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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马刀玉步摇-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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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战中的库里台大会的权利交由图那,让他好生指挥。

不过,虽是召集了众将,这些蒙古、汉人的勇士们却也对这一战有些儿犹豫:蒙古人善骑射,若是在陆地之上,便如那一只只下山的猛虎,恁谁也拦不住的。可是这到了海上,就算武功再是高强,不熟悉水性,也要一败涂地的。张弘正的水军倒是精明些,只可惜数量较少,张世杰等人为保小皇帝,自然是聚了不少的水兵在其身旁,也怕是不好下手的。

听着众人纷纷提出自己的法子,沉默良久的图那突然开了口:“我倒是有个法子,众位将军们可听上一听,若是觉得可行,便要立即实施,否则让小皇帝逃了,岂非是功亏一篑!”

“既是驸马的主意,我们又有何不听的道理?”张弘范笑着说道。

图那苦笑道:“元帅休要取笑我了,我不过是说说自己的法子而已……”说着顿了顿,旋即又道,“此战应为入驻中原的最后一战了,断断大意不得!我们既是不熟悉水战,那便不要走这一路。我们粮草充沛,纵然战得三五个月也不在话下。不若趁已将小皇帝逼至孤岛之时将其围困,宋军已是溃败之师,断没有备足粮草,只要我们稍加围困他们是断断支撑不住的。我们也可趁围困之时静待李恒李将军的人马赶来,他这一路人马熟悉水战,到那时再与我、张元帅三军汇合,便可一举攻下崖山!”

张弘范听罢点头道:“这确是个好法子。驸马只需派了舟师驻在海口一带,便可将宋军死死困住,到那时,他们想不降,还需有不食人间烟火的神力。”

图那笑道:“速速打下这里才是正经,管用什么法子!”

于是,在战术确定之后,图那速速派出精锐的舟师围困住海口。因是在将要天亮之时行动的,故此涨潮的海水之声盖过了士兵们踏在沙滩上的脚步声,这里的浪也是大,竟陆续将士兵们的兵器、鞋帽卷入海中,所以这一路上竟行得十分艰辛,更是有不少蒙族的士兵叹着崖山之战速速了解,好回去那茫茫的草原之上,大碗地饮马奶酒,大块地吃盘羊肉,这才是真真儿地逍遥日子!

元兵这里如何围困暂且不提,只说宋幼帝赵昺的座船被宋军的船只护在当中,小心翼翼地寻着出路,但为时已晚,不论从孤岛的何处突围,都是行不过三里,便能见到元兵的战舰,这般星罗棋布的布局,怕是插翅也难逃了罢!心灰意冷之余,张世杰、陆秀夫只想着若能护得幼主出去便是最好,旁的也只有日后再说了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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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春的海风甚是刚硬,打在海礁上尚能发出可怖的吼叫,又何况是血肉之躯?这样的海风渔民们是最怕的,只恐卷了自己的命去。

不过,可怜老天弄人,宋军已在这风中过了十余日。因元兵将这里死死围住,故此几日之后,每个人手里的淡水算是用完了,孤岛之上又无任何淡水源泉,万般无奈之下,只得以干粮充饥、以海水解渴。海水本就是味重的东西,如今又是在这远离岸边的深海之中,味道更甚,喝下去更觉口渴,还是要找水喝,可在这孤岛上又只有海水。于是,咸海水同干粮便成了宋军近些日子的主要口粮,因吃不到可增强体魄的东西,海水之中又有些儿不干净的苦涩之物,再加上元兵的步步紧逼,众人皆是身心疲惫,纷纷有人病倒,在这孤岛上竟有了一支“病军”。

在围困之时,早有熟悉水性的士兵陆续将宋军的消息报回,图那听了自是兴奋不已,只盼着李恒快些到崖山来,好生结束这一战役。

也是老天在助蒙古人统一霸业,不日,李恒竟提前了十几日自雷州率军赶来崖山,与图那、张弘范等人会师。图那便在又一次的库里台大会上将早已计划好的战术再次同众将讲明:着李恒率部控其崖山北部海面,自己及张弘范等则在南面的陆地之上。此番一来,宋军必定腹背受敌,若是想趁乱将小皇帝护了出去,也是向深海之处逃,那一面便是扶桑国了,逃离中原,这杀与不杀也就没有二样可言了。

又静待了些时日,图那学得那汉时孔明借东风之法一样,终于等来了适宜的天气:滚滚海水似被烧开了一般,沸腾起来如咆哮的蛟龙,不时伴有电闪雷鸣,只待一会,天气阴暗得便像到了深夜,不说伸手不见五指,也要说见不到旁的人了。这般天气虽是恶劣,却也正中图那的下怀:宋军溃败已成定局,但也说不准有些忠君报国之人,见不可逃将出去,定是要鱼死网破的,天气昏暗,似蛟龙怒吼般的声音响在耳边,便是这仗不打,也要让其怕上一怕了,许是不用多费时日,便能将崖山攻将下来。

因此番战事为总攻,故此图那做了精之又精的部署:将将士们分为四路,其中两路围住孤岛四周,每只船上人员不在多少,但定要将战舰分部均匀,以造出星罗棋布的阵法,予宋军插翅难逃之势。余下的将士们,图那自己亲率一路,张弘范率另一路,自南北包抄围堵,将孤岛死死控住。

元兵围住孤岛之后,宋将张世杰先行出兵,断不想降的他自然率部英勇抗击。虽说此人为太傅,但若论行军打仗,可断断胜过旁的文臣武将。也虽在此次出兵抗敌之时,陆秀夫对小皇帝的旨意很是质疑,但想到眼前国家危难,此刻只需逃将出去才是正经,若是硬拼,怕是宋人的皇室血脉真真儿地没了,又何谈“东山再起”?

三月的崖山海上,元、宋双方杀得好生热闹!火并厮杀之时,天气也愈加恶劣,大雨倾盆而下,雷声却不见半响儿,只是闪电接连不断,将茫茫大海照得如白昼一般。刺眼的光亮映在如冰雪般寒冷的兵器之上,兵器在将士们的手中或是舞动,或是沾血,一时间白刃相接,金鼓连天,草原的烈火同中原的士兵们拼杀在一处,倘若说“你死我活”尚不能形容,那便只有用手中的刀剑说话,方能向上天说理了罢!

前方拼杀得火热,约一个时辰之后,想着宋军应是渐渐支撑不住了,雨也小了些儿,远处的海面竟还见了夕阳,图那心中兴奋不已,想着这才是长生天所赐的福音。当即命自己所在的帅船上的乐师们将鼓、镲、木琴等乐器般到甲板上的棚子里来,又命除下备些好的酒菜,在棚子当中饮酒听乐,颇与那“草船借箭”相像。此做法一是效仿那孔明的空城计,二便是给李恒所率之军发出再次猛攻的信号:雨下得这般大,用作信号的烟花是断断用不得了,因雨也小了些儿,故此这鼓乐之声方是最好的法子,又可另敌军踌躇迷离,岂非是一石二鸟的好计策?

张弘范虽知图那的计划,却也有些担心,一面吃着酒,一面看着仍在拼杀的海上:“装作这般悠闲,若是成了真的,岂非是弄巧成拙了?宋兵断是知晓‘空城计’这一出的,若他们不上当,可怎生是好啊?”

图那笑道:“元帅戎马多年,怎地这会子糊涂起来了?眼下乱到不行,张世杰、陆秀夫还能想到这是‘空城计’么?我知晓他们,在宋人看来,蒙古人是那些取得大捷便要庆祝的部族,故此有了小捷,也是要饮酒作乐的。现在宋兵正节节败退,正是我们饮酒听乐的好时候,双方又正拼杀得厉害,他们如何能想到这是计策?”说罢,回身对一旁的乐师说道,“再将鼓乐声大些儿!”

乐师们依言又加了两面鼓,换了一批乐师,乐声骤然加剧,声音大了许多,韵律却是不减,也怪乎图那相信这在宋人看来是饮酒作乐之举了。这里奏着乐,远处的李恒之军早已听了此讯息,便稍作休整,只待宋军再次败退一支队伍来时发动攻势。

元兵的计划天衣无缝,已经离了孤岛的张世杰断断没有想到这些,正在拼杀之中的他听到敌军的帅船上鼓声大作,也正如图那想的那般,他真是以为这是敌军取得了小捷,在帅船之上饮酒作乐:蒙古人不论到哪里都会带着马奶酒和干肉,随时备下庆祝的。

——这是一支常胜之军。

“丞相,现在究竟如何!天气这般恶劣,蒙古人又饮酒气将我们,我们莫非要做那俎上鱼肉么!”副将急到不行,恨不能立时跳进海中逃脱这些焦虑。

张世杰持长矛在手,重重一叹:“休要理会他们!蒙古人以为这天下是他们的了,却未曾想过大宋皇帝尚在,哪里容得他们称王!我们只管打退他们便是……”

张世杰所想也正合了图那的法子:只知抗敌,却不知这“饮酒作乐”原是计谋来着。故此,张世杰略略同副将讲了几句之后,才要舞麾命令再行冲杀,不料,元军竟在鼓乐声中自南北两面同时冲杀过来。张世杰大惊,慌忙调正队伍应战。但宋军本就已在包围之中,如今又是腹背受敌,因此只得仓促迎战,断是想不到什么战术、战法的。

“崖山之战胜负在此一举!”图那如雄视天下的王者一般立在甲板上,舞动金刀向前指去,“大元的勇士们,用你们手里的马刀去夺取自己应得的东西罢!”

听令而行,元兵如此时的大雨般向张世杰的舰队进行猛攻,闪电与兵器相应,竟显得如此的凄悲,——海水素日里如镜子般地平静,这会子却咆哮着看那你死我活的事情,难道不是颓败、凄悲的事情么?

图那率部勇猛拼杀,周遭的一切似都顾不得了,也断断没有想到去看宋军的船只情况。就在此时,已停了许久没有响动的老天突然一个炸雷劈下,奇丽万状的雷电劈开昏暗的天,直击向宋军的一艘战船,高高立起的桅杆自然受不住雷电,绳断旗落的瞬间也轰然倒塌。

“丞相!帅旗!大宋的帅旗!”副将惊恐得声音也变得凄厉起来。

张世杰才要看去,此时又是几个焦雷落下,自己这方许多战船的樯旗竟都纷纷落下,桅杆也是接连被劈断。

“帅旗倒了!帅旗倒了!”

“老天爷发怒了!这是老天爷发怒了!”

“先且逃命去罢,休要留在这里葬身鱼腹……”

宋军的士兵们见帅旗竟然被雷电劈入海中,本就对今日的天气恐慌的他们此时完全不想再战,只想着若能好生逃了出去便是最好,若是不能,也不要死在这海上,若是被大鱼吃了去,岂非连个全尸都没有了?于是,四散逃跑的宋军或是抓了木板跳入海中逃生,或是匆匆地架了小舟逃走,又或是干脆扔掉兵器投降,一时间宋军的战舰上乱作一团,好生热闹!

张世杰愣愣地立在甲板上看着一切,眼前如此之乱,该是他心急如焚的时候,但许是一时的太过焦急将他击懵了,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是好,只是看着这一切,再动不得。

“丞相小心!”

副将一个纵身扑来,将张世杰推到一旁,自己则正被倒下来的桅杆砸个正着,当即气绝身亡!

“……大势已去!大势已去啊……”

张世杰猛然重叹,旋即命帅船上的亲兵取来刀斧等物,砍断绳缆,准备轻装冲开一条血路,杀出重围。他想着幼主还在孤岛一侧的船上,自己断断不能就此战死,倘若护不得幼主安稳,岂非自己要成了大宋的罪人!

“我去擒他!”见张世杰要逃,张弘范急急地要率部去追。

图那伸手将其拦下,笑道:“大可不必了。”

张弘范急道:“如何不必!若是他护得小皇帝逃了,岂不是放虎归山,要等他们东山再起攻打大元么!”

图那摇摇头:“小皇帝已然逃不掉了,若我没有猜错,那陆秀夫是断断不做降臣的,我们又何必逼他如此?”

图那这里算得不错,陆秀夫等人虽不想做降臣,但老天似也是不帮他们的:桅杆接连断掉不说,兵勇也是四散逃了,时近黄昏之时,风雨骤然加剧,似龙王爷发怒一般,将这海上搅起四丈多高的大浪来,因宋军出征的船只此时已经散了,断断受不住这般摧残,早已散落一片,孤舟一般在海上漂零着。

又是半个时辰过去,风雨更甚,咫尺之间景物难辨。这般的景象,漫说是图那,就是较他仗打得多的张弘范,也没有见过的,又何况是心里已然怕起来的宋军?

“风雨大作……看来是老天不亡我大宋的血脉!”

张世杰心里有了主意,趁着海面混乱,忙忙地命人驾上一艘轻舟自元兵帅船后面绕将出去,去幼主的座船之上将幼主接了来,好速速脱险。如今宋元混战,宋军虽是节节败退,但应也知看到了战事,应不会注意小事情的,故此此时最是逃脱的好时候。张世杰只想着好生护了幼主出去,也算得为大宋立的又一件功劳了。

且说张世杰这里派了轻舟出去,在幼主座船上的陆秀夫可是不晓得这些,一直在舟中观察战事的他心已凉透:大军压境,我军战败而逃,帅旗已然不保,将无且兵无,如今幼主已是孤身皇帝,又哪里来的“护驾”之说?

“丞相,天气这般不好,不若收了兵,明日再战罢!”赵昺奶声奶气地说道。

陆秀夫低头看向身边的娃儿,心如刀绞:这便是大宋的天子,只有几岁的孩子,却要其撑起整个国家,也怪乎要国破家亡了!想来,蒙古人有些时候虽是懂得情理,但不知对旧朝的君主是何对待,他也听说景王爷被忽必烈封了官职,赵心玉还成了元人的公主,但也因他们不是大宋真正的皇帝,只是皇室之亲而已,才不会被杀罢,——便是那没被杀了的宋恭帝和谢太后,也是被幽禁起来,终生不得自由,又哪有威严可言?

“皇上不必担心,微臣不会让皇上的威名毁于这里!”陆秀夫语气凝重,与这天气一般让人捉摸不透。

他这里正想着办法,只见自座船一侧忽地传来呼喊的声音:“陆丞相速速送了皇上下来,末将定誓死保护皇上!”

陆秀夫循声望去,原来是张世杰的另一员副将驾了轻舟在下边喊话,又听其方才的话语,想来是张世杰那里也守不住了,要护送了幼主出去。可陆秀夫又何尝不知晓眼前的情况?自海上之战起来时,他便一直守在幼主身边,见得那宋军如惊弓之鸟般地逃散,心中早已没了念想儿,这会子又见元兵那星罗棋布的战舰,料想是逃不出去了,深知事已不可为。但那副将如何在这紧要关头来接幼主?对方也定是见了眼前的情况,莫非还要硬拼不成么?若是其将幼主掳了去而向蒙古人卖主求荣,大宋岂非真的就此绝迹了!可若不逃出去,招致幼主被蒙古人俘虏或是被杀,也是大大的不忠不义!

“请回去罢!陆某人自有决断!”陆秀夫正了正战盔,向船下的人喊道。

张世杰的副将急道:“纵然陆丞相与我家丞相有何不合,但眼下保住皇上性命要紧,大宋断断不能没了君主,若是落到蒙古人手里……”

“皇上绝不会落入他人之手!”陆秀夫猛然大声,嗓门竟盖过了横扫而来的巨浪。

副将也是急了,也不说话,就要跃到船上来。陆秀夫见状抽出剑来候着,直至那员副将爬到缆绳中间,才猛地挥剑砍去,副将应声落水,霎时淹没在汹涌的波涛之中。

军师见陆秀夫竟除掉了前来接应的自己人,大为疑惑:“丞相如何不让皇上逃了?虽是不好听,倒也能保住性命的,强过被蒙古人掳去。”

陆秀夫苦笑道:“如今国家已亡,今日之战又断不是大宋能胜了的,既都一样,何不千古留名?”

军师心里一沉:“丞相莫非是要……”

陆秀夫伸手打断对方的话,向前走了几步,像是自言自语地,也像是在和对方说话:“皇上的座船大而笨重,本就行得缓慢,如今又与其他舰船紧紧环结,定是逃不出的。蒙古人的战舰星罗棋布,纵然是大罗神仙也不能毁其一二。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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