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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刺客-第10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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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兄,最好不要叫嚷。”他叉住车把式的下颚凶狠地说:“好汉不吃眼前亏,你一叫准没命。”
“你……”车把式惊得语不成声。
“你如果不合作,朋友,你只能活这么大岁数了。”他另一手伸两指点点对方的咽喉:“一插下去喉咙保证破裂,结果不用我多说。”
“你……我要干…干什么?”
“你是赶车的?什么时候来的?”
“我是在城南老河庄替人赶车的。”车把式乖乖吐实:“我家养有两头小驴,农暇时也替人赶脚。五天前应丰源宝号的招请在郑州等候赶车。”
“你是郑州人?”
“不,开封,城南的老河庄人氏。”
“哦!你是五天前到达郑州的?”
“是呀!”车把式不假思索地答。
“咦!那就怪了。”狂剑惑然自语。
“老爷子,有什么好怪的?”
“你五天前到达郑州,那么,至少在七天前你就应丰源宝号的招请了。”
“不,那是半月前的事了。”车把式急急辩正:“丰源的管事大爷早在半月前便给了订金,要我随时等候召唤,等一天算一天钱,共先付了二十天的工资,六天前方跟着十几个人,乘车连夜赶到郑州,住在一位叫林二爷的家中,第二天晚上又悄悄住进了西关的鸿宾客栈……”
“好周密的偷天换日金蝉脱壳诡计!”狂剑跳起来叫:“这时发现真象,已嫌太晚了!”
“老爷子你说什么?”
“没你的事。”狂剑烦燥地说:“我得赶快送你回去。今天的事,你如果透露半个字,就有大祸临头,老命难保,知道吗?”
“这……”
“起来,我扶你走。”狂剑拍活对方的穴道:“当作没有任何事情发生过,生与死全在你自己是否能守秘了,快走!”
未牌初,驮队动身东行,似乎并不急于赶路。
在原先两老喝酒的小店旁,狂剑目送驮队去远,方施施然到了空阍无人的市集旁,在一株大树下会合了刚到的六合瘟神,他详细地分析说:“已经完全证实,他们在郑州预先布下一批人,悄悄地更换替代。如果我们到开封用些心机去查,一定可以查到丰源宝号的根底。假设驮队中暗藏着梁剥皮,那么,丰源恐怕早在三四年前,便暗中与梁剥皮勾搭上了,不难查出一些蛛丝马迹来……”
“你说这些都是废话。”六合瘟神冷笑:“哪有工夫去查?恐怕咱们赶到开封,梁剥皮已经远出河南到达顺天地境了,现在问题是,如何查出那些人的下落,十万火急,除非你真打算到京师去行刺。”
“这还不容易?只要到郑州北面的黄河渡口一查便知道了,他们必定轻装就道,已远出四天脚程外了。”
“就去追?”
“对,而且要快。”
“你这一追,保证两头落空。”
“你的意思……”
“他们后面必定有断后的人,消息一传出,前面的人一散,你到何处去找?交给我啦!不过你不能闲着。”
“那我……”
“你就在开封大闹一场,让信息传出,让那些偷偷溜走的人心中暗笑撤去戒心,我带了人,就在前面动手脚。”
“这个……”
“这次不听你的了,你老啦!”六合瘟神大笑而起:“赶快分头行事,我带人从柳园渡西面的翟家口渡过河,快马加鞭赶到前面去,看看那些人的嘴脸,走!”
说走便走,出镇扬长而去。
第四十六章 再接再励
驮队进了开封府城,直趋南关丰源宝号的栈房。
货物清点完毕,五十驮货物完整无缺,中州镖局取得货物安全入栈的凭证.责任已了,三阴手暗中额手称庆。他对丰源宝号的印象完全改变,对一向被人轻视的花花公子杜二东主,怀有说不出的恐惧。
杜二东主在丰源宝号喝过了庆功宴,踏着夜市的灯光,由一名店伙掺扶着,醉态朦胧进入了自己的大宅院门。那位老门子早知主人从远地归来,在门内已久候多时,接到人忙向送主人返回的店伙道谢。
“二东主喝得太多了。”店伙好意地说:“给他喝一碗醒酒汤.让他好好睡一觉。这些日子以来,千里迢迢长途跋涉,真也苦了他。人已平安送到,小的告辞了。”
老门子将醉得糊糊涂涂的主人扶入,里面已抢出两名健仆一位仆妇,将人捧凤凰似的往大厅走。厅内灯火辉煌,杜二东主的妻子洪氏,早已率领仆妇使女枯候乃夫归来,接到的不是久别归家欣喜莫名的丈夫,而是一个醉得不知身在何处的醉鬼。
杜家一阵好忙,从前厅忙至内院。
一个跟在两人身后的面目阴沉中年人,绕至宅右的小街。看看四下无人,轻灵地跃登瓦面,三两起落便消失在杜宅的后院内。
半个时辰后,已经是三更正未之间,杜宅灯火已熄,所有的人皆已安睡。
隐伏许久的中年人,重新出现在杜宅的后院瓦面,从后面的房舍逸走,轻灵地飘落小街,从容向不远处的大街街口举步。
小街暗沉沉,大街却有门灯照耀。距街口还有三二十步,后面突然传来清晰而细小的语音:“阁下不要走了,阁下所办的事尚未获得结果。”
中年人一惊,火速转身。
小街太暗,仅可看到一个黑袍人的模糊身影,相距不足五尺,伸手可及。
“咦!阁下真像个鬼。”中年人不胜骇异地说:“天下间能无声无息跟在我身后而不被发觉的人,没有几个,你阁下……”
“你把我算在几个中的一个好了。”黑袍人接口。
“贵姓呀?”
“届时在下会告诉你的。”
“你跟踪在下多久了?”中年人硬着头皮问。
“你出丰源宝号,在下便盯牢你了。”
“跟踪在下有何用意?”
“看你们是不是要杀杜二东主灭口。”
“什么?你……”
“真人面前不说假话。”黑袍人说:“在丰源宝号吃庆功宴的杜二东主,根本不是刚从凤翔押货返家的花花公子本人,送回来的这个醉鬼,根本不曾离开过开封,是不是隐藏在丰源的地窖内躲了几个月了?他的脸色毫无风霜的遗迹,完全是个被酒色掏空了的空架子。”
“胡说八道!”
“是否胡说你心里明白。你们派人把他灌醉送回来,他如果今晚不回家,岂不是露出马脚了?而你潜伏在他房外枯等,等他安静了你才离开,其中的作用只有一个。”
“在下不听你胡说。”中年人向后退。
“你想听得很,因为在下正是你想等的人。你要办的事,就是看是否有人跟来追查真像。可惜,你阁下不够机警,也修为不够,居然被在下跟踪了许久而毫无所觉,栽到家了。现在,你肯与在下合作合作吗?”
“你阁下口气好大,亮名号?”
“你真要知道?”
“当然.你阁下一定是冒充横山大怪的人了。”
“你猜错了。”
“你是……”
“狂剑荣昌,这名号对你不陌生吧……”
中年人大吃一惊,猛地飞退丈外,手一秒,从衣袂下拔出一把匕首,反应奇快。
匕首尚未完全出鞘,黑影迎面压到,“扑”一声响,手腕换了一脚,匕首飞抛出三丈外。
“拍!”中年人自卫的功夫相当老到,左手拍中狂剑的大腿侧,掌力相当凶猛沉重。狂剑浑如未觉,右手疾挥,一臂掌劈中肩膀。左掌穿出,削中胸口如中败革,两掌全中快速绝伦。
“哎……”中年人厉叫,马步大乱踉跄后退。
“扑扑!”两劈掌落实,打击之迅疾有如雷电,一掌比一掌沉重。
“砰!”中年人仰面摔倒,浑身痛软了。
狂剑在一旁背手而立,语气奇冷:“现在,你可以亮名号了。”
“你……我是天……天下十一高人之首。”中年人摊开手脚像具死尸:“天下武林公……公认的英雄豪杰,我不信你敢把我怎样。”
街边屋角踱出一个穿劲装的人,轻笑一声说:“荣老前辈不敢把你这赖汉怎洋。正所谓好汉怕赖汉。而在下却是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什么怪事都可以做出来的,朋友,你的运气太坏了。”
“荣大侠,你不能把我交给他。”中年人狂叫:“你是武林共尊的……”
“不要用这种话来扣我。”狂剑徐徐后退:“那不会有用处的,在下事忙得很呢。这里己没有我的事了。阁下,碰你的运气吧。”
中年入狂乱地翻转身躯,但爬起来逃命,已经来不及了,腰背上被人一脚踏住。脚重得像一座山,压得凶内脏分向上下挤.似乎胄部要往外翻,手脚更软,眼前发黑痛人心脾。
“你愿意招供吗?朋友。”踏住他的人平静地问,平静得令他汗毛直竖。
“放,放我……一马……”凶哀声求饶。
“你如果不招,更坏的运气将会接踵而至,坏得出乎你想像之外。现在,报上你的名号,你很自负,口气极狂,居然敢说天下间,能无声无息跟在你身后而不被发觉的人没有几个,可知你决不是无名之辈,极不平凡。说啦!我在听。”
“在……在下姓……姓罗,罗北极……”
“好家伙!崂山孤鬼罗北极,曾经大闹泰山慈云庵,力拼庵主炎阳雷上官兰近百招,破解庵主威震武林的两打残花十八掌,最后被庵主用般若大真力,击伤左臂含恨远离山东,难怪你敢吹牛。阁下在离开山东之前,曾经做了三年走狗,在江湖客手下替太监陈阎王做刽子手。喂!这次你又做谁的走狗?说呀!”
“替……替丰……丰源的徐东主作保镖。”
“可敬可敬。徐东主与陕西的梁剥皮勾结,你敢说你不知道?”
“罗某没听说过。”崂山孤鬼罗北极坚决否认:“丰源交通官府确是实情,要说他勾结梁剥皮,绝无此事。”
“杜二东主由谁化装易容冒充的?”
“这……我不清楚。”
“你推得一干二净,看来,不给你三分颜色涂涂脸,你是不会招供的。好,第一次用刑,该从何处下手?从脸部开始,阁下没意见吧?从脸上剔出两三条肉,死不了的,对不对?”
“我发誓,我……我真的不知道。”崂山孤鬼嘎声叫:“恐……恐怕连徐东主也不知道,他完全受人摆布的,与他接头的人神出鬼没,他只能听命行事。”
“哼!你不知道我知道,千面客闻健,阁下对这名号不陌生吧?”
“听说过,但谁也不会见过这人的庐山真面目。”
“这次你随驮队到过些什么地方?”
“在下一直就在开封替徐东主保镖。”
“哦!扮奚总管的人是谁?”
“在下真的不知道,人从前面进来,片刻便从后门走了,走时又变了另一个人。接着是从地窖里放出真的杜二东主、奚夫子、范老七,出来到前面应酬,连在下也几乎无法分辨他们是真是假。”
“看来,只有把徐东主弄到手,才能知道他们的秘密了。”
“那不会有用处的。”崂山孤鬼说:“据在下所知,他与那些神秘人物勾结,恐怕已有两三年岁月了,但他根本不知道那些人的底细,被人牵着鼻子走,如果是你,你会暴露自己的身份吗?在下愿供给你一些线索。”
“谢谢你的合作。”
“徐东主的确不时接到从陕西传来的书信。”
“我知道。”
“十一道死在荣大侠门人大刺客林彦之手的前两月,曾经专程秘密潜抵开封,是不是曾与徐东主接头,在下就不知道了。”
远处传来了更柝声,更夫将要接近了。
“阁下十分合作,在下不为难你。记住,今晚的事,阁下必须守口如瓶,以免荣老前辈再找你。”
背腰上的压力消失了,崂山孤鬼吃力地撑起上身,发觉附近已鬼影俱无。
狂剑光临开封,追查丰源驮队秘密的消息,第二天使传遍全城。
徐东主躲起来了,崂山孤鬼也失了踪。
狂剑的门人大刺客休彦大闹陕西,杀毒龙屠江湖客与十一道,与梁剥皮公然叫阵的事迹,早已传遍天下。这次狂剑亲自出马,追查丰源驮队之秘,驮队来自陕西,恰好碰上梁剥皮被召返京,这件事当然并非巧合,敏感的人早已想到必定与追杀梁剥皮的事有关。
没有人敢信梁剥皮会利用丰源的驮队返京,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
南关大街丰源宝号的店面有五间,规模宏大,经营南北百货,交易额相当大。由于该宝号批发而不零售,所以上门的顾客都是在商场颇有地位的人士,没有一般商号那种门庭若市的拥挤情形,现金交易的情形也不见多,大概未牌左右,店面就显得清闲了。但今天,丰源宝号有点反常,未牌后,进出的人反而多了,而且来的都是些粗胳膊大拳头的人。
本地有些声望的武林名家、武师、江湖名流,都成了丰源的佳宾。原来今天丰源宴客,客人包括了中州镖局的各镖师。
遗憾的是,中州镖局借口局主已保镖外出,只派了三阴手和两名伙计为代表赴宴,敷衍的成份显然可见。
丰源这一手是相当厉害的,把握住本地武林人胳膊往里弯的心理,在这些人身上下工夫。一方面否认与陕西梁剥皮之间有所牵连,强调这次买卖是清清白白的。一方面摆出受害的人委屈姿态,坚决表示狂剑荣昌和大刺客林彦,前来开封骚扰丰源是不合情理的事,要求武林朋友主持公道,阻止荣、林两人在本城无理取闹。
开封的武林人为数不少,百分之九十的人没在外地闯荡过,有一半的人不知陕西是红是绿,大多数的人不知狂剑到底是何人物,更不知大刺客是高是矮。吃了丰源的酒席,丰源是本城的大商号,在一面之词的挑拨下,哪能不同情丰源?又怎能忍受外地人向丰源骚扰?结果是群情汹汹,那些名义上是本城武师,事实是本城地棍头儿的人一起哄,吵吵闹闹拍胸膛保证,要一致对外把荣、林两人揪出来整治,至少也要把荣、林两人弄得在开封无处容身。
参加宴会的三阴手并不是名镖师,声望也有限,而且他也不敢出面揭发丰源的秘密,他也不能代表中州镖局声明赞同这些人的作为,心中暗暗叫苦。
掌灯时分酒席方散,立即地棍满街走,搜寻荣、林两人的落脚处,连班房的巡捕也到处乱窜,客店酒楼痞棍们进进出出,令旅客们大起反感。
如果荣、林两人真被找到,很可能发生不幸的事故。强龙不斗地头蛇,出了事落了案,后果是相当严重的,白道英雄落了案就不再是白道人物了。
地棍们不怕英雄,怕的是那些杀人不眨眼的黑道亡命。狂剑荣昌与大刺客林彦都是英雄,没有甚么好怕的。
第二天傍晚时分,三阴手离开镖局,懒洋洋地走向南大街,要返回南黄门附近的家。今晚他不值夜。本来有四五天假期,但他心中苦闷,白天宁可回镖局与同伴聊天打发日子。
夜市方张,宽阔的大街上行人往来不绝。正走间,街角一条小巷口踱出一个青饱人,嘿嘿一笑与他走了个并排,放低嗓音说:“张大镖师愁眉不展,有什么心事吗?”
他一怔,眼中涌起疑云,警觉地问:“老兄,咱们认识吗?”
青袍人那双阴森森的三角眼,似笑非笑地盯着他,盯得他浑身不自在。他直觉地感到,这双怪眼不陌生。
“你大镖师真是贵人多忘事。”青袍人背着手与他并肩信步而行:“咱们见过。哦!贵局主这趟匆匆忙忙起镖赴徐州,怎么事先没听到丝毫风声?是红货吗?”
红货,意思是指镖局主在保暗镖,问的相当无礼,等于是直接侮辱中州镖局。中州镖局天下四大镖局之一,哪有镖局主去保暗镖的道理?
三阴手居然不介意,笑笑说:“这趟镖早半月前便安排好了。至于其中详情,在下从陕西回来,所以不知其详。老兄你……”
“你叫我赵宋好了。”青饱人向前的一条小巷伸手虚引,说:“借一步说话,小巷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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