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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宋风烟路涉道-第30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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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谁来加入我?”吟儿好容易把叶文暄、冷飘零和胜南凑过来,望了望那边翻空涌雪,忽然竟有些惧怕,不敢面对。

“不要光说不做啊盟主!”冷飘零笑着把她拉到船上,胜南文暄已然就座。

“吟儿的提议很好,我真是想体验一番,飞流直下三千尺的感觉。听说这道瀑布很是特色,虽然这边河面平静,一切静止,但会突然之间就跌下一处落差很大的陡崖。”胜南说。

“什么?不是穿越瀑布,而是从瀑布上漂流下来?”叶文暄恍然,“这……岂不是很凶险?”

“怕什么,趁着年轻,就是要体验这般的凶险,是不是,盟主?”莫非在一旁幸灾乐祸,叶文暄是骑虎难下了。

“是啊,咱们行走江湖风里来雨里去,比这凶险的见多了。”冷飘零说,发自真心想这般冒险,文暄看她向往,笑道:“那好,我便舍命陪君子,与你们一起体验这惊险。”

乘风破浪,击水荡舟,勇者自然觉得酣畅淋漓,但像吟儿这样口不对心的,还未到漂流处,就已经抓牢了船沿闭了眼手都在颤抖。冷飘零对面看着她,洞悉在心里,笑:真和文暄形容的一模一样,倔强逞能。

浪渐大,船被冲得一头高一头低,顷刻间像撞在了石上,吟儿被这“触礁”吓得惊呼,以为已经见识到了漂流,埋头抱船不敢看,冷飘零就趁此时,余光扫向林阡,这时候他会有意无意看着身边吟儿吓傻的样子微笑,一切,就是这么自然而恬静……

却在这一刹那,舟中熟悉水势的三个人,心都不由自主地全提到了嗓子眼,被浪冲到这致命边缘,从巅峰没落到深渊的一瞬间,顺着那陡崖极速地倾泻而下,真可谓命悬一线,惊心动魄!那一刻水不是水,只是失控野马,舟不是舟,只是无效缰绳。千丈飞瀑,早不成景,而真正是激越挑战,生死攸关,一旦疏忽,则舟毁人亡!阡却付之一笑,越是凶险刺激,就越是心中满足,世间绝景,既要都欣赏得,也要都征服得!一落千丈时,更该沉稳不乱,协调掌控!

恰是那坠落关头,吟儿连叫都没叫出来心便陡然悬吊,手一滑差点离船而去,还没弄清怎么回事,便被背后一只手一按往船上撞了回去,在他三人笑声里缓过神来,才发现险情稍缓,文暄和胜南已经能够对付形势。急行而下,船侧船内,除了积聚水浪,便是飘散雾气,依稀觉得要往瀑中沦陷,却又似乎随着瀑面一并扬起,在左右摇摆不稳,在上下沉浮不定,在前后徘徊不停……短暂舒心过后,即刻又是一次落差,时空中似是有无限动荡。吟儿许久才能适应这时时刻刻都与惊险擦肩而过的感觉,提心吊胆体验着四面八方飞瀑不间断冲刷,情不自禁地想,难道林美材的落川刀刀意,就是来源于此么?!

下到瀑底,已经看不到瀑顶景色,天边唯有水色蔓延,四周是苍山翠岭,树木繁茂,风致万分诱人。

“景色壮丽,他们不冒险来体验,真是可惜。”冷飘零笑着说。

“感觉这边的山都是水滋润而生,水都是山赋予形状。”叶文暄眼光独到,“水是山根,山是水形。”

吟儿一怔,的确,因为水太宽阔雄壮,感觉山都是水生出来的,而当瀑布漫天袭来时,不正是像天峰堕地般借用了山的形状!?

“总觉得那边缺了一块色彩。”阡一直仰望着方才落崖的位置,忽然说。

吟儿也循着他眼光找过去,越看越觉得那边真的少了什么:“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是不是缺块浅蓝的颜色?接近白色的那种蓝。”

“不,我觉得是深蓝。还是深蓝色贴切些。”冷飘零摇头。

“好好的一个瀑布,染成五颜六色做什么?它们还是该保留这种澄明清澈之色好,自然造化,巧夺天工。”文暄笑起来。

“是啊,其实不缺颜色的,只不过是心理作用吧?”吟儿转过头来,问阡。

“总是觉得,那边应该是淡灰色,烟的颜色。”阡蹙眉,越看越是觉得贴切。

“为何要把水和烟气分开来看待?其实万事万物都在循环不止,生生不息,水撞击成了烟,自会有烟再化作水。”文暄如是说。

胜南一惊,忽然就豁然开朗,过去的那些忧伤经历,使他遇事总是有一丝悲观藏匿心头,此刻被文暄的一句话轻轻一点,恰好击中关键,死结迎刃而解。是啊,这个世界很多事都是循环不止生生不息的,所以要走出过去的方法,不是沉溺过去自甘孤寂,而是该记住过去并获得未来。往事随风而逝,却不是一场空,不是无限怅惘,不是惋惜遗憾,而都是积淀,都是曾经最好的时光,最美的际遇,都是回味无穷……

没有走完那段路,可是真的很幸福。由始至终,他都没有对云烟说过一句对不起,没有过一次争执分歧,只有相伴于江湖从来不离不弃,只有无数次互相理解与扶持,只有随心的笑,简单的调侃,心有灵犀的附庸风雅。

离别的痛楚,半月来一直在慢慢愈合,虽然艰苦,他却明白他做得到。未来和过去并不冲突。失去的不再拥有,前路却有无限方向,等着他去闯荡。

感慨万千。多亏了文暄将他点醒。恰当的时间,正确的地点,偶得的妙语,暮鼓晨钟。

从今以后,不能再有一次忧愁。表面没有,心间也不能有。把他的未来发展到最好,哪怕不为了他自己,而是为了那些离他而去和滞留他身边的人们……

再往前,轮回剑的终点已经离此不远。

他和他的敌人们,又被这种无形的力量,吸引到了一起。

这一次,理当多添了一个劲敌,苏降雪……

苏降雪,此刻他应该身在何处?

煽风点火,引发了沈家寨一场叛乱;避人耳目,策划了越野对柳五津的骚扰;高枕无忧,短刀谷有麾下四大家族坐镇;稳操胜券,亲自出马原本可以将林阡铲除盟军自此群龙无首。

然而,却更像林阡技高一筹?

不动声色,镇压了黔西当地叛军;先见之明,安插了越风在柳五津之侧;未雨绸缪,宋恒、寒泽叶都已经和徐辕取得联络风鸣涧也从夔州被调回;料事如神,在苏降雪伏击之前就精心部署一场请君入瓮。

但苏降雪,怎可能因为这一次挫败就一蹶不振?短暂的失手,只会促成再一次的酝酿阴谋,只会如海逐浪所言,搬出更多的人或事,不择手段地给对手以阻碍、打击和暗算。

和苏降雪这个敌人的交锋最独特,正面交锋不会很多,惯有的,是借刀杀人旁敲侧击,所以,可以在十个不同的地点,同时跟他交手十个回合,且看谁先打到谁的要害。

而此刻,苏降雪一定会不甘示弱、要通过轮回剑之争来给盟军打击:此战在即,他只要暗中帮助金人令联盟失去轮回剑,便足以达到目的。届时徐辕的阵营里,即使人才齐全,还是少了一件最关键的兵器——对于正处盛极的联盟而言,这场打击不致命,却一定大伤元气,也预示了盟军在接下来的内乱中将如何处于被动,除此之外,轮回剑的丢失,更会让第三方渔翁得利,第三方,金南金北……

当然,还有一个人,会是苏降雪现在就已经选定的目标。

叶文暻。

然而,这个人,阡却实在不可能与他有过多的交流,放云烟回去,不是为了他叶文暻。即便叶文暻说过,郡主回去轮回剑就归属联盟,早先这个提议就已经被阡一口否决。原因只有一个:云烟,与一切争端都完全无关。

数里之外,事实真如阡所料,正于苏慕离和叶文暻之间上演。内容,却连阡也无法推测。

“想不到,苏将军竟亲自来看望文暻。怎教文暻不惭愧,路过也不到苏将军府邸拜会?”叶文暻对苏慕离的第一句客套,却是半带讽刺,苏慕离的府邸,明明不可能在黔州。

说得苏慕离真是一愣,早便听出音来,与他父亲笑里藏刀不一样的是,苏慕离遇事不苟言笑:“叶大人见笑,苏某前来黔州,实质是为了铲除劲敌。那饮恨刀林阡,是家父的心腹大患,思前想后,不得不杀。”

“哦?原来苏将军亲自前来,是想向我寻求合作,一同去对付铲除他?”

“叶大人比我想象中更精明,那苏某不妨开门见山。我要叶大人做的很简单,只要叶大人手中的轮回剑,有意无意到了金人的手上,就可以轻而易举地帮我们挫败林阡,令他的盟军无功而返……我相信,凭叶大人的本领,这点小事绰绰有余。”没有笑容的男人,心狠手辣得不露痕迹。

“却不知,文暻为何一定要与苏将军合作,这么做对我有何利益?”叶文暻笑问。

“怎么?叶大人有何顾忌?铲除了林阡,我与父亲再无后顾之忧,你也雪了横刀夺爱之耻,各取所需。”一直都是、同一个语调。

“横刀夺爱之耻?”叶文暻一笑,摇头。

“怎么?传闻里林阡违背道义、夺人所爱,难道只是传闻?”直到此时,苏慕离才脸色微变。

“两情相悦,情投意合,有什么违背道义,何来的夺人所爱。”叶文暻凄凉一笑,“即便铲除了林阡,郡主心里也还是有他,就如铲除了林阡,你也不会没有其余的后顾之忧一样。苏将军,各人追求,当真是不一样。权力在手,方便我叶文暻经商盈利,而不是方便我杀人放火。”

“既然如此,那真是道不同不相为谋了。”苏慕离冷冷说,坐不到一炷香就不欢而散。

“我早就说过,林阡那样的人,即使逃到天涯,天涯还是江湖。”叶文暻目送苏慕离远走,唇边泛起一丝得胜的笑,“现在林阡明明和我们一样身在瀑布内,外面却仍然因他血雨腥风。”

淼轻声道:“少爷看得深远。”

“我一直没有告诉你们,那日你们京口五叠和江中子一起阻拦林阡和郡主离开时,为何我说郡主心里已经有了决定。其实这道理太简单,郡主心里最怕看见的情景,就是她成了林阡的负累,就是林阡为了她而背离江湖,你们的阻拦,却激化了林阡背离的决心,所以林阡越是坚决要走,郡主就越清楚自己对林阡是牵绊。一旦成功逃出去,郡主的心就不会再留。”叶文暻说,“而且那天,他的抗金联盟,也帮着郡主下了这样的决定,他离不开他的盟军,就像他的盟军也离不开他一样。”

淼听罢叹息:“是郡主太善良,不愿将他牵绊,若是其余女子,心爱之人能为她抛弃一切,不知该如何欢喜,哪里会懂得为对方想。”

“是啊,我可以为了郡主失去名誉信义,却怎可以为了苏降雪父子那样的小人违背?”叶文暻浅笑,“这轮回剑,绝对不会去金人手里。除了林阡,谁都不必想碰它。”

“但林阡,不是没有接受少爷的好意么?”

“他与我之间,当然是越没有交集越好……其实,我至今还用命看护这把剑,不算是为了林阡,只是为了偿郡主一个心愿。”叶文暻黯然,“我破坏了她的爱情,只能偿她一个心愿。她不能陪着林阡,便教林阡见轮回剑,如见她。”

“什么?”淼一怔。

叶文暻轻抚着手中轮回剑上那新做的剑穗,语气里却有真实的悲:“她说,如林阡那样的男人,一定不会忘记她,所以,会久久不能释怀。只是,郡主不想林阡一直沉溺在过去里,更希望他有更开阔的未来。这剑穗,有她要告诉他的心意,她相信林阡看到就会明白……”

第五十章 道是无晴却有晴(1)

 瀑布。

循着标记一路走过去,离开人群停下脚步,林思雪环顾四周悄无声息,不禁面带惊诧裹足不前,冷不防一片绿叶贴着手背滑落下来,林思雪脸色一变剑光一闪,落叶立被劈开两半。

“师祖,我的剑法可有进步?”林思雪回剑入鞘,三步并两步迎上前去,来者自是云蓝无疑。

“听黛蓝说,你身上有新伤,而且先前的剑也断了?”云蓝蹙眉问她。

林思雪迷糊一笑:“战事凶险,连师父她都会受伤,更何况我……”

“念昔上次的确是危险,几乎为了林阡送命。”云蓝一怔,略带疼惜,“看来念昔,是当真不肯回头了。”

“话说回来,师父上次被金人暗算摔得不省人事,倒是没有令金人欣喜,反而令他们内讧呢。”思雪说。云蓝心一紧:“金人没有欣喜?反而内讧?”

“这是我耳闻,不知几分是真。”思雪听她语气紧张,吐了吐舌头。

“金人为何为了念昔而内讧?”云蓝却上了心。

“这个就不清楚了,据说是那个鬼兮兮的轩辕九烨,不肯让柳峻插手他的计划,还有个诡绝将军陈铸,听说师父出事的时候很是愤怒。”

云蓝面色大变:“陈铸?他和你师父,可曾交过手?!”

“这个我也不清楚……”思雪想了半天也不知道,“可是,肯定会交手的啊,他们算老敌人了,不可能没交过手。师祖为何怕他和师父交手?”

“若是陈铸暴露出一些不为人知的事实,你师父她,就休想再领导这个抗金联盟。”云蓝攥紧剑,眉头紧锁。

“抗金联盟,规矩真是多而繁琐!”思雪忿忿说。

“这句话,不像是你应该说的。”云蓝显然洞穿,“你这些事情是从哪里探听而来?还有,适才问你的你还没有答我,怎么受伤的,怎么断了剑?”

“上次,我想去幻境里救师父,于是找到了金人的落脚点去行刺他家王爷……可是却遇见一个使剑的高手,跟他打了几招,及不上他,所以想用咱们点苍的绝招杀了他,却没想到……没想到剑落下来,却没有落在他头上,反倒是落在了我脚底下……我至今都没有想明白,为何会出那么大的差错……”

云蓝听到这里,也哑然失笑:“所以你的伤,是你的剑砍的……你的剑,是你自己踩的?”

“嗯……”思雪满脸通红。

“但是那个高手却没有杀你,留了你性命。还对你说了这些话。”云蓝笑着摇头。

“是……啊……”思雪脑袋里,全然是完颜君隐的模样和话语,依稀记得他在金宋不容的观点里不屑一顾嗤之以鼻,还对她说:“什么抗金联盟的规矩,你要不就脱离了抗金联盟,我也离开我南北前十,双宿双栖如何?”一想起他的年轻傲气,英俊倜傥,思雪的脸便一阵热。

“思雪,你可不要被男人骗了。”云蓝苦笑。

“我才不怕,思雪今生只有两个愿望,希望师父快乐,希望师姐快乐。”思雪说,“不过,师姐应该不会快乐了……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林阡和师父能在一起。”

“真的很希望你师父快乐?”云蓝忽然以严肃的语气。

思雪连连点头:“思雪需要做什么来撮合他们?”

云蓝轻声道:“如果到了一个场合下,金人威胁会说出你师父的姓名和身世,你要尽一切力量阻止,抢在他们前面说,她是你的师父林念昔,以拖延金人的时间。”

“嗯?为何?”思雪一愣,不解其故。

“总之,要留意着诡绝陈铸,一定要封住他的口。”云蓝说,但是心知,单是这样做,筹码还不够,思索了片刻,云蓝终于问出口,“思雪,那个高手,是个金人么?当真喜欢你么?”

“啊?”思雪一愣,脸色再度绯红,“我也不知道……”

“你就不要和念昔同行了,我准许你去找你的意中人。”

“真的么?我、可以像师父找林阡那样、去找他?”思雪喜出望外。

云蓝点头:“不过,你找他的时候要帮我完成一个任务。”

“什么任务?”

“找到诡绝陈铸,用我接下来要传你的这一招向他挑战。”云蓝说罢,思雪大喜过望:“师祖,要教我新绝招了么?”

思雪,这么多年,悟性最高的一剑,竟好像是天在安排着你,帮念昔化去这一劫。云蓝叹了口气,看思雪在自己的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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