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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我放肆一下-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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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荆念嗯了声,拉开木板平台处的铸铁椅坐下,眼神若有似无掠过容淮。
  青年面容俊秀,气质斐然,光看这副漂亮皮囊确实是百里挑一,若不是知道这小子过去那点破事,兴许他也会有所迷惑。
  当年调查的照片里还是一脸血迹的狠戾少年,如今瞧上去竟然风光霁月,毫无破绽。
  也不知是洗心革面,亦或是藏得深沉。
  留意到父亲探究的视线,荆羡捏着手指,挡在二人中间。容淮看她一眼,伸出手来,态度从容:“伯父,初次见面,我是容淮。”
  嗓音很淡,不吭不卑,即便弯腰配合握手的姿势,脊梁骨都是挺直状,清冷如松。
  荆念笑了笑:“不算初次。”他动都没动,脸微微侧了侧:“忧忧,先进房,长途航班不累?”
  荆羡摇头,乌蒙大眼转了转,最后落在容淮那停滞在半空的手上。
  明明那么尴尬丢脸的场景,他还维持着晚辈对长辈的尊重,纵然被刻意忽略,唇边仍含笑,等了足足半分钟,才一点点直起身。
  荆焱看不惯装腔作势的臭小子,一把拽过仍在担心男友的妹妹,面无表情:“你困了,进屋休息。”
  荆羡尤不放心,频频回头,直到他望过来,语调轻柔透着安抚:“早点休息。”
  她没辙,进门后恶狠狠甩开荆焱,疾步往楼梯上冲,须臾又停下,趴在扶手边,口不择言:“怎么,全世界就只有你配得到爱情?”
  荆焱掀了掀眼皮:“你这不叫爱情,叫愚昧。”
  荆羡气到脸憋红,不想再同他攀谈,径自跑到三层阁楼摔上了门。
  她的房间朝南,窗户正对着人工湖,惟有侧面才能隐约瞧见别墅门廊的光景。她贴着墙壁,手指掀开窗帘一角,小心翼翼地观察。
  月夜朦胧,楼下没开灯,光线不好,她这角度也相当费劲。
  没有什么翁婿相谈甚欢的场面,荆念甚至从头到尾都没站起身,就聊了不到五分钟,就宣告散场。
  临走前,容淮回眸望了眼三楼的方向,又说了句什么,荆念恍若未闻,慢条斯理回屋。
  荆羡望着青年的背影,路灯将他的影子拉长,两旁悄无人烟,他缓缓离去,身影似是染上几分落寞。
  她莫名联想到这八年,他每次去纽约找她却无功而返回程时,是否也是这样孤寂。
  周遭及时行乐的留学生圈子里,他在结束一天的漫长苦学后,还要日复一日在餐馆洗盘子存钱买机票,那会儿又是怎样的心情。
  他从未放弃过她,她却为了微不足道的家庭阻力让他一再难堪。
  荆羡心中酸楚,恨不能立刻跑出去不管不顾跟他离开。她拿过手机,打开微信界面,刚敲下一行字,发现对话框里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
  她暂且停下。
  很快,新消息提醒。
  reborn:【回去了,没什么事。】
  过了会儿,又是一条。
  reborn:【别乱想。】
  了解他从来不会在她面前展现半分难处,荆羡慢吞吞将【我爸和你说了什么】的未发送消息删掉,纠结半天,回了五个字:【到家跟我说。】
  reborn:【嗯。】
  荆羡没急着锁屏,坐到吊篮椅里,腿蜷缩起来,点开他的头像。原先记得图片是一个阴森森的金属牢笼,不知何时变了,眼下换成了漆黑夜空划过的一道流星。
  她看了很久,愣愣出神。
  倏然,敲门声响起,三短一长,这频率是她童年时和荆念约好的暗号。
  荆羡不知该用什么表情去面对许久未见的父亲,她昨晚撒了谎心底有些愧疚,这一刻又埋怨他对容淮的轻慢。种种复杂情绪交织在一块,叫她有了逃避的念头。
  门没有锁,他却未曾中断节奏,像是有着极佳的耐心。
  良久,荆羡没辙,过去拉开门。
  荆念看着她,轻叹:“你在怪我。”
  他捧在掌心长大的女儿,曾经总会趴在他怀里咯咯笑着看动画片,每回幼儿园回家都要趴在他膝盖上乐此不彼地摆弄洋娃娃,偶尔他忙错过她的过家家计划,她也会在哭鼻子后软软地开口,说我永远不会生爸爸的气。
  这样的她,如今为了一个外人,对他沉默。
  荆羡抬眸,触及他眼角的细纹和些微的疲态,又别开眼去:“没有。”她盯着自己的脚尖,仍觉得要争取,补充道:“容淮他……”
  荆念打断:“先不提。”他从背后将绑着流苏的锻金盒子捧出,放到书桌上,“明天还得回纽约,怕错过你的生日,提早将礼物带过来了。”
  荆羡小声:“谢谢。”
  “你妈妈给你录了视频,她因为工作原因,只能订27号的机票,届时我们一家四口再补庆祝。”
  “没关系的,都可以。”
  荆念揉了下她的长发,笑了笑:“就这样?不打开瞧瞧?”
  男人的掌心很温暖,一如儿时那般。
  荆羡抿着唇,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对父亲的态度过分疏远,她暂且压下那些不应该的迁怒,走到桌边缓缓抽掉了绑带。
  今年挺特别。
  是把羊脂玉雕成的梳子,中间有暗红色地脉纹路,奇异地在梳柄处形成星月图案。
  以为她嫌普通,荆念解释:“除了梳齿部分,其他都是天然的。”
  荆羡清楚自己每一年的生辰他都会大费苦心去找那些稀罕玩意儿,即便在她留学的那些日子,也没有错过。她拿起小巧的梳子,顺着长发一梳到底,随后小心翼翼摆回梳妆台。
  “我很喜欢,这是今年收到的第一份礼物。”
  荆念笑起来,轻轻捏了捏她的脸:“你值得最好的。”顿了顿,他意有所指:“任何方面都是。”
  荆羡一愣,反应过来,深吸了口气:“相信我,他就是最好也最适合我的那个人。”
  荆念笑意渐收:“很多东西不能只看外表。”
  “确实。”荆羡直视他的眼睛,缓慢又坚定:“爸,我26岁了,希望这一回,我不会再和八年前那般,任人鱼肉,失去自我。”
  她用的这几个字,有些语重,然而她仰着头,一点都不容许自己后退。
  荆念看了她很久,最终没再多言,只留下一句晚安,反手合上了门。
  ……
  荆羡天真地以为,自己的坚持和抗争应该会有所成效。
  只是她没料到的是,荆念人走了,家里还有荆焱这位素来说一不二的□□君王。她也没料到,她哥明面上没干涉,背地里却暗自使坏。
  她上下班都得坐家里的车出行,如果拒绝,迈巴赫就会一路尾随。
  这特么和监视什么区别?
  荆焱给出的理由却坦坦荡荡:“我一不限制你上班,二不限制你正常社交,怕你辛苦配辆专车,有问题?”
  荆羡:“我下班可能要和同事去酒吧放松。”
  荆焱:“可以,你们组的人喝多了也让老陈送一下。”
  荆羡:“……”
  她都快被逼疯了,甚至迫于无奈找童茹玥求救,后者同情地拍拍她的肩膀:“算了吧,你哥他是真的有病,我逃婚被捉到后,在你们家买的那个破海岛上活生生关了一个月。”
  荆羡:“哈?”
  这是什么变态囚禁文的剧情,她不寒而栗,艰难道:“就这,你还能和他重续前缘?”
  童茹玥耸肩:“反抗不了,只能享受了,你也学乖点吧。”
  荆羡一阵恶寒,心想果然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大脑回路都异于常人。她仅仅过了两天这样的日子,就已经心态小崩,25号那天,连荆焱安排的派对都不肯出席,关在卧室里狂锤毛绒玩偶出气。
  宁瑶在楼下吃饱喝足,上来溜达:“你什么情况?身为主角不好好招待客人躲在房间玩自闭?”
  荆羡垂着脑袋凝视屏幕,从今天凌晨起,对话框里密密麻麻的消息,均来自容淮。
  很难想象,冷面容公子也有这么殷勤的一天。
  最新一条是一分钟前。
  reborn:【不想等,我去接你。】
  荆羡的拒绝迟迟未能发出,她恨不能立刻就投入他的怀抱,可她真是分身乏术,荆焱这厮今天还雇了两个保镖站岗,生怕她插了翅膀飞出去。
  煎熬间,宁瑶凑过来:“这谁啊?”
  荆羡也没瞒她,直说了,眼瞧着尖叫即将响起,她用力捂住好友的嘴:“我保证,最迟明天,我会把过程事无巨细地向你阐述。但是,你现在有没有办法让我在不惊动一楼那堆来宾的前提下出门?”
  宁瑶仍未冷静,迫切吃瓜的心情让她整个人都有种奇妙的亢奋。
  说的话也没经过大脑:“就等散场呗,你爬墙走就是了。”
  荆羡翻个白眼:“省省,我哥绝对会中途检查我在不在卧室,而且下边还有人站岗呢。”
  宁瑶摊手:“那怎么弄啊?总不可能学丫鬟冒充小姐的套路,找个人替你躺在床上吧。”她吃得有些撑,地板上坐了会就觉得胃不舒服,干脆起来来回踱步。
  等了半天,荆羡却迟迟未搭腔。
  宁瑶扭头,对上她不怀好意的笑容,心中有种不祥预感,立马汗毛直立:“我操?你别……”
  “宝贝儿。”荆羡抱住她:“我最新定做的礼服送你了,穿上它,你就是金椰影展上最艳压女星的那朵花。”
  宁瑶没出息地陷入两难:“你哥发现的话会杀了我吧。”
  荆羡:“你就埋在被窝里,男女有别,他又不会掀开。”
  做了半天思想工作,她终于成功说服了宁小花。荆家人良好的智商传承在这刻得到体现,荆羡设定了天衣无缝的计划。
  她装作送宁瑶出门,在大厅里转了圈,在荆焱目睹好友离去后又假借身体不适同他说想早点休息。
  演完这一切后,荆羡熬到午夜,从监控死角的三楼储藏间,抛下攀登绳将宁瑶重新拉了上来。
  “呐,这我睡衣。记住,你就装死就行,我最迟早上六点来换班。”
  宁瑶换完衣服躺下,又去拽她的衣领:“下不为例啊,这剧情太狗血,我他妈作为新生代演技天才,也难顶。”
  “知道了。”荆羡连连敷衍。
  讲道理,她也不想的这般冒险,若是容淮正大光明出现,她毫不怀疑,荆焱会恶意报复让那两个人高马大的保镖将他丢出去。
  然后按照她的理解,身手卓绝的某人绝不会坐以待毙。
  指不定今晚就要血光之灾。
  嘶,越想越可怕。
  荆羡分了神,脚下没踩稳,瞬间一坠,惯性使然,登山绳也来不及抓住,眼瞧着要摔个惨烈……
  就这节骨眼,她都硬生生咬住舌,怕自己喊出来引发骚动。
  千钧一发之际。
  容淮纵身,接住从头而降的美人儿,他眉眼阴沉,语气冷冽:“玩过头了吧?”
  荆羡在他怀里惊魂未定,好半天,又笑起来,去勾他的脖子,用他喜欢的称呼撒娇;“哥哥,私奔吗?”


第57章 迟来的生日
  确切来说,现在时间是零点23分,已经属于26号的范畴了。
  荆羡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缘由,她身边的男人兴致并不算高,眉眼恹恹,唇角轻抿,就连开车的姿势都透着散漫。
  信号灯转黄,缓慢跳动,跑车顺势减速。
  容淮侧过脸,看了她一眼,淡声:“我说过可以提早去接你。”
  “什么呀。”荆羡凑过去,手指轻刮了下他的下颔,“你真想在我生辰当天大闹我家?传到我父母耳朵,你让他们怎么想。”
  容淮垂眸,去摸烟。
  最近烦心事寥寥,似乎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进展,有阵子没抽烟,这会儿被她三言两语,又有些蠢蠢欲动。
  容淮指腹摁着打火机齿轮,拨两下,还未点燃,红绿灯重新换了前行标志。
  荆羡伸手,一点点抽走他薄唇抿着的烟,他侧了侧头,没说什么,转而踩下油门。她将车窗摇下些许,风灌着往里窜,长发凌乱飞扬,半遮住视线。
  她从包里取出发绳,利落扎个马尾,抬眸时,正巧同后视镜里他的视线撞在一块。
  半晌,容淮开口:“以后都得这样?”
  荆羡当然能听懂他的意思,无非是不爽偷偷摸摸搞地下恋,而且照目前进度来看,革命之路漫漫无期。她想了想,认真道:“不会。”
  当初出国的事,差点搞得家人生分,荆羡知道这些年他们都在努力修复关系。想到27号爸妈会从纽约回来,她像是下了决心,扭转身子直勾勾盯着他:“我保证,我们不会分开。”
  对流的空气里,姑娘甜腻的嗓散开,如融化的蜜糖一般,千丝万缕地萦绕。
  他原本略显淡漠的眉眼舒展开,眼里积压的阴鸷散去,如拨云见日。
  语调又是一贯的漫不经心:“你怎么回事?”
  荆羡愣了愣:“嗯?”
  “别抢我的词。”容淮轻笑了声,换了靠窗支额的姿势,左手把着方向盘,随即放慢车速,右边掌心摊开,“手。”
  自动档的快乐就是这么朴实无华。
  荆羡同他十指相扣,触感微凉,说来奇怪,他体温总是莫名低,在这个季节都透着微凉。可她明明记得过去的岁月里,少年内火旺得很,偶尔被她缠着牵手,肌肤相触的部分没多久就沁满细汗。
  她觉得哪里不对,没忍住:“你体质现在这么虚了?”
  刚说完,指尖就被不轻不重地捏了下,带着警告。
  容淮:“我虚?”
  荆羡:“你手很冰,不太正常的那种。”她想到刚回国飞机上遇到他的场景,那会儿冬天就更离谱,他把戒指递过来碰到她的指尖,那个体感……
  她当时真以为遇到妖魔鬼怪了。
  “你要不要去看老中医补补气血?”荆羡仔细打量他,这张脸美则美矣,就是皮肤在任何时刻几乎都是呈现透明的白,完全没有血色。
  容淮:“……”
  他真不清楚女朋友脑子里到底装了些什么。
  然而身体状况,确实同年少时有所差异,或者说,是在崔泠那一刀之后。他在复健之时,听云离镇的早餐铺老板提过,说是紧急调了血库资源才抢救过来。
  后边就经常畏寒,他估摸了下,大概是输血后遗症。
  这破毛病,听上去就娘们唧唧的。
  容淮皱着眉,怕勾起她不好的回忆,只轻描淡写:“没必要,可能前阵子感冒了。”语罢,他又勾起唇,似笑非笑:“还有,我虚不虚这个问题,你亲自探索比较好。”
  荆羡:“……”
  须臾,车子行过中心广场附近的主干道,周遭变得闹腾起来。
  正逢周五,又是夏夜,闹市区的夜宵摊还未打烊,简陋的霓虹灯招牌一家比一家显目。忙里偷闲的下班族们畅饮冰啤,对着投影幕布上的足球比赛连连欢呼,也有大学生模样的年轻男女们,聚在一块笑闹聊天,肆意宣泄青春。
  荆羡扒拉着窗,烧烤小龙虾的香味沿着缝道钻入,叫她饥肠辘辘。本来嘛,生日派对她都窝在房间里,没吃几口东西,眼下再闻到这种味道,简直是煎熬。
  她舔舔唇,不打算委屈自己,眼巴巴地看着他:“饿了。”
  容淮:“你确定?”
  在他的理解里,这位公主病晚期的姑娘洁癖严重,年前在三中对面烧烤摊偶遇蒋福徳那回,也不过是有求于他不得不周旋罢了。
  荆羡点头:“瞧着还挺干净的。”
  两人下车,走至客人最多的那一摊。
  荆羡之前为方便爬墙掩人耳目,穿了牛仔短裤,宽松T恤扎在里头,还戴了副平光黑框眼镜。她本就是清纯长相,脂粉未施时比实际年龄看上去要小一些,眼下瞧着和临近的学生并无两样。
  倒是容淮,难得私下里也是精英打扮,衬衣西裤,短发利落,眉眼精致,生生把在场所有糙汉都秒成了渣。
  从一圈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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