐散去,掩住他心底跃跃欲试的荒唐心思。
  断指长好的时候郭步云也差不多回来了,寸峡大雪封山,苍恒根据丐帮走之前的设计,拆了燕凭山右手的手甲,把他原本放中指与无名指的甲套改成可放伸缩袖箭的地方,于是燕凭山这段日子都在试着适应把那柄利刃的出入,同时也在摸索用三指挥刀的方法。
  郭步云不是第一次去接当值下来的燕凭山了,他每回去必然在怀里揣些吃的,刚回来的时候带着甜甜的桂花糕,后来是揉得暖和的糯米团,裹一点豆沙在里面,燕凭山不挑,他饿的时候草根都挖来吃过,对食物珍惜得要命。
  丐帮先前在巡逻营的帐子里喝茶聊天,瞧着时间差不多了就掀帘子出去,巡逻营的苍云都跟他聊熟了,也知道他要去找谁,便有人笑问又去接自家大郎?郭步云挑了眉,冻得发红的脸上显出自得的神采:
  “滚滚滚,我才是他的大郎——你们想想,哪有娘子去接郎君的道理。”
  众人皆觉得此话有理,然而想见丐帮那双颊带着点婴儿肥的容色,又都在营帐里笑开了。郭步云不恼,放下厚重的毡毛帘子,用黑色高筒靴在深雪中把雪给踩实,他在覆盖着的雪地间循着其它人走出来的痕迹到了地方,正搓着手,就看见举着火把的苍云已经往这边过来,走近了先把火低下来让郭步云烤暖了□□在外的皮肤,就揽着他的肩去巡逻营还了火把,又进营帐里喝茶——换防的同僚们不忘把丐帮之前所说的话转达给燕凭山,见这向来寡言的男人忽然扭头看向心虚的丐帮,都哈哈大笑起来,均颇带同情地拍过这人的肩膀,从帐子里出去了。
  其实燕凭山并未生气,只是同僚既然说了,他总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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