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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刺客-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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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原来你的困难,是要求在下你那位同伴被制的穴道?”

“她们的穴道被制并不算严重,我是来求你帮助我寻找我的女儿。”美妇用巾拭泪:“夷陵一带我地头熟,查出了不少线索,凡是曾经牵涉其事的人,都被我们捉来了,尚算顺利。”

“你已经擒住卓三和鱼鹰那群人,该问出底细了。”

“他们抵死不招,指天誓日硬说不知道连络人老九的底细。据他们说,他们其实并没得到多少好处,设计诱你过江的计谋,也出于老九的策划。已经逼死了四个人,仍然得不到他们掳人的意图真相。”

“不瞒你说,在下也如堕五里雾中。”

“林爷……”

“你已经知道我是不幸被牵连的人。”

“这件事一定与孤山曹家有关。”美妇恨声说:“卓三是曹家的田庄管事,曹明是当地的恶霸豪绅,他必定参与其事。那狗东西的庄子里收容亡命,卧虎藏龙,庄院内机关密布,进去容易出来便困难了。我的困难是仓卒间无法及时召集人手,我女儿一个不知人世险恶的少女,落在歹徒们手中,一分一秒都是可怕的危险。林爷,你能帮助我到曹家救人吗?”

林彦离座,背着手在室中往覆走动,低下头沉思。他在想:要不要把所知的事。告诉这位为女儿挺而走险的母亲。

两位少女落在歹徒的手中,那情景真令人不寒而栗。

“傅夫人,恐怕你又找错人了。”他下定了决心:“曹明与这件事无关。”

“这个……”

他将与傅天奇结交,傅天奇为两妖魔的事向他求助,他不得不拒绝的事一一说了,最后说:“傅夫人,唯一的救人方向,是东下荆州。”

 

第三十四章 抽丝剥茧

傅夫人一听牵涉到两妖魔,不由大惊失色,悚然说:“糟了!这丫头真是胆大包天,如果真是两妖魔派人把她擒去,她哪有命在?但愿她走了眼,两妖魔天胆也不敢在湖广逗留,天下之大,何处不可容身?他们绝对不敢在千万人皆欲将他食肉寝皮的湖广逗留。”

“不要小看了两妖魔,更不要忽略令媛的智慧。”林彦说:“诚如令媛所料,最危险的地方,也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所有的人皆认为两妖魔早已隐姓埋名远走高飞,没有人再想到在湖广着手搜寻,所以湖广才是最安全的藏身处。”

“不管怎样,这总是一条线索,妾身得火速赶往荆州。”博夫人起身,从抽底掏出一颗有蜡衣的丹丸放在桌上:“谢谢你。林爷。这是治小姑娘的药,一个时辰可起沉病。用水冲服,不需任何药引。”

林彦有点恍然,苦笑问:“原来舍妹的病,是夫人动的手脚?”

“很抱歉!这是防逃的手段,得罪得罪。”

“如果傅夫人不赐解药……”

“三年两载有如大病缠绵,并不致命,致命的是庸医误投饵药。”

“好险!”林彦惊然说,内间里,药还在罐里呢。

“妾身告辞。救人如火。恕妾身不能耽搁,容后致歉。”

“夫人的两位同伴被制腹哀穴。腹哀属脾,虽非要穴,但属于禁穴之一,隐密而易为人忽略;用逆诱手法可解,须从食窦穴用功夫。”

“高明。”博夫人强笑:“谢谢。”

送走了傅夫人。林彦立即大胆替芝姑娘下药,将傅夫人前来求助给药的经过说给姑娘听。

“原来她们暗中在我身上动了手脚。”芝姑娘恍然说:“难怪在被她们押着东奔西跑找线索期间,对任何事皆提不起兴趣,连最要紧的找机会脱逃的兴趣也消失了,有时逃念一兴,随即意兴阑珊,一是懒得走动,二是无法集中思路,精神委靡不振;这与看守紧不紧无关。哈!恐怕是她们所使用的毒迷香所发生的作用。”

“看来,她们总算很够道义的,前来道歉给药,真是难得。”

“哦!彦哥,你没答应帮助她?”

“她要求我助她们去找曹明,既然曹明并无涉嫌的可能,便用不着请我相助了。”

“你想,她们能对付得了两妖魔吗?”

“不知道,两妖魔的底细我毫无所知,武功修为路数,没见识过无法衡量。傅夫人是本地人,应该对陈奸阉手下的十八妖魔相当了解,她既然没向我提出要求,想来必定有把握对付得了两妖魔。”

“也许她不好意思提出请求呢。”姑娘说:“彦哥,你认为我们该助她们一臂之力吗?”

“抱歉,我无此雅兴。”林彦苦笑:“由于她们不分青红皂白,闹出这场是非来,我还会帮助她们啊?而且,我们的行期急迫,不能再耽误了。你好好休息,我去招呼店伙,替你准备一些开胃的食物,等你觉得饥饿,我就要他们送来。”

“彦哥,你比我辛苦百倍,我要你赶快睡一觉养足精神。好不好?”姑娘捉着他的手感情地低语:“我落在她们手中,不知怎么的,只觉得你一直就没离开我,一直就在我身边呵护着我,所以我一点也不害怕……”

“傻丫头,这是你太过依赖我的缘故。”他轻拍姑娘的粉颊:“芝妹,千万记住,不论身处任何险恶境遇中,皆必须运用冷静的思路、智慧、行动。来冲破逆境求取生路,不要将希望寄在发生奇迹上。那时候,唯一可靠的人是你自己,生命操在你自己手里。天是靠不住的,神灵也是靠不住的,别人更是靠不住。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姑娘突然投入他怀中,紧紧地抱住了他,将脸紧偎在他坚实的胸膛上,彷佛他会突然幻化、逸走似的。久久,像梦幻般喃喃低语:“彦哥,我……我好害怕,我……我怕这刀光剑影的生涯,我……我怕这恶梦似的你打我杀。最重要的是,我不要你在刀山血海中出入,我……”

“安静些,芝妹。”他轻抚姑娘的秀发劝慰。

“彦哥,彦哥,我们回家!”姑娘酸楚地颤声叫,抱得他更紧,娇躯在战栗:“我们忘了刀剑,忘了血腥,忘了陕西,忘了梁剥皮……”

“芝妹……”

“忘了这丑恶的尘世,忘了这举世泛滥的血腥。”姑娘哭泣着叫:“拯生灵于水火,那不是我们的事。天下是朱家的天下,朱家皇帝要虐杀所有的子民,与我们无关,我们也无权去管。我们逃进深山去住,逃到三不管的边疆穷荒去,逃到没有人的地方去,逃……”

“芝妹,冷静些,冷静些……”他在姑娘耳畔低唤,亲亲姑娘的脸颊:“不能逃避的,芝妹。与草木同腐,那就白活了一场……”

“我不管,我只要你活得平安,活得……”

“芝妹……”

“走在街上,满街都是人。他们各有各的行业,各有各的生活,活得也很艰苦,也许贫困匮乏,但活得平安,至少不虞突然刀剑加身,不怕有人从背后施刀放箭。”姑娘激动地叫:“我们在这里,为计划杀人而花费心机。门外,也有人像猎豹般伺伏,随时等候机会或制造机会,给我们致命一击要我们的命。这到底为了什么,为了什么?我们又得到了些什么好处?”

“虽然我们什么都没得到,但至少我们活得不自私,活得心安,毕竟我们曾经为了死去的亲朋报了仇,为一些被欺凌、被压迫与被损害的人主持些许公道。”他警觉地转首注视着房门,心中一动:“芝妹,你的精神还没有复原,目前正是你需要安慰,需要安全的时候;也就是凶险过后,感情最脆弱的时候;因而出现反常的软弱和不安情绪低潮。睡吧!芝妹,答应我,不要胡思乱想。”

他温柔地为姑娘拭泪,轻轻将姑娘扶下,掩上薄衾,情意绵绵地在姑娘潮湿的粉颊亲了一吻。

兰姑娘仍在抽喀,但顺从地闭上了饱含泪水的双目。

他像一头发现声息的猫,缓慢地、沉静地,徐徐掩至房门后,脚下毫无声息发出。

芝姑娘说:门外,也有人像猎豹般伺伏,随时等候机会或制造机会,给我们致命一击要我们的命……

如果真发生此种情势,那只有一个可能:引诱他过江送死的人并未死心。他平空生出毛发森立的感觉,一种预感生命受到威胁的超感觉本能反应。

他嗅到了危险气息,空间里似乎完满了死亡的气息。

芝姑娘惊恐地挺身坐起,正想发话,被他及时打出噤声的手式所阻。

他解下佩剑,悄然折回取过一具衣架,安置上姑娘的一套男装,用剑横吊着,然后用平常的话音说道:“你先睡一觉,我去招呼店伙替你准备膳食。记住,闩上门,安心睡吧。”

脚步声接近了房门,房门拉开了。

“嗤嗤嗤!”破空厉啸声刺耳,吊在剑上移至门口的衣衫,被三枚速度惊人的淬毒钢针射穿,钢针贯入后面的砖墙,贯壁而入,劲道之强,令人触目惊心。

两个人影急射而至,狂风似的抢入房内。

“打!”林彦的沉喝声震耳欲聋。

“嗯……”两黑影身形倏止,如中雷殛,上身一挺,手向下垂。

“当……”两把刺客专用的狭锋匕首跌落在地。

“叮叮……”发三枚五虎断魂钉的人,扭曲着摔倒,痛得不住抽气,蜷缩成圈。

在后面跟人的人,吃力地、艰难地转过身来,用骇绝的目光,张口结舌死盯着林彦。

林彦丢下衣架,缓缓将门掩上,一双虎目冷电四射,佩上剑。举步上前。

“你……你你……”刺客终于发出声音了。

“金钱镖从脊骨缝锲入,切断了督脉。你如果能再举手为摄魂钉筒里装上三枚摄魂钉,我姓林的算是栽了。”林彦一字一吐,杀气腾腾:“你即使想自杀,也没有机会了,身柱已毁手脚已不再听指挥了。”

“砰!”刺客终于仰面跌倒。

“你睡吧!”林彦向姑娘说,拖起两个嘶声抽气、浑身抽搐的刺客出房,往外间的床下一丢,开始检查门窗。

回到床边,他抓住一人的发结将人拖搁在床头栏上,阴森森地说:“能修至可隔物传力,移开加了插的门闩,你最少下了半甲子苦功,足以济身武林超等高手之林,作刺客未免委屈你们了。你老兄贵姓呀?千万不要说你是江湖道默默无闻的小人物。”

“在……在下无……无话可……可说。”刺客强忍痛楚说,浑身在战抖,冷汗淋漓。一枚制钱嵌在脊骨缝中,任何微小的震动皆会引发凶猛的痛楚。

“你不说不要紧,我替你分一分手脚的大筋,错一错十四节脊骨。老兄,脊骨不易错开,但没有人要考在下的手艺,能错开多少算多少。现在,从第十节开始,先往右错开五分,希望在下的指力能派得上用场。你的身材高,脊骨的间隙足以容指,插进去该无困难……”

老天爷!错骨术怎有用在脊骨上?连结脊骨的筋特别强韧,而且伸缩力极少,必须用坚硬而薄的利器先割开骨缝中的筋,再用尖物撬松,脊骨节才能松动。想想看,那会有什么结果?这比错开肩骨难上千百倍,痛苦也强烈千百倍,那决不是人类所能忍受得了的。

“冲……冲武林道义份上,不……不要折磨我。”刺客魂飞魄散般嘎声叫:“请…请请……”

“冲老天爷份上也没有用。”林彦凶狠地说:“我对你们这种无所不用其极,胆大包天,光天化日之下公然行刺的把戏烦透了,得不到口供决不甘休。现在,看在下的手指能否插入骨缝……。

“住手!我……我姓桑,桑……桑天祥……”

“桑天祥?”林彦一怔:“十年前,在凤阳一举屠杀中都十二太保的一笔勾销桑天祥?”

“是……是的。”

“好家伙,你的判官笔呢?你的三十六路点打傲视武林,笔下罕逢敌手,怎么改用匕首来了?”

“行……行刺用不着判……判官笔。”

“我明白了,你与天魁星是同门。”

“这……”

“不许说谎!除非你想忍受痛楚。”

“是的,他……他是我师……师兄,大……大师兄,我排行三,他的笔比我的重十二两。”

“你大师兄已栽在我的剑下了。”“是的,我收了他的尸,便赶过江来了。”

“你替他收尸?这是说,他死时你就在孤山附近了。”

“这……”

“奇怪,你不是带了四个人,从令师兄手中接傅天奇主婢走了吗?”

“什么四个人?”一笔勾销桑天祥不解地问。

“该你告诉我。”

“我和师兄共带了六个人,出其不意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快速行动,从后面偷袭。把刚返回鸿泰老店的傅天奇主婢弄到手,在码头就把人交给老九带上另一艘船。我们空着手转回川定客栈去计算你,没料到已经有人先一步掳走了你的同伴,不可能再计算你了,只好撤走过江,便接到信息说要我们在孤山等你前往送死。”

“奇怪!他为何要说谎?”林彦自言自语,脸色一变。“在下说的是实话。”一笔勾销急急分辩。“在下与师兄同时下手掳人的,绝不是在下从师兄手中接走傅天奇主婢……”

“好,就算你没说谎。说,那老九是何来路?”

“他是出钱买刺客的人,在下的确不知道他的底细。但在下知道,他所买的刺客,不止在下与师兄几个人。”

“对,曾经有两个笨刺客前来行刺,身手比阁下差上千百倍,他们是引诱在下过江的媒子诱饵。你为何不与你师兄一同袭击?”

“本来是一起躲在卓三家中等你的,后来我发觉附近有人潜伏,便带了人搜索附近。却被三个神出鬼没来去如风的黑影,把我们诱出东面七八里,打伤了我们四个人,所以无法及时赶回,以致大师兄死在你手上。”

“你认识卓三?”

“是大师兄引见认识的,大师兄躲在他家中避仇。”

“认识卓三的主人曹明吗?”

“不认识,在下不屑与刻薄的土豪打交道。”

“你不知道主使人为何要计算傅天奇与在下的内情?”

“我发誓,真的不知道。于我这一行的人,按规矩从不过问双方的底细。”

“你来行刺是谁所授意的?”

“没有人授意,在下是来为大师兄报仇的。”

“好,我饶你。”林彦说,一掌将一笔勾销拍昏,再取出对方脊骨中的制钱,敷上药结上伤巾。

另一位刺客伤势相同,林彦依样葫芦处置停当。

“我去追博夫人。”林彦向在一旁发楞的芝姑娘说:“先不要问为什么。看牢这两个人,任何人来都不要开门,小心了。”

他赶到码头,沿江滨向西门码头急找。傅夫人的船他留有深刻的印象,不必逐船查问。

找了里余,远远地便看到那艘歪尾船正在解缆。

由于派人四出找线索,所以傅夫人必须把所有派出去的人召回,好不容易人都到齐了,才急急忙忙解缆开船。

这种专走山峡的船,比下江的船只有显著的不同,一是舵楼是歪在一边的,便于让掌舵的太公看得见前面的航道;一是篷舱特矮,以免重心不稳定。

船刚撑离码头,林彦飞奔而至,向操舟的大汉大叫:“等一等,在下请见傅夫人,船千万不要开走。”

低矮的舱窗拉开,露出傅夫人的脸孔。她仍是男装打扮,高叫:“靠岸!快!林爷请舱内说话。”

不久,他登岸走了。

歪尾船也驶离码头,向下游杨帆疾驶。

后街街尾的一座小屋,青天白日大门关得死紧。

“砰砰砰!”林彦上前拍门。

片刻,里面有人大声问:“谁呀?有事吗?”

“老六传下话来,要老五赶快躲一躲,大事不好,事情还没了结。”

“你自己去告诉他好了。”里面的人说,打开大门。

林彦立即抢入,一把抓住开门大汉的手肘,用脚掩上门,嘿嘿阴笑说:“你一叫,这辈子算是完了。放聪明些,带在下去见孙五。”

大汉浑身发僵,张口结舌叫不出声音,惊恐地点头应允,往屋后边带路。

孙五六个人在孤山曹家的江滨,被林彦打昏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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