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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龙策系列 共9卷 作者:绿痕-第1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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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她厌倦?这个名词好陌生。
舒河不语地抚著她滑嫩的雪臂,指尖习惯性地游移至她臂上的伤疤。他还记得,这个疤痕,是她当年为了不让人发现她失去守宫砂时,不顾他的反对,自己刻意将这块肌肤烫去的,当她裹著受伤的臂膀,笑著向旁人说明她是怎麽不小心让烛腊烫伤自己时,她不知道,那笑意看在他眼底,有多麽心痛。
他多麽盼望,有朝一日能将她光明正大的接出宫来,别继续在宫里过得那麽草木比兵,随时都得提防著有人揭开他们的秘密。这些年来,他们两人能够这麽处在一起的一会屈指可数,这些年来他愈来愈忙,她的宫务愈来愈多,两人相见的次数也愈来愈像牛郎织女,往往还没温习好她的容颜,她又得匆匆离去。
可是距离与分离并没有让他们的情减少一分一毫,在时间与距离的影响下,每见彼此一面,就像是再度爱上彼此一回,她变得更惦念他,而他日思夜想的,就是该怎麽捉住她让她留在身边,好不再与她分离一方,在这种情况下,他很难想像该怎麽去厌倦这份得来不易的温馨。
「舒河?」见他想得出神,得不到他回应的芸湘有些心慌。
「近来,我常梦见你。」舒河出神地抚著她烟黛的眉、菱似的甜唇。「我总是在梦里看见你在放纸鸢,你那朝向日光的模样,看来就像是恨不能随著纸鸢一块随风飞走似的。」
她垂下眼睫,「我飞不走的,我根本,就飞不走……」怎麽走?自当上了圣上的美人後,这念头她就再也不敢去想。
他淡淡地说著:「只要我不答应,你就哪都不许去,你没机会摆脱我的,今生不能,来世我也不许。」就算她厌倦了他或是这种生活,他也不会放手的。
盯著他面无表情的俊脸,芸湘沉默了许久,无处不在的暖意,无法阻止地漾满她的胸怀。
「自私的男人。」掩不住唇边想藏的那朵笑,她扬手以指弹向他的额际。
「因为他爱上了你。」他迅捷地捉下她的指尖反咬一口。
「别闹了……」芸湘在他的玩闹逐渐变调,侵略的吻附上来代替,甚至想在她颈上留下吻痕时,赶紧制止他,免得到时她无法向他人解释这个吻痕。
舒河忽然一改笑闹的神色,正经八百地问:「卫王党有没有什麽消息?」三大宫六大殿一直都有所往来,身为宫中人的她,这些年来一直代他在到处充满小道消息的後宫搜集情报。
「没有,而且最近卫王党的口风也紧得很。」不知是最近因襄王遇刺後太风声鹤唳还是怎麽的,卫王党确实是安静了好一阵子。
舒河一手抚著下颔。口风紧得很?心虚成这样,卫王党葫芦里是在卖什麽药?
「你在担心什麽?」就她的分析,她是觉得目前三内和卫王党还算是风平浪静。
「我只是对某个人很怀疑。」在这种太过明显的障眼法下,实在是很难叫他不对那个人多心。
「谁?」
「庞云。」他早就把目标盯上了。「那家伙大费周章的接近老六,一心就是盼著非够将老六给扶上九龙椅,以他的性子来看,他不可能会一直接兵不动,他应当是很想找机会向老六证明他的能耐才是。」
「我再去把消息打听清楚一点好了。」听他说得那麽笃定,她不禁也有些不安。
「小心点,别太逞强。」他不放心地叮咛,未了,一个大大的呵欠出现在他的脸上。
「别担心,这麽多年了,我一直都很谨慎。」芸湘笑著推他躺下,「你困了,睡一会吧。」看他眼眶底下的黑影都积了一层,不知他又是几天没睡过一觉了。
「芸湘。」他睡意浓浓的嗓音显得有些低沉。
「嗯?」正为他盖上锦被的她两手顿了顿。
「别走。」闭著眼的他拉住她的衣袖,像是想确定她的存在。「在我睡著前,再多陪我一会。」
因他,她的眼中不禁浮起薄薄的泪光。
「睡吧,我在的。」她和衣在他的身旁躺下,轻声拍抚著他入睡。
在他的气息舒缓得像是沉睡了後,芸湘以指描绘著他清俊的脸庞,悄声地对入眠的他吐露她说不出口的心衷。
「这些年来,我一直有个愿望。我希望,有一天我能和你一起迎接黎明的来临。」他们从来没有依偎在一起看过朝阳,她多麽希望,他们能够走出暗处,没有包袱地靠在一块迎接新的一天。
将她方才字字句句都听进耳里的舒河,在她离去後,张开双眼,转首看向她离开的方向许久。
耳畔传来府门被打开的细微响声,他仔细记忆著属於她离去的声音,不久後,他步下床榻著装,搭了件御凉的薄衫走至书案前点亮灯火,再次将那些还没读完的摺子取来,挑灯夜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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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舒河病愈回朝了。」
庞云轻敲卫王府书斋的门板,让里头正在听莫无愁报告莫府这一季可提供卫王党的资源有多少的风淮,扬手止住莫无愁的发言。
风淮转首看他一眼,「老翁的钱呢?」
「我正准备动手挖回来。」庞云关上房门,转过身来时,脸上写满了跃跃欲试,心底甚是高兴终於等到舒河回朝了。
「你要当心点,四哥不是好对付的。」居然那麽兴奋?他到底知不知道他的对手是谁?
「我已经有了性命危机的准备了。」为了舒河这号棘手人物,他近来可是很常上庙烧香的。
风淮反感地皱眉,「别把四哥说成那样。」把舒河说得像是多没人性似的,他的兄弟为人哪有那麽糟?
「你不会以为他做不出狠事吧?」愈来愈有商人架式的莫无愁,搁下了手中的摺子,一手托著香腮加入他们的讨论。
「四哥和五哥一样,无论做什麽事,都会为自己留一条後路,何况他现在身为重臣,朝中看著他一举一动的人何其多,他应该会收敛点的。」在朝臣们眼中最圆滑会做人的就是舒河了,而现在每个人的目光也都集中在三内的头子身上,他应该不会像朵湛那麽嚣张才是。
她朝天翻了个大白眼,「那是你以为。」在她看来,他的兄弟根本就没有一个是好人,全都是一样的心思诡诈,手段也都不光明得很小人。
「至少他不会那麽明目张胆吧。」舒河很少在台面上做什麽大动作,大部分都是在底下动手脚,不然就是直接派怀炽去做。
庞云也加入她的阵营。「哼,他可和爱拐弯抹角的律滔不同,他是个货真价实的真小人。不会明目张胆?错,他才懒得去掩骗什麽。」
风淮杵著眉,「说得你们像认识了他八百年一样。」为什麽他们这些外人,个个都自恃比他还要了解他的兄弟?
「我做过功课。」庞云扬手敲敲自己的脑袋,「而且早在你们这群皇子都还在太极宫里求学问时,我早就摸透了你们。」他这个太子侍读可不是干假的,他可是常常在卧桑的身边听他开讲那些关於他们兄弟的事。
风淮绕高了两眉。
摸透?到现在,他都还无法真正弄明白他那些兄弟的心事,对於舒河,他更是纳闷舒河是哪来的野心。记得以前,舒河对朝政并不热中,他顶多只是爱把律滔当成对手追求刺激而已,他甚至是九个星子中最後一个封王的,可是好像是自舒河被封为滕王後,他就变了,就连律滔也不曾再听闻过他的心事,也猜不透他为何会那麽积极的想要为皇。
但他知道,舒河的改变一定与某个人有所关联。自小到大,他从没见舒河醉过,唯一的一次,就是在南内娘娘的寿宴上,舒河竟会两眼清醒的喝醉,并且紧捉住那名服侍他的宫女不放,他从没见舒河那麽失态……和失意过。
虽然日後的暗中调查,证明了他心中的假设,可是他仍是怀疑,那位芸美人,究竟在舒河的心目中扮演著什麽角色。
会不会……
「律滔那边有没有动静?」趁他在发呆的空档,莫无愁朝庞云勾勾食指,打算帮那个老是不怀疑兄弟的人怀疑一下。
庞云睑色臭臭的,「有。」
「有?」她就知道只头痛一个舒河是不够的,那个律滔也肯定不会安分。
「东内近来似乎常和西戎有所联系。」庞云愈想愈是笃定律滔一定是在争夺皇位的这场比赛中偷跑了。「律滔把密函当情书似地一封封往西戎寄,就不知野焰能不能消受得起这种变相的压力。」
莫无愁的想法和他一样。「你想,会不会是律滔不耐烦了?」听说他们东内有个聪颖无比的葛沁悠,搞不好就是她在幕後献计,所以律滔才不想继续捺住情势而提前行动。
「有可能,但他也可能只是在为往後铺路。」现在还派人在查,只是东内保密的工夫在津滔的指挥下做得很到家,恐怕还得再花上一段时间。
「野焰呢?他有什麽反应?」一朵愁云染上了她的眉心。
「探子说,野焰开始密集的在西戎大幅度的练兵,还特地叫几个归降的小国做为他排演攻防战的对象。」庞云烦躁地搔著发,「说不定,他已经搞清楚那部太阿兵书了。」他记得野焰的脑子是很钝的啊,那小子到底是怎麽看懂那部兵书的?会不会是冷沧浪一天到晚鞭策著他赶快融会贯通?
她的素指频频敲著桌面,「你想,东内会不会贸贸然的用上带兵逼宫这法子?」要是东内真的策动宫变,那早知道就由他们卫王党先发制人,这样也不致失了这个夺得先机的大好机会。
风淮却在此时插入话,「二哥还在国内,就算东内想逼宫,只怕老八也不愿意发兵。」
「为什麽?」他们两人转首齐看向他。
他欲言又止,「老八他……对二哥有心结。」
「先不管野焰有没有心结。」庞云挥挥手,「王爷,咱们不阻止东内吗?」
「咱们得先把全力放在南内上,老七应该会去对付东内。」若是每一内都攻打,那太费力了,既然律滔有意把铁勒扯下来,那他还不如就先成全律滔,把火力集中在南内上头,等时机成熟了再回过头来收拾残局。
「朵湛已经伤愈可以主事了?」一提到朵湛,莫无愁的脸色就臭得跟什麽似的。
庞云更是丝毫不掩对西内的厌恶,「就算他还没伤愈,西内的人也会逼著他快点回去重掌大局。」
她愈想愈不通,「铁勒怎麽都不回西内帮朵湛的忙?」要是他们两人联手,西内不就如虎添翼?他们干嘛不一口气攻下其他两内和卫王党?
「二哥是打算把西内全交给老七去发挥。」风淮则是很体谅铁勒的处境。「二哥现在被困在摄政王的这个位子上,要是他以西内为出发点做了什麽,朝臣们不会放过他的。」
她语带保留地问:「铁勒会怕朝臣?」真好笑的笑话。
风淮思索了很久,「不会。」想来就觉得不可能。
「那他为何不心狠手辣了?」眼看著铁勒安分地当他的摄政王,这实在是很不符合他给人的印象,他到底是在忌讳著谁?
「父皇派了冷天放在朝中盯著他,冷天放每日都得回翠微宫向父皇禀报朝臣的人数。」其实他也明白铁勒会这麽安分的主因,要不是有父皇在上头勒著铁勒的脖子,而铁勒又重君子然诺,只怕全天朝早就落入铁勒的手中。
她不解地扬起黛眉,「朝臣的人数?」这又是什麽意思?
庞云冷冷低哼,「还不是怕刺王一个心情不好就砍了几个人,不每天点点人头怎麽行?万一不知不觉中少了几颗,冷天放要去哪找人头赔给圣上?」
「噢……」原来还有这种牵制法。
风淮长长叹了一口气,「多亏父皇能压著二哥,也幸好二哥肯卖父皇一个面子。」
她却不觉得乐观,「圣上还能压制铁勒多久?」消息指出,圣上在今年开春後,就已经病得完全无法下榻了。
「或许……不久了。」庞云的语气也变得很严肃。
「那……」她犹豫地看向他们两人浓重的表情。
风淮重重拍著庞云的肩头,「快点去做该做的事吧,再不快点,恐怕……时间就快不多了。」
^0^
这实在是很让人怀念的景象。
怀炽在发愁,不,应该说是每当他心头杵了个想解决但又不能解决的问题,他就会黑著一张脸,再摆出这种生人匆近的死人脸色,重重地踱步以宣泄心中的那份焦急,每个步子都恨不得能踩穿地上的石板似的,当愠恼到极点时,他还会拿四周的束西出出气……这类举动,好像自他十岁过後,就不曾再出现在他身上了。
舒河虽是很回味眼前这副让他有时光倒流感觉的景象,但他也不得不开始在心中计算自怀炽今日来到这後,房中纸糊的窗扇到底被他的拳头捶毁了几面,而心爱的经书又被扔坏了几本。
「四哥。」又重又急的脚步忽然在他面前踩停。
「嗯?」舒河懒懒地应著,专心研究他那张愁云浓重的脸庞。
「庞云他……他……」语音断断续续得没完没了。
「庞云?」舒河剑眉扬了扬,好整以暇地以手端著下颔,看他到底要结巴到何时才甘心吐出完整的字句。
[他今日来过我府里。」怀炽深吐出一口气,乾脆豁出去了,再这样憋著实在是太不痛快。
他的眉峰更是上扬几度,「喔?」
「他叫我转告你,他想找你做一件买卖。」当庞云找上门提出这件事时,他根本就不肯相信,可要不是庞云的表情太过有把握,还有事情的真伪他也不清楚,他也不会亲自跑来正主儿这里求证。
「买卖内容?」舒河把按著办公太久而酸涩不已的颈项,样子显得漫不经心。
「你若是不把翁庆馀的钱如数奉还给卫王党,那麽,你的秘密就将被公诸於世。」他一鼓作气的说完。
[我的秘密?」想威胁他?原来那家伙等了这麽久,就是为了等他病愈好出马对付他。
「芸美人。」看他还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怀炽索性再把问题核心奉上,就看他会不会正经一点。
室内有片刻的沉默。
「亏他想得出来!」舒河忽然爆笑出声,两肩抖耸个不停,「应该是老六告诉他的吧?」早些年前风淮就调查过他与芸湘之间的关系,风淮自以为做得天衣无缝,可却不知道,他这个当事人早就心底有数。
怀炽以为自己认错人了。
他在笑?他在笑?这麽大的事,他怎麽笑得出来!
「你到底是哪根筋不对劲?这有什麽好笑的?」在怀炽的预期中,他应该是要有心虚或是一脸罪恶的表情,再不然就是急如锅上蚁心乱如麻,可他都没有,难道他不清楚事情的严重性吗?
舒河揉揉笑得有点酸的脸颊,「庞云是怎麽对你说的?」
「他说,你和父皇的妃子……」怀炽的声音又卡住了,怎麽也没法说服自已相信,在他眼中完美无缺的舒河会做出这种事。
「私通?还是乱伦?」他好心的提供字汇。
怀炽一古脑地冲至他的面前,两手搭在桌上倾身逼近他。
「四哥,那不是真的吧?」不会的,这定是他有什麽把柄落在庞云手上,所以庞云才故意抹黑栽赃的,他不会……他不会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
舒河扯出一抹笑,「你指什麽?」
「就是……你与芸美人……」虽然从没听说过他在感情方面的消息,也不见他有过什麽风流韵事,可是那是因为他忙呀,他忙得连成亲的时间也没有,又怎会在暗地里勾搭上什麽芸美人?
「是真的。」他大方的承认。
怀炽震愕地张大了双眼,不敢相信他就这麽承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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