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怒剑天雷-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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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一针略微沉吟,才摇头道:
“现在还很难说,不过,那个女子看来到有些面熟……”话未说完,柳效悔包吃惊的说:“还有个女子?”
柳一针斜了女儿一眼,同时哼声道:
“一天到晚吵着要去闯江湖,你看你这么嫩,成吗?”
柳效梅小嘴一嘟道:
“所以女儿才要跟着您老人家一块几跑,学一学嘛!”
柳一针立即颔首一笑道:
“好,现在就有机会了!”
柳效梅听得目光一亮,兴奋的问:
“真的?爹!咱们可是要去华山找宫师叔?”
柳一针却黯然一叹道:
“那是他出事的地方,他应该仍在华山,但是,十多年来,一直没再碰面,恐怕早已离开了那儿!”
柳效梅为了如愿闯一闯江湖,立即怂恿道:“这么大的事故,咱们无论如何也要找到宫师叔,告诉他……”他字方自出口,蓦见老爹柳一针的目光一亮,脱口低声道:“那老小子已经在咱们药铺门口等着了!”
说话之间,立即加快了步子。
柳效梅举目一看,只见自家‘回春堂’的门檐下,果然站着那位中年儒士。
威远镖局是长安金字招牌中的第一大镖局。
总镖头‘金刀’于化龙,一把金背大砍刀,多年来鲜逢敌手,在北六省的地面上,只要一提是威远镖局的镖车,必能顺利通过,即使远镖江南关东,绿林道上的英雄好汉们也多能赏几分面子。
因此,威远镖局的名气愈来愈大,接镖也愈来愈多,当真是生意兴隆,财源滚滚,一些武功高强的镖师,也多以在威远镖局任职为荣。
这天,三月十五日,掌灯时分。
位于东关大街上的威远镖局大门前,突然来了一位双颊削瘦,生了一对鼠耳,颊下蓄了一络山羊小胡子的老人。
鼠耳削腮老人,穿一件青绒皮袍,戴铁灰色圆形小毡帽,鼻梁上加着一副紫竹茶色眼镜,脸色阴沉颇有几分神秘,直向镖局的大门内走去。
值班守门的镖丁和镖师一见,赶紧起身相迎,由镖师抱拳含笑问:“老先生,您……?”
话刚开口,鼠耳削腮老人已沉声道:
“老朽要见你们总镖头!”
镖师一听老人要找总镖头,精神不由一振,知道又有大生意上门了,赶紧哈腰肃手说了声:“请!”
恰在这时,由对正大门的客厅上,走来一位身穿薄棉袍的中年人。
引导老人前进的镖师一见,立即含笑招呼道:“江管事,这位老先生要拜会咱们总镖头。”
含笑迎来的江管事,急上两步,抱拳谦声道:“威远镖局管事江涛恭迎老先生,请厅上待茶!”
说罢,侧身肃手,哈腰指着已燃起两盏大纱灯的客厅。
鼠耳削腮老人仅做然“唔”了一声,头也懒得点一下,迳向大厅上走去。
这种情形,江管事还是第一次碰上,虽然看了有些不快,但镖局里的规矩,严禁得罪上门谈生意生意的客人,是以,依然含笑跟在身后。
鼠耳削腮老人进入大厅,迳自坐在上首大椅上。
江管事赶紧望着静立厅角的小童,吩咐道:“奉茶!”
鼠耳削腮老人一听,急忙挥手道:
“江管事连声应了两个是:
“敢问老先生,你要保的是哪一方商的……”的字方自出口,鼠耳削腮老人已沉声问:“你可是总镖头?”
江管事被问得一愣,怒火倏的升起来,不由沉声道:“在下方才已向老先生报告过了……”鼠耳削腮老人也挺起腰杆,瞪大了一双小眼,沉声道:“老朽方才也向你说明了!”
江管事沉声解释道:
“在下职责所在,必须先问明了根由货色……”鼠耳削腮老人立即道:“我的货色镖银黄金一万两,你做得了主吗?”
江管事听得浑身一战,神情一呆,满腹的怒火也吓没了。
这么巨大数目的镖;他当然作不了主,但他也不希望总镖头接下来。
因为,一旦途中失了这批镖局里就得以镖银十倍的数字来赔偿镖主的损失,‘威远镖局’虽是京师著名的大镖名,但也赔不出十万两金子来。
因而,江管事认定这个鼠耳削腮老人的老家伙,必是前来搅局找碴的,细看老人的长相,越看越不像个好东西,越看心里越有气!
就在这时,锦屏后厅门外已传来一深沉咳嗽和轻快的脚步声。
江管事急忙一定心神,只得望着鼠耳削腮老人,谦声道:“老先生,我们总镖头来了!”
鼠耳削腮老人老人转首一看,只见由锦屏后走出一位年约六旬,须发皆白,头戴毡樱帽,身穿烟缎袍的老人来。
这位老人,正是威远镖局的总镖头,名满天下的‘金刀’于化龙。
江管事赶紧上步躬身,一指鼠耳削腮老人道:“这位老先生要面见总镖头!”
‘金刀’于化龙会意的微一颔首,早已将凝重站起的鼠耳削腮的老人打量了一眼,同时抱拳谦声问:“敢问老先生……?”
话刚开口,鼠耳削腮老人已拱手低声道:“总镖头,可否借一步说话?”
‘金刀’于化龙毫不迟疑地肃手一指在后门,颔首道:“好,请到老朽书房里谈!”
鼠耳削腮老人急忙举步,绕过锦屏,迳向厅外走去。
卫管事趁鼠耳削腮老人转身之际,很想向总镖头打个招呼。
但是‘金刀’于化龙已向着他挥了个宽慰手势,道:“你留在这儿招呼着!”
说罢,迳随鼠耳老人走出了后厅门。
江管事虽然内心忧虑,暗提警惕、但他也看出来,总镖头已对那老人注意了。
他深信以总镖头的武功和江湖阅历,即使那老人暗使机诈,前来搅局,总镖头也可以从容应付。
一些镖师伙计听说来了大生意,纷纷前来探听消息。
但看到江管事在厅上,双眉紧皱,忧形于色,不时在厅上低头踱步,断定来了扎手的人物或棘手的货色,因而,都没敢到厅上来询问。
半个时辰过去了。
‘金刀’于化龙仍没有陪着那位鼠耳老人出来。
江管事心里虽然开始焦急,但他却不敢前去书房察看动静。
因为,这是镖局的最大禁忌,怕的是“暗镖”、“红货”走漏了消息。
就在这时,突然由镖局大门口传来数声恭谨招呼声:“小姐回来了!小姐,你回来啦!”
江管事听得心中一喜,知道总镖头于化龙的唯二爱女于美兰回来了,心想:
“只要她回来,事情就好办了。”
因为,这位小姐不但长得美,而且刁钻多智,全局上下,无一不佩服她的机警干练和处理事情的高超明快能力。
欣喜间,举目一看,只见六七名镖师和十数名伙计,正围着于美兰谈论事情。
于美兰今天仍穿着她最喜欢的红绒劲衣,红绒大披风,她的一对鸳凤刀并没带在身上。
只见她雪肤嫩白的面庞上微露惊异,显然是听说来了一个戴眼镜的老人,生得鼠耳削腮,指明要见总镖头的事。
接着,她杏目闪辉,轻剔柳眉,转过窈窕娇躯,紧抿着鲜红小嘴,大步向厅前走来。
江管事一等于美兰登上厅阶,立即迎了过去。
于美兰一见江管事,立即迫切地问:
“江叔叔,那位老先生和爹爹呢?”
江管事急忙道:
“正在书房里密谈接镖的事!”
于美兰再度关切的问:
“谈了多久了?”
江管事不由凝重的说:
“快半个时辰了!”
于美兰神色一惊道:
“这么久了?”
江管事苦笑一笑道:
“大概镖货扎手,镖银太高,总镖头不敢接……”于美兰“噢?”了一声问:
“对方的镖银开多少?”
江管事凝重的说:
“黄金一万两!”
于美兰惊得脱口惊咽道:
“什么?镖银一万两黄金?”
江管事立即忧虑他说:
“所以,我希望咱们不要接这趟嫖!”
于美兰微低螓首,似在想着心事,突然抬头,道:“好,我去书房看看!”
说罢转身,正待离去,锦屏后厅门突然传来匆匆走来的脚步声!
于美兰急忙止步,就在江管事低声说“他们来了”的同时,小蛮靴一点地面,身如一朵红云般,已飞身纵落在大厅一角的高几盆花后。
也就在于美兰将身形隐好的同时,‘金刀’于化龙已兴致勃勃,满面笑容地陪着那位鼠耳削腮老人由锦屏后走进厅来!
江管事为了表示对顾客的尊敬和礼貌,赶紧含笑哈腰。
鼠耳削腮老人也愉快地连声赞好道:
“老镖头请止步,不要忘了准时到达!”
‘金刀’于化龙一面应着:“一定准时!”,一面望着江管事,吩咐道:
“江管事,代我送老先生出门!”
江管事一看老人和总镖头的神情和对话,心里立时凉了半截,他实在不明白,这么庞大数目的镖,总镖头为什么还要接?
心里虽然想着心事,但口里早已恭声应了两个是,并陪着鼠耳削腮老人走出厅外。
‘金刀’于化龙虽然没有亲送老人出门,但依然满面含笑地立在厅门下目送。
就在这时,于美兰低呼道:“爹!”
‘金刀’于化龙闻声一惊,转首一看,不由含笑埋怨道:“你这孩子,吓了我一跳,什么时候回来的?”
于美兰却不答,反问道:
“爹,这趟镖您接下来了?”
‘金刀’于化龙立即正色笑道:
“这么优厚的条件,当然要接下来!”
于美兰继续问:
“爹可问清了他的来历底细?”
‘金刀’于化龙道:
“他只说他姓龚,割镖的时候当然会银子,”于美兰柳眉一皱道:“付银子?”
‘金刀’于化龙正色道:
“是呀!”
于美兰不由迷惑地问:
“不是黄金一万两吗?”
‘金刀’于化龙立即沉声道:
“胡说,又不是价值连城的千年古宝!”
于美兰却凝重他说:“只怕被爹爹说中了!”
‘金刀’于化龙神色一惊,不由“噢!”了一声。
于美兰则继续说:
“他姓龚是不错,他的现职却是‘靖王府’的师爷!”
‘金刀’于化龙神色再度一变,脱口低声问:“你是说,很可能与上元节王府失宝的事有关?”
于美兰毫不迟疑的说:
“龚师爷一出来,女儿就有这种直觉!”
说此一顿,特又关切的问:
“他付咱们多少镖银?”
‘金刀’于化龙正待说出,发现江管事已走进厅来,立即转首吩咐道:“刘总镖头明天可赶回来,我今夜就得走,这段时候你要多费些心思!”
江管事一听,不由忧虑地问:
“总漂头要亲自押镖前去?”
‘金刀’于化龙道:
“不,还有兰儿同我一起去!”
江管事一听于美兰同去,才稍微安心地“噢”了一声!
‘金刀’于化龙似已看出江管事不安的心情,因而宽慰地说:“不用担心,路程很近,只关到山西安邑,沿途大都是黄河帮的势力范围,又是‘江海钓叟’朱老英雄的辖区,包一份礼厚的盛礼,通行更无问题!”
于化龙见江管事听了默不语,知道他仍为这趟镖担心,只得望着于美兰,凝重的继续说:“兰儿,跟爹到书房里去,这件事咱们父女得好好合计合计!”
说罢,即和于美兰迳自离去。
江管事愣愣地望着于化龙父女绕过锦屏后的背影,不知怎的,他总觉得有些心绪不宁。
抬头看看锦习上端高悬“威远厅”金字巨匾,不知怎的,也觉得不像往日那么耀眼生耀了,这更令他觉得这趟镖接得不祥!
他很想跟到书房去力口劝阻,但他心里清楚,如果总镖头已经与那位鼠耳老人签下了合同,使想不保这趟镖也不行了,除上赔偿对方十万两黄金。
二更过半之后,夜空飘浮着朵朵乌云。
‘金刀’于化龙已换了一身烟缎薄丝绵短靠,腰佩他仗以成名的金背大砍刀。
于美兰仍着红绒劲衣红绒大披风,左右斜披一个红绒绵绣镖囊,背后系上了她惯用的趁手兵器鸾凤双刀。父女两人由内宅后门悄悄潜出,一个闪身已到了巷道内,接着直向北郊奔去。
天上虽有明月,但却被夜空飘过的浮云时遮时现,因而也时暗时明。
这正象征着‘金刀’于化龙的心情,时而优虑,时而高兴。
忧虑的是,果真这批镖与‘靖王府’的失宝有关,只怕黑道枭雄知道,贪心忘义,不买交情,那时势必翻脸动手,坏了双方多年的和气。
高兴的是,这趟镖龚师爷计划详尽,布置周密,即使有人见利忘义,也未必能将镖货抢了去,而他们父女却都能在如此短的镖程内,得到一批可观的镖银。
‘金刀’于化龙和爱女于美兰,就在这种患得患失的心情下,穿街越巷,不足半个时辰已赶到了北郊王家林下。
到达高大巨柏的荫影之下,只贝林内一片漆黑,已达伸手不见五指的境地。
就在这时,墓闻不远处黑暗中,有人低声恭呼道:“于老英雄!于老英雄!”
于化龙父女闻声转首,凝目一看,只见两丈外的一株巨柏下,正有一个人招手的人影。
父女两人看罢,急步迎了过去,同时关切地问:“车呢?”
问话之间,咽之道人影已迎至近前,侧身一指林东边,恭声道:“回禀老英雄。就在林东边!”
于化龙颔首赞好,这才看清了来人竟是一个年约三十余岁的车夫,平眉细目,面带忠厚,一望而知是位老实人。
于是,由车夫引导,迳向林东边走去。
于化龙久走江湖,一看车夫的坦然神色,便断定龚师父必定派了有人暗中保护。
否则,即使这位车夫身具武功,在如此明暗不定的深夜里,一人处巨柏荒坟之中,只怕也没有如此高的镇定工夫。
到达林东边一看,果然停着一辆密蓬马车,另有两匹鞍橙齐全的健马系在马车后尾上。
于化龙经验老到,先掀开竹架桐布密封的蓬角向内看了一眼,接着面向爱女于美兰点了点头,表示镖货无误。
于美兰已解下了两匹健马,顺手交给了老爹一匹,并望着车夫挥了挥手。
车夫立时会意,拉着辕马缰头,沿着巨柏林缘,迳向正北走去。
这一段是最危险也是最易出事的地段,因为,那姓龚的师爷并非善良之辈,如果他自己要好使诈,派人夺镖,也并非不可能的事。
是以,于化龙和于美兰父女,为了预防万一,也拉马跟进,暗中戒备。
很顺利地离开了王冢林,又越野走了一段荒草碎石坡地,终于到达了通向东北的大道。
车夫离马坐在上,虽然挥鞭却不打马,显然是怕发出鞭梢的清脆响声。
于化龙和于美兰也认镫上马,缓缓跟在车后,车行甚稳,除了车轮轨在道上的磨擦声音,听不出一丝“吱呀”的响声,足证车轴上涂了不少的润滑油。
于化龙一看这情形,不由转首看了一眼爱女于美兰,似乎在说:“你和江管事都太过小心了,如果龚师爷要想派人夺镖,王家林和那片荒草地,正是下手的好地段,何必再在车上涂这么多油!”
于美兰当然安心了不少,但这只是起镖的开始,途中是否有变化,仍是未知之数,除非将镖货安全送到了对方接镖人之手,无法舒展她紧皱的眉头。
因为,自从上元节‘靖王府’失宝之后,酒楼茶肆间议论纷纷,都不相信盗宝人是失踪了多年的‘龙形剑客’宫自豪,而且,大家都一致认定,这是一项嫁祸阴谋。
正因为这样,为人正直精明的靖王爷,既没有下令官府捉拿盗宝大盗,也没有宣布王府丢了什么珍宝,因而,这件事就更令人感到神秘和关切了。
尤其是黑白两道的英雄豪杰们,更为侠名昭著的‘龙形剑客’抱不平,大多自动代王府追查失宝的下落。
于美兰一向机警多智,遇事尤细密慎思,她在书房一听老爹的叙述,便断定这其中必有诡计阴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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