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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花血花-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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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西门厉目闪厉芒,满脸杀气,狞笑一声道:“卓慕秋!中了‘海角红楼”龙涎香’之后还能出手的,你算是头一个。可惜你妄动真气只能加速‘龙涎香’在你血脉中的运行,并救不了你的命。”

抬手出刀,举步逼了过来。

卓慕秋暗一咬牙,要支撑着站起来,奈何他浑身酸软,脑中昏昏,再也用不上力了。

西门厉逼近了,脸色狰狞可怖,道:“卓慕秋!别怨我,你那死去的父亲作的孽,西门家的这笔血仇,我只有从你身上讨回来。”

举刀就要挥下。

就在这时候,一个清脆娇美的话声起自十余丈外:“在这儿了。”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西门厉脸色陡然一变,翻腕收刀,鬼魅—般地腾掠而去。

卓慕秋强支撑着往语声传来处望去,只见十几丈外一条娇小红影像随风飘动一般地冉冉飘了过来。

他只看出那是穿一身红的女子,那女子飘行之间足未沾地,接着他就再也支持不住,只觉眼皮重逾千斤,两眼一合,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口口口

“魔刀”西门厉静静地站立在黑夜寒风中。

他面前是密林一片,密得几乎透不进一点风去。

他面对着树林,两手直直地垂着,那把“魔刀”已归了鞘。

这么深的夜,这么冷的天,他站在这片树林前干什么?刀儿一般的寒风吹动着他的衣角,他站在那儿一动也不动,脸上没有一点表情,跟尊石像似的。

突然,他两眼之中闪漾起一种异样光彩,那似乎是一种惊惧神色,好像密林之中,有什么毒蛇猛兽要出来似的。

其实,“魔刀”西门厉又何惧什么毒蛇猛兽。应该是比毒蛇猛兽还厉害,还凶恶的东西。至少它凶恶厉害的程度能让“魔刀”西门厉畏惧。

就在这时,密林里传出一个冰冷话声,那话声不像出自人口,而像发自冰窟,听进耳朵里,能让人机伶伶打个寒颤:“你要见我?”果然,西门厉机伶伶打了个寒颤,头一低,恭谨说道:“是的,属下有要事禀报少教主。”

林中人道:“什么事?说吧。”

西门厉道:“禀少教主,‘海角红楼’的人出现了。”

密林中“哗”地一声枝叶响,林中人惊声说道:“怎么说?‘海角红楼’的人出现了?”

西门厉道:“回少教主,是的。”

林中人道:“在什么地方?”

西门厉道:“就在小山坡上那座茅屋前。”

林中人道:“这么说你没能杀死卓慕秋?”

西门厉道:“卓慕秋中了‘龙涎香’之后,经属下一阵拖延,他已不支倒地,属下正要把少教主的宝刀插进他的心窝要害,‘海角红楼’的人适时出现,属下只有舍了卓慕秋,赶快回来报与少教主知道。”

林中人冷然说道:“白费了我一番心血——”

西门厉机伶一颤,头垂得更低:“属下该死。”

林中人道:“你本就该死。你可知道卓慕秋是我唯一的劲敌,是我唯一的障碍?”

西门厉道:“属下知道。无如属下怕‘海角红楼’的人一旦发现‘龙涎香’之后,会很快地找到卓不凡——”

林中人道:“卓不凡已经死了,而且已经人了土。”

西门厉道:“属下知道,只是‘剑庄’永远是存在的。”

林中人沉默了一下,然后说道:“我明白了,你是害怕‘海角红楼’的人找上‘剑庄’,坏了我的大事?”

西门厉道:“是的,属下正是这个意思。”

林中人冷冷一声道:“那么你为什么不在把我的刀插进卓慕秋的心窝之后再回刀自杀,这样卓慕秋死了,我的障碍除了,‘魔刀’西门厉死了,那使用‘龙涎香’的人也死了,一点线索没有,‘海角红楼’的人何处再找‘剑庄’去?”

西门厉道:“这个——,属下没有想到——”

林中人冷冷一声道:“你一时疏忽,却很可能导致我多年的心血完全付诸东流,卓家的人我不过只逼死了一个卓不凡,其他的人还在,东西到现在还没有找到,你说叫我拿什么回去见老教主?”

西门厉颤声说道:“属下知罪,属下该死。”

林中人话锋忽转,道:“你怎么知道那人是‘海角红楼’的人?”

西门厉道:“属下看见一个女子,那女子穿着一身红,直向茅屋奔来,她足不沾地,随风飘行,口中并呼‘龙涎香’——”

林中人诧声说道:“‘海角红楼’一直在虚无缥缈之间,没人知道它的所在,近百年来也只有卓不凡一人去过。卓不凡逃回来之后,也一直没见‘海角红楼’的人追来找他,怎么在这个时候突然出现了‘海角红楼’的人——”

西门厉道:“照这么说来,那红衣女子确是‘海角红楼’的人了。”

林中人道:“照你的描述,那女子的穿着跟轻功身法,以及她口中频呼‘龙涎香’,确像是卓不凡所说‘海角红楼’的人。”

西门厉道:“那么少教主打算怎么应付?”

林中人道:“那女子一定会看见卓慕秋,她不会见死不救,救了卓慕秋之后,一定会从卓慕秋口中获知那使用‘龙涎香’的人;为防她把握这条线索追查‘龙涎香’的来处,我只有咬牙斩断这条线索,我的意思你明白么?”

西门厉机伶暴颤,道:“回少教主,属下明白。只是少教主斩断这条线索之后,那‘魔刀’西门厉——”

林中人道:“‘魔刀’西门厉从此便算死了,不久之后另一个比西门厉还要厉害的人会出现在武林之中。”

西门厉一躬身,道:“是!”

密林之中射出一道光华,一闪没人了西门厉的胸膛,西门厉身躯一震,往后退了一步。

林中人道;“你还有一盏热茶的工夫,去吧!找一个合适的地方。”

西门厉头没抬,颤声说道:“谢少教主慈悲。”

转身飞掠而去。

密林之中,这时响起了一阵冰冷阴森、慑人心神的轻笑。

第 七 章

卓慕秋有知觉了。

第一个知觉是眼前有光。

第二个知觉是鼻端闻见一股淡淡的幽香。

第三个知觉是四肢仍然酸软无力。

他猛然睁开了眼,所看见的,使他陡然一惊。

他置身在小茅屋里的那张床上,和衣躺着,连鞋都没脱。

桌上的灯还亮着,只是已经没有先前那袅袅上冒的黑烟了。

床前站着一个身材姣好动人的红衣女子,额上一排整齐的刘海儿,挽了两个髻,看上去年纪不大。

这么一个身材姣好动人的女子,应该有一张面目姣好,容俏颜丽的脸才对。

可是卓慕秋看不见她的脸,因为她的脸被一张银色的面具遮住了,这张银色的面具眉目口鼻俱全,隐隐约约地可看出她那张脸的轮廓。

只是一看上去,银白色的一张脸,太可怕了。

她就站在床前,—双黑白分明,水汪汪的眸子紧紧地盯着卓慕秋,一眨不眨,明明看见卓慕秋醒过来了,却像没看见一样。

卓慕秋很快地定了定神,忍不住开了口:“姑娘——”

红衣女子开了口,话声冰冷,不带一丝生人气息,要不是她有一付动人的身材,一双黑白分明水汪汪的眸子,单听她那冰冷的语气,卓慕秋绝不相信她是个人:“别跟我说话。我家姑娘马上就到,你可以跟我家姑娘说。”

一句话刚说完。屋外响起了几声极其轻微的异响,让人说不出,也听不出那是什么声音来。

可是这几声极其轻微的异响刚传进茅屋,那红衣女子马上又开了口:“我家姑娘到了。”娇躯一闪,灯焰晃动,人已掠了出去。

转眼间,四外一中,进来了五个,刚才那红衣女子是左边头一个,其他的三个尽管或燕瘦,或环肥,唯打扮装束都跟她一模一样,要不是有燕瘦环肥之别,让人很难分出刚才那红衣女子究竟是那一个来。中间那一个就跟那四个不同了。

她虽然也戴着一张银色面具,但却是云髻高挽,环佩低垂,一身红色宫装。

她的身材更见美好,让人有增一分则长,减一分则短,增一分则胖,减一分则瘦之感。严寒贞已然是世间少有十全十美的美人,可是论身材,她却不能不稍让眼前这位红衣人儿。真要说起来,严寒贞要略嫌清瘦些。

卓慕秋想坐起来,奈何浑身酸软无力,难动分毫。

红衣人儿头一眼看见卓慕秋,一双明眸之中刹时闪漾起一种带几分惊讶的异样光彩,可是这带几分惊讶的异样光彩几乎没在她那双明眸之中停留,很快地就消失了。

左边一个红衣人儿开了口,话声轻柔,清脆甜美,跟刚才跟卓慕秋说话的语气,完全判若两人:“姑娘!就是他。”

红衣人儿一双清澈、深邃的目光凝聚在卓慕秋脸上,良久才说了一句:“那暗施‘龙涎香’害你的人是谁?”

居然也是冰冷不带一丝生人气息。

卓慕秋道:“姑娘是‘海角红楼’的人么?”

红衣人儿冰冷说道:“我在问你,答我问话!”

卓慕秋道:“姑娘不该作此一问。”

红衣人儿道:“我怎不该作此一问?”

卓慕秋道:“世上只有‘海角红楼’才产‘龙涎香’,也只有‘海角红楼’的人会施‘龙涎香’这种百毒霸道的东西,所以我认为姑娘该自问,不该问我。”

红衣人儿道:“我明白了,你认为那暗施‘龙涎香’害你的人是我‘海角红楼’的人?”

卓慕秋道:“不错,我刚说过——”

红衣人儿截口说道:“你的话固然不错,可是你的判断错了。”

卓慕秋道:“是么?”

红衣人儿道:“你对‘海角红楼’知道多少?”

卓慕秋道:“不多。”

红衣人儿道:“那就难怪了。你可听说过‘海角红楼’里都是女子,没有一个男人?”

卓慕秋一呆,道:“不错,经姑娘这么一说,我相信那个暗施‘龙涎香’害我的人,果然不是‘海角红楼’里的人。”

红衣人儿道:“恐怕你也不知道,‘龙涎香’在‘海角红楼’只把它当药用,我们‘海角红楼’的人每天都需服用它,用它来使我们的容颜姣好,使我们的肌肤白晰娇嫩,从不用它来害人的——”

话锋忽转,道:“我说的太多了,我不该告诉你这些的。现在你可以告诉我,那暗施‘龙涎香’害你的人是谁了吧?”

卓慕秋迟疑了一下道:“姑娘是不是要找他?”

红衣人儿道:“不错,我要找他,这个人不但偷走了‘海角红楼’一瓶‘龙涎香’,而且跟我‘海角红楼’有很大的冤怨,我们‘海角红楼’的人这次打破数百年来祖先遗留下来的禁令,到中原来,就是为了找他,不想才走到这儿就闻见‘龙涎香’散出来的特有香味。我要你告诉我他是谁,什么地方可以找到他?”

卓慕秋摇摇头,道:“姑娘原谅,我不能告诉姑娘他是谁。”

红衣人儿怔了一怔,道:“你不能告诉我他是谁?为什么?”

卓慕秋道:“就因为他跟‘海角红楼’有冤怨,同时也是我的仇敌。”

红衣人儿道:“既然他是你的仇敌,为什么一一”

卓慕秋道:“就因为他也是我的仇敌,所以我不能告诉姑娘他是谁。”

红衣人儿道:“我明白了,你是怕我杀了他。”

卓慕秋道:“我倒不是怕姑娘杀了他,他是个魔道中的人物,凡属卫道之士都该杀他,也都可以杀他——”

“那就怪了,既然是这样,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卓慕秋道:“他要不是跟‘海角红楼’有冤怨的话,我会毫不犹豫地告诉姑娘他是谁。”

红衣人儿“哦”地一声道:“我明白了,你是不愿意让我从你嘴里知道他是谁,因为他跟‘海角红楼’有冤怨,你不愿意落人话柄,不愿意让你的仇故说你出卖了他,对么?”

卓慕秋道:“尽管我要是告诉姑娘他是谁,并不是一般人所想像的那种出卖,可是我不显意背这个名,我不愿意玷辱我的先人,我的亲人;我也不愿意让他更恨我,为我的亲人招麻烦。”

红衣人儿道:“我可不管你有多少理由,我却只要你告诉我他是谁。”

卓慕秋道:“我话说得已经够明白了,姑娘何必再问我。”

红衣人儿那一双清澈、深邃的目光,忽然变得很凌厉,充满了冷肃煞气,像两把霜刃一般:“你要知道,他可以杀你,我也可以杀你。”

卓慕秋淡然说道:“我已经考虑到后果了。只要姑娘不是从我嘴里知道他是谁的,我死之后他就是找我亲人的麻烦,手下也会留些情。”

红衣人儿道:“这么说你不怕死?”

卓慕秋道:“我要是怕死,不就早告诉姑娘了么。”

红衣人儿冰冷一笑道:“我还没碰见过一个不怕死的人。当年你们中原武林有一个人误入‘海角红楼’,据他说他是中原武林挺有名气的人,可是他却是个最怕死的人——” 卓慕秋淡然一笑道:“姑娘!怕死不怕死,跟名气的大小并没有关系。一个低贱的人他可能天生一付铁铮硬骨头。

高官显爵 富贵中人,或者是武林中人尽皆知的人物,却不乏那些畏死怕事的没骨气懦夫。

再说一个人怕死也不见得就有损他的人格,有损他的志节;有的事可以死,有的事不可以死,并不能因为某个人有一次怕死就否定了他的人格,他的一生。”

红衣人儿道:“这么说你现在能死,可以死?”

卓慕秋道:“我不愿意娇情,要能不死最好;真要无法幸免,那也无所谓。”

红衣人儿笑了,笑得冰冷,道:“这么说你也怕死?”

卓慕秋道:“怕死与不愿意死的不同,只在各人的看法。姑娘要是以死来要挟我的话,我能不惜死。”

红衣人儿道:“我就偏不信。”抬手向卓慕秋心口拍去。

那只手,不胖不瘦,修长,欺雪赛霜,根根如玉。

她这一掌拍得很缓慢,尽管再缓慢,可是由于双方的距离有限,一转眼工夫也就到了卓慕秋的胸口。

卓慕秋两眼一闭,神色泰然安详。

眼看红衣人儿一只玉手就要拍上卓慕秋的心口,突然她停住了,距卓慕秋的心口不过毫发。

她冰冷说道:“我再给你个机会。”

卓慕秋道:“谢谢姑娘,姑娘尽管下手就是。”

红衣人儿忽然高声说道:“你这个人真是——人没有不为自己的,你怎么偏偏为别人?”

卓慕秋道:“人与人之间不尽相同,人心之不同也各如其面。

别人有别人的想法,我有我的想法。我认为一个人活在世上要是事事都为自己打算,都为自己着想,远不如多为别人着想些来得有意义,如此而已。”

红衣人儿道:“可是一——你要知道,‘海角红楼’的人把你从死亡边缘救了出来,总算对你有恩。”

卓慕秋道:“这我承认,我可以用别的办法报答,今生如果没机会,我可以候诸来生。”

红衣人儿厉声说道:“你真不肯说?”

卓慕秋道:“我这个人向来说一句是一句,从无更改,姑娘不必多问了。”

红衣人儿冷哼一声,掌心便要吐力。

蓦地里,一阵步履声传了过来。

这阵步履声忽重忽轻,忽有忽无,很不规则,就像一个喝醉酒的人在奔跑一样。

红衣人儿闻声刚一怔,她左边那两名红衣少女已然掠了出去,奇快。

转眼工夫那救醒卓慕秋的红衣少女已然折了回来,手里拿着一柄带血的匕首,道:“姑娘!是使用‘龙涎香’那个人,可是他已经没救了。”

卓慕秋闻言不由一怔。

红衣人儿霍地转过身去道:“你说什么?”那红衣少女道:“他心口插着这柄匕首跑到这儿来,可是刚到山坡下便已气尽力竭摔倒在地上了。”

卓慕秋听得心头连震,暗道:这是谁杀了西门厉,“这又是谁能一刀插在西门厉的心窝要害上——”

红衣人儿霍地转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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