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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花血花-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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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门厉冷笑道:“那佟福之仇不是报不成了么?”
第五公道:“佟福是忠仆,也算得一代仁人,他临死之前说过这么一句话:假如你能消除你的嫉妒与贪婪,悬崖勒马,及早悔悟,他可以白死!”
西门厉道:“佟福会是这么个人——?”
第五公道:“你想不到吧?比你强多了!”
西门厉冷笑一声道:“要我消除嫉妒与贪婪不难,除非卓慕秋他自绝在我面前。”
第五公双眉一耸,目中倏现厉芒,道:“天作孽,犹可为,自作孽,不可活!暮鼓晨钟难警执迷之人,佟福可以一条命换取你的嫉妒贪婪,你却无动于衷,不知惭愧悔悟,狼子野心,毫无人性。
你终会被你那阴狠、冷酷的天性毁灭的!”
西门厉冷笑说道:“且看有朝一日谁毁了谁吧!第五老儿,你不要跟我废话了,你曾经立过不杀生的誓言,可是?”
第五公道:“不错。不过你别打如意算盘。我虽然不能杀你,可是我是有自卫防身之能,你也伤不了我。要没有这把握的话,我也不会受佟福之托,代他出头了。”
西门厉笑道:“那就试试吧!”
提着他那柄带鞘的怪刀迈步逼了过来,一步一个深深的脚印,显然他已凝足了雷奔电掣。
第五公坐在那条长板凳上一动没动,道:“我要提醒你一句,我不能杀你,可是我能伤你,甚至可以废去你一身借以为恶的功力。”
西门厉听若无闻,毫不理会,仍然一步一步地逼了过来。
第五公身躯挪动了一下,右手向后探,去抓他那根拐杖。
高手对峙,丝毫分神不得。这就是分神,这也就是破绽。
没见西门厉动,他已然欺到门口,寒光电闪,他那柄怪刀也已出了鞘,那锐利的刀尖也已递到了第五公的咽喉。
他不愧有“魔刀”之称,快,而且狠。
以使刀论,恐怕当世之中挑不出第二个比他更快的人了。
他所以被称“魔刀”,就是因为他快,他狠,而且他走的是冷肃路子,刀一出鞘,肃杀之气逼人,先使人胆寒三分。
当世之中擅刀的人不少,可都远不及他“魔刀”西门厉。
第五公似乎已经准备好了,西门厉刀到,他左手抽起了身下的长板凳,往上一迎。
西门厉那把刀锋利无比,一条长板凳应刀而断,整整齐齐地被砍为两截。
在西门厉的锋利怪刀下,那条长板凳虽然跟豆腐般,可是这一迎之势,也阻碍西门厉的刀势顿了一顿。
这一顿,为时极其微少,可是对一个高手来说,已经够了。
第五公右手抓住了他那根拐杖,翻腕抡了过来,直迫刀锋。
“当”地一声,西门厉退出了茅屋,第五公也往后微退一步, 人靠在了身后的桌子上,很快地站稳了。西门厉没再扑出第二刀。
因为第五公已把他那根拐杖横在了胸前。
西门厉没动,第五公也一动不动。
两个人静静的对峙着。
西门厉在找第五公的破绽,那怕是一丝丝。
第五公却把一根拐杖横在身前,凝立不动,防守得滴水难进,天衣无缝。
半晌过去,西门厉那覆面物之后滴下了几滴晶莹的东西,那是汗珠,天寒地冻的时候,他居然会流汗。
第五公一动未动,眼也都没眨一下,跟尊泥塑木雕的人像一般。
突然,西门厉开了口:“老匹夫,你这是什么武功?”
第五公淡淡说道:“说出来你会胆战心惊,这乃是‘血花录’上的武功。”
西门厉一怔:“‘血花录’?”
黑影一闪,第五公一根拐杖已经递到了他胸前,离他心口要害还不到一寸:“不错!你给我退后。”
一失神间已被人所制,西门厉心胆欲裂。他明白,即使他再快,抬刀封架也绝来不及,只他一动,那根拐杖拐头便会点上他心窝。以现在的情势论,他绝快不过第五公的。
他只有一条路可走,马上后退。
他想退,可是旋即他笑了,道:“我差点忘了,你是不杀生的。”
第五公淡然说道:“我不杀生,我可以力出三分,震伤你的内腑,让你十天半月不能妄动真气。”
西门厉身躯一震,突然飘退,立落一丈之外,厉声道:“老匹夫,出来!”
第五公道:“佟福临时之前把‘血花录’交给了我,唯一的条件就是要我代他报仇,要我代他照顾卓慕秋。”
西门厉笑着说道:“我说你怎么会救卓慕秋,怎么会替佟福报仇,原来是有代价的。”
第五公笑笑说道:“人嘛!活在世上不为名便为利,总是有所贪图的。要是没有贪图我干什么这么卖力?这么冷的天,吃饱了饭蒙头缩在被窝里睡大觉不挺好么?就拿你来说吧,你这么做不是也是有所贪图么?”
西门厉道:“我有什么贪图?”
第五公哼哼两声道:“以我看你的野心可大得很哪!你要霸占别人的爱侣,别人的产业,进而想卷席天下武林,称霸宇内。”
西门厉身躯一抖,道:“老匹夫——”
第五公截口说道:“我这话是一针见血,入木三分,字字都击中了你的要害是不是?不必再多说什么了!要是没别的事,我劝你还是赶快回去吧,要不然万一让人发现——”
西门厉接口说道:“让谁发现?我放心得很,除了那贱女人之外别人无从接近我,也无法发现什么。”
第五公道:“你以为我指的谁?”
西门厉道:“我当然知道。我可以告诉你,那贱女人已经到东山墓地去等卓慕秋去了。”
第五公“哦”地一声道:“你怎么知道她到东山去等卓三少去了?”
西门厉冷笑一声,道:“这太简单了,我对她也了解得太深刻了。只要卓慕秋活在这世上一天,她是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能见他面的机会的。她既然知道卓慕秋要到东山去扫墓,焉有不三脚并成两步,赶快跑到那儿去等他的道理?”
第五公道:“你是个聪明人,照这么说,恐怕你也是抓住这机会出来的。”
西门厉道:“老匹夫,你说着了。” 第五公微微一笑,摇着头道:“这我就不懂了,你是个嫉妒心非常强烈的人,你既然明白知道她是去私会卓三少去了,为什么你还能安安稳稳地待在这儿?”
西门厉目闪厉芒,阴阴一笑道:“这就是你不了解我的心性为人了,我就是这么个人。她跟卓慕秋去私会,我当然嫉妒,我恨不得把他两个人绑在一处乱刀砍成肉酱。可是,另一方面,我又想让她去跟他私会,我躲在一边看,那样我会觉得全身热血沸腾,像燃烧一样,使我感到有一种生平从未有过的快感。”
这是什么心理?第五公听得呆了一呆,道:“你这叫什么——”
西门厉阴阴一笑道:“你是你,你不是我,是永远无法体会我这种感受的。”
第五公没说话,默默地逼视着西门厉,两眼之中射出一种令人难以言谕,也令人难以意会的异彩。
这种异彩能让人不安,也能让人心悸。
西门厉一双目光中掠过一丝疑惑光彩,道:“老匹夫,你这么瞪着我看什么意思?”
第五公没说话。
西门厉话声提高了一些:“老匹夫,你聋了么?”
第五公仍没说话,两眼中那种让人不安,让人心悸的异彩却越来越盛,越来越盛。
西门厉身不由主地往后退了一步,道:“老匹夫,你,你想干什么?”
第五公突然长叹出声,两眼之中那种异彩也随之敛去,道:“我只有一句话,你若不悬崖勒马,及时醒悟,总有一天会亲手毁了你自己。”
西门厉仰天纵声长笑,裂石穿云,直逼长空:“老匹夫,闷了半天,你只有这么一句话?”
第五公缓缓道:“你有病,赶快求良医诊治,要不然你会死在这种病上。”
西门厉怔了一怔,旋即阴笑道;“我有病?谁都知道我有病,我这病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这有什么稀罕?”
第五公摇头说道:“我说这种病你自己无从发现,而且也不是普通的病,一经发作,你不但会害别人,也会害你自己。”
西门厉哼哼冷笑说道:“我不信。即使是我有病,那也是我自己的事,用不着你操心——”第五公突然嗔目喝道:“你害你自己我可以不问,你害别人,我却不能不管!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之后要是你还没有求医诊治……”
威态忽然一敛,神色有点黯然道:“那时候,我为了更多的人,说不得我只好下煞手了。”
西门厉目中厉芒暴射,大笑说道:“老匹夫,你想杀我?”
第五公道:“你以为我杀不了你么?”
一步逼出门外,右手曲起中指,“拍”地—声弹了出去,劲力之强,绝无仅有。
西门厉大吃一惊,鬼魅一般身形横飘,—下闪出了七八尺远近,惊喝道:“老匹夫,你———你——”
第五公道:“我只是要你知道杀你不过是举手之势。要不想死在我手下也可以。从现在起,找个人迹难到的地方住下,不许再踏入武林一步,要不然下回再让我碰上,就是你的死期临头,滚!”
西门厉目光中厉芒连闪,厉笑说道:“老匹夫,你这是痴人说梦。我要是一旦雌伏不就什么都完了?你打得好算盘啊,休想!下次咱们再碰头,且看看是谁死谁活?”
腾身侧射,破空掠去。
第 五 章
望着西门厉那渐走渐远的身形,第五公脸上抽搐,喃喃说道:“孽!孽!种豆得豆,种瓜得瓜。这是你始料未及的.你平平静静的走了,你可知道‘剑庄’,为人世留下了什么?”
这个“你”,不知道第五公指的是谁。只是他脸罩着一层浓浓的阴霾。
口口口
这是一座不太高的山。
这座山上没什么林木,可是看上去它苍翠一堆,碧绿欲滴,那是因为满山遍野长满了花草。
这座山很大,山并不高,可是它占地很广,而且山的深处有不少的溪涧,纵横交错,曲折幽深。
让人总觉得它阴森森的;到山上走走还可以,往里去就望而却步,裹足不前了。
站在这座山的西麓,远望,几里之外座落着一片小镇,小镇的东南方,有一片占地相当广的大庄院。
居高临下看,这片庄院里林木森森,浓荫蔽天,那茂密的枝叶之中,偶尔几角飞檐狼牙,应该是亭、台、楼、榭,一应俱全。
这座山的西麓上,有一座大冢,这个大冢像是新营不久,土色还是新的,高高的石阶,冢前石人石马,看上去相当的气派。
只是坟前石案上空空的,连一点香灰都没有,看来这座巨冢 有很长一段时间没人祭扫了。
在这座冢前,站着个白衣少妇,冰肌玉骨,清丽若仙,她消瘦,但瘦不露骨,站在这暮色低垂的山麓上,纵然她穿的是一身狐裘,也令人有不胜单薄之感。
看样子她似乎真有点冷.一张娇靥白白的,那吹弹欲破的娇嫩,如何经得起这刀儿一般的寒风施虐?她有点憔悴,眉锁轻愁,感染得这山麓一带的气氛,隐隐令人窒息。
寒风吹动她的衣裳,她没动。
一双蒙上薄雾般的眸子,一眨不眨地望着石阶下那条不窄的登山石板路,怔怔的。
看神态,她好像是在等待什么,那种久等不至,凄凉哀愁的丝丝神色,望之能令人一掬同情之泪。
真的,她那模样儿,就是铁石人儿看了也会心酸。
忽然,她神色一动,娇靥上飞快地掠起了一丝喜色,溯雪散去,郁气冰消,她那张娇靥上马上就有了血色,红红的。
山下,登山路的下端,有个人影在动。
看不清是怎么样一个人,可是看得出他是在往山上走。
白衣少妇有一份惊喜,也有一分羞怯,她没敢多往山下看一眼,连忙闪身躲在了左近一尊石人后。
很快地,那个人登上了山麓,一转眼工夫,他又遍踏石阶,来到了这座巨冢之前。
他是个英挺洒脱的黑衣客,他有着一付颀长的向材,不胖,也不瘦。
长眉,细目,胆鼻,方口,只可惜那张脸过于苍白了些,一双嘴唇也显得过薄了些。
尤其让人皱眉的,是他那眉宇间透着一股冷肃的煞气,让人觉得他的冷漠比刀一般的寒风还冷十分。
不过他有一种折人的气度,这种气度是天生的,也很难在几个人身上找得到,让人一见便暗暗心折,他站得很英挺,比冢前那几尊石人还要挺,他给人一种坚定感,往冢前一站,就跟冢前多了座山似的。
他也给人一种超拔感,好像这世界上只有他一个人似的。
他在冢前站了一站,目不斜视,但却说了这么一句话:“我代人送信来了,卓少夫人请出来相见。”
那尊石人后走出了白衣少妇,她满脸是惊讶之色,望着黑衣客,道:“恕严寒贞眼拙,阁下是——”
黑衣客倏然一笑,露出了好白好白的一口牙齿,目光缓缓移注,投射在白衣少妇那张清丽如仙的娇靥上:“少夫人虽然不认得我,我却认得少夫人,这就够了。”
不知怎地,他那双目光带着一种奇异的光彩。让人无法形容,难以言谕,只觉它深得像浩瀚的大海,深不见底,而且它有一种感人的魔力,无论是谁,只要目光跟它一接触,马上就会情不自禁,身不由主被它整个儿地吸了去。白衣少妇马上就发现他这双异于常人的目光了,她有着一刹那间的迷茫,然后神情微微震动了一下,忙把目光移了开去,“那么阁下刚才说代人送信——”
黑衣客一双目光仍然紧紧盯在白衣少妇的娇靥上,缓缓道:“是的,我受人之托,给少夫人带个口信儿来。”
白衣少妇目光一凝,突然又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忙又把目光移向一旁,道:“阁下受谁人之托?”
黑衣客唇边掠过一丝奇异笑意,道:“那就要看少夫人是在这儿等谁了。”
白衣少妇脸色微微一变,道:“恐怕阁下误会了,我是来扫墓的。”
黑衣客轻“哦”了一声道:“既然是这样,我带来的这个口信儿,只好原封不动地再带回去了。”
转身就要走。
黑衣客似乎是有意拖刀。
白衣少妇竟经不起这个,忙招手叫道:“慢着。”
黑衣客那薄薄的双唇,又掠过了一丝奇异的笑意,缓缓转过身来,道:“少夫人还有什么见教?”
白衣少妇没敢正视他的两眼,道:“阁下究竟是那一位?怎么称呼?”
黑衣客道:“这很重要么?”
白衣少妇道:“我认为我应该问问,阁下岂不也应该让我知道一下么?”
顿了顿,缓缓说道:“我复姓西门。单名一个厉字,人称‘魔刀’。”
白衣妇美目一睁,不由退了一步,顿时忘了那双目光的怪异,霍地转过脸来,惊声说道:“怎么?你……你就是‘魔刀’西门厉。”
西门厉含笑说道:“少夫人也知道西门厉么?荣幸得很。”
白衣少妇刹时恢复了平静,一恢复平静她马上就想到了那双奇异的目光炫人,忙把脸偏向一旁,道:“我听说阁下,也久仰阁下是一个凶残暴戾的人物。”
西门厉道:“是么?我如今站在少夫人眼前,少夫人看像那样子么?”
白衣少妇道:“人不可貌像,外貌祥和,内藏奸诈,长得凶恶却生就一付菩萨心肠的人比比皆是。”
“不错。”西门厉一点头,笑笑说道:“就拿少夫人来说吧,少夫人国色天香,风华绝代,看上去冰清玉洁,凛然不可侵犯,谁又知道少夫人会背自己长卧病榻,终年为病魔缠身的丈夫,跑到东山西麓来私会情人。”
白衣少妇勃然色变,惊怒喝道:“住口,你胡说什么——”
西门厉倏然一笑,笑得狡黠,笑得阴鸷,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为,纸终是包不住火的,我是不是胡说,少夫人自己心里明白。”
白衣少妇花容失色,娇躯倏颤,戟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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