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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慈悲-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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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手扶住秦婉婉,眼睛却递给了秦媚儿一个警告的神色。
  秦媚儿本就不喜婉婉,如今看她那可怜兮兮的样子,只觉得是故意在楚更面前装可怜。可是,想到出嫁之前娘亲含泪的嘱咐,又看见太子此时眼中的凌厉之色,她只好按捺下心中妒恨,冷声道:“长姐与我本是一家人,今后我仍以长姐称呼,姐姐的礼,妹妹受不起,以后便都免了吧!”
  秦婉婉竟然有点心疼媚儿了。正欲解释,楚更握住她腕间的手却微微用力,算是制止了她。她这才瞥了楚更一眼,见他也给了自己一个警告的眼神,不好又低下头来,不则声。
  楚更这才满意的松开秦婉婉的手,挑眉看了一眼秦媚儿,道:“太子妃,贤德。”

  ☆、请安

  秦媚儿眼睁睁地看着秦婉婉上了太子的马车,而自己的车驾只能跟在后头。顿时更觉屈辱难当,她心中暗骂了一句“贱婢”,手中的新帕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她揉成了一团,都是褶子。
  织锦看见秦婉婉的衣角消失在太子的马车外,也气得跺了跺脚。她知道秦媚儿心中难过,安慰道:“太子妃别生气,上车吧。到了皇上和皇后娘娘面前,太子殿下自然是要跟太子妃一处的,哪里还有秦婉婉站的份儿。待一会儿进宫,自然有皇后娘娘为太子妃撑腰的。”
  秦婉婉也在上车的那一瞬间,略有些心虚的朝着媚儿这边瞟了一眼。不知道为什么,她反而总觉得自己抢走了媚儿的什么东西似的,心中总觉得愧疚不安。
  楚更一眼就看破了秦婉婉的心思,伸出手来拉她,道:“愣着干什么?还不上来?”
  秦婉婉答了一句“是”,却没有去牵起楚更的手。她轻轻咬了咬自己的下唇,自己一手扶在车柱棱上,便钻到了马车里。
  楚更显然对于她的拒绝十分不满,脸上不知何时又挂了霜色。待马车缓缓动起来,楚更放下车帘,再一次耐着性子,伸出手对躲在车那边角落的秦婉婉道:“过来。”
  “可。。。。。。”,婉婉仍有些不情愿,她突然有些后悔。后悔自己昨日喝了酒,又酒后失言,将喜欢太子的真心话给说了出来,而且,还叫他听见了。
  楚更索性自己过来她这边,居高临下的望着她,打断道:“可什么?不要提起其他人!”他已经猜到了,秦婉婉就是滥好心,她觉得秦媚儿受了委屈,是不是又准备在他面前提起秦媚儿?
  秦婉婉选择无视楚更投向他的那抹厉色,还是忍不住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可她毕竟是我的妹妹。”
  平心而论,秦婉婉觉得,虽然安皇后和秦夫人阴毒了些,其实媚儿之前倒也没怎么陷害过她。虽然在家时,她也时常与自己斗气使绊子,但回想起来倒也都是孩子心性的一些作为。记得第一次入宫时,媚儿虽然嘴上说着嫌弃,其实还是一路带着她的。
  楚更突然用力捏起了她的下巴,那力道似乎要将她的骨头都捏碎了。秦婉婉不得不抬头与他对视,他的目光犹如千年的寒潭,那寒意似乎能透过他的指尖传过来。
  见到她微蹙了眉头,又有些想到挣脱,想来是自己下手太重弄疼了她?楚更骤然松了手。
  趁着她已缩在角落里,他再一次双手扶到车壁上将她禁锢住,在她耳边提醒道:“秦婉婉,我再说一遍,不要在我面前提起其他人。还有,你难道忘了两次是怎么进的京兆府大牢?还记得许莹莹吗?”
  还有,她在秋迩时差点被侵犯的事。一番查探下来,安伊却是无辜,反而是秦媚儿,却在那其中扮演着并不光彩的角色!至少那个叫如云的丫鬟,与她脱不了干系!这些事,虽然他不忍心让她知晓,可是他却已经查得清清楚楚。
  所以,即便是有违礼数,他也不惜用手段逼着秦媚儿尊她为长姐,所以,他方才也不能容忍,婉婉对秦媚儿施礼!
  听到许莹莹的名字,秦婉婉眼中的光华突然黯淡了许多,又低下了头去。
  楚更也不想,通过这种方式提醒她。心中顿时又有些后悔,懊恼自己明明很在意,却偏偏总是只能以这种方式对她。。。。。。只听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沉声道:“很抱歉,又提起你的伤心事。。。。。。。不要把人想得太简单了!即便她是你妹妹,那也只是为东宫娶的太子妃而已。。。。。。而你,秦婉婉,才是我楚更的妻!”
  不会吧!?
  秦婉婉骤然又从方才的失落之中跳了出来,重新抬起头来,用不可置信的眼神打量着楚更。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方才,她竟然亲耳听到了太子殿下的道歉吗?
  看着她扑闪的大眼睛这样望着自己,楚更顿时怒气全消。这回,他轻而宠溺的捏起她的下巴,唇如蜻蜓点水,快速地从她的唇上划了一下,笑道:“你需要做的,就是,相信我。记住了吗?”
  对于他突如其来的温柔,秦婉婉竟然有些受宠若惊的迷失。她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又咬了咬自己的下唇。楚更嘴角微微上扬,怕她碍于宫中规矩又犯傻,忍不住又嘱咐道:“一会儿入了宫,跟在我身边。”
  及到宫门,一行人下了马车,秦媚儿便又上前来要行礼,楚更见秦婉婉在她面前仍有些过意不去,反倒是媚儿这一路反而是想通了,不仅面上全无为难之色,反而主动说道:“一会儿到父皇和母后面前行完大礼,臣妾想到凤仪宫多陪陪母后。就有劳长姐,替我跟随照顾殿下了。”
  对于秦媚儿这样识时务的举动,就连楚更也对她有了三分感叹:果然是安皇后相中的太子妃人选,能够表面做得这么体贴大度,倒是颇得了安皇后的真传。只不过,秦媚儿虽然有意讨好,她那称谓里却无不提醒着大家,她还是一心向着安皇后的。
  尽管太子依然面无表情,但当着秦婉婉的面,他也不得不对秦媚儿适时地投桃报李。尽管心中不快,却难得对媚儿的态度好了几分,点头道:“甚好。只不过,本宫的母后早已故去,这许多年来,本宫都只称她为皇后。”
  媚儿闻言愕然,可楚更说完便也不等她与他并行,毫不避讳地径自牵起婉婉手腕,抬起脚步便往宫内走去。秦婉婉被他牵着,只要由得他挪动了自己步子,便是连看媚儿的勇气都没有了,只是低着头。
  大殿上,皇帝和皇后端坐主位,太子行三跪九叩、太子妃行六肃三跪三拜之礼,便算是请过安了。
  昨日刚刚大婚,其实今天秦媚儿穿得喜庆些本是应当的。可是因为楚更喜欢素净的颜色,他今日白玉冠束发,又着了一件月白色的长袍,因此便显得与秦媚儿那高调的红色并不搭调。
  反而是秦婉婉,今日也同样只是一袭乳白色的百褶长裙套上一件素白的对襟短衫,发间又只用了一只白玉珍珠发钗固定,显得干净而清新,尽管只是立在一旁,但是三个人放在一起看时,人们便会不自觉地认为,楚更和秦婉婉是一对璧人。
  礼毕之后,秦媚儿便一路陪着安皇后凤辇,回到凤仪宫中。安皇后接过媚儿递过来的香茗,见她脸色并不好看,开门见山地说道:“你也是本宫的侄女,如今让你嫁到东宫,时时处处你都得拿出太子妃的威严来。莫说一个宫婢,便是这后宫嫔妃,哪个能受的起你太子妃的礼?”
  对于太子登门,让太子妃尊秦婉婉为长姐的荒唐要求,那日秦夫人便让人递了话进来给安皇后。媚儿还没进东宫门就被如此刁难,安皇后自然不会坐视不理。今日当了面,她忍不住教导起秦媚儿来。
  到了安皇后面前,媚儿这才落了泪,忍不住吐苦水道:“儿臣不怕娘娘笑话,昨夜,殿下与二公子宿在书房之中,连新房都没有踏进半步。”
  安皇后对此并不意外,楚更对她芥蒂这么深,对她举荐的太子妃,自然也不会有半点真心。秦媚儿这个太子妃,对她来说本也是个棋子,若是晋王能成功上位,还很可能成为弃子。
  可是她仍然表现出一幅心疼的模样,用帕子替媚儿拭了泪,安慰道:“我的儿,的确是委屈你了。你初入东宫,若不早些立威,今后怎么办呢?那东宫之中的太医刘协,是本宫送进去的,若得必要,便是你的助力。还有新科的探花杜仲,他既然敢当庭请求皇上赐婚,焉知不能为你所用?”
  宫苑深深重重,安皇后知道媚儿是个有心计的,因此只是点到即止。有一些不足对她说的话,安皇后自然不会漏出来半句。
  对于安皇后,秦媚儿也并非全然信任。更何况她自小与她并不十分亲厚,因此什么话也留了三分,不敢像在秦夫人面前那般放肆,此时也不好太过,破涕为笑道:“娘娘,儿臣知道了。”
  那边礼毕之后,楚更刚离了大殿,正要带着秦婉婉在宫里四处转转,后面福康就追过来道:“殿下留步!陛下请您和秦姑娘,一会儿御书房候驾。”
  楚更似是早已料到,勾起唇角,点头道:“好!”便带着秦婉婉转道前往御书房的方向。
  来到这个地方,秦婉婉是心有余悸的,她忘不了当初安皇后在此是如何折辱的自己,还有,现在还留在殿下背上的那深深浅浅的鞭痕。
  见楚更并没有让她留步的意思,婉婉停在后面,试探地问道:“殿下来此,是要跟皇上议事?要不我先在外面等着吧?”
  “你没听福伯方才说,父皇是宣召我们?”他看了一眼她的清丽容颜,觉得越来越赏心悦目,索性搂住她的肩膀,与她一同跨入了御书房的大门。
  秦婉婉恍惚:“。。。。。。”。

  ☆、玉钗

  两人稍待片刻,永泰帝也已经更了衣过来。
  “儿臣参加父皇。”
  “参见皇上。”
  楚更他们跪地行礼。
  倒是永泰帝,沉吟片刻也未叫他们起身,先踱步到秦婉婉身边,细细看了一眼秦婉婉的发钗,方才喜怒不明地感叹了一句道:“白玉珍珠发钗,这是你母亲留给你的东西,你就赏给了这丫头?”
  刚刚太子他们在大殿之中行礼之时,永泰帝就已经瞥见,立在一旁的秦婉婉,发间只别了这只发钗。只不过当时碍于观礼的人多,永泰帝并未当场点破罢了。
  秦婉婉闻言,心中惊惧,以为永泰帝带着怒气,磕头道:“皇上息怒,奴婢不知。。。。。。”
  楚更突然觉得眼眶一热,心中觉得极为讽刺!他藏在袖中的手已经紧紧握成了拳头,开口却十分温润,低声喃喃道:“母亲当年玩笑之语,儿臣自己记得,没想到,父皇也不曾忘记?”
  这白玉珍珠发钗,是当年永泰帝与陈皇后定情之物。款式样式,曾是二人一笔一划描绘了,再让内务府打制的。
  这发钗打制好送到凤仪宫时,他亲手替云逸插在了发间。当时年幼的楚更站在一旁看着,二人还曾与孩儿玩笑说,待太子将来也有了心仪之人,便将此钗赠给未来的儿妇。
  永泰帝又一次思及故人、念及旧人,似是想起了许多旧事,便对楚更也多了一分舐犊之情,他垂了垂眼眸,说道:“朕。。。。。。怎会忘?”
  这何尝不是太子对于自己的冒犯和叛逆?收回来停驻在那发钗上的目光,永泰帝明白太子的用意。
  今日,他这样将秦婉婉带到他面前来,就是要让他这父皇知道:既然无法抗旨,他便奉旨娶了秦媚儿为太子妃,可是,那太子妃的头衔顶在媚儿头上,也仅仅只是一个摆设而已。
  他看了一眼秦婉婉,冷声道:“多谢父皇还记得。儿臣也不会忘记,母后当年是如何含恨而终的。”言下之意,他自然也不会放过让母后含恨而终的仇人。
  永泰帝坐到了书案之前,那一点念旧的情愫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却是帝王被冒犯的恼怒,厉声问道:“太子不敢公然抗旨,只是想以这种方式,要与朕,叫、板吗?”
  秦婉婉这回才敢确认,皇帝生气了!她被吓住了,明明这父子俩不是好好的,怎么又杠上了,而且还是因为自己?!
  早上是柳姨将这发钗给自己别上的,谁知道竟然也会引发祸端。秦婉婉连忙劝道:“陛下、殿下息怒!是我不小心用错了发钗。”
  她想要伸手将这发钗取下,永泰帝却见楚更面色难看,索性开言阻止道:“罢了。秦婉婉,太子既然赏了,你就戴着吧。不过。。。。。”
  秦婉婉:“。。。。。。”。果然是伴君如伴虎,皇帝和太子,似乎都很喜怒无常。秦婉婉偷偷咽了一口唾沫。
  她低着头并未察觉,可是永泰帝却看出,楚更方才的凌厉,听见他出言阻止秦婉婉取下发钗,这才归于平静。
  永泰帝无奈笑了笑,对秦婉婉道:“”小丫头,你可得想好了,太子这一路,荆棘密布,一步踏错就是万丈深渊。更何况,这宫苑深深,前路难行。若是你此刻想反悔,朕,可以给你和杜仲赐婚。”
  婉婉这次却没有半分犹疑,她侧头看了一眼跪在她身边的楚更,却刚好与他四目交汇,彼此眼中都流淌着温柔与留恋,那温热的目光似乎都要溢出来。这样心有灵犀的默契和惺惺相惜的爱恋,让她心甘情愿地沉沦下去。
  婉婉浅笑,不卑不亢地答道:“陛下曾嘱奴婢多读书,奴婢在看那诗集时,读到‘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之语,心里,便不由得,想到了太子殿下。”
  那还是她在陪杜仲读书之时,杜仲教她念的诗。她当然知道杜仲是借着这诗表达对自己的心意,可是她当时想到的,却是太子。
  秦婉婉郑重地在永泰帝的脚步扣下头去,用恳求的语气说道:“结发之谊,不离不弃。秦婉婉此心已许,还请陛下,准许奴婢留在殿下身边。”
  结发之谊?!
  永泰帝内心竟有一丝久违的震动,骤然又回想起许多年前与云逸新婚结发的情形。。。。。。
  原本他想着,若是秦婉婉心志坚定,他便下旨立她为太子侧妃,也算是成全了太子。如今看来,却是多此一举了。
  这白玉珍珠发钗戴着秦婉婉头上,她,才是他的妻。
  永泰帝有些伤感,又有些欣慰地点了点头,似是突然被抽干了全身的力气。他缓步走到主座上坐下,看着跪立在眼前的两个年轻人,叹了口气,扬扬手道:“去吧。”
  “多谢父皇,成全。”楚更低声说了一句,牵起秦婉婉手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而永泰帝却似未听见他的话一般,只是一直目送着他们远去的背影。
  方才这殿中,只留了福康一人伺候。他见永泰帝一动不动,小声感叹道:“陛下,殿下和秦姑娘已经走远了。不过,方才看着小主子和秦姑娘,老奴倒是又想起了先皇后。。。。。。。”
  永泰帝身形的确已经有些苍老了,方才抽干了力气,他觉得自己仿佛一瞬间就老了似的。这会儿站起来走步,都有些颤颤巍巍。扶着他的手站起身来,问道:“福康。。。。。。当年,我对云逸。。。。。是不是,错了?”
  福康知道,这不过是永泰帝的自问,答案,自然也在他自己心里。
  这话他也不敢回答,只好转移话题道:“一会儿,皇上和小主子还要出席赐宴,现下,可是要先歇息一会儿?”
  永泰帝点点头。
  福康真是在他身边伺候了一辈子的老人儿了,云逸在时,他一直是称呼太子作小主子的。后来。。。。。。自从楚更被送去了大相国寺,一直到昨夜,他在自己面前都只敢称他为太子殿下。今日,倒是已经称了两回小主子了。
  他拍了拍他的手臂,在他的伺候之下舒舒服服地褪了外衣,在卧榻上躺下,半是玩笑地骂道:“你这老东西,这么多年过去,倒是一直认那小狼崽子做小主子。”
  福康低垂这眼眸,赔笑道:“陛下歇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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