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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宋风烟路涉道-第2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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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功的女人,总是有绝代的风华,他忽然想起一个事实——将军谱上,她向来都比她的男人高一个档次。

于是,只有放弃保护她的念头,随着这箫声,继续沉溺下去,忘记现实,独忆当年。

熟悉的曲调,早已吸引无意经过的她悄然驻足。六年前的征战前夜,他也是在笛落后吹箫,她一边聆听,一边冷静为他擦拭佩剑,依稀还叹了句“若能驰骋沙场,一生一遍都无妨”。才六年,倒像已经逝去了六世光阴,物换星移,旧事难循。

“真巧,上次我二人一起看月,也是你在吹这一曲。隔了六七年,天骄大人的箫声还是这般悦耳动听。”一曲毕,她先说。

“楚帮主记错了,那一天是除夕,天色黯淡,无星无月。”他怅然,轻声纠正她。

“是吗?”她惘然,低声回应他,“也许,是我记错了……”

他黯然,只怪今天景象与当日不同,今夜月圆,才令她产生错觉吧……

她默然,不是记错了,而是有些事情,真的太模糊,就算那是年少时候最珍惜的情感,六七年,真是个不短的时间。轩辕,自你出征之后,不是没有念过你,却无奈,情经不起等待,月亏望君颜,月盈忘君颜……

他本不想转身来看她,怕看见她就会意乱情迷,可是不由自主还是要转过头来,再看一看、这么多年来早已刻骨铭心的绝世颜容,凝视着眼前他金南金北所有人的战地女神,不经意间,轩辕露出一丝久违的笑:“据说这次二王爷也来了黔西,适才你不出席,是为了在他身边保护是吗?却被柳峻那小人抓住把柄。”

“我不是为了保护王爷,我不出席,是免得柳峻大动干戈,吃亏的也还是他,不合算,我也不会觉得新鲜。我的把柄不少,他爱抓就抓。”风流语气并没有狂傲,却体会得出她根本不可侵犯。

“那,你的手下都说你来了黔西之后就突然消失了半日?”

“我当时来到黔西野郊,听说离抗金联盟驻地不远,就马不停蹄地就往那边跑了,只想见一见你说的那个,可以让大家都这么心心念念的后辈小子。”她笑着说,“只可惜那边守卫森严,没有得见,不过,若非为了回来见你们一面,我到不介意冒一冒险。”

轩辕一怔:“他正是几年前,我去泰安找的,阵中最后的一把刀。我一直不信东方雨门下无稽之谈,可是当年,也是那些人算出,我们金南金北从上到下,都是同一个克星。”

“饮恨刀林阡……”她轻声回忆,“本是个不该出现的人……”

一阵冷风绕过庭前,天已变,月华敛,晴空突暗,没有从前她喜欢看的落花飘坠,而带来现实的降雪旋沉。当年是她自己说,要驰骋沙场,却不知驰骋了这几年,有没有后悔。他转头来看她,却忽然发现她候雪的手上有瘀血,一看便知受伤还不久。

“怎么?最近遇到了什么高手?”他看着她的伤,抑制不了关心。

“天骄大人可知我楚风流已经多少年没有受过伤?”风流嫣然一笑。

“的确不像争斗所伤,那是?”

风流轻叹:“风月那丫头太倔强,不听我的安排,还离家出走,去找她的时候,她拒捕,出手还真不轻。”

“风月?”轩辕九烨把事情整体联系在一起,醍醐灌顶:“原来,杀柳峻女儿的那一个,是她。”

“瞒不了天骄大人,我这个妹妹,从小到大一直都是这么张扬骄傲,这次终于闯出大祸……柳峻最初来金北挑衅的时候,我只能既不承认也不否认。跟他斗,不是很难。”她低声说,作为姐姐,没有后路。

“等她懂事些,会明白风流你的苦心。”他叹息,又回到了过去的称呼,索性问她真心话:“风流,这些年来纵横金南金北,表面风光,内心可是真的满足?”

“谈不上满足与否,只是,既然路过沙场,不如就顺道驰骋一遍,尝试看看,究竟是不是强者为王,到底谁是天命所归。”她讲完,他心一颤。

他们原先就是身不由己,每一处,都是先有敌人,后才有他们,敌人的家,唯独毁灭之后才是他们的家。

天明之际,再无暇交谈,情不可能复燃,现在唯一的交集,只有林阡。

也恰恰在别离时,察觉到周围有喧哗,静谧被遏制,远近皆大噪。

南北前十还没有一人有出兵计划,这忽然传来的异动,显然不是兵马整装待发,轩辕转头看楚风流,她镇定携剑,毫不迟疑:“王爷有事。”“我与你同去。”

“护驾!”“有刺客!”“保护王爷!”

此起彼伏充斥于耳的,是二王爷贴身的亲兵侍卫慌张急切的呼喊。有其主必有其仆,不攻即破,阵脚自乱。

二王爷完颜君随,本就不应该到南宋来凑这趟热闹,且不说他的本事比不上当年叱咤山东的完颜君附和如今金南第九的完颜君隐,就算比得上,也不该在这种敌强我弱的时刻自不量力来送死。

当金南金北几乎没有一家的士兵还敢深入,他完颜君随,逆着大势,几乎把部下全都带了过来,其勇其胆,值得表彰,陈铸都曾笑着说,二王爷不来白不来,正好我们缺人手。

然而,轩辕九烨一路经过二王爷鸡飞狗跳闹得不可开交的手下兵将,眉头已经越蹙越紧:真希望这群没用的废物,不要拖累我们才好。说他们是废物,一点也不假,忙活了半个晚上,所谓的刺客不过就一个,却出动了前前后后不知几百多人,唯恐天下不乱。

“什么人!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何要来行刺王爷!”完颜君随的随从厉声喝问,而完颜君随坐在一旁,颤抖着,惊魂未定。楚风流随即上前去:“出了什么事?”

“风流,风流,你可来了……”完颜君随形容憔悴,如惊弓之鸟,“他口口声声说,他是什么寨的,要为他死去的兄弟们报仇……什么父债子偿,兄债弟偿……没听明白……”

“越野山寨?”楚风流一怔,轻声问。

“是,是,越野山寨!越野山寨!”完颜君随连连点头。

“真是坚持不懈,从那边追到了这里,竟然还有漏网之鱼。”楚风流冷冷道。

“怎么?”完颜君随一怔。

“王爷不知,这一路上王妃帮王爷拦截了不少乱党,越野山寨那帮乱贼,消息灵通得紧,一直跟着咱们,原先还以为他们已经消灭殆尽了,料不到还有。”随从回答。

“越野山寨?是什么寨?为何要我偿命?”

“王爷不知,这越野山寨是大王爷如今要清剿的匪类,在我大金西部,作乱已经多年,近来大王爷前去坐镇指挥,才稍微有些安稳。”

轩辕九烨蹙眉听罢,太讽刺,这随从,竟一直在说:“王爷不知”?王爷不知?!虽然语气多带恭敬,但这恭敬,不是给他的,而是给他这个身份的,如果不是因为他有穷兵黩武的父亲、扬名立万的兄弟,他根本没有丝毫值得尊敬的地方……这样一个天真无知、涉世尚浅甚至于愚昧闭塞的王爷,哪里配得上他的风流!

“哦……原来如此……那么,风流……”完颜君随领悟着点头,正待与楚风流说些什么,楚风流蓦地将剑传递到他的手上:“这次的乱党已经危及了王爷的性命,所以,应该由王爷亲手处置!”

完颜君随先是脸色一变,接过了楚风流的佩剑握牢,淡淡笑了笑:“风流说得不错,危我命者,一概不留!”骤即眼神转狠,神情亦说变就变。旁观的轩辕九烨,不禁也微微一惊,目光里流露出赞许之意,那完颜君随毕竟也由王爷亲手调教,剑术威猛,一旦认真,杀气尽露,竟丝毫不输其兄其弟,一剑凶狠,刺客瞬即毙命。手段之辣,毫不逊色轩辕九烨。风流此举,既助完颜君随造势,又替金南树军威,今夜的行刺,非但不是飞来横祸,反倒是可趁之机。

刺客之乱,从开始到止歇,闻讯而来的陈铸也全都看在眼里,虽是一件小事,却令陈铸彻底明白,当年的大王爷,为何只因为一个女人,就可以忽然变强,由颠沛流离,到常胜将军。道理很简单,因为这个女人不一般,她是战地女神。

“楚帮主,为何要答应嫁给二王爷来辅助他?不错,二王爷愚钝但不糊涂,可是,毕竟论资质论才华论武功,都及不上如今我们的小王爷。”私下里,陈铸当然不明白楚风流为何要选择这条艰难的路,当他们都认定小王爷是王府接班的不二人选,她却一心去辅佐二王爷。她追随这完颜君随,当然不可能是出于爱情。

楚风流微笑说:“小王爷的确是剑术超群战功显赫,可是诡绝将军可知道,小王爷最爱的其实是和平?他之所以在边关屡建战功,是为了收服天下后天下太平?”

陈铸一愣:“这样做不是很好吗?这正证明了小王爷是仁君啊。”

“可是,只怕小王爷日后接触金宋间战事多了,会渐渐的对宋国的国情有所体验,发觉他从前的认识太片面。他以前一直觉得宋军是匪类,才一心想要剿灭他们,然而,到了宋人的地盘,他自己也便成了匪类,他信念一旦不坚定,还可能会连他二哥都不如。诡绝将军,这是我听王爷自己亲口说起的。”风流说,“小王爷,将会是王爷几个儿子之中,第一个怀疑战争离开战场的。年纪越大,他就越不坚定。”

陈铸蹙眉:“只怕王爷是多虑了。小王爷那般王者风范,怎么可能第一个离开战场?王爷一定是多虑了……”

“知子莫若父、没有什么不会变。对小王爷的未来,风流也不敢断言。”楚风流轻声道。

陈铸嘟囔着:“怎么可能?若离开战场,小王爷还能做什么去?他是剑痴,此生都当与剑为伴……”

楚风流笑而不语,已然走远。

他呆呆伫立原处看她背影,热泪盈眶感动不已:“太好了风流,原本不奢求你与我讲这么多话,看来已经不讨厌我……”

对于诡绝来讲,能与她楚风流谈上话还说这么久,就算立场不同都已经是莫大的恩惠。

便如对于毒蛇而言,能跟楚风流一并谈天赏月,那半夜的时间,纵使蹉跎又未尝不可。

离开楚风流和二王爷,轩辕九烨带着释怀的情感一路疾行,铲除劲敌,刻不容缓。

“天骄大人总算来了。天骄大人可知昨夜天象异常?”东方雨与柳峻早已在等他。

“天象异常?”轩辕九烨一愣。

“昨夜有段时间,月上笼了一层火,之后不久,便下了场短雪。”东方雨轻声道。

“是啊,昨夜是有下过雪。”轩辕九烨忆起昨夜风花雪月,却是恋情深埋的见证,“那情景,有种特别的惨烈,惨烈却奇美。”

“美?如斯惨烈,怎会又奇美?怕普天之下,只有天骄大人一个说那惨景是美景了。”柳峻笑言。

轩辕九烨一笑,他记得楚风流并没有赞美那景象,但是无意间描述了一句“火烧中天,月失碧落”,突然一怔:“火烧中天?月失碧落?”

“这八个字,还真是贴切。”东方雨笑而点头,“对于我们来说,这天象,再吉不过。”

轩辕九烨一愣:“火烧中天……是不是敌人那里,将要出现重大事故?”

柳峻冷笑:“你上次说只对付林阡一个之后,我就已经开始着手,哼,我的侄女们,可能已经在起作用了……”

第二十八章 天之咒;情之劫

 月凌中天,万象祥和,江湖盛世,人间太平。

“黔西之乱,终将了结。”“抗金联盟,局势一统。”船王与诸葛其谁二人在夜半之时不约而同离开人群到空旷之处观天,对于天下大势,自然所见略同。

“抗金联盟,的确无须我们担心了。”船王轻声道,“不过,有个私人的问题,晚辈还是想请教诸葛前辈。”

“哦?什么私人问题?”诸葛其谁侧过头来,却也猜出一二。

“是我小师妹贺兰山的命途,晚辈尤其不解,她一生命运,究竟何去何从……”

“其实你早已算出,只是不愿相信。”

“兰山生性乐观善良,可是,只因为她父母为人歹毒又命硬,所以,把她的寿命折损到……过不了十六岁……”船王轻叹,语气之中尽皆怆然,“也就是说,她的人生,已经过了一半,前一半,还是在逆境挫折中度过,教我怎么能够接受……”

“命薄福浅,是天注定,你只需教会她行善积德,不要继续折寿便是。”诸葛其谁一笑。

“师父知她命短,是以传她医术,悬壶济世。”

“那便是了,若非如此,她也许都活不到现在。”诸葛其谁轻声道,“关于生死,早该看破,有些人的命虽然短,可是丰富又精彩;有些人的命长,却单调乏味,生不如死。我见这姓贺的小姑娘特别爱笑,也喜欢往热闹里凑,根本不像是个从逆境挫折中度过前半生的孩子啊,小小年纪,医术也是一绝,可见她的后半生,一定如我所言,丰富精彩。”

“天命,真的不能逆转吗?”船王依旧神伤,抬起头来,无意中看见一片强烈的火红掠过天月,心一凛,几乎同时,诸葛其谁亦咦了一声:“何以月色凶?”

何以月色凶?船王心中,亦被震慑:“难道黔西局势,又有变数?!”

“是啊,出现了个不该出现的劫难。”诸葛其谁摇摇头,叹惋,“火烧中天月,怕是冲着联盟的主帅去了。”

“冲着联盟的主帅去了……”船王面带惊诧,低声回味。

夜半三更,月色消隐,霜雪忽降。

柳五津出得帐外,看见凤箫吟、云烟、江中子等人不依不饶还在雪下滞留,不禁蹊跷,走近了才发现,不止他们几个,周围还零散分布了好些热心将士,所有人都在东张西望,依稀在找寻着什么,凤箫吟尤其愁眉苦脸,很明显,失主是她,而从她慌乱程度看,失物至关重要。

“那戒指很重要,这么大,是云烟姐姐在我生辰那天送给我的……”吟儿焦急地比划着,忏悔地连连跺脚,“怎么这么不小心……”

柳五津不由得一愣:就为了一枚戒指?不过也是啊,她是盟主,也毕竟是个小姑娘。不过我家闻因志向更大,从来只玩真刀实枪,不玩小姑娘的东西,看来将来成就可以超过她!

习惯拿女儿跟别人比了,从前老是怂恿她去和蓝玉泽抢徐辕,突然竟迸出一个想让她跟凤箫吟抢地位的念头……柳五津正沉浸于此,忽然一个激灵回过神来:这会儿人家这么着急,柳五津你在动什么脑筋啊……惭愧不已,赶紧上前来,参与其中帮她寻觅。

“吟儿,不必太着急。不行的话,我就再买一个更好的回来给吟儿你。”云烟看找到的希望渺茫,只得柔声劝慰。吟儿止不住自责:“那戒指,是云烟姐姐送我的第一件礼物,我都不好好珍惜,连什么时候不见的,在哪里不见的,都不知道……”

“那就吃一堑长一智吧,下次就知道珍惜重视啦。”云烟微笑道。

“盟主,会不会是这一只啊?”好熟悉的声音!柳五津撇过头去,惊诧地发现发话的是闻因!太讽刺了!刚以为她不玩女儿家的东西,就见她把一只玉戒从她大拇指上往下褪,奇怪啊,她什么时候起戴这枚戒指的?我怎么不知道?谁送戒指给她?!柳五津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海逐浪,刷一下扭过头去,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海逐浪刚好与他四目相对,大惊失色:“不是我啊!我虽然喜欢女孩子们,可是,从来不送人戒指啊老柳!”

“不是啦,不是海将军给我的,这戒指,是我与兰山昨天结拜姐妹,兰山送我的,我戴了嫌大,所以就先套在大拇指上,等以后长大了些,就转移到比较合适的位置。”柳闻因轻声说着,同时把戒指呈给吟儿和云烟看,“兰山说这戒指是她无意间得来的,是盟主丢失的那一只吗?”

“不巧了,不是啊……”吟儿接过来,大小是差不多,但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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