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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马刀玉步摇-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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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儿就是嘴快,”忽必烈笑呵呵地打着圆场,见二人不说话了,才转向景王爷,“丞相对方才玉儿的提议有何看法?”
景王爷道:“玉儿是我的女儿,我本应与她同去,可我一介文人,玉儿也是不会武功,我若跟了去只是徒增烦恼。依我之见,应选几名智勇双全的大将与她同往。一来可以保护玉儿,二来也可……”这老聪明微笑着看看图那与赛罕二人,随即又转向了忽必烈,“我知道大汗会想些什么,不过另外两员大将已在襄阳城中生活多年,熟知这里的一草一木,襄阳城才攻下不久,正是要好好修建的时候,且与玉儿同行的两个人武功又在留守襄阳的二人之上,如此一来,这两边大汗便都可放心了。”
忽必烈听罢点点头,对赵心玉道:“你与他们说去?”
“正想训训他们呢!”
赵心玉边说边走下来,到图那和赛罕面前转了转,挑衅似的看着二人,眉宇间故作出来的盛气凌人现在看来却是一种娇人的可爱,让人忍俊不禁的同时又委实想把她抱在怀里。
“你们两个听清楚了!”赵心玉站定,指着二人说,“现在春暖花开,正是往江南去的好时候,也正是适宜打仗好时机。只是我不想看到无辜的百姓死在这场战争里。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我在临安也生活了一些年,对那里的很多事情还是知道些的,若是深知那里百姓的饮食起居,将士们的出兵用计,再佐以说降,这样若不用一兵一卒便能拿下临安为最好,若这样还是不能,硬要打仗的话,也因事先熟知了情况而减少双方的伤亡。用兵打仗之类的我是不懂,但这勘查情况我还是懂得些的……”
“大汗与丞相同意公主去临安了?”图那有些着急,不等赵心玉说完,就忙忙地问忽必烈,“现在这乱世,若是出什么危险……”
“先前是谁说只要有他在公主身边,公主就一定不会有事来着?”可算抓到了图那的话柄,赛罕自然要好好表现一番,便起身向忽必烈及景王爷行礼道,“请大汗及丞相放心,赛罕在,公主在,赛罕不在了,公主也会毫发无伤!”
“若只有你我去,自然可以什么都不用怕!”图那有些急了,不再理会对方,对赵心玉说,“行军打仗不是闹着玩的……”
“就让她玩一玩罢!”忽必烈适时地说了话,“蒙族的儿女自然不是贪生怕死的民族,但是两国交战,纵然没有再世诸葛,也要用些智慧。玉儿的话不无道理,前些时候她也倦了,此次去临安,你们便当是陪着她游山玩水。不过,我想我孛儿只斤忽必烈是不会看错人的:你们会带回来让我满意的消息!”
“既是大汗和丞相如此信任,图那领命便是,”图那行礼道,“图那乃一介武夫,不会说些什么,就只会做。”
“玉儿,”忽必烈看着赵心玉说,“希望此次临安之行能有个满意的结果。”
天真的赵心玉一头雾水:“什么事情啊?”
景王爷笑道:“难道你还不知道自己的事情么?去罢,待再次回到襄阳的时候,你便清楚了。”
其实,赵心玉也并非不清楚,凡事喜欢有些多想的她见到忽必烈和景王爷如此决定,心里倒是猜到了几分,只是没有明说。她倒是觉得这次去临安,只与其中一人同行便可了。
她也不知自己为何会这么想,只是在冥冥之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指引着她一样,纵然不晓得前面是什么样的路,会有多少的崎岖坎坷……
这一天就这样下来。由于不几日便出发了,赵心玉便忙着收拾行李。其实这些收拾东西的活计都应是下人们做的,只是她怕忘带了什么东西,所以才亲自来做。
“首饰不用带很多了,多带几件换洗的衣服就行。刀子……阿菊,把我的短刀拿来,路上能削竹签烤肉用,大笨蛋喜欢吃肉。”
“公主,‘大笨蛋’是谁呀?”看着她手忙脚乱的样子,下人阿菊忍俊不禁。
赵心玉一时语塞,吼道:“管是谁呢!做你的去!”
阿菊见赵心玉如此紧张,又是笑了:她可是对方的贴身侍婢,如何不知道主子的心思?虽在平日里相处得如姐妹一般,但主子究竟还是主子,若不是怕犯上,这会子早就说出来了。她也深知主子的脾气,一会便好,遂简单地收拾了一下,特意将短刀收在包裹里易于拿取的地方,一来可做防身之用,这二来么,更可给主子口中的“大笨蛋”做烧肉用的签子用。才收拾妥当了,刚想要出门去,迎面就撞上才要进来的赛罕。
阿菊刚想行礼,赛罕摆了摆手,她便忙退了出去,可这心里也在想着若是一会子图那也来了,这里岂非要有一场好戏?
“这早晚了你怎么还没睡?”赵心玉给他倒上一盏奶茶,“不收拾一下么?”
赛罕将手掌放在胸口,掩饰不住脸上的喜悦:“已经兴奋到不能入睡了!”
“那你便来打搅我睡觉?”赵心玉笑了笑。
“公主是如何看自己的?”
“这与去临安有什么关系?”赵心玉不知他为何会问这话。
赛罕看着她,认真地说:“我若不在此时说清楚,怕是这一路上倒被那家伙抢了先!公主难道不明白我的心?自那次在草原上的惊鸿一瞥,我的心便早已是公主的了!管什么沉鱼落雁之貌闭月羞花之容,都不及公主的一半!自然,图那的想法若和我不一,他如何能应此次的差事?还望公主多多揣摩……”说着,“嘭嘭”地敲了敲自己的胸口,“赛罕的心,只为公主而跳!”
若说图那的表白是含蓄的,那赛罕如此火辣的表白还真是让赵心玉不知如何是好:这小妮子可说是连着听到这样的表白,自己虽然已心有所属,可迎面而来的是这样的火辣,她倒不知说什么才好了。
见赵心玉愣住了,赛罕以为对方已被打动并且正在思考,激动之余上前紧紧握住她的手,那冒了挚情之火的目光似乎要将她燃烧殆尽!
“……你做什么!”
见对方如此炙热的眼神,赵心玉竟一时害怕起来,挣开对方的双手退到桌子边,刚想说些什么,却觉得自己撞到了一个东西,回身看时,却是图那捧了几件崭新的汉人女子穿的衣服站在身后。
“你几时来的……”赵心玉看看他,又看看赛罕,有些尴尬,一时间竟再说不出别的话来。
是的,两个人都毫无顾忌地说出了对自己的情,而自己也确心有所属,但是眼前的这个局面,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若说了,赛罕必定会乱心,此时万不可动摇,否则会影响大计!可若不说,自己倒不是游离不定,只是心上是过不去的。
“乍暖还寒,去临安还是要注意些的……”图那边说边将几件衣服放到桌子上,“我新买了一些汉人女子的衣服,你试一下。”
“真的?”
毕竟是女子,赵心玉还是喜欢漂亮的首饰和衣服,当即拿起那些衣服在镜前比来比去,还不时地转上几个圈。
好看的衣服是有讲究的人都喜欢的,又何况赵心玉是个深懂得刺绣女红的女子,这些衣服已是好看到不行,又是图那送来的,故此她虽然喜欢着,却也在想一些事情:这感动是真真儿的,漫说是不深知出行之苦的父亲,便是贴身侍婢阿菊,又何曾劝过自己要多带些衣服了?又是这般好看到让人欢喜,这样的事情,偏偏自己口中的“大笨蛋”想到了。他平日里固然有的时候很是让人气愤,但是蓦地这么一下,还真是让人很是感动,也在叹着莫非他是有长生天的眷顾,连这等小事也会做得深入人心。
赛罕看在眼里,嫉妒在心里,他又不是傻的,如何感不到赵心玉的些许意思?想着,便愣愣地对图那说道:“手段不错。”
图那微微一笑:“这哪里是什么手段?若论手段,送她金银珠宝岂不更好?”
“她若是那种喜欢金银的女子,哪里还来得今天?放心罢,路上的时间长得很。”
“所以你会见到结果的。”
“……”
二人似乎也知道这些冷言热语不会分出高下,便都闭嘴不说话了,只待几日之后的临安之行,都盼着赵心玉能够明确地说出什么,但是,他们也都怕这个,怕她说出来之后,万一不是自己,自己将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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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临安之行的路上。
赵心玉是没忘了此次的使命,所过之处见些什么有用的东西,像是城池的建设、烽火台的位置等,都被她一一画好并加以说明,记在绢帛上,缝到贴身的衣袋里。她自然不喜欢战争:自己是汉人,可现如今谢太后当政,南宋的江山风雨飘摇,难不成眼看着百姓坐在白骨堆上啃着硬糠便是好皇帝?若是忽必烈在对中原之战中滥杀无辜,她相信,自己定是第一个站出来反他的人!
不过,也总归是暂时走出了深宅大院,她的心情还是不错的。出来“游玩”,她最喜欢的事情就是泛舟湖上,青山绿水之间的幽静可以让她暂时忘掉乱世之中的烦恼。
“发什么呆?”图那笑呵呵地问。
“我在想,要是一辈子都能这么静就好了,”赵心玉充满幻想,“在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地方,到处都是青山绿水,奇花异草,没有疾病,没有痛苦,更不会有战争……”说着,自己却先叹了口气,“那怕只是极乐了罢……”又抬起头来看着图那,一会子,忽又笑了。
“笑什么?”图那觉得她的样子甚是可爱。
赵心玉笑道:“有时候觉得你说话甚是正经,有时候却又油腔滑调,究竟哪个才是真正的你?”
“咦?这和你方才说的话有什么关系么?”图那仍是笑着。
赵心玉还未说话,就被赛罕抢了过来:“公主说什么自是有她的道理,只是你我看不透罢了。”
图那冷笑道:“如何这会子精明起来了?正经的事情却……”
“我知道就有这样的地方!”赛罕想起了在天时山的那个蜻蜓谷。
赵心玉也是喜欢安静的地方,本以为方才的话儿也只是说说罢了,身旁的两个人也不会当真,可没成想赛罕竟说得那般认真,心下里也欢喜起来:“当真有么?别再是只有你知道的,却去不成。还是你梦到的东西,根本就没有的?”
“自然有这样的地方,我哪有胆子敢骗你?只不过……”赛罕说着却停了下来。
赵心玉奇道:“‘不过’什么?”
赛罕故作惋惜地叹道:“只是那里与外面似乎真的不同,那里现在正值严冬,寒冷自放在一边,去了也是什么花儿朵儿的也看不到,白费了时候。不若等到明年严冬了,我再带你去如何?”
他可是没有忘记与金鹊儿的约定,只是方才见赵心玉那么说,一时忍不住了而已。
赵心玉叹道:“好罢。就算你说现在能去,也是去不了的,天下不太平了,就算去了,心里也是不静的……哎!哎!快到岸了!到岸了!”
就是这样一个女子,没有倾国倾城的样貌,才华也不很出众,却时而精明,时而果敢,时而又是孩童般的天真,就这样,牢牢地抓住了两个人心,并让这两个人为之静静地疯狂着……
小舟又行了一刻左右,终于靠了岸。这里似乎是个孤岛,在岛的那一边便是一个繁华的镇子了,看看天色已晚,三人决定今晚暂在这里歇宿,明早去那镇子。
“晚上吃什么?”抱来一大堆干稻草,图那边生火边问赵心玉。
赵心玉道:“我见这江水里的鱼倒是不少,若能抓来一些,吃着也新鲜。”
图那笑道:“想来是山珍海味惯了的,只是蒙古人是不吃鱼的……”
“你不去我自己去!”赵心玉故作生气地要站起来。
“我去!我去……”
图那笑呵呵地到江边捕鱼去了。待他走远了,赛罕才举起手里一根手指粗细的树枝,笑道:“他那赤手空拳的如何捕鱼?他这样子,你若是允了,怕是一辈子挨饿!”说着便也跑到江边去了。
赵心玉这里看着,也不去想赛罕方才说的话,她倒是不信了:图那能让自己饿着么?
果不其然,图那虽赤手空拳,气势却非同一般。但见他站到江水当中,让水没过膝盖,双臂垂下,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在浅滩上游来游去的大鱼,整个人归然不动。
“如何?”此时赛罕已经用树枝叉了两三条鱼上来,得意地看着他。
图那仍不说话。又是一会子,猛然间双目瞪得如铜铃般大小,双手猛地举起向水中搅去,霎时间又举起,两只手各抓着一条又大又肥的鲤鱼!
“好啊好啊!”赵心玉高兴得蹦起来拍手叫好,“这么肥的鱼,两个人吃一条也吃不完呢!”
“如何吃不完?鱼肚、鱼肉鲜嫩,你吃着正好,我呢,偏爱那些脆脆的鱼头鱼尾……”
图那边说边用随身带着的短刀熟练地将鱼剖开洗净,拿树枝穿了,架在火上烤着,不一会,香味便飘了出来。
想着方才图那说的“蒙古人是不吃鱼的”话,这会子却又见到对方如此细心地为自己弄吃的东西,赵心玉这心里真真儿地感动起来,又见着对方黑红色的面膛被火光映衬得更加精神,她这心里竟没来由地一颤,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涌了上来……
也不错罢,“喜欢”吃鱼头和鱼尾的人,此生能遇到这么个人,也算得上天的安排了罢……
想到这里,她竟不经意地笑了出来。
图那可是不知道她在笑些什么,只当她是想到了什么高兴的事情,便也笑笑,也不说话,站起身来将烤好了的鱼细细地片下鱼肚和鱼肉来,放在洗净的荷叶里托着递给她。赵心玉笑了笑,捏起一块大的鱼肉送到对方唇边,受宠若惊的图那自然一口吞下,憨憨地笑着。
从方才起就一直不顺气的赛罕这会子见二人如此亲近,心里更是不快,可若是过去了,倒搅了心上人的兴致,说不准还要和自己吵架。想着,也只得独自一人躺在一旁装睡,纵然耳边传来的是让心里更加不快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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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卿江湖,何患尔多;既生江湖,不必绫罗。三尺龙泉,今生无缘;与尔相依,不知何年……”
“这没多吃了酒也能胡说八道?”赵心玉奇怪地看着正在对月吟诗的图那。
图那笑道:“如何是胡说八道?”说着又躺在青青的草地上,仰望夜空,“这样的夜晚,你不想说些什么么?”
赵心玉刚想张嘴,忽然间自江面上吹来一阵凉风,霎时间透骨的寒意袭来,便不禁打了个冷颤,下意识地抱紧了胳膊。
“不用拿包裹里的衣服!”图那说着忙不迭地将自己的披风给她披上。
“你不冷么?”赵心玉想要将披风还给他。
图那按住她的手,笑道:“哪里会冷?”说着在她身边坐下,手却没有松开。
赵心玉看了看在不远处鼾声大作的赛罕,又看看此时坐在自己身边的这个人,一时间也不知在想些儿什么,险些滴下泪来。
在这样氤氲暧昧的夜晚,纵然没有明月繁星,两个人的心里也是明白得很,只是不知该如何说出口。
“如何哭了?”图那伸手为她拭去泪。
赵心玉擦了擦眼睛:“哪个哭了?我又不是豆腐做的!”
图那狡猾地一笑:“你若真是豆腐做的才好!你若是豆腐,那我便是青菜,放在一起炖了,天作地和,岂不是好?”
“我打你个油嘴滑舌的东西!”
赵心玉笑着打上来,图那虚晃一晃胳膊,另一只手却稍一用力,将对方拉进自己的怀里,牢牢地抱紧。
“你做什么!”赵心玉的脸羞得通红,心里也是一阵紧张害怕。
图那自然没有松开,因为就在软玉温香入怀的一霎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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