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旺门佳媳-第5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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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季善咳了一声,待沈恒应声回过神来,“善善,你来了。”
方笑道:“是啊,给你送酸梅汤来,怕你满心的愁绪,吃了东西不消化,回头肚子痛。趁热喝吧……”
沈恒便接过她递上的酸梅汤喝起来,喝了半盏后,皱眉道:“今儿的酸梅汤怎么这么酸,实在喝不下了,善善你梳洗了就早些睡吧,别等我了,我……”
季善笑着打断了他,“心里有事,当然吃什么喝什么都不对味儿。怎么着,还在为殿下坚持去陕西的事烦恼呢?殿下既心意已决,你便服从他,支持他便是了,犯得着这样作茧自缚,自寻烦恼吗?”
沈恒皱眉道:“可殿下此举分明不妥。连我一个微不足道的芝麻绿豆小官儿出个京,都会引来死士了,殿下千金之躯,至关重要,肯定只会引得他们更猖狂的,陕西离京城又远,路上真的什么事都可能发生,还救援都来不及,万一……可就真是前功尽弃,我们所有人都完了!”
季善当然也早想过这个问题了,咝声道:“殿下既坚持要去,肯定也早已想过这一茬,有了万全的准备吧?”
沈恒苦笑,“计划赶不上变化,人算不如天算,这谁能说得准呢?且定国公和皇后娘娘也不赞同殿下此举,说句不好听的,殿下当然有经天纬地之才,但这些年若没有定国公府和皇后娘娘从人力到财力的全方位支持,也不可能有今日。而定国公府的那些人力财力都从哪里来?光靠其家族多年的积存,当然是不够的,况人家上上下下上千口子人要吃要穿要用,总不能真大公无私,掏空家底吧?”
“所以殿下此番拔出萝卜带出泥的可能性,真的太大了,到时候定国公府一旦不能独善其身,指不定连皇后娘娘都要受到牵连,殿下不是相当于自断臂膀吗?就算殿下心怀大爱,心系天下苍生,眼下终究不是好时机。我难道就不恨那些挖朝廷墙角的蠹虫,不恨那些贪得无厌的国贼呢?大不了,将来……再与他们算总账,再一次办了他们嘛!”
季善知道得到底太少了,倒是没想到这些,也皱起了眉头,“那妹夫也支持殿下吗?也不支持呢……既所有人都不支持,那殿下怎么还要一意孤行呢?”
沈恒叹道:“我揣测殿下的意思,应当是真的想趁机肃清军中的贪墨黑幕,为朝廷实实在在做点事吧?毕竟谁知道得什么时候,才能与他们算总账?一年两年便罢了,要是十年二十年,又得损害朝廷多少利益,流出多少战马去?一旦哪日真开战了,敌人多一匹马,便可能多伤害大周几个百姓,大周也要多一分危险,——殿下实在是个胸襟广阔,高瞻远瞩之人,哪怕为此可能伤敌五百,自损一千,都在所不惜。”
季善想到七皇子的宽厚仁德,的确是他做得出来的事,叹道:“殿下有这份心当真难得,将来若他真能坐上那个位子,大周的百姓可就都有福了。可后果若真是伤敌五百,自损一千,弄得殿下自己成了公敌,甚至火连他自己都烧着了,又该如何是好,他届时再来后悔,可就迟了。”
沈恒道:“我和妹夫最担心的就是这一点。如今定国公府和皇后娘娘已对他很不满了,一旦……纵他们不会转而去扶持八皇子,八皇子跟前儿也没有他们的位子了,皇上不还有其他儿子吗?不愿屈就其他儿子,皇后娘娘手里不还有现成的孙子,那可是先太子的嗣子,便是名正言顺的太孙,摆布一个小孩子,比摆布一个已经成熟的、有自己思想的成年人,何止容易十倍!’
季善让他说得越发揪心了,“那还能劝得殿下改变心意吗?眼下既不到合适的时机,除了忍着,又能怎么样?留得青山在,才能有柴烧。且经得此番的弹劾,想来榆林关总兵也好,其他总兵也好,短时间内总会收敛一下,不敢再像之前那般猖獗的敛财了吧?”
沈恒吐了一口气,“幸得皇上还没正式下旨,只是口头答应了殿下,也幸得过年在即,殿下得过了正月十五再出发,还有时间劝得他回心转意。我和妹夫回头再试一试,看能不能劝转他吧,真的没必要现在就与整个勋贵武将圈子为敌的,文官们看似拧成了一股绳,实则分了很多派的,也不可能因此就全部支持殿下呀!”
季善忙笑道:“好了,你也别急,办法总比困难多,慢慢儿来吧,总会想到法子的。你也别看书了,一个字都看不进去,还看什么看,不如趁早回屋睡觉的好,这个天气,可最适合睡觉了。”
“可我……”沈恒还待再说,季善却根本不给他机会,推了他便不由分说往外走。
沈恒无法,只得无奈的笑着,任她推着自己,回了卧室里去。
季善与沈恒忧心忡忡时,八皇子则正与心腹幕僚们吃酒,得意之情溢于言表,与前阵子的阴郁狂躁判若两人,“老七真是太会给本王送惊喜了,本王正发愁要怎么收拾打压他一顿,让他趁早死了那些非分之心呢,他便先自己跳了出来!‘让蠹虫们休想再为祸朝廷与百姓!’,呸,他还真是假仁假义,沽名钓誉久了,就以为自己真是那样的人,真以天下苍生为己任了?”
底下幕僚们闻言,都纷纷笑道:“这便是瞌睡来了,正好有人送枕头,可见殿下真正是天命所归,连老天爷都站在殿下这一边的!”
“天子天子,便是老天爷的儿子,自己的儿子都不帮了,难不成去帮一个外人?”
“皇上向来爱重殿下,此番怕也正是为了殿下,才会同意任命七皇子为钦差的,皇上这是在为殿下清除绊脚石,将来才好众心所向,开创盛世啊……”
你一言我一语的,奉承得八皇子越发得意了。
孟竞却是“众人皆醉,惟我独醒”,待酒宴终于散了,不顾八皇子已是喝得醉醺醺,便进言起来:“殿下,光让七皇子成为武将勋贵们的公敌怎么够?只要人活着,就什么变数都可能发生,万一……依臣之见,终究还是死人最让人安心。正好定国公府此番也恼了他,肯定不会派太多的人明里暗里护卫他,那路上出个什么意外,不是理所应当的么?”
八皇子闻言,酒都醒了几分,拍着孟竞的肩膀笑道:“彦长,本王就喜欢你这份清醒周全,这事儿本王早已想着了,还要与舅舅他们商量一下,管保这次让他赵疏有去无回!你记得守口如瓶,本王不想其他人再知道,否则本王唯你是问啊!”
第438章 大结局(上)
小年一过,随着京城越发的热闹,年味越发的浓厚,随着朝廷和各部各衙门的相继封印,除夕夜到了。
虽沈恒与赵穆仍未能劝转七皇子,他还是坚持:“事情若没摊到台面上来,仍能粉饰太平便罢了,既已粉饰不下去了,那本王便没法当压根儿没有这回事一般,装聋作哑,什么都不做。本王既是大周的皇子,生来富贵,生来受尽朝廷和百姓的供奉,就该力所能及为朝廷和百姓做一点实事才是。就算最终结果不如本王所愿,甚至本王自己也难以独善其身,损失惨重,至少本王曾经做过、努力过,本王无愧于心,便足够了!”
年终究还是要过的。
是以三十儿这日,沈家仍是张灯结彩,新贴了“福”字、窗花、对联、门神等,到处也都是焕然一新,一派过节的喜庆热闹。
季善也跟小年夜一样,早早便把程夫人和程钦祖孙三代都请了回来,大家一起过年守岁。
沈九林和路氏一开始还担心程夫人他们不肯过来过年,毕竟过年都在别人家,哪怕那个‘别人’是自己的女儿女婿、妹妹妹夫,也终究不是个事儿,也没有这样的理儿。
还说要他们老两口儿亲自去请。
不想程夫人与程钦他们很干脆就过来了,经了那么多变故,那么多人情冷暖,人心叵测,母子俩早不在乎那些个繁文缛节了,只要骨肉至亲一家人能团团圆圆的在一起,比什么都强!
年夜饭自然一桌便坐不下了,索性直接在花厅里摆了两张大圆桌,中午便已热闹不已。
下午,路氏与程夫人又亲自去厨房,做了好些寓意大好的吉祥菜,骥哥儿与姣姣则在花厅里,一时玩儿一时笑的,再加上只会傻笑与“咿咿呀呀”的槿哥儿在一旁凑热闹。
看得季善与程大奶奶也止不住满脸的笑,对马上就要过去的这一年虽多少还是有遗憾与不足,但更多还是幸福与满足。
大家热热闹闹的吃了年夜饭,又放了焰火爆竹,一起守岁到交子时,再吃了饺子和汤圆,方散了各自回房睡觉。
翌日,沈恒一早便进了宫去朝拜,下午又去了七皇子府和几个上峰同僚家里拜年。
初二初三不用应酬,便只自家人关起门来,吃好喝好玩儿好,所有的烦恼都暂时抛到脑后去,很是惬意。
等之后初四起,便有年酒应酬的帖子送到家里了,但沈恒始终记着去年季善差点儿出事之事,一律以她身子不适,不能去过了病气给主人家和其他宾客,都给推了。
他自己却是推拖不得,且好些应酬也是必须的,以致连日都是醉醺醺的,把季善恼得差点儿不让他进房门,也不许他抱槿哥儿,“没的白熏坏了我儿子。”
沈恒只能讪讪赔笑,“我这不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么?善善你就别恼我了,至多也就过了元宵节,我便不会再这样了。”
换来季善的哼哼,“谁恼你了,还不是担心你身体,反正你自己注意吧,难受的可都是你自己,我至多也就心痛一下罢了。”
好在七皇子虽还是没能改变心意,在此期间却不知道与定国公和皇后都说了什么,忽然他们又开始支持起他元宵节后去陕西的决定来,皇后听说陕西又干又冷后,还特地召七皇子妃进宫,赐了一袭最上等的黑狐裘给七皇子,让他出京时御寒。
定国公也见了族中几位年轻能干的子弟,打算让他们随了七皇子一起去陕西,听说还打算把跟了自己几十年的幕僚,也借给七皇子用一段时间,等七皇子从陕西回京后,再把人还给他也不迟。
至于暗地里还调配了多少人手给七皇子使用,一路护卫七皇子,则就只有他和七皇子当事人才知道了。
八皇子听得这些消息后,本来已得意了好些时日的,却是渐渐得意不起来了。
老七那个阴险狡诈的与皇后、定国公那些人,到底都打着什么主意?他心里的感觉实在不怎么好……
这日因再忍不住,请了靖江侯与阜阳侯到八皇子府商量,“舅舅,老七和定国公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本王怎么看不懂了?都不知接下来要如何是好了。您不是敢打包票,在贩马一事上,定国公府手脚也绝不干净,那便是老七手脚不干净,他不但会引火烧身,还会后院失火,指不定自此与定国公府和皇后一拍两散吗?可如今您看他们的架势,像是要一拍两散的吗,肯定打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主意!”
又说阜阳侯,“裴侯,你又怎么看?你当初可也是拍着胸脯说,就山西总兵府的总兵付明勋,便是定国公的人,这些年什么贩战马吃空饷,姓付的干的见不得人的事多了去了,定国公府见不得人的事更是数不胜数,那如今定国公和老七怎么敢这般的?他们自己都满头的小辫子了,还敢去贼喊捉贼,是惟恐自己暴露得不够快,惟恐搬起的石头砸不到自己的脚呢!”
靖江侯与阜阳侯一时间也不知道定国公和七皇子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大家明争暗斗多年,早已很了解彼此了,毕竟“从来最了解你的往往都是敌人”,但这次,二人是真想不通对手想干什么了。
靖江侯因皱眉道:“若只是七皇子一心前往陕西,还没什么大不了,他本来一直都有几分书生意气,也是年过三十的人了,又不是亲生,大家说到底不过因利而合,定国公和皇后却什么都想管着他,他偶尔一次会生出逆反心理来,也是有的。但如今连定国公都这般支持七皇子,便不得不防了,当中必有蹊跷!”
阜阳侯则道:“虽说自姓吴的上了那道折子至今,已有月余,但风口浪尖之下,定国公纵有意把自家摘干净,也根本来不及,且不可能一点风声都不透露出来。所以一旦七皇子去了陕西彻查榆林关总兵府,那其他总兵府也肯定是要一并彻查的,火便总会烧到他自己和定国公府的头上,他却还是一意孤行,一定是有什么大阴谋,一个不慎,便会坑了我们所有人,也坑了殿下!”
八皇子让二人说得脸色越发难看了,“光嘴上说必有蹊跷,必有阴谋有什么用,这话谁不会说,谁又瞧不出来?关键得摸清他们到底打的什么主意,得尽快想出应对之策来,未雨绸缪才是。等水都淹到嘴边,火都烧到眉毛了,再来着急,可就迟了!”
靖江侯摸了摸鼻子,“请殿下再给老臣一点时间,老臣不信一点蛛丝马迹都打探不到……”
话没说完,八皇子已冷笑道:“今儿都正月十一了,再过几日,老七就要出京了,本王倒是想给舅舅时间,可哪还有时间可给?非要等到了正月十五当日,舅舅才开始真着急不成?”
靖江侯不说话了。
阜阳侯见他当舅舅的都吃了挂落,更是越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几个八皇子的心腹幕僚谋士也是不知该说才好,惟有三缄其口。
倒是敬佩末座的孟竞忽然咳嗽一声,小声道:“殿下,臣倒是有点不成熟的想法。七皇子之前话说得再好听,也不能掩盖他必有所图的事实,他也向来谋定而后动,不然殿下也不至屡次吃他的亏了。这次也是一样,他明知最后火可能会烧到自己身上,依然义无反顾的要去冒这个险,肯定是他觉得他能得到的回报有值得自己冒险的价值才是。”
见八皇子与靖江侯、阜阳侯都听住了,又道:“不但七皇子觉得有值得自己冒险的价值,想来他与定国公细细分析了厉害关系后,定国公也觉得有价值,才会忽然变了态度,那般支持他的。臣斗胆问一句殿下和两位侯爷,定国公府与七皇子于贩马一事上,是不是要比、比咱们陷得浅,想要抽身,也比咱们更容易?”
靖江侯约莫听明白孟竞的意思了,咳嗽了一声,才冷哼道:“五十步笑百步,是亦走也,就算他们陷得浅一些,那又如何,一样甩不掉脚上的泥,一样休想独善其身!”
吸一口气,没忍住又道:“定国公府乃百年世家,家大业大,我们拿什么与他们比?皇后执掌六宫这么多年,还有先太子当年那一份儿产业,我们又差了一大截,不额外想法子,早就举步维艰,维持不下去了!你问这些做什么,这是你能问的?”
孟竞忙赔笑:“侯爷稍安勿躁,下官问这些是有原因的。若七皇子和定国公府陷得并不太深,就算末了火一样会烧到他们身上,他们也至多只伤得了表里,不至真个伤筋动骨;反之,咱们却势必伤筋动骨,损失惨重。虽自损五百,却能伤敌一千,换殿下与两位侯爷,可会觉得划算,可会愿意?”
八皇子不待他话音落下,已急道:“你的意思,老七和定国公府这是打算以自损五百的方式,来给本王挖一个大坑,换本王永世不得翻身了?哼,还真是有够狠的,对敌人狠,对自己一样狠!”
孟竞斟酌着道:“殿下请细想,先太子虽早逝,却一直在皇上心里有一席之地,连带对皇后娘娘也敬重有加,多年不变。七皇子又惯会做表面功夫,在皇上和好些臣工眼里,早已是个宽和仁厚的形象了,就算火真烧到了他身上,只怕要不了一两年,皇上消气后,便会原谅他了。毕竟还有殿下您这个犯错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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