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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慈悲-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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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福康慢吞吞地跟着楚更后面:“殿下,下过雨这路上滑得很,您和秦姑娘都当心着。”
  秦婉婉好心搀着福康,也随楚更的口气叫他福伯:“这么晚了,有劳福伯了。”
  福康说着说着,鼻子有些酸:“唉,老奴今晚高兴呀!老奴依稀记得,这内宫上一回特许下钥之后开门,好像也是因为太子殿下呢。”
  那个时候,如今的皇帝还是太子,太子妃诞育了嫡子,特意深夜开了宫门报喜。比楚更早一天出生的晋王楚彦,却没有这样的待遇。
  “哦。。。。。。”秦婉婉心不在焉的听着福康喋喋不休,眼睛却一直瞟着太子殿下的背影。
  从御书房出来,秦婉婉就一直觉得太子殿下脸色不太好看,脸上青紫一片,肿得老高,还一幅心事重重、生无可恋的样子。昭阳公主下嫁靖北侯府,殿下该是特别伤心难过吧。。。。。。也不知道为什么福伯反而这么高兴,这么多话。
  今晚一席对谈,更是让他在很多事上都茅塞顿开。帝王心术,轻重权衡,楚更手上拿着昭阳公主下嫁靖北候的诏书径自走在前面,只觉得这诏书似有千钧之重。
  好不容易到了健德门,福康将那令牌交给小黄门:“陛下这回,又为太子殿下破例,明日,还不知有怎样的轩然大波呢!”
  祖制,内宫门下钥之后不得开启,今夜,就因为太子殿下陪陛下对弈晚了些,竟然又夜开宫门,明日御史弹劾的奏折又会雪片般飞来。
  楚更苦笑。如今,他也更能识得父皇的那些帝王心思了。明日,他要去驿馆中,宣这道赐婚的诏书。
  莫不今晚也是故意为他夜开宫门,又将他当做了转移朝臣们注意力,供辅国公府和御史们攻讦弹劾的靶子。。。。。。
  思及此,他并不答话,到门外停下脚步,方才对福康致谢:“夜深露珠,福伯回去路上小心些。”
  “多谢殿下,恭送殿下。”福伯目送他们离开。
  马车上。
  “殿下,你的脸。。。。。。”秦婉婉转身,轻轻地去格子翻找药膏。平南王那一拳过来没有半点余地,真是一记重拳打在楚更面门上。
  “平南王也太激动了些,即便是昭阳公主下嫁给靖北候府,那也是陛下指的婚。怎么不由分说的,就朝殿下发火了。”现在也只好先用帕子沾些冷水,先替他敷一敷。
  见太子殿下有些消沉,只是郁郁地坐着小榻上,盯着那案上的赐婚圣旨发呆,婉婉便也不再言语。
  她将帕子拧干,又叠成一个豆腐块,轻轻敷到他的伤处。殿下的唇角也有一点点裂开,婉婉只得一手扶着他脸上的帕子,一手又伸到水盆里去,想要再把另一块帕子拿过来,稍稍将他的嘴唇沾湿。
  如此这样的动作,她与他便离得极近,楚更只觉得眼前有一握细腰,在不停转动。他忍不出伸手将她拉了过来,用手臂紧紧环住她的腰身。
  “殿、殿下。。。。。。”。秦婉婉措手不及,全身一僵!她的一只手还扶着他脸上的帕子,另一手上的帕子还在滴答水。
  楚更并不松手,他抬起头来,嘴角牵起一丝苦笑。反而将她禁锢地更牢,干脆将他的整个头埋过来,五官面庞紧紧贴在了她柔软的身体。
  秦婉婉的身上有淡淡的馨香,让他觉得安心而陶醉。
  “殿、殿下。。。。。。”,婉婉的心跳急剧加快,扑通扑通地仿佛从她的嗓子里跳出来了。可是她依旧保持着两手持帕的动作,若是没有太子用手臂环着她,她整个人似乎都要失去平衡了一样。
  她也闻到了太子身上淡淡的檀香味。东宫一惯是用檀香,今日在御书房里,陛下似乎也是点的檀香。
  “秦婉婉。”他唤她声音,听起来却更像是呢喃低语。
  楚更的面庞埋在她的衣裙里,感受到了她灼人的心跳。他也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跳似乎跟秦婉婉是同一个节奏。
  “嗯。”她知道,是他唤她,却不知道应该怎么回应,只好轻轻嗯了一声。
  “秦婉婉。”他又唤了一声。
  “嗯。”这次,秦婉婉扔掉了那只手的帕子,带着一丝丝的犹豫,她的指尖抚上了太子殿下的墨发。
  他的头发极为柔顺,摸上去的感觉就如同光得发亮的缎子一般。
  “秦婉婉。。。。。。”,他仍然一手将她环住,另一只手却抚到自己脸上,刚好覆在了她的手背上。
  “殿下,我在这里。。。。。。”,这次的回应是温柔的呢喃。
  ***
  凤仪宫。
  安皇后一早便听闻,皇上突然给昭阳公主指婚的事,也颇感震惊。正赶上早起后宫嫔妃们都来请安,叽叽喳喳地讨论个不停。
  坐在皇后下手第一位的就是淑妃,她一惯与皇后唱反调,抓住每个机会给她扎针:“臣妾听闻,之前皇后娘娘曾提议,将辅国公府的小姐许给靖北候?如今倒好,陛下的指婚,好像没有合娘娘心意呢。”
  安皇后凤仪威严,木已成舟,她毕竟不能忤逆皇帝的意思:“淑妃,你既在妃位,又得陛下宠爱,当为后宫嫔妃们做表率才是。宫中的传言怎么能信?本宫与陛下一向夫妻同心,皇上的意思,自然合本宫的心意。”
  即便已经咬碎了牙,也只能往肚里吞!而且如今安伊与靖北候之间的流言,还是越早沉静下去越好。也没准,陛下知道安伊属意太子,准备将她留着指给太子也说不定。
  淑妃嘴上仍不饶人,直戳戳地说出安皇后心事:“也是,皇上和皇后娘娘一体同心,就是可惜了平南王了,痴心错付。臣妾也早听闻,安小姐属意太子殿下,此番若是皇上可以成全,辅国公府将来便是一门两皇后,也是一段佳话。”
  安皇后蹙了眉头,告诫道:“安伊只是一个闺阁小姐,哪里有属意太子这么一说的?淑妃,慎言!”
  淑妃心想,皇后想着把安伊推给太子,太子还未必愿意要呢。
  于是笑道:“是,皇后娘娘教导地对,是臣妾失言了。无论安小姐属意谁,阖宫上下都知,太子殿下心里可是只有那个秦婉婉。听说,宫外玉珍楼最近在卖殿下特意给秦婉婉定制的镯子,太子赠镯定情的故事,如今倒真真是一段佳话呢。”
  “皇上驾到!”内侍高声唱道。
  算算时辰,皇帝此时应该是刚从朝上下来。平时下了朝,他都是直接去御书房处理公务,极少有直接来后宫的。
  “参加陛下。”皇帝果然身着朝服。
  “啊,朕刚下了朝,便先来看看皇后。都起来吧。”
  安皇后含笑起身:“皇上怎么连朝服都没来得及换?”
  皇帝亦含笑着拉起她的手,一幅十分恩爱的模样:“是,想着下了朝来皇后这里用膳,就,有劳皇后替朕更衣了!”
  淑妃见状,福身告辞道:“皇上和皇后娘娘伉俪情深,臣妾们好生羡慕啊。既然皇上专门来看娘娘,臣妾们就先告退了。”言语之中酸酸的,又有一点要使小性子的样子。
  “嗯。朕晚上再过去看你。”皇帝安抚一句。
  皇帝和安皇后携手进了内室。
  “哎呀,你可不知道,今日指婚的诏书发下去,朝堂上可是炸开了锅。不过,朝臣们倒也并未反对。昭阳是朕的掌上明珠,萧穆祖那孩子,我看着也十分喜欢。如今许了靖北候府,也算是一桩好姻缘。”
  安皇后见时机正好,一边替皇帝更衣,一边问道:“皇上,既然将昭阳公主许嫁了靖北候,那,平南王和太子的婚事,又该如何?”
  “太子?哼,你别提太子了,昨夜他出宫晚了些,他倒是学会找福康拿令牌,夜开宫门了。”
  “真有此事?”若真是私自拿令牌夜开宫门,罪同谋逆,可是大罪。
  “今日,御史弹劾的折子还没来得及递上来,朝臣们就已经在堂上征讨太子了。朕命他写一篇罪己书,明日当着朝臣们的面检讨。哦,还有福康,罚俸一年。”
  又是高高举起、轻轻落下!
  哼,太子夜开宫门,又算得多大的事呢?二十年前,陈云逸诞下楚更之时,也曾经为她夜开过一次宫门不是?想到此,安皇后有一刹那的面色微变。
  她已心知皇帝这是有意维护太子,便笑道:“陛下圣明!可是,此事,与给太子指婚倒是并不矛盾。大郎只比二哥儿大一天,新妇都已经进门了,太子既已还朝,皇上若是迟迟不赐婚,倒教人家觉得是臣妾苛刻了太子似的。”
  “朕这不也是心疼皇后嘛。晋王才刚刚成亲,这眼下马上又要有劳皇后操持昭阳的婚事。还有平南王、靖北候的迎来送往,太子刚刚还朝不久,不急在这一时。更何况,朕曾经问过大相国寺圆空大师,当时就说,太子命里不该早娶。”
  理由充分,无可辩驳。安皇后心中忿忿,却也不好再说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天外飞锅小剧场:
楚更(哭唧唧):爹啊,检讨写好了。。。。。。
皇帝(笑哈哈):打是疼,骂是爱,不打不骂骨肉外。
乱入的贾宝玉:殿下也同我一样,命里不该早娶?
楚更(白眼):和尚道士的话,你也信?

  ☆、花眠

  因着昭阳公主离京还有一段时日,因此最近陈蕾瑜和秦婉婉入宫便更勤快了些,几乎每日都在昭阳阁中与昭阳公主作伴。
  “殿下,中秋那日,你和蕾蕾月下抚琴舞剑,煞是好看。最近这几天我跟蕾蕾提起,还想学她那套剑法呢。”楚更一如既往地趴在书案上看折子,秦婉婉一边替他研墨,一边与他攀谈闲聊。
  “看不出来,最近跟她们熟悉了,连陈姑娘都不会叫了,也唤她蕾蕾了?她那夜舞的那套剑法是镇国公府的家学,名扶风剑法,向来都是不外传的。你想学,她还未必愿意教呢。”楚更放下一本折子。
  “呃。。。。。不过蕾蕾已经答应教我了啊。我虽然读书写字不行,可是若有个好师傅教我,我觉得练剑应该比写字容易多了。”秦婉婉讪笑。
  “你若想学,便学。左不过到时候小七离京了,再叫蕾瑜定期到东宫里教你。可是,读书练字,也不可荒废。”楚更已经猜出了她的小九九,借着练剑的名义,又想着在读书习字上躲懒偷闲。
  “殿下的琴倒是抚得极好的,婉婉虽然不懂,但若我有一日剑练得如同蕾蕾一样好了,也可与殿下在月下琴舞相合,岂不是一件乐事?”婉婉搁下墨方,朝他浅笑道。
  “嗯哼,书没多读几本,字没多写几个,倒是附庸风雅的事,也学会了。”楚更笑他。
  “殿下,沈太傅来了。”竹青过来禀报道。
  沈太傅每隔几日便亲自来东宫为太子讲学,除了楚更不在京的那几日,其他时候从不间断。
  “快请进来。”楚更起身去迎,见秦婉婉又想开溜:“站住!上次已跟沈太傅打过招呼了,今后太傅来给我讲学,太傅已经应允你同我一起听讲。你莫要又找借口开溜,过去坐好!”
  秦婉婉:“。。。。。。”。
  “参见太子殿下!”沈尚佑今日拿着几本诗集,今日的主题刚好是讲诗。
  楚更与他见礼:“见过太傅。”见秦婉婉还躲着,挺不好意思的,唤她道:“还不过来,与沈太傅见礼?”
  婉婉冲他伸了伸舌头,方才像模像样的作揖:“婉婉见过太傅。”
  “有礼了!”沈尚佑还了一礼。
  楚更与秦婉婉分别坐在各自书案,沈尚佑开口道:“诗以咏志,诗以言情,古人常借诗描绘进景物,抒发心情,因此也留下不少传颂千古的好诗好句。譬如春花秋月、朝云暮雨、亭台楼阁、山水鱼虫,无一不可入诗,无一不可入画。今日,老臣就先从这花字,给姑娘开始讲。”
  “太傅,是特意为我讲吗?啊,不必不必,反正我也学不大懂,就听个大概就行了。太傅学识渊博,还是以殿下为主吧,不必迁就我的。”虽然这书房里统共就她和太子殿下两个学生,但是秦婉婉实在是不希望自己成为沈太傅关注的对象。
  “呃。。。。。。”,沈尚佑面露尴尬,给了楚更一个略带抱歉的眼神。他就是过于直率和实在了,一不小心,就把太子殿下拖他给秦姑娘说诗的这个馅露了出来。
  “嗯,你倒是还有自知之明!”楚更其实也并未细听,手头上还在一边批注折子。近来忽然想到,秦婉婉于吟诗作对这些事上实在是拿不出手,因此,今日本就是请了沈太傅来给秦婉婉开小灶的。
  “太傅不用管她,秦婉婉性子是顽劣了些。太傅请讲吧。”
  “嗯,好。那老臣就拿一首诗做例子,先从花这个字开始讲起。比如这首诗:姑苏碧瓦十万户,中有楼台与歌舞。寻常倚月复花眠,莫说谢斜风兼细雨。应不知天地造化是何物,亦不知荣辱是何主。秦姑娘觉得,这首诗,怎么样?”
  秦婉婉硬着头皮听沈太傅说完,她知道太子殿下就坐在后头督着她呢,既然太傅提问,她也不好不回答,只好眨巴着大眼睛,提出了自己的问题:“挺好的啊,又有花,又有月的。太傅,我瞧着这首诗中,有花眠二字,可是与京中的花眠楼,有什么关系?”
  “噗噗”,沈太傅刚好端起茶盅来想要喝口茶润润嗓子,一听见秦婉婉的问题,一口茶便喷了出来,呛得他不住的咳嗽。
  楚更也怒了,简直是一幅生无可恋的表情,对着她吼道:“秦婉婉!”
  “啊、啊?怎、怎么了?”她刚才明明已经尽力认真在学了,问出来的问题也没什么问题啊?她不明白太子殿下和太傅为什么都这么激动。
  “嗯,殿、殿下,秦姑娘的确是有些。。。。。。呃,不拘一格,老臣才疏学浅,恐怕是没法教秦姑娘了。要不,还是等殿下得空的时候,老臣再过来给太子殿下讲学?”沈太傅本来就常常被朝臣们嫌弃他迂腐,如今在太子面前又不好发作,只得憋红了一张老脸,拱手请辞了。
  楚更怒瞪了秦婉婉一眼,开口安抚道:“是是是,冒犯太傅了。我让竹青亲自驾车送老师回去。”见沈太傅已经忙不迭地起身要走,楚更只得将他送到门口。
  秦婉婉不明就里,顶着一脸无辜的表情躬身作揖道:“恭送沈太傅。太傅,下次什么时候再来啊?”
  楚更走上前来对她没好气:“太傅轻易都不收学生,我好不容易把他请来,竟然又被你气走了!秦婉婉,你该当何罪?”
  “殿、殿下,婉婉不知,错在何处啊?”秦婉婉嘟着嘴巴,实在是有些懵。
  楚更一脸冷若寒冰,拎起秦婉婉的耳朵问:“你从哪里知道花眠楼的,嗯?”
  花眠楼是京中最大的青楼,京中的达官贵人要喝酒呷姬、寻花问柳,常常都会选择去那里,却不知秦婉婉从何处得知,方才竟然还堂而皇之的当成问题,请教沈太傅。也难怪沈尚佑会觉得有辱斯文,拂袖离去。
  秦婉婉的脑袋随着楚更的手转悠:“哎呀哎呀,殿下,疼啊!我、我是从宫中得知的啊!”
  楚更脸色更加阴沉:“胡说,宫中的人如何会谈论花眠楼?”更何况秦婉婉入宫去只是和昭阳、陈蕾瑜她们一众女孩呆在一起,更加不可能轻易听人谈论起花眠楼了。
  秦婉婉理直气壮地冲着楚更说道:“如何不会,我是听蕾蕾和昭阳公主聊天时说到的啊,听说平南王最近经常去花眠楼喝酒的,我还想着哪天也让殿下带我去逛逛呢!花眠楼,难道不是跟云来酒楼一样?”
  楚更:“。。。。。。”。
  “殿下?”秦婉婉看他脸色又冷了下来,不知又是哪里惹他不高兴了,一时便不敢再出声。
  虽然知道秦婉婉从昭阳公主那里听来的肯定不会有假,楚更仍然忍不住跟她确认:“你说,林明朗最近都一直在花眠楼?”
  “嗯。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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