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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刺客-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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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你真是孤陋寡闻。”卖油郎得意地答:“他就是刺客林彦,咱们说他是英雄好汉,有些人却说他是疯子,说是疯子才会不知死活行刺梁剥皮。”

“他也许真是疯子呢。”他怪笑着说。

“天下间多几个这种疯子,那就没有妖魔鬼怪横行啦!你说是不是?”

东北方向蹄声震耳,两名军官带了四十余名盔甲鲜明的骑军,神气地飞驰而来。领先那位将爷高身材,鹰目高颧,唇薄无肉,留了鼠须,佩了雁翎刀,高坐雕鞍顾盼自雄,一脸阴险桀骛相。

所有的人,死死地瞪着这些骑军,脸上有怨毒的表情,卖货郎呸一声吐了一口唾沫,哼了一声。

骑军过去了,官道上尘埃滚滚。

“这狗东西!”卖油郎恨恨地咒骂。

“那狗东西是谁?”林彦问。

“乐千户乐纲。”卖油郎说:“梁剥皮亲卫军的千户长。这畜生对清乡有特殊的爱好,梁剥皮要举行清乡,都是叫这畜生做刽子手,如果我能弄到他,我就可以发大财。”

“你会发财?”

“他的肉可以卖二十两银子一斤,甚至更多些,你替我算算好了。”

一名挑夫突然长身而起,冷笑道:“你这狗东西可恶!你将生死两难。”

“拒捕者格杀勿论。”另一名挑夫大吼,从箩担里拔出一把单刀奔出:“造谣中伤侮辱钦差,所有的人都不许走。”

除了林彦和姑娘,其他的人惊恐地向七柳庄逃命。有刀的挑夫一个箭步,赶上了卖油郎,刀背一顺敲向卖油郎的后腿。身旁突然多了一个人,是林彦,一把扣住了挑夫的右肘,刀敲不下去。

“在下正要找你讨口供,你认命啦!”林彦说。

挑夫半边身子发麻,凶睛怒突,大叫道:“我是督税署的密探,你好大的胆子……”

“走狗一个,你神气甚么?安静些,阁下。”林彦笑着说,动手拉脱对方的双肩关节。

芝姑娘可没有他那么有耐心好说话,她扑向另一名挑夫,先给了对方两耳光,再两脚把对方踢翻摆平然后揪住衣领将人拖起,又是两记阴阳耳光。一阵快速可怕的打击记记落实,狗腿子已是半条命,满口流血只能哼哼哈哈,被她拖死狗似的拖回树下一脚踏住耳门,脑袋动不了啦!

林彦也把人拖到,丢在地下说:“现在,乖乖地招来。你的同伴已昏迷不醒,等会儿再拷问他。你两人的口供如果不一样,那么,你两人都得死。”

卖货郎站得远远地,不敢过来。卖油郎躺在地上,吓软啦。他们的生财家当都留在树下,知道危险已过,也不想逃命了。

“首先,报出你的身份,你真是督税署的密探?”林彦冷笑的着问。

“我……我……”

“你尽可以胡说八道,反正命是你的。”

“我……我是亲卫军的……的旗手,奉……奉命担任沿路防奸的暗谍。”挑夫乖乖吐实。

“防什么好?此地又不是战场,你在说谎。”

“我怎敢说谎?老天!”旗手恐惧地分辨:“大军已发,怕余御史的人追踪,所以……”

“妙极了,你们这些吃皇粮喝民脂民膏的官兵,不到关外去打鞑子,反而把朝廷派来的御史当奸来防,真是反了,难怪天下大乱。余御史为何要追踪你们?”

“他会多管闲事,会抬出身份来阻止清乡。”

“原来如此。你是说,乐千户带人清乡去了?清哪一个乡?”

“我只知眉县出了乱子,钦差已颁下严令克期清乡。”

“乐千户就带那么几个人,能清乡?”

“大军已在三天前午夜出发,全是骑军,目下恐怕已完成合围。乐千户这时前往,用意就是让余御史钉住他,即使御史府的人能跟得上他,也来不及制止清乡行动了,因为乐千户一到,清乡该已发动半天以上了。”

卖油郎畏畏缩缩地走近,吞吞吐吐地说:“壮士,如果这恶贼的话是真,梁剥皮恐怕已经早一天秘密动身了。依惯例,清乡的发动令,梁剥皮从不假手他人,他要自己亲自下令,以便看杀人为乐。老天爷,这次清乡不知要枉死多少人。苍天已收回拯救众生的慈悲之手,将会有上千上万的生灵遭受涂炭……”

林彦不听其他的话,只重视梁剥皮已早一天秘密动身的事,向姑娘说:“灭口,走!”

两人匆匆向西奔,林彦一面走一面说:“找坐骑,我们要昼夜兼程赶上梁剥皮,这恶贼终于出来了,真是天意。小芝,你吃得了苦吗?如果你……”

“你别想遣走我。”姑娘郑重地说:“在马背上昼夜兼程,我为何受不了?”

“我估计沿途还有不少眼线,也有高手拦截……”

“不管怎样,你都会走了是不是?”

“对。唉!有单老前辈在,该多好?他老人家地头熟,或许可以带我们抄捷径到前面去等呢!”

“这里到眉县,官道是最近的路,没有捷径可抄。”姑娘说:“左面是山右面是水,只有一条路可走。”

“沿途避免停留,不要被三五个小走狗缠住,知道吗?你必须克制见走狗就杀的冲动。”

“我一切听你的,不要再唠叨好不好?”姑娘撅起小嘴白了他一眼,眼中有笑意。

两人在村中买了坐骑,带了水和干粮,马不停蹄向西追。

坐骑很蹩脚,但一个时辰后,便追上了乐千户。林彦不愿冒险超越,以免引起官兵的疑心。偏偏乐千户有意吸引余御史的注意,并不急于赶路,把两人急得五内冒烟,却又无可奈何。

入暮时分,他们进入眉县。糟了!全城戒严,以西的道路由眉县的巡检与民壮封锁了,没有特别通行证任何人也不许西行。

“先落店,晚间偷越城关,用腿赶路。”林彦向姑娘说:“苦了两条腿,你受得了吧?”

“我不怕,不必替我担心。”姑娘拍着胸膛说。

两人牵了坐骑,沿东大街找客店。晚霞满天,街上行人摩肩接踵往来不绝,每个人脸上都有惊惶的表情,似乎这座县城将有祸事了。

一个衣着褴褛的中年人,匆匆跟上走在后面的林彦,在越过坐骑接近他身后的瞬间,他耳中听到细如蚊纳,但入耳清晰的语音:“在下不知尊驾是何来路,你两人的化装易容术破绽甚多,最少有三个不知用意的人盯你们的梢,小心了,千万不要回头瞧,在下不想受牵连。”

前行十余步,他赶上小艺低声说:“小心了,有几个人盯在后面。刚才有人用传音入密绝技向我提出警告,恐怕我们已落在走狗们的监视下了。”

“哎唷,大哥……”“不要惊惶。在高手赶到之前,我们是平安的。”

“我们怎办。”姑娘问。

“按计行事,天黑以后出城,先找客店,填饱肚子等候天黑。”

“如果落店,有人来查……”

“放心啦!不要小看了这些走狗,上次终南之谋,就可看出毒龙不是一个四肢发达心智不全的人。”他深具自信地说:“我猜想他们已发现我的真正身份了,在高手未赶到之前,来查店不是打草惊蛇吗?查店能查出甚么呢?”

进入扈邑老店,两人要了一间上房,叫来了晚膳,已是掌灯时分。食毕,姑娘入内间洗漱,门外突然响起叩门声。他闪在门侧,问:“什么人?”“大爷,有客人求见。”是店伙的声音。

他一怔,刚到此地,怎会有客人?他戒备着拉开房门,又是一怔,一位年约十二三,清秀俏巧的双髻小侍女,捧着一只漆金大红拜匣,笑盈盈地问:“是林爷爷吧?家主人有请,请随小婢前往相见。”

店伙转身走了,他讶然问:“贵主人是谁?在何处……”

“在西院上房,见面便知,爷台身在虎穴,须及早为谋,家主人正在恭候。”侍女说完,转身沿走廊盈盈举步。

怪,他似乎失去了自制,身不由己,随着侍女举步。内间里恰好出来了小芝,看到他的背影刚消失在门侧,房门大开,她不知有何变故,奔出急叫:“大哥……”

“砰”一声大震,左面的小窗突然崩坍,人影扑入。她知道不妙,本能地扭身双手齐扬,一串制钱破空而飞,用上了满天花雨洒金钱手法。这是千手神魔教给她的防身暗器,在李家逗留一月,她也获得不少好处。

破窗而入的四个青衣大汉,一个也未能幸免,狂叫着重重地栽倒。

她飞快地抓起尚未解开的两个大包里,冲出房门。

“大哥!”她发狂般尖叫,心中大乱。

“恶贼们到了,还不快走?”一个奔入院子的褐衣人急叫:“从西院走,快!”

她已无暇多想,随着褐衣人钻入西院。身后。大批高手逢拥而入,捉刺客的呐喊声震耳欲聋。

林彦的江湖经验的确太差,毫无戒心地与小侍女交谈,不知拜匣中有鬼,泄出的迷魂药物十分霸道,更未料到小侍女说话的音调有鬼,迷迷糊糊跟着小侍女走向西院,一脚跨入院门,鼻中嗅入一丝如兰幽香,便被一个黑影一指点中脑户穴,跌入软玉温香中失去知觉。当那一丝如兰幽香入鼻的刹那间,蓦地神智一震,他想起了些什么,却又不知到底想起的是什么,反正那是一种令他突生警兆的东西,本能地运起多年来不断苦练的玄阴真气保护自己,可是已晚了一刹那,气机刚动,脑户穴换了一拳。

昏昏沉沉中.突觉脸颊一热,有物触摸他的脸颊,神智突然清明,耳中突然听到急促的呼叫:“芳姐,快去请小姐来,这人的身躯怎么愈来愈冷了?”

他虎目徐张,首先入目的是一只莹洁的手掌,按在他的脸颊上,手的主人是一位明艳照人的姑娘,正转脸望向房门口,向门旁的另一名少女发话。鼻中,兰香沁人心脾。

他的记忆终于鲜明了,不错,好熟悉的兰花香。追逐四海游龙的马车;抢劫石和尚救小艺后追逐的黑影;偷渡城关后与他交手的女人;葛老人屋前的恶斗;北关外救西川三雄,与他较量的怪人赵兄……怪人赵兄曾经帮助过他,也曾经警告过他。

他心中悚然,重新闭上双目。因为他也记起了昏厥前的一刹那,所嗅到的一丝兰花香,同时发觉浑身发软,大事不妙。他沉着地装睡,仍然默运玄阴真气。真得感谢荣叔传授给他的玄阴真气绝学,气机一动,如果自己不有意停止,气机便不会自行停止作用,生生不息在体内运行,不绝如缕却又能抗拒外加的压力。他能够早早苏醒,原因在此。

“制了手脚软穴,气血缓流,身子当然发冷,你慌什么?”

门旁的侍女芳姐说,并未走近:“小姐在会客呢,不能去打扰她。”

手离开他的脸颊,侍女向芳姐走去,问:“是什么客人?

小姐不是从不接见外宾吧?”

“老爷与宫主带了所有的人在府城逗留,听说月来毫无所成,宫里只有小姐在,怎能不接见宾客?”芳姐一面说,一面出房:“是什么人不知道,一男一女。”

他心中疑云大起,什么人自称宫主?这位小姐把他捉来有何用意?

侍女走近妆台,细心地将银灯挑亮了些。

他已查出被制的穴道:双肩并双环跳,用的是软手法。制穴人相当高明,力道在软与昏之间,不轻不重恰到好处。他默运真气,用上了真气攻穴术。

他听到掩门声,侍女出去了,房中只有他一个人啦!穴道一解,他挺身而起,吃了一惊,发觉自己的衣裤全换了新品,脚上光光,身上盖了一床兰香扑鼻的绣兰锦装,睡在温暖柔软的华丽牙床上。身上的水湖绿博施是缎制的,贴在身上舒适无比。房中的布置雅洁脱俗,从梳妆台的华丽摆设,便知他正处身在大闺女的香闺内。

他滑下床,妙,一双新快靴和布袜正在床前。如果没有鞋袜,活动多不方便?靴好像小了一些,但仍感舒适。他系好靴,猫似的溜出房外。

好高大的楼房,他发觉处身在二楼上,甬道中有两盏宫灯,光度明亮。可是,他发觉楼上似乎没有人,与那晚暗入钦差府袭击凌云楼的情景相同,人都躲到何处去了?

好不容易找到楼门,拉开一条缝,便听到下面有隐隐人声。他提高警觉,悄然到了楼下右侧的花厅,闪在窗下以指甲轻轻戳破一个小孔向内瞧。

里面有两个人,主位是一位明艳照人、美得令人心跳的盛装少女。瓜子脸娇中带俏,那双令人想做梦的钻石明眸,在灯光下十分动人。水湖绿衫裙,宝蓝色坎肩珠串流苏,小蛮腰的佩剑装饰华丽,三丫髻用珠花环给住,代表闺中少女身份,脸有怒容,在清丽明艳中略带五分威严。两位侍女左右分立,都佩了剑。

客位坐着一男一女,男的粗壮如熊,女的是貌美如花的青春少妇,绿劲装显得曲线玲珑。

“咦!他们竟然在此?”他讶然自语。

两个男女都是老相好,死对头。男的是门神吕蒙,霸王鞭挟在胁下,江南四霸天的老大,禁不起他一击的银样蜡抢头。女的是销魂绿姑,安阳桥头曾有一面之缘。

销魂绿姑脸上也有怒意,离座冷冷说:“姑娘真要坚持不肯相助吗?”

“抱歉,家父母不在,本姑娘不过问任何事。”美少女也冷冷地答。

“那么,本姑娘即回去禀明杨总管要他带人来这一带搜查……”

“那么,后果你们自行负责。”少女不悦地说:“本姑娘已经明白地告诉你们了,本宫的人皆不在家,绝无本宫的人在县城闹事。”

“本姑娘与吕护卫亲眼看到有人背着人出城,追到这附近才失去踪迹,四个娇小的身影分明是女流之辈……”

“你走吧,绿姑,大概你是见了鬼了。”少女下逐客令,离座而起,神色不友好。

“好,本姑娘立即回去向杨总管禀明经过,带人前来……”

“你永远没有向主子禀报的机会了。”少女冷笑着说,粉脸上杀机怒涌。

“你……你是说……”销魂绿姑向外退,脸色大变。

“上林苑绿苑兰宫,由不得你们任意来去。”

“什么,令尊……”

“你们自尽好了,本姑娘不想动手。”少女抢着说,举手一浑。两侍女左右一分,倏然撤剑。

销魂绿姑大骇,向厅口飞纵,急叫:“萧……啊……”

惨号声摇曳,一名侍女飞剑遥击,锋尖无情地锲入销魂绿姑的背心,锋尖直透前胸,力道惊人。

门神吕蒙大吼一声,霸王鞭向少女的小蛮腰猛砸,吼道:“好恶毒的小女人。”

少女侧飘八尺,快得令人目眩,纤手一伸.宝光四射的长剑出鞘斜指,脸上的笑容更冷,剑突发龙吟.恰好迎住变招跟到的门神吕蒙,霸王鞭斜扫而至,她的剑幻化一道奇异的淡虹,在鞭前斜掠、回转、冲刺,避招反击一气呵成,轻灵飘逸妙到额毫,那巧妙的一旋,不但鞭招错方位,门神的左半身空门大开露出空隙死角,任由剑虹长驱直入。

少女掠出八尺外,缓缓收剑入鞘,冷酷地说:“埋了他们。开放兰宫,任何人闯入,毙了,决不容许活的人逃出绿苑兰宫。”

门神的左肋开了一个剑孔,直抵心坎要害,身形略一停顿,然后摇晃着挫倒,倒下时仍死死抓住霸王鞭。两位侍女一人拖一具尸体,消失在门外。

“窗外的高人,为何不入厅抢救你的同伴?”少女向明窗冷冷地说:“你已经听到本姑娘的话了,如果妄想逃出兰宫,快断了这侥幸的坏念头,那不会有好处的,防守绿苑兰宫的四孤四魂并未前往西安呢,任何高手也难逃出他们手下,不信你可以试试。但最好别试,他们的杀人手段,是相当残忍的。”

林彦离开窗口,故意放重脚步,绕至厅门泰然步入,抱拳行礼笑道:“姑娘耳目之锐敏,在下万分佩服。”

少女一怔,大感意外,讶然脱口叫:“咦!你……你是怎样来的?谁替你服解药解穴道?”

“在下自行醒来的……”

“我不信。晤!恐怕本宫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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