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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见春深(重生)-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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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了成章和,我实在不知道谁还会清楚这其中的来龙去脉,且能顺顺利利地把这消息传到太后的宫中,并没有留有半点破绽。
  我还傻乎乎地以为,只要三年一过,他就会放我走。明明期限就在眼前了,世上又哪里会有这么凑巧的事?他分明就是想困住我,困住谢家。
  就这样浑浑噩噩过了三日,我在阿幼和谢家之间,来回挣扎,很是痛苦。
  而福康宫那边也丝毫没有半点消息,我让红桑前去打探,前前后后,不下十次,可那边的宫人口风紧得很,根本问不出什么东西。
  因为阿幼的事,多年未犯的旧疾又缠上我。起初是进食的时候,嘴里泛苦,但后来吃什么都是一个味道。
  也找过几个御医请过脉,口径都是出奇的一致,说是肝火犯胃的呕吐吞酸,并无大碍。
  只有我自己心里总有种强烈的预感,这病起势虽缓,邪气却十分亢盛,恐怕要吃些苦头了。
  阿幼离开的第四天,宜春宫外的闲言碎语,不可避免地多了起来。红桑怕我闹心一直未提,倒是我自己起先发现的。
  这事本就牵扯众多,被一些不明真相的宫人添油加醋以后,越发不得见人了,更有甚者胡乱猜疑,阿幼是我和齐修贤的孩子。
  人云亦云,而谣言止于智者,偏偏智者永远会在这个时候保持沉默。
  我不去想这种种闲言碎语,和良娣之间到底有没有关联,但我必须得多留个心眼了。
  但我还是等到了那个不愿意听到的消息。
  那天同往常一样,我让红桑挑了些拿得出手的珠钗发饰,前去打点福康宫的宫女,好从她们嘴里探出点口风来。
  可红桑又纹丝不动地带了回来,哭声隐隐道,“小姐,她们说叫奴婢往后不要去了。”
  我起先想到的便是,那些宫女不愿意再为了一点小贿赂而干这些时刻掉脑袋的事。
  我问红桑,这丫头摇了摇头,唇色惨白,声音打颤,“小姐,小皇孙夭折了……”
  天地间仿佛失了光亮,喉咙间像是被塞了棉絮,哽咽着说不出话来,一股血气涌上心头,嘴里泛起一股腥甜,天上的月亮变成了三个。
  迷糊之中,红桑握住我的手,我听见四周传来仓促的脚步声,和宫人手忙脚乱的雾影。
  我日日夜夜守着,唯恐福康宫那边有个什么响动,每日睡不安稳,可还是等来这样的结果,叫我怎能不痛心?
  我昏沉沉地躺在榻上,觉得身下软绵绵的,床榻在飘,连着大殿也在晃,烛光像是熊熊大火,在眼前铺开。
  我轻声唤着阿幼的名字,耳畔穿来成章和的声音,他同样轻声唤我,没有多说什么,衣服上淡淡的松柏薄荷香,凉凉的,让我清醒了不少。
  我无力抬着双眸,将他从身边推开,“成章和,我不要再见到你!”
  “谢瑶!”他唤了一声我的名字,却也不知道该如何说什么,只是低低抽泣,听得我心里更是烦闷。
  我一直迷迷糊糊,辨不清他在哪个方向,费了好大的力气,把镯子拽了下来,砸了出去。
  玉镯触地,叮叮当当碎了一地,声音有些刺耳。
  我再次逼问他,“成章和,你难道听不见我在说什么吗?”
  他原是想弯腰去拾捡碎玉,听我这么说,不得不停下手来,朝我看了一眼,血红的眸子微微肿着,悄无声息地走了出去。
  待他脚步临近门口时,我又说了一句,“我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你!”
  他停下脚步,身子僵僵地现在原地,木讷了好一会儿,才步履匆匆地消失在漆黑的夜色之中。
  成章和走之后,我又想到阿幼,整个人都给哭蒙了,眼前白茫茫一片,什么都看不清,哭得累了,就稀里糊涂睡着了。
  夜里起风了,还伴着电闪雷鸣,我直直地躺在榻上,双眼空洞,没有半分精气神。
  红桑喂我吃东西,也根本吃不下去,吃了又吐,胃里翻江倒海一般。
  阿幼的离世,我一直缓不过来,哭到最后,眼泪也干了,就端着绣架去庭院里,照着秋阳,给阿幼的新衣刺绣,一针一线,细细密密地缝。
  而成章和也再没有出现在宜春宫,期间也有宫人来回过话,冷秋到了,皇上的病又加重了不少,又因为阿幼的事,成章和没少同他起争执,双方精力憔悴,险些父子成仇。
  作者有话要说:  重生文,这一世不是真正的结局哟


第59章 
  这些话; 我只听一遍,并未往心里去,可后来才发现; 就是因为我的疏忽; 而酿成无法原谅自己的过失。
  阿幼夭折不过小半个月,可宫里的一切似乎又大变了样。
  我并不焦虑; 三年期限很快就到,马上就自由了; 可以忘记过去; 好好重新开始。
  景和十六年,秋分才过; 树梢上的叶子落了七成,却在这时; 谢家下入了诏狱,罪状乃通敌叛国; 里应外合,妄图投奔相邻的敌国。
  又因罪状过重; 便直接绕开了三司,由太子主审此案。
  我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 一头栽到在地; 手肘磕在门槛上,鲜血簌簌地流; 神情也有些恍惚。
  爹爹一战成名,满腔热血通通献给了朝廷,而今将军不能战死沙场,却恐怕要这般不清不白地死在莫须有的罪名中,实在叫人心寒。
  那我再一次见到成章和; 在议事殿旁边的偏殿之中,他看起来憔悴了不少,圆领袍松松垮垮地耷拉在身上,面对着厚如小山的奏折,目光坚毅,神情淡然。
  他身旁原是有内侍候着,做些研墨添茶的活,在看到我挥手之后,便稍稍退了下去。
  我不是没见过他认真的样子,尽管身边有灯盏为他而亮,可看起来身影难免有些凄凉和孤单。
  我并未多言,开口的第一句就是,“我爹爹是清白的。”
  成章和听到我的声音,这才从书案中抬起头来,目光对视的瞬间,很是惊诧,又慌忙起身,“谢瑶,你怎么来了?”
  说着,他又朝四周看了看,空空的大殿内,除了风中扑闪的烛火,再无别的动静。
  “崔绍!”他神情惶恐,怒不可遏地质问,“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不是下令了吗,为什么她还会知道?”
  崔绍听到声响之后,从殿外走了进来,一时间也答不上话,只是跪倒在地。
  我推开他护在我肩膀上的双手,深吸一口气,双唇颤抖,“不关崔将军的事,是我自己要来的。可如果我不来,你是不是打算就这样一直欺瞒下去?”
  我眼睛刺痛地厉害,身上打着寒战,步子往后退了退,声音发虚,“你一直以为围猎场一事,是我谢家的谋划,我认了,只当我爹和爹他贪图荣华富贵,卖女求荣吧!那阿幼呢?阿幼可是你亲自抱养的,爹爹有没有参与此事,太后不清楚,难道连你也不清楚吗?”
  “爹爹是在为谁顶罪,成章和你良心能安吗?”我道,“为什么是我?”
  一直跪在地上沉默不语的崔绍,突然抬起头来,看了成章和一眼,急切道,“娘娘误会殿下了,那日在福康宫,殿下已经澄清抱养一事,与将军府毫无瓜葛。”
  我忍不住嗤笑,“崔将军,你是他的亲信,你说的话叫我如何信服?”
  崔绍没回话了,默默地低下头去。
  这话,叫我怎么信?倘若确有此事,那今日爹爹又为何会蒙受不白之冤?皇帝病重,日薄西山,怕是想借此机会,处置那些功高震主的大臣,好让新帝登基时,不再有任何软肋,亦不不会受制于他人。
  “给我一点时间,”他试图再次走近我,耐心道,“谢瑶,相信我,我保证,岳父大人他会没事的,谢家也一定会平安的。”
  阿幼出事的时候,他也是这么应允的,可到后来连尸骸都没有看到。而今又说这话,只是更加叫我脊背发凉。
  是我太傻了,我早该知道的,爹爹当年一时轻信人言,致其恶果,虽及时迷途知返,可毕竟曾经是宁王的旧部,皇上心中有芥蒂,恐埋下来日江山易主的祸根,此番举动,也是理所当然。
  自古帝王无情,我却执拗地相信,人心都是肉长的。
  他的承诺不过是纸上谈兵,说得多了,也听倦了。我用少有的心平气和同他道,“我要去诏狱里见一见爹爹。”
  成章和见我开口,本以为是得到了我的信任,可听了这话,伸出来拥抱的手也呆呆地收了回去,微微颔首,“好!”
  诏狱阴湿潮冷,爹爹征战多年,身上的旧伤,平日里就见不得一点冷风,更别提身处这样的困境了,我不忍细想,加快了步伐,望能早日见到一面。
  早有两个眼尖的狱卒,远远地瞧见了我们,拦住去路,为首的那个恭敬道,“此乃朝廷重地,闲人不得逗留,太子妃娘娘怕是来错地方了吧?”
  我把成章和的手谕往他眼前一摊,面无表情。
  那狱卒挠了挠头,似乎有些疑惑,欲言又止。
  跟在我身旁的红桑开口道,“大胆!连太子殿下的手谕都不认得么?还不速速让道。”
  那狱卒一听,气也上来了,“娘娘这是来看望谢老将军的吧?不巧了,两个时辰前,皇上才下过旨,这太子的手谕也不管用啊!”
  我也不知道他是否在有意刁难,还是确有此事,只觉肝都要气裂了。红桑同样气愤,抢先一步,喝止道,“放肆!这可是太子妃娘娘,你区区一介狱卒竟敢这般刁难,就不怕太子殿下治你的罪么?”
  那狱卒见红桑气势汹汹,也不敢正面在起争锋,只是摇摇头,心虚道,“并非是小人有意为难,确是上头下了旨的……”
  后半句话,支支吾吾地,也说得不甚清楚。
  我意识到有些不对劲,大胆地猜想这里怕是早被人打点过了,冒着杀头的大罪,也要阻止我进诏狱见爹爹。
  若真是皇上下旨,要杀要剐,我也认了,可万一事情并非如此呢?岂不是因为胆怯,又徒增遗憾。
  赌一把,我想。
  红桑同狱卒还在唇枪舌战的时候,我迅速出手,拔出他腰间的长剑,抵在脖子上,“我不想杀人。”
  那狱卒万万没料到我会来这一手,吓得脸色铁青,慌忙改口,“别别别,娘娘息怒,里边请。”
  一进大门,我就撒开步子往里跑,恨不得自己长了翅膀,马上飞到爹爹的身旁。
  当我再看到那张苍老的面孔时,险些就没认出来,脚步滞了一下,收住泪花,强颜欢笑,走了过去,“爹爹,女儿不孝,让你受苦了。”
  爹爹早已没了往日的炯炯有神,衣衫褴褛,垂下几缕灰白色的发丝遮住了灰扑扑的脸庞,手脚被厚重的铁镣困着,步履蹒跚,见我到来,原本灰暗的眸子燃起了一丝光亮,颤抖着声音发问,“丫头怎么来了?”
  一声‘丫头’戳中我内心的脆弱处,努力地憋着泪水,身子发颤,“爹爹,我知道你是清白的,我要怎么能做才能救你出去?爹爹你快告诉我,你一定有办法的。”
  爹爹的眼眶也开始泛红,握住我的手,不住道,“丫头长大了,懂得保护爹爹了!”
  “爹爹,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们因何捉拿你,总得有个说辞吧!”爹爹似乎不愿意提及此事,我心急地不行,连忙追问。
  “丫头,爹爹年纪大了,能多活一天已经很知足了,而今也能看到你成长成人,爹爹又何必再强求那么多?爹爹不贪心的。”
  “爹爹既然没做过为什么要认?是我的错,如果一开始就知道阿幼的身世,那该多好!我真的不是有意的……”我心里头难过,几度哽咽,话也没能说完整。
  “丫头,别自责,爹爹知道的,你不会做这种的事的。你的为人,爹爹又怎会不清楚?五岁那年,你便是连一只小野猫都要好生呵护着,看得比自己的命还要重。可怜那孩子又做错了什么,只因身在帝王家。”爹爹的话里透出一种凄凉,目光渐渐惨淡起来。
  “可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爹爹冤死啊!”我心乱如麻,恍然间像是想起了什么救命稻草,死死抓住爹爹的袖口,笑着安慰,“爹爹,主审此案的是成章和啊!他一定会有办法的,爹爹就算不为自己想,也该为阿娘想想,我会清清白白地把你们接回家!”
  “丫头,别哭,爹爹不喜欢你哭鼻子,”说着,自己的眼泪却掉了下来,身子打颤,泪眼婆娑道,“找个机会给你齐伯伯修一封信,只说当年的约定恐怕要失约了,让他好生保重,他会明白的。”
  我拼命点头,心中难免悲戚,可怜京都之大,却容不下兵马一生,风烛残年的老将。
  “爹爹知道你从小就喜欢贤儿,你齐伯伯也早就备好了婚书,预备挑个良辰吉日,定下这门亲事。可哪想,还是晚了一步,被赐婚圣旨给挡了回去。”
  话音未落,我早已泣不成声,却还是极力掩饰,“爹爹,我不觉得有什么遗憾,太子殿下也、也待我很好的。”
  爹爹看着我,欲言又止。
  我不死心,仍旧追问道,“爹爹,你就不能告诉我,到底是因何才下了这诏狱吗?”
  “丫头,小时候你总闹,爹爹都听你的,可这一次,听爹爹的,好不好?”爹爹的嗓音轻轻的,眼里满是期盼。
  我不想让爹爹呕气,只能含泪应下。爹爹不说,那我就自己去找真相。
  方才那位狱卒从外头走了进来,板着脸孔,懒洋洋说道,“时候差不多了,娘娘不能再逗留了。”
  我这才回想起,给爹爹带的衾被和吃食都不亲手奉上,情急之下,只得脱下手腕那只粉玉镯子,好声好气道,“方才多有得罪,我爹爹他身子不好,烦请你们多担待些。”
  那狱卒接过玉镯瞧了瞧,不情不愿地挥了挥手,以示默认。


第60章 
  从诏狱出来; 我神情依旧恍惚,听不懂爹爹话里的用意。
  这样莫须有的罪名,即便爹爹已经放弃了反抗; 接受了这样的下场; 可我仍要争,哪怕只有一线生机。
  只是要想把信从宜春宫里送出去; 哪里有这样容易,一来我无法脱开身; 二来谢家遭此劫难; 恐怕齐家也早有人虎视眈眈,若有半点动静; 也定会传到皇上的耳朵里。
  我思来想去,总寻不到一个妥切的办法。唯一的万全之策; 便是找个借口,以求神拜佛的幌子; 再去一趟寒元寺。
  将近两年未见,我也不知道齐修贤会不会仍旧留在那里; 但无论怎么样,寺庙的住持曾受过齐家庇护; 得此消息; 也必定会舍命奔告。
  想到这里,我便找了信笺; 按照爹爹说的,给齐伯伯写信。
  夜里下了点零星小雨,我走到殿门外,望着幽深的庭院,小叹了一口气;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境,起身去找成章和。
  原本我想让红桑先去探探路,可自从昨日从诏狱回头之后,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连个人影也找不着。
  依旧是这样的夜晚,这次崔绍有了前车之鉴,拦住我的去路,面露难色道,“还请娘娘在此等候片刻,容末将进去通报一声。”
  我点点头,倒也不担心成章和会不见我。他的案牍斜对着大门,稍往前一步,就能看到。
  不稍一会儿,崔绍便出来的,恭敬道,“娘娘里边请。”
  我冲他微微颔首,走近殿内。成章和搁下墨笔,抬头看了我一眼,从袖子里掏出了那只镯子放在我面前,“该打点的,我都做了。你不用担心太多,照顾好自己。”
  我呆愣了一下,没有回答。他站起身来,走到我面前,将镯子重新戴回了我手上,“我也不懂这些个玉饰珠钗的,当时只想着你戴这个一定很好看。”
  玉镯温凉,贴靠在手腕上,却如同烈火烹油般叫人烦躁不安。
  我抽回手来,目光看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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