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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岳狂客-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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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瞬间,身侧那位仕绅打扮的人拍桌而起。
“狂徒大胆!调戏妇女……”
两人一惊,扭头察看。
仕绅的手刚向上抬,袖底喷出一丛灰雾。
“去你娘的!”姬玄华怒吼,双掌齐推,闪电似的反应出乎仕绅意外,一记推山填海攻出,罡风似殷雷,狂烈的掌劲如怒涛涌发,灰雾回头反飞,仕绅也嗯了一声,仰面飞撞。
同一瞬间,高黛一声惊叫,向下一蹲,恰好将向前栽下的姬玄华抗上肩,贴地向后堂口一窜,从店后如飞而遁,速度打破了平生记录。此刻店门有人冲入,两侧的食客也两面一抄,全部落空,她不从店门走真走对了。
“一定要把人捉住!”贵夫人怒叫。
姬玄华的注意力已被仕绅所吸引,忽略了身后的贵夫人,一步错全盘皆输,背部暴露在贵夫人眼下,栽得真冤,对方的计算也的确太精了。
高黛说:她会逃。
她并非谦虚,而是有充足的“逃”的本钱。她老娘绰号称穿云玉燕,轻功之佳武林有口皆碑。姑娘艺自家传,轻功造诣似乎比乃母更高深些。
生死关头,她激发了生命潜能。追出店后的人到了门外,已经看不见她的形影了。
姬玄华的体重超过她三分之一,平常人背不了百十步就会全身脱力。她不会,奔出两里外依然掠走如飞。
她只有一个念头,必须远离现场,愈远愈安全,停下来只有死路一条。
湖四周遍布茂林修竹,田野中一堆堆稻草排列如林,到处都可以藏匿,不知人往何处逃,怎知该从何处着手搜寻?更不知该往何处追。
人手并不多,总数仅十四个人。
人分四路,成扇形各搜一方,以小村为中心分头追搜,不成功决不罢手。
远搜出两里外,四组人早就失去连络了。
向东北搜的一组实力最强,共有四个人,那位仕绅与一位绿裳彩裙少妇,加上两个花花大少打扮的年轻人,手中有暗器,腰间有兵刃,随时准备先发射暗器,暗器无功再用兵刃搏击。
他们都知道五岳狂客的女儿了得,必须先用暗器行致命一击。认准方向搜,拨草分头进展甚慢,人如果躲在草丛,不细搜岂不错过了。
四人齐头并进,每人负责一条四五丈宽的追路,左奔右跑相当辛苦,逐渐感到不耐。
“这样搜下去,累都累死了。”在最右翼的彩衣裙少妇大声埋怨:“北功曹,你做做好事,看准方向追好不好,小泼妇脚程快,恐怕早就远出十里外了,咱们还在这里辛辛苦苦搜虫豸,浪费工夫。”
“废话!”北功曹不悦地叫:“毒一发就挣扎呼号等死,小泼妇能远逃?一定躲在两三里内,藏在草中等姬小狗断气。放勤快些,眼尖些,快搜。”
鱼藏社设有四海功曹,分称东南西北。南朱雀,所以许彩凤叫朱雀功曹。
北玄武,所以该职位的负责人叫玄武功曹,自己人中,简要地称北功曹。
是鱼藏社的人,功曹的地位已经够高了,地位高于内外三坛主,上级是内外总管。内外总管之上,便是正副社主了。
他们不知道右前方不远,是绕湖至另一小村的小径。姬玄华与高黛,就是从邻村这条路返回的。
他们穷搜的举动,吸引了在小径行走的人。
“搜就搜,告诉你,这是白费工夫。”彩裳少妇仍在埋怨:“派一千个人,也无法遍搜每一角落。那高小泼妇会飞,早就飞出十里外了,搜什么……”
前面的竹丛前,背着手的壮年村夫,站在那儿像一座山,不移动真不易发现。
“你们在搜什么呀?”村夫说话了。
彩裳少妇大吃一惊,相距不足三丈,早就用目光搜过竹丛一无所见,怎么突然冒出一个人来了?
“你在这里睡觉?”彩裳少妇讶然问。
“是呀!”
“你可曾看到一男一女……”
“我是男,你是女,你瞧,这不是一男一女吗?”
“闭嘴!我问你……”
“我不是答复你吗?哈哈……你这漂亮的女人长得真可爱,怎么脾气这样坏?”
这时,北功曹三个人闻声奔近了。
“这个人不像村夫。”北功曹警觉地说。
“我是打渔的,晚上在湖边布网捉蟹。喂……你们到底要搜什么人?也许我可以提供线索呢……”
一听就知道不是普通的渔夫,彩裳少妇向北功曹打手式示意。
“要搜一男一女。”北功曹阴笑着向村夫接近:“男的受了伤,由女的背着逃走,你……”
“唔!一男一女。”村夫抢着说:“受伤,应该不是我所知道的人。”
“你所知道的人是谁?”
“他不可能受伤,应该是女的受伤呀!”
“你是……”
“我姓费。”
北功曹手已伸出一半,意欲擒人的手,似乎突然僵住了,姓费两个字有慑人心魄的魔力。
一声娇叱,彩裳少妇猝然出手。
先下手为强,纤手一伸,洒出漫天针影。
“满天花雨洒梅花,好!”村夫喝采,双掌一挥,阴风似怒涛,有如狂飘掠野,满天针雨折向斜飞。
劲道骤增加速飞行,向两个扮成花花大少的人攒射,像一阵暴雨,针到人倒。
北功曹的手,同时再向前伸。
“辟啪啪……”
耳光声暴起,北功曹仰面便倒,口中鲜血溢出,大牙往口外跳。
手中还没发出的飞刀,也跌落在脚下。
“你死吧!”村夫是费文裕,虚空一掌向彩裳少妇吐出:“用暗器突袭的人都该死。”
“呃!……”彩裳少妇上身一仰,然后鲜血从樱口中像泉水般涌出,退了两步,摇摇晃晃倒下了。
北功曹背部刚着地,还来不及有所反应,咽喉便被踏住了,被踏得口中鲜血流得更多,双手拼命抓、扣、推、扭、想把脚移开,却毫无作用。
“呃……呃呃……”北功曹像泥鳅一样,被掐住颈部只能用身体拼命扭动挣扎。
“现在,我们来问口供。”费文裕俯身把北功曹剥光,身上的兵刃暗器全扔出三丈外,方挪开脚在旁冷笑,手中有一根竹枝。
北功曹老半天才恢复元气,身上一丝不挂,脸部胸口全是从口中流出的鲜血,狼狈已极。
“亮名号,阁下。”费文裕拂动着竹枝说。
北功曹猛地向前一窜,撒腿逃命。
“啪啪啪啪……”竹枝没头没脑狠抽,竹枝粗如姆指,比皮鞭更厉利,一枝下去皮开肉绽。
“哎……啊啊……”北功曹抱头惨号,挨了六七下跌倒在草中挣扎。
“亮名号!”
“我……”竹枝抽在小腹上,立即出现两条血痕。
“哪怕要把你打烂,也要你吐实。”费文裕沉声说:“太爷绰号叫神魔,碰上魔算你走运,走的是霉运。亮名号。”
“杀……了我……吧……”
“你的左臂藏有喷管,管内已喷不出什么了,是不是用来伤害姬玄华。是什么玩意?”
“炼……魂飞……雾……”
“去你娘的!原来是鱼藏社的杂碎。”费文裕脸上有了笑意:“你是狗都不吃的煞神朱信,鱼藏社的名杀手。你的炼魂飞雾,伤害不了姬玄华,他练的内功。coM电子书,与纯阳真火性质相同,只要他一行功,飞雾的毒性立即化为乌有。喂!你们接受东厂委托,查太爷的下落,太爷已经在宾馆现身,你们不用费心查了。”
“我和你拼……了……”北功曹厉叫,奋余力双手箕张猛扑而上。
“你死吧!”
竹枝一伸,像铁枪般贯入北功曹的胸口,直透后背半尺,下手不留情。
“不宰光你们,尔后不知要枉死多少无辜。”费文裕冷冷一笑,掉头便走。
第二十一章 金花毒针
不知到底逃了多远,直至前面出现一片沼泽区,高黛才感到精神一懈,浑身脱力,砰然摔倒在地。
“哎……”被抛出的姬玄华,突然苏醒痛得大叫。
“我……我的背……”他虚脱地叫,手脚似乎麻木失去活动能力。
姑娘发狂般脱掉他的上衣,看到五处肿起如鸡卵大小,小小创口青中泛紫的肿疤,一看便知中了淬毒的细小暗器。
“是……是针伤,有……有毒。”姑娘绝望地叫:“姬……姬大哥,我……我不懂毒,怎……怎办?苍天,助……助我……”
“苍天不会助我们。”他咬牙说:“我的百宝囊有治毒的药,我要先找出毒性。”
“快找啊……”姑娘流着泪,解他的百宝囊。
“不要急,我想,毒并不烈,他们想活擒我。”
“告诉我该……该怎么做。”
“先挖出暗器来。”
“这……”
“不要怕,我靴统里有把小刀,挖!”
共挖出五枚金色的、形如花蕊的寸长小针。这种针虽然锋利,但发射的力道有限,以伤人为主,不是致命的利器。
“我知道了,鱼藏社金花娘子的金花毒针。”姬玄华看清针形,叹了一口气:“很麻烦。”
“姬……姬大哥,什么麻烦。”
“针藏在鬼女人的金梅花内,针叫花蕊针,花瓣崩张,花蕊弹出,近距离沾肉即入。这是一种令人麻痹的、毒性并不剧烈的毒药,沁入经脉,筋肉便失去活动能力,尤其对四肢功效最好,这是他们将活口送给事主的手段。”
“你有解药吗?”
“性质有差异,而且这种毒很难用内功排除。”
“姬大哥,谁可以求援?告诉我……”
“远水救不了近火,我需要时间。”
“多久?”
“三天。”
“我背你去找我爹……”姑娘急急地说。
“不行,他们一定封锁了各处。”
“去找费爷。”
“他也没有解这种毒的药。”
“那……”
“找隐秘地方躲起来。解药不怎么对症,但可以帮助我行功慢慢驱毒。小黛,沉着些,你一慌乱,我们就没有自救的机会了。你的性情鲁莽急躁……”
“今后不会了,大哥。”姑娘破涕为笑:“我有恒心和决心,我要做一个淑女……”
“淑女,拜托背我走。”姬玄华居然风趣地笑:“要不,请到天平山,去请两个女轿夫,把我抬出几里外,找地方像穿山甲般躲起来。”
这里到府城西面的天平山,普通人要走大半天或一天。
“你还笑得出来?”姑娘兴奋地背起他,精神振奋重新获得神力,忘了一切疲劳。
双头蛟的花船珠玉画舫,成了百花洲的禁区,往昔所有的嫖客皆裹足不前,不论昼夜警卫森严,所有的粉头皆禁止登岸,天一黑船就熄灯夜航,每天都变换泊区。连织造署的走狗,也不知道东厂老爷们所住的花船动向,受召的人必须随传信人行动,到达时才知道在何处。
宾馆仍然有人留守,这些人都是地位低的小档头或番子。
这天二更初,船泊城外胥江南岸一处私人码头,这里距城内百花洲远在数里外,距胥门码头也远得很。
舱外所有的灯笼都收起来了,舱门舱窗皆多了张厚帘,灯火不致外泄,远看全船黑沉沉,已彻底改变了花船画舫的面目。
官舱内灯光明亮,矮案四周盘坐着十四个首脑人物,其中有织造署的走狗头头,以工于心计见称的唯我居士洪一鸣,早年杀人如麻的活阎罗,花甲年纪依然鹰目炯炯,举动灵活不现老态。
巡抚署的走狗头头总领飞天豹子地位更低一级,坐在最下首显得垂头丧气,一脸委屈沮丧已极。
他们是来挨骂的,难怪一个个一脸霉相。
“葛总领,别忘了这是你的责任。”生死一笔的副手勾魂无常郝宏远,是生死一笔的代言人,用打雷似的大嗓门训人:“费文裕是有案的刺杀专使凶手,姬玄华也成了抢劫宾馆专使,与凶手结伙的罪犯,这是你缉拿他们、责无旁贷的大事,你必须集中人手全力以赴,没有必要推三阻四向我们诉苦。”
“你要我怎办?郝兄。”飞天豹子的苦瓜脸令人同情:“不错,我有责任,问题是,我办得到吗?你们奉命捕杀费文裕,因为你们的实力够强。一个费文裕你们已经对付困难,偏偏又激怒了更可怕的姬小辈。”
“住口!你不要推卸责任。”
“我无意推卸责任,只是陈明事实。那晚他两人大闹宾馆,费小魔一剑可把两百斤重的人挑飞。姬小辈的雁翎刀,一刀可以把一个内家高手砍成两片。就算我亲自出马挨刀,也经不起他一下两下。把我的人全卯上,被他们斩光杀绝,对你们也没有好处呀!难道你希望巡抚大人下令戒严吗?”
“戒严有屁用,卫军民壮对付得了谁?哼!没知识。”勾魂无常拍案叫:“戒严将惊动朝廷,你希望再次激起民变吗?狗屁!”
“那你要我怎办?”
“你又认为该怎办?”
“诸位请早离疆界。”飞天豹子不假思索大声说。
“混蛋!你放屁,你……”
“你不要人模人样穷神气。”飞天豹子忍无可忍,怪眼一翻嗓门加大:“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前两批专使,高手如云实力空前庞大,加上黑龙会上百名超等杀手,追杀费小魔一个人,从此一去不回,所有的人死光毙绝,而费小魔却在四个月后重新出现。你们害怕了,却要在下的一些三流货色送死……”
“闭嘴!你好大的胆子。”生死一笔不得不出面了,厉声沉叱威风凛凛。
“无所谓胆大,不平则鸣。”飞天豹子愤怒地跳起来:“要逼人做力所不逮的事,有如谋杀。我飞天豹子在巡抚署混了四年,我不否认我得了不少好处,我也的确替官家办了不少事,两不相亏。我飞天豹子是一代之雄,离开巡抚署,我仍然是一代之雄,干得不痛快我可以走,我一点也不恋栈,不要欺人太甚。你们可以指着毛巡抚的鼻子,骂他祖宗十八代混帐,他受得了,我飞天豹子不行。你们说吧!该怎办我回去依命执行,不要摆天王老子的嘴脸给我看,谁肚子里的牛黄马宝多少份量,我飞天豹子一清二楚。如果不便说,你们明天可以揪住毛巡抚的耳朵向他下令,我听他的,因为我拿他的钱。”
飞天豹子真要发起横来,生死一笔还真无可奈何,双方没有上下隶属的关系存在,飞天豹子有权拒绝直属长官以外的人下令。
“你走吧!我明天找你。”生死一笔挥手赶人,不愿再让飞天豹子在此胡说八道。
“我等着,告辞。”
飞天豹子出舱,带了在外面等候的四名手下,怒容满面匆匆登岸走了。
“万大人,你逼死我们也是枉然。”唯我居士说话了:“休怪洪某直言,大人的举措,有借刀杀人之嫌,这对谁也没有好处,是吗?”
生死一笔在东厂地位甚高,大档头有官的身份,所以唯我居士称他为大人,当然有讽刺的意味。
东厂的恶贼,还真不便对织造署的走狗发威。
巡抚署职司治安,织造署只负责织造工场的安全。
织造署走狗主要的任务,是向各州县的富商、大户、富农、仕绅等等敲诈、勒索、分摊捐献、领丁勇追赃……就是不负责治安,有治安问题就找巡抚署,由巡抚署勒令一府两县的公人查办。
因此,生死一笔不便直接指挥唯我居士。
“我无意借刀杀人,问题是总该有人办事呀!”生死一笔为自己的立场辩护:“你们是主人,我们从京师远道而来,人生地不熟,该不会让我们盲人瞎马般去找钦犯吧?你们全力投入,我们才能掌握机契出击呀!”
“解决不了问题,出动我们的人手无济干事。”唯我居士当然了解事实上的困难:“大人,为何不出动生祠的那些人?”
“不行。”生死一笔的口气斩钉截铁:“那些人责任重大,出了事大家不便。”
“生祠根本用不着派人保护,几个丁勇就可以胜任愉快,我真不明白……”
“你当然不明白,如想明白,何不到杭州去问李公公?我奉到的密令,就是李公公亲颁的。”生死一笔透露一些玄机,以表示驻守生祠的人责任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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