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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三苍丐]风雪人不归-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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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大白毛散在肩上,垂头散气的,很像只被主人嫌弃了的大狗。
心底发出声暗笑,尹青书捏紧了手中的球壳,暗中将它塞进了腰间的酒壶中,端起客气的笑容出了院子。
吴管事早拢袖候在门外,见尹青书出来,先和气地朝他一笑,随即不卑不亢地拱手请了声礼:
“尹少侠。”
“吴管事。”尹青书亦抱拳回应,凤眼中满含笑意,“在下晚迎,吴管事不要见外,这边说话不方便,不如进去一叙?”
“尹少侠客气,庄主只是让小的带几句话来罢了,待会儿还需回去复命,便不费院里的好茶水了。”吴管事将袖中封了红蜡的信封递给丐帮,平整得连一丝皱纹都没有的脸上,带着光滑到看不出任何端倪的和善表情,“此事其一,江湖笺的诛杀令已下,尹少侠坐镇庄中,千万小心。此事其二,前些日子枫华谷里的那些将士身上搜到的空白书信已被庄主复原,尹少侠不妨一看,许是对您,有所帮助。”
尹青书夹信的手指微微一顿,当即笑道:
“麻烦吴管事了,除此之外,庄主可还有另外的吩咐?”
“此事其三。”吴管事凑近了些,那双精明却浑浊的眸子动了动,“必要的时候,留庄不留人。”
丐帮的瞳孔骤然一缩,借着藏信的动作掩饰自己手指的颤抖:
“全部?”
“全部。”
“一个也不留?”
“一个也不留。”
“……在下,知道了。”
“如此,小的这口信就算送到了。”吴管事退开几步,再次恭敬拢袖,“尹少侠,告辞。”
“吴管事慢走。”
夜色悄无声息地合了下来,像张无形的巨网般笼住湖光山色。
风掠过尹青书鬓角的发,他目送着吴管事伛偻着的背影消失在暮色之中,挺直了脊背,凤眸沉而微妙地朝院内扫了一眼。
那苍云依旧站着,揉在这纯粹的黑暗中。
苍云想不通为什么出去了一趟的尹青书突然就不理他了。
那人走进来,捏开一粒球壳拿出枚褐色的药丸让他吞下去,之后连多一句都懒得说,径自进了房间把门关上,也没叫他,好像把他给忘在外边了。
苍云见着那里边融融地燃起一团暖光,抓心挠肺地想进去,想依着那人,玩他的头发,吻他的皮肤,听那人慢悠悠地跟他说话,尽管他答不了,但他却很想……很想看见那人,哪怕什么都不做也好,就是想待在他身边。
可是,为什么就不理他了呢?
苍云静静望着窗内透出来的微光,忽然眼神一凛,视线骤然反转射向院外摇晃的树影,手中陌刀朝前一指,极为精准地瞄准了隐藏在暗夜中的人——倏忽,潜伏者的气息消失了。
锋锐的刀尖缓缓垂下,苍云漆黑的眸中闪过嗜血的光芒,他此刻不再纠结于尹青书为何不让他进去了,反正在外边也是一样,那人住在里边,他得护着。
风细细擦拭着冰冷的玄甲,月霜洗亮沉重的刀刃,那屋里的火光,断了又续,续了又断,直至天边泛起厚蓝的琉璃色,残灯灭了。
许久之后,首度用短衫裹了上身的丐帮推门从里边走出来,一抬眼,便与那在院里守了一夜的苍云对了视线。
苍云本以为他会说什么,尹青书原也是这么以为的。
但他什么也没说,提着青竹棍就离开了。
——还不是时候。
尹青书这么想着。
他身后那声陌刀离手的响动,便在他逐渐远去的步伐中拖长成单薄的蝉翼,一步一步,终至杳不可闻。
送别鹿明焰,更像是一种心照不宣的契约仪式。
尹青书接过庄主的金印与玉佩,鹿明焰接过装满属下新鲜血气的蛊瓶,两两交换,简单高效。
进行完这一切,天还未亮。
鹿明焰的手很是留恋地在尹青书的下颔上摩挲半晌,有些可惜没能多看几眼这人红白相间的鱼鳞纹身,走时还念叨着,然而上了马,又利落起来。
终于送走鹿明焰,在各种试探中打了几轮太极的尹青书只觉得头疼,昨晚被监视着的疲累和这些日子为庄内杂务操的心好像都堆在了一起,又沉又痛,直压得他喘不过气来——院子里还有个陪他站了一整晚的殷襄,不知道怎么去安抚。
回去的时候,那苍云还是老老实实站在院子里,有些灰头土脸的,尹青书没心情关心这些,他只想立刻去睡一觉,想来苍云大概也同他差不多。
“去睡吧,不必站着了。”
许是累了,许是心腹大患终于走了,丐帮的声音放得又柔又轻,软得像棉花一样,苍云原本还有些冷却的心又热了起来,他讨好地跟在丐帮身后进了房间,见那人扒下短衫踢掉鞋子上了榻,他也想靠过去,却被一把推开了,那人裹着被子翻了个身:
“去你自己的屋里。”
苍云头顶的大白毛瞬间耷拉下来,蹲在床边凑过去看那人线条流畅的背,想了想,还是起身朝门口走去,眼角余光忽然瞥见被随意放在桌上的一封信纸——
一封拆了红蜡的信纸。
青花蓝的被轻轻盖在丐帮色泽靡艳的纹绣上,阖上的凤眼睁开一线,腰上缠着的被絮还沉沉裹着。
尹青书懒懒抬手把胸腹上盖着的柔软扯下,眯眼瞧了会儿面前莫名其妙多出来的一床被子,那样式,那颜色,怎么看怎么眼熟……还混沌着的脑子在扫到榻边那倚靠着的人时骤然有了思路,这不是他当时安置殷襄时随手给他挑的被子吗?
屋里滴了一夜的蜡泪已经凉了,干巴巴地凝在烛台上,半窗未合,晨雾涌入又散去,和着并不晴朗的光险险擦过床帏边角,将纹路繁复的玄盾照得发亮。
刀盾斜倚在床柱边,苍云双臂交叠着伏在榻沿,洁白的发尾伴着零碎的光尘徐徐浮动,这人沉睡着的眉眼已没有当年君山相逢时的冷厉阴鸷,纯然流露出一副简单无忧的姿态,叫人不舍得伤害。
尹青书含着些温情俯身过去,指尖还未触上这人的脸,那人狼似的眼却敏锐地睁开,双眼相对的那瞬间,却又用迷茫稀释了满含杀意的锐气,凑过去开心地蹭了蹭丐帮暖热的手掌,接着又半起身紧握住他的手腕,倾身把人压回了榻上。
良久。
丐帮伸手将这人发冠拆下,把那些尖的东西甩开了,这才把身上这一动不动的大铁块推在一旁,没管自己被压出红印的胳膊,他只弯下腰去摸这人已经烫得不行的脸——刮毒之后又是吹冷风又是睡冷地板的,果然开始发烧了。
“连戏都不晓得做,早让你回去睡了。”轻不可闻的音似清风般抚在苍云的面上,“不过也好……有刺激才会清醒得快些。”
“殷襄啊,时势所迫。”
把人在榻上翻平了,尹青书叹了口气,“待你醒来之后,也别怪我。”
床帏里的光朦朦胧胧的,丐帮有些烦恼地捣乱了自己还未束起的发,头回露出些真实的情绪,这情绪中自然也伴随着低声的抱怨:
“我也不爱抱着个大老爷们亲在一起,回头别跟老子插旗,我可没占你便宜,呸——老子才吃亏呢。”
静躺在榻上的苍云几度挣扎着想要睁眼,最终却还是沉寂了下去。
在外人看来,他连一根指尖都未动。
有沸水在黑暗中烹出带着硝火气的浓烟,殷襄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一口大锅中,周身环绕着让人进退不得的火焰,涌进来的记忆像打碎的镜面,每一格都倒映出自己,熟悉的,陌生的,怀念的,憎恨的……他没法理清。
他在烈火中看见嘶鸣的战马,看见残破的木矩,甚至能感觉到血拍在脸颊瞬间带来的滑腻,以及将帛书撕碎在手中那种绝望却毅然赴死的心情。
“搜查江湖笺,乃当前第一要务。”
“枉费本将如此信任你,叛徒!”
“殷襄,像你这种人,根本死不足惜!”
所有的所有随着温度的升高杂糅在一处,他痛苦地在沸水中翻滚,想要冲出去却被一层无形的障碍阻拦,他恨自己素不离身的刀盾此刻竟然不在身边——在这样难熬的折磨中,他忽然觉得额上一凉。
之后,那些虚幻的,痛苦的,阴暗的感受都随着那额上的温凉逐渐扩散到四肢百骸,消融在各处逐渐蔓起的凉意当中,舒适,让人昏昏欲睡。
“这十方庄里的东西,自老庄主走后,再没有一处是真的。”有人在他耳畔低喃,“你受到的猜忌够多了,这回就先休息吧,让我先去探路,鹿明焰绝不会怀疑的。”
“……你以为尹青书是什么好人,他就是江湖笺上榜首,不然你以为鹿明焰为何要养着他,这般凶恶的家犬,你还是离远些吧。”
“青书看样子真的很喜欢你,不过也就如此了,你只不过是他□□玩物,而我鹿明焰……才是他的主人。”属于少年的低笑如针刺般探入脑髓,“到底他从来也没有求过我,就当送他个礼物,最近的事务有点繁重,得到你,他会开心些罢?”
“若要探入十方庄,须得小心设计,要先找到一个可利用的棋子,想办法接应你进去才行。”
“这么说,倒是有一个人。”
枫红似血,青竹滚落。
“阿湘。”
苍云的视线豁然开朗。
红白的鱼鳞纹身张扬入眼。
尹青书。
他张了张口,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醒了?”
那人清隽的脸上带着漫不经心的慵懒神情,拧干巾帕的水声近在耳边。
“烧已经退了,你再睡会儿吧,这一时半会儿鹿明焰的人还不会过来监视,到明天就不好说了。”
苍云及时遮住那瞳孔中一闪而逝的不韪之光,沉沉睡去。
鹿明焰走后的半年,十方庄没什么变化。
庄内的人毕竟比不得吴管事脸大,见着尹青书称的都是“尹大管事”,庄内的大小事务如今都是尹青书派人在管,样样都没出过错,倒是那苍云,毒伤好像有了起色,旁人叫他也有了些其它的反应,偶尔还能回上一声极其沙哑难听的单音节词汇。
这两人平时虽然住在一个院里,尹青书对那苍云军爷还是冷冷淡淡的,看不出来有多喜欢,心情差的时候还常把那苍云关在门外,每回前去复命的人只要瞧见门口那飘着的大白毛就不敢进去。
倒不是尹青书在气头上难说话,这人向来是冷静的,不会在决策时带上情绪,但那苍云不同——他只晓得自己想见的人不能见,这些进进出出不知道打着什么主意的宵小却能随时入内,于是每逢被丢在门外罚站,他虽不动,但那浑身上下凝起来的低气压配上那把雪光凛凛的七尺陌刀,直逼得没人来打扰。
也有舌头不干净的会在背地里嚼这两人的私事,有说尹青书趁人之危,有说殷襄只是伺候尹青书的一条狗,总归不管怎么传,庄里人都觉得这两人早就合一起睡过了,只是那苍云军爷脑子不好使,估计在床上也没什么趣味,尹青书才会这样轻看于他。
然而实际情况是,尹青书已经半年都未碰过殷襄了。
十方庄,远不如外人瞧上去的那么简单。
他三年前承过十方二老救命的恩情,后来有人委托他护送这两老回庄,他自然应了下来,没想到途中忽然被人迷了药,大难不死活下来,睁眼瞧见的却是笑意盈盈的鹿明焰,随后,就听到两老故去的消息。
连他这个外人得知此事之后都忍不住潸然泪下,那少庄主却分不清悲喜似的,在祭堂时还有些悲戚之色,回屋瞧他,却只剩满脸的笑意,像是拿到什么好玩具一般轻轻巧巧开了口:
“恩人的伤看样子一时半会儿好不了,先在庄里住下吧。”
他那时便觉得鹿明焰不对劲。
后来去两老遇害的地方细细查看,却也瞧不出什么端倪,甚至连下迷药的痕迹,都被人抹去了。
恰逢此时江湖笺于枫华谷出世,理智告诉他,此中内情,或许不是他能承担得起的。
但他还是想办法留了下来。
只为一个“义”字。
尹青书翻过一页账本,手边有人搁下杯热茶,他抬眼,瞧见苍云正舒展了眉眼朝他笑。
明日,便是鹿明焰的归期。
纸页悬在半空,丐帮的眼睫被火光照成柔和的金色,他叹了口气,像是自语般低喃道:
“接下来,少不得要委屈你了,阿湘。”
鹿明焰待他的态度极为微妙,虽然自诩是他的主人,却很少做强迫他的事,反倒许多决策都十分依赖他,一面渴望着被承认,一面又极为自负。
尹青书知道自己把殷襄救回山庄是个极为冒险的事情,但那时人命关天,他也想不了太多,毕竟殷襄一旦死去,他这些年在十方庄的潜伏,也就没有了意义。
这回,鹿明焰出人意料的好说话。
当然是基于尹青书的态度和殷襄的来历。
鹿明焰喜欢看人挣扎的姿态,像现在尹青书表现出来的“明明在意却要故作冷淡”是他最爱看的戏码,再加上殷襄——正是江湖笺上公榜有名的杀手之一,现在却要雌伏在他庄内一位连管事都算不上的外人身下……鹿明焰的某些欲望很容易被满足,这种找不到根底的征服欲和控制欲让他快乐,哪怕放眼尽望,全是旁人的苦痛。
为了全如鹿明焰所想,尹青书索性把自己与殷襄相知相识的过程修修改改弄成个悲惨的断袖故事——大抵是他天生喜欢男人看上这位军爷,各种示好却被各种嫌弃,一颗小心肝被践踏到泥土里,于是发誓不睡到这军爷誓不为人,没想到苍天有眼,把他救回来只是为了报复诸如此类。
说到动情处,他自己先红了眼眶,被鹿明焰搂在怀里安抚半晌,接着,一切水到渠成。
后来,他与殷襄最亲密也仅止于亲吻,尹青书清楚的知道自己喜欢的是女人,殷襄也是,他没兴趣假戏真做,更不想因为这事让随时有可能清醒过来的殷襄耽误计划。对他来说,现在两人之间的一切互动,都只是为了自保而已。
锁甲碎响,苍云在他腿边蹲下,毛茸茸地钻进他怀里,尹青书伸手为他顺了下发,苍云舒服地眯了眼,紧紧贴着丐帮温暖的腰腹,单手环住他。
“过了明日……等到接应的人来,你就安全了。”狭长凤眼轻轻挑起,丐帮稍稍露出个笑容来,“鹿明焰在你身上或许还有其它的计划……”
“不过,我迟早会让他付出代价。”
烛花爆裂,灯影沙哑。
与少庄主回来的消息一并送到的,还有卢中丞于东都被杀,安禄山叛军围城不下,东都之内古怪疫病四起的传闻。
或许不是传闻,但十方庄内,又有谁会关心这些呢?
尹青书依着鹿明焰的意思依偎在少年单薄的怀中,他知道这人享受身量差距巨大却依旧能够把持在手中的掌控感,他知道这次鹿明焰的行动十分顺利,他知道很多,但他却不能说,不能提,不能开口。
他得忍着,时机就要成熟,他不能在这种时候,功亏一篑。
还有最重要的一样东西,他还没从鹿明焰身上拿到。
“青书,解药。”
少年笑容温和,指尖捻着枚白玉似的药丸,“你吃,我瞧着。”
尹青书眼皮蓦地跳了一下,随即神色如常地张嘴将那丸子含进嘴里——
“要嚼碎,不然蛊出不来的。”
机械地将那尝不出味道的东西嚼碎了咽下去,一条细细的黑线顺着丐帮的右臂“啵”地钻了出来,少年怜爱地抚着怀中人的青丝,轻声道:
“你看,这样不就好了吗?”
尹青书闭了闭眼,认命点头。
当晚,尹青书再次把苍云留在了院子里。
这回不同的是,有条长长的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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