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矫燕雄鹰-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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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到相当大的震撼。
罗远剽悍泼野的形象,给她的印象非常强烈,与她所接触过的男人完全不同,感觉上一时难以适应,也无法理解,怪的是却没产生排斥的念头。
她生长在候门世家,在京都交往的全是豪门公子淑女,从没与贩夫走卒接触,没体会过世道艰难,出入前呼后拥,每个人都把她当凤凰捧。因此罗远对待她的态度,她感到陌生而新奇。
事实上大宁集决斗,她并没真的落败,只是衣衫被抓破肌肤外露,无法再继续拼搏而已。
她并非真正自负傲慢的人,所以说可以缠住罗远,而不大言夸夸表示自己有必胜的信心。绝大多数的人,输了仍然夸口吹牛。
总之,她心中明白,奉命穷追,她决无和罗远放手一决雌雄的念头。
什么念头?她自己也搞不清。追上了又如何?她也没进一步思索。
追寻罗远,她却是颇为细心热心的,竟然被她准确地到达罗远与苏吉男分手的树林。
站在树缘向瑞云村眺望,她有点迟疑难决。已找不到有人走过的痕迹,本能地猜想罗远到瑞云村去了,是否继续追,她心中进退两难。
她知道京华秀士在瑞云村,带了一部份人另有任务。她曾经向方门主表示过,京华秀士最好不要出现在她眼前,弦外之音,已明白表示她不会干休。
但如果是她进村,那就表示是她主动去找京华秀士的,方门主会不会指责她私而忘公,故意丢下正事不管,前来瑞云村公报私仇?
事实上她无法肯定,罗远是否前往瑞云村藏匿。
她在大树下席地坐下,双手抱膝,下颚搁在膝上,目光远落在瑞云村的房舍,心神却恍恍惚惚。
意念飞驰,思路回到小溪沐浴,被罗远抱入深水处擒住的情景,只感到浑身起了异样感觉。
罗远发现她是女人,居然向她道歉,轻易地放过了她,也没伤害她的随从。
一个美丽的少女,落在男的生死对头手中,后果不堪设想,但居然什么事也不曾发生。
接着,是赤身露体任由京华秀士宰割,罗远及时从剑下救了她。自己人却要侮辱她,杀她。
罗远临行所说的那句话:我不欠你什么了。
这句话她感到羞愧难过,应该说,她欠罗远很多。这是一个可爱的敌人,真的很可爱。
脸在发烧,她知道脸一定红到脖子上了,艳红的面庞,绽起一抹动人的奇异笑意。
突然她听到不寻常的声息,像惊鹿般一蹦而起。
右后方不远处,几株大树后踱出年轻英俊的五湖游龙和美丽动人的天涯孤凤。另两人年约半百,相貌堂堂,一个高身材,一个矮胖子。
她不认识这些人,但知道不是幽冥使者临时纠集的党羽,但觉得有点眼熟,终于被她想起,在大宁集翠峰亭,这双年轻男女,是罗远二十二位勇士中的两个。
这双男女是被迫加入罗远的阵营,为生命而奋起自卫的人,不是罗远的同伴,只是参予夺金的江湖亡命而已。但在感觉中,她不愿对与罗远有交情的人计较。
“你们走,不要打扰我。”她脸上没流露出敌意,但口气托大:“你们不要再妄想夺金了,赶快出谷以免枉送性命。”
“她就是那位无双玉郎。”五湖游龙向两位中年人说:“可说是八极雄鹰唯一的敌手。”
“真令人难以置信,她有多大年纪?”高身材中年人意似不信,“粉妆玉琢似的小后生而已。”
“八极雄鹰也年轻。”五湖游龙其实也年轻,总算知道谦虚:“小心她,她出手便是石破天惊的致命杀着,咱们四个人,恐怕奈何不了她。”
“总得试试呀?不然怎能查出他们的来历。”高身材中年人独自上前:“咱们不会倚多为胜,小伙子,这是咱们与你们不同的地方。在下想和你的长上谈谈,你能带咱们去见贵长上吗?
“不行。”她肯定回答。
“那就……”
“你就想用剑逼我,我知道。阁下,你比八极雄鹰强多少?”
“这……还不知道,在下还没见过八极雄鹰呢?”
“你就别客气,拔剑吧!我,无双玉郎董冠章。阁下尊姓大名?”
“在下姓周。你不需知道我的来历,我倒希望知道你的根底。”
“哦!你相当托大自负。”她拔剑:“我以往也是目无余子,自以为天老爷第一我第二。胜得了我手中剑,我带你去见敝上。”
姓周的冷冷一笑,拔剑拉开马步,阴风随剑而起,浑身绽发出若有若无的闪烁绿芒,鹰目中突然幻发奇异的阴森光芒,剑身也呈现扭曲跃动的光华。
“不要施展邪道幻术,那些迷幻六识的神通妖术对我无效。你看,我一剑就可以破解你的撼灵大法。”
她剑上的光华陡然怒张,白虹激射风雷乍起,蓦的铮一声狂震,阴风被强劲的罡气激发成狂风。
姓周的斜震出丈外,背部几乎撞中一株大树,手中剑光华倏隐,剑吟徐徐隐没。
“厉害?”姓周的用千斤坠稳下马步,脸色一变,右手有点发僵,似乎剑变得太沉重难以举起。
“你也上。”她伸手向矮身材的人相招。
“咱们走?”姓周的手一挥向同伴下令:“咱们四人联手的确奈何不了她。”
姓周的神色十分凝重,五湖游龙三个人也变色退走,徐徐退出十余步外,这才转身飞掠而走。
她击出的一剑,显然也耗费了不少真力,但在神色上能稳定沉着没露破绽,直至姓周的四人转身飞奔,这才出现呼吸不稳身躯松弛现象。
目送四人的背影远去,身后又传来不寻常的声息,脸色一变倏然转身,剑已伸出跃然蓄势待发。
神色一懈,勃然欲发的敌意消失了,呼出一口长气,徐徐收剑归鞘。
四个快速的人影,穿林而至速度惊人。领先速度最快的是崂山七子的老大玄虚子,其次是虬须戟立的尤副门主,最后是一男一女。她的同伴赶到了,四个人浑身汗水气息沉浊粗重。
“那是什么人?”尤副门主向姓周的四人去向一指,显然早已看到背影消失在树丛内。
“不认识。”她懒得多说。
“你没留下他们?”
“咦!我为何要留下他们?”她对尤副门主不满的指责大起反感:“方叔要我对付八极雄鹰,我正在寻踪觅迹,其他的人与我无关。方叔早已有明确的指示,不必理会被引来参予夺金的各路牛鬼蛇神。贵门本来的用意,就是利用这些江湖中鬼蛇神散布消息,我没有记错吧?”
“但这些牛鬼蛇神不识相,已经变成仇敌了……”
“这四个人,不是幽冥使者八个仇敌中的四个。”她知道用心机了,故意曲解尤副门主的话意:“对我没有敌意,已表示他们识相,已放弃夺金的打算,留在谷中只想看到结局。让他们把消息向江湖传播,他们是目击者活见证,一定很称职。”
“如果不是幽冥使者那些人,放走也就算了。”尤副门主无意再追问,走近向瑞云村观察:“本门原定的打算,就是参予的人愈多愈好,消息可以广为传播,增加本门的威望。但如果有人劝说他们联手,就有损本门的利益了。哦,你认为八极雄鹰窜入村中去了?”
四个人分别在她两侧泰然向瑞云村眺望,要入村片刻可到。
“仅是怀疑而已,早就失去八极雄鹰两人的踪迹了,很可能窜入村藏身,村舍可藏匿的角落太多了,没有充足的人手,即使能搜出也困不住他。”
“那你打算……”
“京华秀士那畜生在村子里。”
“是的,他负责控制村内外的情势。”
“如果我进去……”
“那又怎样?”
“我可能忍不住砍断他的手脚。”她恨恨地说。
“何必呢?董小姐。”尤副门主有意充调人:“男女间的事,实在没有什么理性好讲。男人一时冲动,什么怪事都可能做出来,不受理智所左右,犯错并非不可原谅。你们是京都的世交,本来情投意合,你有意疏远他,他冲动情急是可以原谅的。”
“那是你的看法。”
“董小姐,真不肯原谅他吗?”
“我能原谅他先施暴,再下毒手杀我灭口的罪行?尤副门主,易地而处,你能如此宽宏大量吗?”
“这个……”
“有恩不报非君子,有仇不报枉为人。”
“无可挽回了吗?”
“见面就知道了。”她准备动身:“我这就进村去找,八极雄鹰很可能窜入村内藏匿了。”
“不要去,你可能误了大事。”
“不去能找得到八极雄鹰吗?至少也该进村去告诉那个畜生呀,”她迈出第一步:“你最好早一步通知他,阻止他躲开我……我远……远一点……你们……”
砰然一声,她向前摔倒。
她并不知道,上次她被弄翻,京华秀士所使用的药物,是得自这位地行仙玄虚子。
这次,玄虚子就站在她的右侧,风是从右面吹来的,她所立处正在下风。
第二次被弄翻,自己人暗算自己人,太容易了,所以说千防万防,家贼难防。
神智一清,她知道完了。手脚被牛筋索分别捆牢,而且督脉已被独门手法所制住,控制了身柱的活动能力,用不上两分劲,稍用力就浑身发软发虚。
她的剑、囊、皮护腰,全被没收由那位中年女人携带,身无寸铁没有反抗的工具,
玄虚子四个人,坐在几株大树下,不断向瑞云村眺望,留意村中的动静。
“八极雄鹰不可能逃入村子藏匿。”尤副门上肯定地说:“村中毫无动静,鸡犬不惊。那混蛋胆大包天,一击即走,引咱们八方奔逐,他根本就不怕被咱们走散了的人拦住。如果躲进村,一定会和陈二副会主发生冲突的,村内咱们有不少人留驻,他难逃咱们那些弟兄的耳目,村子里不沸腾起来才是怪事呢?”
“咱们再守候半个时辰,看那混蛋是否从这一面窜入村子。”中年女人很有耐性,这里的监视面广,视野可及村子的大半范围,有人从这一面向村子接近,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不必急于把小丫头交给你们的陈二副门主,反正他必定忙得不可开交,无暇处理私事。”玄虚子也不赞成进村:“咱们负责追搜八极雄鹰,不能把正事耽误了。”
“陈二副会主会无暇处理私事?嘿嘿嘿……”尤副门主发出邪恶的
202阴笑:“这种私事,即使公事再忙,他也会先私后公,早些尽可能把私事处理妥当。”
“说得也是。”另一中年人邪笑:“陈二副会主有多次前科,好几次为了女人而耽误正事。”
“少说这些伤风败俗的事好不好?似乎你们九幽门的人,对酒色财气的享受特别有兴趣,对打下南半壁江山却懒得多付精力。”玄虚子有点不悦:“看来贫道倚靠你们在此地重建太清宫的事,似乎并不乐观,崂山七子已经伤残过半,贫道也几乎被八极雄鹰打破头。而迄今为止,所要进行的重要大事仍无眉目,混乱的情势无法控制,何时方能大事底定?却又在内部出现窝里反,更增困扰,成功遥遥无期。真是霉透了。”
“大法师,你急什么呢?”尤副川主脸一红:“至少一千五百两黄金,已分给你们一千两了。尔后建宫的费用,全在本门身上,你还不满意?”
“咱们彼此都没有退路,不满意又能怎样?”玄虚子的情绪继续呈现低潮,对前途没有多少的信心:“能不能如愿在瑞云峰建宫,还是未定之天呢?我能不急吗?哼?你们先期南来布署的人全是饭桶。”
“也不能全怪先期南来布置的人。”尤副门主叹了一口气:“他们虽然是南方人,但北调京都多年,与南方的江湖朋友甚少接触,根本无法找到门路打入武道门卧底,对武道门的底细有如瞎子摸象,所以……罢了,偏偏鬼使神差,平空冒出什么第九只鹰,意外地遭到惨重的损失。他娘的!捉到他,我要活吃他的心肝。”
无双玉郎倚坐在树干下,一直就留心他们的谈话,设法强凝先天真气,却未能如愿。即使能让气机发生作用,也无法驱动真气通过受制的经脉,绝对无法利用精纯的内功,自行打通经脉脱困。
柔骨功也无法施展,双手脱不出强韧伸缩性特佳的牛筋索。
“你配说这种话吗?你们还没有擒八极雄鹰的人才。”她忍不住发话:“除了我能缠住他之外,你们上一个死一个。尤副门主,你最好放了我。”
“放了你,董大小姐,你别做清秋大梦了。”尤副门主冷笑。
“八极雄鹰两人的足迹,是在这里消失的,说不定他正躲在这附近,注视你们的一举一动。他如果现身,我是唯一可以和他缠斗的人,你们……”
尤副门主跳起来,惊觉地四面察看。
“赶快把她送到瑞云村,交给陈副会主好了。”中年女人也有点心惊胆跳:“门主一再交代,这丫头如果有所异动,就必须断然制住她,尽快送交陈副门主相机行事。这里真有点阴森林的不祥气氛流动,早些离开为妙。”
“吕三娘子,你还会望气呢?失敬。”玄虚子嘲弄地说:“贫道苦修四十载,自信已修至地行仙境界,对望气仍然一知半解,不能未卜先知预见吉凶。”
“原来果然是门主授意你们,做这种不仁不义鲜廉寡耻的事。”她痛心疾首,欲哭无泪:“那么,这一切都是早有预谋了。你们可曾想到,有一天我会返回京都……”
“董大小姐,你仍在做返回京都的梦?”尤副门主狞笑:“早在两年前,这预谋就策定了。”
“早在两年前?”她大吃一惊。
“正确的说,该是门主被撤职查办而令尊却不加援手时,门主便决定如何报复你董家了。陈副主用尽心机接近你讨好你,便是报复计划的第一步棋。”
“天啊!这是恩将仇报。”她尖叫:“门主在东厂罗织贪脏灭门证据确凿,罪无可追,他之所以不死而改为撤职查办,以削爵除籍永不叙用结案,完全是家父从中周全,他才能全身活命。这次更请南京南镇抚司的旧日袍泽,暗中加以照应,不但以一万两银子壮行色,也允许我跟来替你们对付强劲的仇敌。你们……你们……”
“你这是一面之词。”
“他不会如意的,我会尽快北返……”
“你还在做梦。”
“我……”
“你的命运已经决定了,董大小姐。”尤副门主冷冷地说:“陈副会主会把你带在身边,把你弄成残废,然后把你爹骗来,利用他与武昌的楚王殿下打交道,利用楚府的三卫高手,在襄阳建山门秘站。另一方面,利用并吞的武道门,监视武当山,控制南天的江湖朋友。两方面布下天罗地网,定可把受武当庇护的第一钦犯应文和尚弄到手。届时,门主不但可以恢复贵族身份,甚至会加官晋爵,更可在江湖领袖群伦,取代武道门主江湖之王的地位。董大小姐,你还妄想回京都吗?”
应文和尚,指逊帝建文。建文逊国迄今已有三十年,锦衣卫仍派有庞大的人手,广布天下暗中缉拿。因为永乐大帝攻入南京时,已昭告天下建文帝已经死了,所以必须暗中遍搜天下查缉以永除后患。
建文逊帝扮僧人逃出南京,法名释应文,这已经不是秘密,官方却宜布他在宫中自焚升天了。
锦衣卫的密谋,的确在峨嵋一度几乎捉住了应文。据说他和武当的祖师张三丰,躲在峨嵋的伏虎寺。
武当祖师张三丰本人不在武当,遨游天下躲避官方的纠缠。他是道家大师,与佛门弟子往来密切,可见他是一个不歧视佛门异教的开明大师,在伏虎寺曾留下遗世的墨宝。应文是僧人,不可能在武当山藏匿,但也可能易僧为道,愈危险的地方愈安全。
武当山官方派有一队兵马驻守护法,目的就是暗中留意是否有逊帝在内藏匿。目下武当仍在继续兴建官观,二十余年来,工人从四十万减至万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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