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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千金是蜀中大巫-第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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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想到嘴皮子一秃噜; 刚才压住没说的那一句就吐出来看:“话说那宣帝死绝了,他还欠我一声爸爸呢; 这是不是就成无头公案了?”
  “咳咳——!”安老本来意味深长地喝着茶; 听到她这句话猛地被呛住; 连声咳嗽。
  肖越齐和毛凝眉连忙给他拍背; 和渐生姿态优雅地深深吸了口香,抬手按住微微抽搐的嘴角:“好了; 你这声爸爸是没地找回来了,现在还是四灵大祭比较紧要。你说,四灵是哪四灵?”
  “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和仪连忙回答; 越觉有几分深意,眼睛一亮:“白虎灯?”
  “不错; 这娃子开窍了。”和渐生老怀欣慰地给和仪顺顺毛; 和仪脸腾地一下就红了。
  毛凝眉看她一脸被爱豆摸毛的小迷妹的激动兴奋; 忍俊不禁; 呷了口茶; 道:“这四盏灯是古时流传下来的; 四方镇守。一盏玄武灯; 普济寺惠安寺轮流掌管,普济寺坐落的那山脉便是玄武山脉——”
  “所以程家村那回才会有地灵翻身?”和仪忙道,毛凝眉给她撕了个鹌鹑腿子; 微笑道:“听我说。”
  和仪连忙闭上嘴。
  毛凝眉继续道:“我们毛家一盏朱雀灯。一盏白虎灯,由蜀中鹤山和氏与嫫娘山兰氏轮番掌管,每一甲子一换,一盏青龙灯,南北天师道轮流掌管,也是每一甲子一换。”
  和仪大大的眼睛大大的疑惑,毛凝眉似乎看出什么来,淡笑着道:“那一盏朱雀灯制成之时便被托付在我茅山,故而这些年茅山独掌一盏朱雀灯而无人置喙。”
  被科普了玄术界基础知识之后,和师幽怨地看了她师父一眼。
  她师父气弱的很,低着头耸着肩不敢说话。
  大家大致商定出一个章程来,安老料定祖孙三人还有话说,便带着肖越齐、毛凝眉离开了。
  毛凝眉还是很不放心的,拉着和仪叮嘱许多,又道明日再来。
  和仪笑呵呵地送了客,回头往病房里一看,她师叔祖负手站在窗台前,身上一袭白衣飘逸,玉簪束发,风骨昭昭,缥缈若仙。
  “回来,坐下。”和渐生轻叹一声:“你想知道的,我今儿都告诉你罢了。”
  和仪眼睛登时亮了起来,乖乖落座。
  和渐生:“你的来历确实不寻常,你本是黄泉孟婆,当宣帝便是被你打入九幽,如今他再度出世,还是你——”
  “宣帝是远古神祗,若按您说,我不过是小小孟婆,又怎能打败宣帝?此一问;我那日听闻冰川之精与扶桑之源,后来却是我与一鹤的心头血,这是什么缘故?此第二问;依我想,一鹤的来历只怕也不寻常,那他又是谁呢?”
  和渐生轻描淡写地睨她一眼,和振德忙道:“休得在你小师叔祖面前放肆!”
  “无妨,她总归要知道的。”和渐生微微一笑,看向和仪:“按理,你这是历生劫来历,本不该知道这么多。不过这一遭出来,你的身份也瞒不住了,功德也足够了,告诉你也无妨。你是冥界黄泉之源头的精华所化,当日宣帝与你同出一源,你们可以说是相生相克。他本源之伤,你的心脏便可以弥补——即使转世,你的心中还是有当日冰川之精的。而一鹤……他是扶桑木心打磨的一支发簪,伴你千年,早有灵性,至阳之根,当日你以阴气激他心脉,二气相冲,逼出本源,便是扶桑之源。”
  和仪如听天书,一直安静坐在旁边的顾一鹤忍不住歪头看她,目光温柔的都快化了。
  和渐生离去前忽然将腰间的银铃解下,信手掐了个决,众人只闻一声清脆铃响,一枚样式古朴的银铃出现在和仪手中。
  是真真切切的一枚铃铛,而非他们挂在腰间的法器虚影。
  和仪连忙起身,和渐生微微一笑:“你拿着吧。”
  她哪里敢收这个,连忙推辞,和振德眸中似有万分感慨,压下一声轻叹,也道:“你收着吧晏晏。”
  和仪看他一眼,总觉得他身上无端带着几分悲伤之意。
  最后那银铃和仪还是收了,星及用一个小匣子装着收进地下室的保险柜里,让它得到了法器应有的尊严待遇。
  四灵大祭定在除夕之日,杜鹃很是不舍,却没办法。
  顾母嘟嘟囔囔地道:“什么事儿啊,非赶在大年夜办,人家一家人想热热闹闹过个年都不行。”
  彼时和仪正安坐在鹤山小院的榻上翻书,听她们这样,笑呵呵道:“不过昆仑走一趟,后儿个就回来了,大家在家里过年,我在那边过年,咱们打着视频也是一样的呀。”
  又对顾一鹤道:“今儿我把祠堂的祭品都摆上,除夕那日你再去烧一回香也就罢了,心意到了,列祖列宗不会挑拣。”
  顾一鹤答应着,顾母整个人激动得不行:这是什么?这是登堂入室啊!这是有了名分啊!
  “一松啊——”顾母走出房间,忍不住对站在廊下打电话的顾一松道:“你弟弟眼瞅是嫁入高门了,你得加点紧啊!”
  从旁边路过的林毓中同情地看了顾一松一眼,忽略他求助的眼神,施施然进了屋里。
  过年之前,和仪去拜访了她深山中的三位朋友。
  寒还是一如往昔的,他盘膝在一棵参天老树下打坐,听到和仪过来的声响,深深看了她一眼,把一枚坠着鲜红如意结的羊脂白玉递给她:“我听闻,此次大祭,茅山少主主朱雀灯?”
  “是。”和仪笑吟吟接过,寒叮嘱道:“让她戴在身上,不要堕了茅山的威名。”
  这大概便是老祖宗的关爱了吧,和仪仔细答应着,又把送给空巢老人的礼物递过去,寒照样给她一个绣四合如意的红色小锦囊,里头多半是些金锞子、玛瑙珠儿、玉石翡翠小护身符一类的,和仪收了礼,说了吉祥话,还是没动弹。
  寒见她礼也送了也收了、吉利话也带到了,人还没走,大概知道她想问什么,“我只能告诉你,君倾不是她的本名,她生前叫什么我也不知道,只是她被葬在这边,告诉我们,她叫君倾。君王倾倒、祸国乱世的君倾。她的陵墓是皇后规格修建的,那个颐……身有龙气。多的,我也不大清楚了。”
  和仪虽还是满心的疑惑,却也知道问不出什么了,告辞后又探望了桃夭与君倾,君倾的陵寝还是一如既往的空荡,然今年却多了另一只鬼,就蹲在洞口,手上摆弄着些珠玉络子,毫无往日风范。
  和仪与他打了招呼,随意扫了一眼:旁边手帕上托着君倾送给她,前些日子又被她还回去的那块玉,颐满手摆弄着金银二种、珠绒二类与各色丝线,很有几分焦头烂额的模样,却很认真。
  大致都是君倾喜欢的颜色。
  和仪微微一笑,心中了然。
  离开蜀中那日空中飘着好大的雪,和仪穿着一件非常厚实的羽绒服,可以说是臃肿了,星及还是不放心,又道:“不如我跟着你去吧,昆仑那边好冷的。你这气血刚养回来几分,大雪山里挨一夜,又完了,那祭袍也单薄得很。”
  她满心放不下,杜鹃和顾母也在旁边念念叨叨,顾一鹤向和仪传送着想和她一起去的目光波动,又挂念着和仪昨天交托给他的任务,很舍不得。
  和仪无奈,一一安抚了一遍,走到顾一鹤跟前,微微倾身踮脚在他额头上轻轻印了一下,然后提上沉重的箱子毅然决然地转身上了直升机。
  顾一鹤站在原地目送她背影,良久,缓缓抬手摸了摸额上方才与柔软接触的一寸地方,低声道:“一路顺风,我的……”未婚妻。
  这是毛凝眉第一次参与如此大的祭祀场合,她看起来很激动。
  直到大家在昆仑一处山头安营扎寨了,她还是没冷静下来,绕着营区不断地踱步,手上捏着一串手珠,瞧着眼熟,仿佛是茅山现任掌门的随身之物。
  毛道长就站在不远处含笑凝望着女儿,见和仪走过来,笑呵呵道:“这天下未来总是你们的,今儿就是她的第一道关口了,晏晏,去劝劝她吧。”
  和仪在袖口里掏了掏,取出那块玉,笑道:“茅山的老前辈托我给她带一样东西呢,少主初掌事,得了多少方的牵绊寄挂呀。”
  “那更是她晚辈的荣幸了。”毛道长仔细看了两眼,一叠声地道:“快过去吧。”
  神奇的是,毛凝眉手握上那块玉,心里仿佛就有了底儿,长长舒了口气,看向和仪:“晏晏,我一定要成。”
  “会的。”和仪握住她的手,眉眼明媚如春光。
  普济寺惠岸大师是带着相为玉来的,笑呵呵道:“我带着小徒弟来开开眼!可惜我家大徒弟来不了,等会儿为玉你记得视频直播给你师兄看!”
  如今青龙灯的掌灯人是北天师道,但四灵大祭这样难见的事情,两家怎么也得争一番,最后还是当代龙虎山天师亲至,小心翼翼地请出了青龙灯。
  祭祀的正地方实在昆仑之巅,好险峻的山脉,多少年没人拖着东西浩浩荡荡地到了山顶,山顶的冷风吹在脸上刀子刮得一样疼,和仪身上的祭袍大概有十几层,此时也轻而易举地被吹透了,她这样抗冷的人,也不由得微微打了个寒战。
  然而此时没人抱怨这一份寒冷了。
  四盏灯按照四方位安放,祭坛的布置皆由主持祭祀的四人亲力亲为,毛道长和相为玉他们在外面搭把手,也都是心甘情愿的。
  “此值辛丑之年,新年开泰,万物复始。”
  “人间经此大劫,砥砺而行,大难兴邦,未有言败。”
  “昆仑集万物精,乃系天地灵气之源也。”
  “时正除夕之日,升四灵灯,立五谷坛,于此,诚挚、祭天。”
  祭文并不是传统的骈四俪六,安老执笔,半古半白,倒是让和仪很松了口气。
  “今诚愿,辛丑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今诚愿,辛丑年人间兴乐天下太平。”
  “今诚愿,辛丑年万物开泰四时吉祥。”
  “今诚愿,辛丑年一朝一夕人民安乐。”
  “今诚愿,灵气复苏,天下盛状,犹胜往昔。愿传普教,引民向善,得重因果之业、善孽之分、阴司之正、天下之安、大道之兴!”
  “苍天在上,凌霄重九,此诚愿也。”
  随着最后一声祈愿,四人齐齐俯身拜下,凌厉疾风呼啸来去,却没熄灭四盏灯中火红之光。
  额头长长触地,冰凉雪山的触感贴在额间,和仪心中无端生出万种悲怆来,一时狂风骤起风雪狂乱,四人坚持着纹丝未动,风雪停息,再度起身时,众人却分明瞧见和仪脸上两道泪痕。
  心中悲意已然消散,四盏灯中的光让人心里暖暖的,和仪不由扬唇一笑。
  远方天光忽然大亮,星空中挂着红霞,本就是千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景。
  毛凝眉忙要起身冲和仪来,和仪微微摇头,“得,您还是缓缓吧,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容我也缓缓。”
  “那边的红霞好美。”她姿态轻松地往雪地上一道,脸上的笑容让人希望油然而生,却又不明自主地落泪。
  “今日新春还旧年,万象更新。又是一年,四季变换好时节。”营地里,和仪灌了口烈酒,身上微微泛起暖意,姿态洒脱。
  “此朝新月改旧颜,三阳开泰。又是一年,人间朝夕好风景。”毛凝眉给自己也斟了杯酒,笑呵呵地与她碰杯。
  “快看!”相为玉难得失了沉稳,指着天边:“那是什么?”
  流光金色溢彩,惠岸大师朗笑几声,一巴掌拍在徒弟脑壳壳上:“臭小子!帝流浆都不认识!”
  “好浓郁的灵气。”和仪盘腿坐在地上,又灌了口酒,“这昆仑不愧是昆仑。”
  语罢,微微愣怔。
  瞬息,众人相视洒脱大笑,即使跟着来保护他们以及开路的军方人员很摸不着头脑,被这样的笑声感染,也跟着笑出口来。
  笑声回荡在天空中,经久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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