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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宋风烟路涉道-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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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船夫有些触动:“比起三位来,小的真是幸福!小的要好好养家!”
凤箫吟看着两岸青色的山丘,绿叶随风摇动着,遥远的地方,好似传来一阵荒凉的排箫声,透过树看过去,树的里层还是树。
水面初平,静如镜鉴,她默默地看着鱼儿在水中游弋,冷风拂过,一阵感慨:“忽然想起李易安的一首词,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
李君前一笑:“现在还没有日暮,怎么会想起这首不相干的词?”
“这是南渡之前李易安写的,当年无忧无虑,写的是游玩、嬉戏,可是南渡之后,写的却是国仇家恨……同是婉约,意境却差的很远……”
“我懂你的意思,一切都是受了战争的苦,战争一祸害,不知要祸害多少年、多少人。”胜南轻声道,“我去过济南吊古,李易安的少年生活过得很是安逸快乐,无拘无束,却被战争害得苦了,她在丈夫去世后无依无靠,沦落到卖字画为生,实在是很可怜的……”
“可是她留名了,难得的一个女词人啊,若没有这番经历,就没有这般成就。”君前道。回头看箫吟,她正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哭,君前一愣,递上手巾去:“怎么了?哭什么?”
箫吟夺过手巾,狠狠地擦了,声音特别大,君前听她连擦个鼻涕都这样与众不同惊天动地,竖起大拇指来:“豪放派!豪放派!”
箫吟一笑:“知道你那位潇湘姑娘是婉约派的!”
君前急得脸又红到脖子根:“你又胡说什么?!”
再行一段,凤箫吟终于因为情绪不稳定而晕船,突然间捂住嘴,似吐非吐的样子,胜南察言观色,关切道:“怎么了?”见她一脸痛苦,也知她晕船厉害,赶紧道:“船夫,停船!”
君前亦问:“怎样?有事吗?”箫吟只是摇摇头,什么话都不说,脸色苍白。
刚到岸边,箫吟就开始呕吐,那阵势真是吓人得很,胜南一边捶她背一边神情紧张地看着她:“好点没?让你别上窜下跳,你就不肯听,好点么?”
凤箫吟擦拭完了,转身来,人就活过来了,直接瞪了一眼李君前:“二大爷,我以后再也不坐船了,都怪你,一定要走水路!”
李君前啊了一声,根本意想不到凤箫吟会把责任归咎于自己,一时哑口无言,气道:“那我该怎么补偿你,搀扶你上船?”
“好啊!你自己说的。”
“你!怎么还有这种人啊!”李君前无话可说了。
胜南呵呵笑着:“你不知道,她的一张嘴厉害得很,把对的错的反过来说都无所谓,反正道歉的都是人家!”
“霸道!你也真不愧是江洋道上的,还没有开化吗!”君前不得已,搀扶着她上船去。
上得船去,那船夫指着河面说:“几位客官,现在正在同行一支大船队呢。我们要不要等一等,让他们先行过去?”
李君前一怔:“才一会的功夫,怎么就有这么多船经过?”
“这几日生意特别好,经过这里的客人很多,有经商的,也有身负武艺的,还有一些像来自异域的人……”
李君前心念一动:金人?
金国公主,或许就在其中……
“这黄天荡离建康并不是很远啊,几天之内,竟然到了。看来是咱们那事情还赶得上。”凤箫吟道。
“的确不远,黄天荡还有一处能直通秦淮河。”李君前解释道。
船夫却面露难色:“往那边去就不会再快了,因为那边有关卡,过关很困难……”
“什么关卡?”
“有一帮盗匪,虽然是近期才出现的,却猖狂的紧,一天到晚守在那里要拦路钱,也没什么官员管那里,任他们胡作非为,就算官府知道了,也没用,官匪一家!”船夫道。
“事情发生多久了?”李君前问。
“也就一两个月吧。”船夫咬牙切齿,“真希望他们消失,不要再碍着我们生意。唉,这么大的船队,不招风才怪,你们看着,这支大船队肯定是要被打劫的!”
李君前看着河上舳舻千里:希望金国公主这件事,不要节外生枝的好……
第二十五章 故人?敌人?
船队之长,令河面有堵塞的感觉。凤箫吟等不及,提议先上岸转一转。船夫要看着船,当然是去不得,另两个都和凤箫吟一样,不愿在无所事事中度过这么长的时间,于是随她一起离了船,在岸边走了不远,欣赏那四围景物;再登上山坡,纵目远观,去体会“京口瓜州一水间,钟山只隔数重山”之心境,感觉是心旷神怡,大觉心满意足、一饱了眼福。
凤箫吟却小声道:“看来看去,淮南都没有特别高耸的名山大川,如果夹岸的都是峭壁就有趣的多了……”
李君前笑而反驳:“各地有各地的特色,大理也找不到一处和淮南一样的风景。”
正自为了自己家乡辩论着,胜南却指向密林深处,低声道:“你们看那边,是不是有座旧庙?”
几人同时望去,果真土丘后面茂林隐处,藏匿着一座不高不矮的庙宇,走近了观看,还能够看见那稍显破旧陈腐的古庙当年的痕迹。
这庙宇宛然有着南朝时期的建筑风格,金碧辉煌早已剥落成为过去,却因为地处偏僻而逃过了战火的冲击。
凤箫吟推开虚掩的门:“这么隐秘的地方,才是武林高手出没之处。”
胜南一笑,哪里没听说她是在自赞:“你又自诩为武林高手啦!”
凤箫吟抬头,看见庙宇之中各色各样的神灵帝王,惊呆于此处佛像之多,李君前林胜南两个看见神灵,都上前去有些虔诚地拜了拜,凤箫吟不像他们如此尊敬,不更事地说:“为什么要信佛信神?我就不信他们能保佑我们,你们看观音手伸这么直,就像和我们在讨钱一样……”
君前赶紧阻止她胡说:“你可别亵渎这些神圣之物,毕竟他们也算是走江湖之人的精神寄托。咱们血雨腥风的,根本不知道下一刻是不是还活着……只能寄信于此。”
胜南点头:“小秦淮和红袄寨一样的规矩,入会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要拜神参帝王。怎么到了你这里,就成了观音在讨钱?看来心不实诚。”
凤箫吟脸上白一阵红一阵:“好了好了,我明白。对了,小秦淮的规矩不少呢,有一条是说什么最多只能和金人做朋友,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
李君前一愣:“其实这个说法只要是抗金联盟都必须遵守不悖,因为有前车之鉴,20多年前,有一位金刀侠客越雄刀,就是当今越野越大侠的父亲,和一个金国女子论及婚嫁,后来这女子悔婚而去,再后来还杀了越雄刀夫妇,还有一个著名的才女柳月,爱上了一个金国王爷,为了他甘心把义军的情报透露出去,害得义军在金国损失惨重,那王爷利用完了柳月,什么名分都没给她,还任她溺死在了洞庭湖,假惺惺对外说封剑,金人的本性实在是残忍,当然只能最多做朋友,还不能深交!”李君前说的时候,义愤填膺。
“这倒也是,情爱这东西,会把人变得分不清是非……”凤箫吟叹道。
胜南略带惊慌地看向她,他记得她以前从来都说功名应该比情爱重要的,还常常对后者持不屑态度,这句话从她口里出来,有些不大现实了,喔了一声笑着说:“这倒也是,情爱……凤大小姐还不是陷入了情爱之中不可自拔?”正色问她:“是不是川宇?”
箫吟心虚,不知该如何回答,忽然听到门外一阵脚步声,3人一惊:莫非这里也有人来?!
可是,最先响起的声音却来自于……那个船夫!
“小的就看着他们三个到了这边,没错的话,就在这庙里!”
李、凤、林3人均是大惊,料不到那船夫会出卖操守透露他们行踪,更惊于竟然有人跟踪他们!
只听一人道:“话说完了,还不快滚!”
3人互相使了眼色,齐齐躲到神像后面。门开之后,走进来的从脚步声去辨别,应该是两个男子。
李君前鞭已在手,而胜南握紧了双刀,皱眉沉思着:会是谁,为了什么意图?
紧绷的空气。对于彼此的存在,所有人都心照不宣。
终于,在片刻之后,他们先发话:“凤箫吟,识相点你就出来!”
冲着凤箫吟?!
凤箫吟一惊,随即看了一眼胜南,他虽然没听过这2人的声音,但估计他们武功在他3人之下,于是轻轻点点头,当下3人一并从像后现身——眼前这两个汉子,一个青衣一个蓝衣,不是祁连九客中的又是谁!
从竺青明和蓝扬方才的语气里面,就可以听出现在洪瀚抒的态度啊!
原以为洪瀚抒把她当故人,这时候清清楚楚,原来竟会是敌人!凤箫吟的担心完全演变为气愤:“你们老大呢?在哪里?”
“我们这次找你,就是要把你擒去交给大哥!”两人才不管她是不是盟主,说得斩钉截铁。
“你们就是用‘请’的,我也不去!”凤箫吟冷冷的。
打量了胜南和君前几眼,竺青明发话道:“两位少侠,希望祁连山的内事,你们不要插手的好,得罪了洪山主,属下可是担待不起!”
君前觉得好笑,他自是不了解洪瀚抒的性格,洪瀚抒认为对的事情,就算有一万个理由说它错他恐怕也要坚持到底。
而胜南听完这话,却立即把凤箫吟拉到身后来,提起饮恨刀,直对着对面两个,彻底推翻了此人方才的威胁,并低声对她说:“你刚刚好些,不能动武,这两人就交给我吧!”
两人面色大变,赶忙抽出兵器御敌,又猜不透胜南到底是要先起干戈还是只是在恐吓他们,竺青明愠怒道:“林少侠,难道没有听见在下的话!?”
“你们大哥是时候改改他脾气了,祁连山内事?他有问过凤箫吟的意见么?!”胜南厉声道。
凤箫吟在他背后,听得有点感动,却忍不住猜测:他这么维护我,是因为本能地对人的关心,还是因为,把我当成川宇的什么……
“要不要二对二,这样更加公平!你打我小秦淮香主的主意,也是我小秦淮的内事!”李君前微笑,笑里藏刀。
竺青明蓝扬脸色均是大变,自度不可能胜过林胜南,眼前此人如果也参战,胜算更少……蓝扬有些退缩,竺青明大声道:“你忘了老大的嘱托吗?既然已经找到了,绝不能放掉!”
凤箫吟显然是意外至极,洪瀚抒前几日才送自己一件别样的礼物——那张从宋词上撕下来的《凤箫吟》,不是证明他已经开始在想他们之间的事情了?
她懂了,终于懂了,洪瀚抒说要想清楚,终于想清楚了,那就是,转爱为恨!
不由得怒道:“洪瀚抒把我当什么!想杀了我自己来,何必借你们之手!”
竺青明大吼一声,已经一剑袭向胜南,他这一剑沿袭了点苍山剑法,力道柔硬兼济,胜南侧身一让,长刀接上,一刀将他攻势阻隔,竺青明抽回剑来,再跟上一剑“仙人指路”,快若流虹,胜南亦迅速地以长刀“月照花林”、短刀“皆似霰”抵上,凤箫吟见那竺青明精湛的剑术在饮恨刀下失去意义,点点头,放下心来,回看蓝扬此时也是一剑袭向李君前,君前横鞭一扫,假动作尤其得漂亮,蓝扬刚刚去防右路,君前忽地一个回抽,从右路转而向左,蓝扬有些手足无措,仿佛被潮水压迫着,闪身避过,手还是受了伤,这边竺青明忽地低下身来,横腿一扫,胜南一跃而起,由上及下一刀“飞流直下”,孰料竺青明手中一亮,胜南只觉面上一凉,未等凤箫吟惊呼,几粒飞镖已一齐发向胜南,胜南短刀速度惊人,迅速一挥将那些暗器全部接住,长刀不停,继续出击竺青明,竺青明计策失败,急忙让开,胜南长刀生出的气势丝毫不改,狠狠追去,凿在他剑上!
凤箫吟看竺青明落败,舒了口气,怒道:“竺青明,你好卑鄙,用毒器!”
竺青明哼了声:“只要抓得到你,什么手段都行!”
林胜南冷笑:“那你可要小心了,对付卑鄙的人,自然也要用卑鄙的手段!”说罢长刀疾速挥去直砍,那情景,犹如轮台九月风怒吼,一川碎石大如斗!
竺青明不敢怠慢,正欲迎这长刀,谁料胜南这一招还没有完,他短刀迅速一转,刀上那几枚毒器齐齐往回路走,竺青明眼前尽数寒光锐器,眼花缭乱,不要说接他长刀了,连站都站不稳,好不容易选择了躲闪毒器,胜南的长刀已经架在了脖子上,第六名和第四十一名的差距,全在方才这段暗器交锋中了。
凤箫吟明白,胜南现在闯荡江湖,武功并不是拔尖的那种,可是论气势,却是谁也赶不上,川宇使不出的“裂岸”,他每一度都在挥霍!
而此时,李君前胜那蓝扬也是胜的轻轻松松,已经把他反绑了,凤箫吟狠狠地瞪了蓝扬竺青明几眼:“怎样?服输了吗?点苍山的剑法再好,一成不变也会腐朽,不懂变通只会落后!”
“你有什么资格污辱我们剑法!你算什么?”竺青明道。
凤箫吟冷道:“我有本事杀萧玉莲,一样有本事杀你们祁连九客。”
蓝扬脸色一变:“你要杀便杀,你欠我们祁连山的还少吗?”
“你说什么?”凤箫吟惊诧不已,竟然语塞。
李君前轻声问:“那我们怎么处置他们?”
“算了!”胜南听出刚才蓝扬话里的弦外之音,“别再节外生枝,别和他结仇……”
凤箫吟一愣:“我先走了……”
往岸边走去,凤箫吟满腹心事,胜南思前想后,突然有些明白了,蓝扬方才的那句话:“你欠我们祁连山的还不多吗!”——是啊,搞不好这次的挑衅是蓝扬和竺青明心心念念着祁连山的声誉,自作主张要来擒拿凤箫吟……
立刻拦着她分析事态:“我看那不是瀚抒的本意,你不要忘了,他前几日才说要好好想清楚的,不会才几天就变了!”
“不关我的事情,他要做敌人,我就陪他到底!”凤箫吟一脚踩在船上,船上几个休憩之人被她的气焰吓了一大跳,凤箫吟突然发现不是刚才的那条船,灰溜溜地缩回来。
君前忍俊不禁,胜南抑制住笑,拉住她:“别意气用事了,我可以肯定,瀚抒是个有情有义的人,不会与你为敌。”“我明白,毕竟,他是我们两个的结拜大哥呢。”凤箫吟叹了口气。
找到了对的船,疑虑地登上去,凤箫吟等那船夫刚一撑篙离岸,猛地一剑架在他脖子上,船夫吓得差点儿丢了竹篙:“姑娘……姑娘……你要干什么……小的……小的……”
“刚才那两个男人是你带过去的是不是?你好大胆子,你吃了豹子胆了!”
船夫惊慌失色:“姑娘,小的不是存心的……那两位大爷会用剑,还会飞!”
“难道我不会飞,不会用剑?”凤箫吟狠狠的。
船夫惊得舌头打架,快要哭出来:“他们也像姑娘一样,要杀小的……小的要留住这条命,小的家里十几口人,都等着小的糊口……”
凤箫吟听得眼圈都红了,突然丢下剑来,拍拍那船夫的肩膀:“没有武功就要被人欺负!送给你一本剑谱!”说罢往那船夫手上一送,船夫憨憨道:“谢谢姑娘!谢谢姑娘!在下回去立刻打一把剑,一定要练……”
第二十六章 借刀服人
冲渑酒馆的院子里,柳五津很会享受地躺在竹椅子上晒太阳,读着来自徐辕的传书,偶尔才懒散地转一下头,看看女儿练枪的模样,她跟她爹完全不同,小小年纪就喜欢忙碌的生活。
“闻因,可以了,练的够多了,跟你讲讲,徐辕哥哥离开建康这么多天,有没有想念过他?”柳五津玩笑着。
“有啊,可是徐辕哥哥不是一向都这么忙么?”柳闻因没有停下来。闻因个头才及枪尖的一半,但眉宇间明显有着英气,不打扮更像个英俊的小男孩。
柳五津起身来,见女儿脸上红扑扑的,额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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