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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凤传-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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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打开纸包,伸出手举起茶盏,把一包解药服下。

祁琪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看到方璧君服药时,直是攒眉,不觉问道:

“范姐姐,苦不苦?”

方璧君道:“凡是解毒药物,都是苦的,所以一般解药都做成药丸,为的是便于吞服,但药丸不如药末,功效较快。”

祁琪吐吐舌头,说道:“我最怕吃药,有一次给蛇咬了,爷爷喂我服药,也是药末,苦得要命,我怎么也不肯吃,后来是爷爷点了我的穴道,硬灌下去的。”

方璧君服下解药之后,才不过几句话的功夫,果然渐渐感到有些睡意。

这情形,早经侯延炳说过,因此倒也不疑有他,抬目说道:“小妹子,你扶我到榻上去。”

祁琪吃惊的道:“范姐姐,你哪里觉得不对了?”

方璧君道:“没什么,我只是想上躺上一回。”

祁琪双手扶着方璧君走到榻前,方璧君双脚麻木,无法盘膝,只得仰面卧下,缓缓闭上了眼睛。

祁琪看她呼吸轻匀,似乎正在调息行功,一时不敢惊动,悄悄退到窗下,在一张椅子上坐下。

她从小随爷爷住在山上,一切用具,都是因陋就简,这寸看了这间房中的豪华布置,什么都感到新奇,别的不去说它,光是铺在地上的地毡吧,不但又厚又软,上面还绣着的色彩鲜艳的牡丹花。不用说走在上面,软绵绵的,好不舒服,就是翻几个筋斗,也不会摔痛。

临窗的书案上,放着文房四宝,无不十分精致,那座笔架山,就是青玉雕成,剔透玲珑。

山上有孤松,有茅舍,还有策杖看山的隐士,雕刻的栩栩如生!

还有水晶镇纸,紫玉水盂,白玉墨床,竹刻拦腕,件件都是精晶!

祁琪好奇的东看西看,有的连名称也叫不出来,但当她回头之际,心头不由的猛吃一惊。那是因为躺在锦榻上的范姐姐,竟然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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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璧君很快就醒来了!

她只觉迷迷糊糊的好像闭目小睡了不多一回,如今双脚已经不再麻木,可以活动了。她一下翻身坐起,发现窗下一张椅子上,坐着的不是祁琪,竟是侯延炳的义子金玉棠!

榻旁伺立着一名青衣使女。心头不觉一怔,跨下锦榻,冷声问道:

“金玉棠,你什么时候来的?祁小妹子呢?”

金玉棠潇洒的站了起来,含笑拱手道:

“范姑娘醒过来了。”

方壁君哼道:

“我问你是怎么进来的?祁小妹子哪里去了?”

金玉棠口中“哦”了一声,说道:

“祁姑娘出去了,在下刚来不久。”

方璧君心头暗暗起疑,忖道:

“祁琪是来陪自己的,自己未醒之前,她决不会离去,此中必有什么诡计。”心念闪电一动,冷声道:

“你来作甚?”

金玉棠面带笑容,说道:

“在下一来右臂已愈,特来向姑娘致谢,二来是有件事,要和姑娘商量……”

那站在榻前的青衣使女,不待金玉棠吩咐,已经悄然退出房舍。

方璧君道:

“你有什么话,快些说吧!”

第二十二章 慧心脱困

金玉棠含笑道:

“在下义父开府石城,在下奉家师之命,前来辅佐义父,在江湖上开创一番事业,就因草创伊始,自然不容有其他门派和咱们并峙,但偏偏武当派、大洪帮,都在咱们境内,因此义父之意,先得收服了这一帮……”

方璧君冷哼道:“好大的口气!”

金玉棠微微一笑道:“义父眼中,收拾几个武当道士,并不须费什么气力。”

方璧君道:“就凭天毒指。”

金玉棠得意的笑了笑道:“姑娘猜错了,义父并未使用‘天毒指’,已把武当掌教天宁子擒来了……”

方璧君听得暗暗吃惊,讶然道:“你们把武当掌教擒来了?”

金玉棠微晒道:“在下方才说过,义父并未把一派一帮放在眼里,一个天宁子,又算得了什么?”口气微微一顿,接道:“但义父派去大洪山的人,却功败垂成,全军尽覆。”

方璧君心中一动,暗道:“这话是指自己和大哥了。”

果然金玉棠目注方璧君,微微一笑道:“那是拜贤兄妹之赐。”

方璧君冷笑道:“你们要待怎样?”

金玉棠慌忙摇手道:“姑娘切莫误会,在下只是把前因后果,向姑娘叙述而已,老实说,令兄只不过武当门下一个俗家弟子,义父连天宁子都不放在眼内,令兄敢和石城别府作对,那是自找死路。姑娘应该知道,义父要取令兄性命,只是举手之劳,但义父始终不曾向令兄下手,姑娘可知那是为什么?”

方璧君冷冷的道:“为了什么?”

金玉棠潇洒的一笑道:“那是看在姑娘的份上,义父一向敬重姑娘令师,为了姑娘之故,才对令兄也特别优容。”

方璧君冷冷的道:“不优容又如何?”

金玉棠道:“义父之意,想请令兄加盟本府,同时……”

他忽然住嘴,英俊而瘦削的脸上,微现忸怩之色!

这种神情有些古怪!

方璧君道:“你怎么不说下去了。”

金玉棠踌躇了一下,才嗫嚅说道:“义父之意,认为姑娘如果……”

方璧君道:“我如果什么?”

金玉棠脸色微红,仰脸道:“义父要在下向姑娘求婚……”

方壁君脸色倏沉,没待他说下去,立即柳眉一挑,娇叱道:“你给我住口!”

金玉棠尴尬的陪笑道:“姑娘息怒,这是义父的意思,咱们两家联了姻,就可以化干戈为玉帛。”

方璧君伸手一指,怒叱道;“你给我滚出去。”

金玉棠温文一笑,走上一步,道:“在下对姑娘仰慕已久,一片痴情,有天可鉴,还望姑娘见怜,好事得谐,在下愿永侍妆台,一辈子拜倒石榴裙下……”

方璧君气得脸色发白,大声道:“你滚,滚出去,再不滚,莫怪我出手无情。”

金玉棠望着她狡笑道:“姑娘身上兵刃暗器,在下已叫彩花替你收起来了。”

方璧君伸手一摸,腰间盛放着穿珠神针的革囊,果已不见,敢情就是方才那个青衣使女在自己昏睡之际,偷偷解去了。想到这里,不觉心头大怒,冷哼道:“我没有‘穿珠神针’一样教你认得厉害!”话声出口,左手一挥,朝金玉棠迎面拍去。

这一招非指非掌,五根纤纤玉管般的手指,舒展如莲,轻轻幌动,便已笼罩了金玉棠胸前五处大穴。

金玉棠不识对方手法,但他身如轻絮,一下就闪了出去,望着方璧君轻笑道:

“姑娘何用生这么大的气?姑娘身上革囊,是在下要彩花取下的,在下连一根手指也没有碰上姑娘……”

方璧君一招落空,心中暗暗吃惊,自己这使的一记“玉莲临风”,乃是师傅千手神尼独创的“雪莲七式”,极为厉害的手法,制敌不备,可说例无虚发,却被金玉棠轻易闪了开去。

即此一点,可见金玉棠的武功,居然并不在自己之下,也许因为在死谷中,自己先发制人,一支“穿珠神针”,打中了他的右肩,以致一直轻估了对方。

金玉棠脸含微笑,潇洒的站在那里,接着说道:

“在下是真的爱慕姑娘,才来跟姑娘当面求亲,允与不允,权在姑娘,在下并无勉强之意。”

方璧君心头虽然气恼,但她为人机警,既已试出金玉棠武功极高,尤其当她看到金玉棠的笑容时,他那只眼睛里,隐隐流露出一股邪恶之色!

这种邪恶之色,最能令女子心惊情怯,形势对自己不利,她自然不敢再贸然出手,只是冷冷的直:“不用说了,你给我出去。”

金玉棠淡淡一笑道:

“姑娘要在下出去,在下自己告退,只不过在下要提醒姑娘一句,到了石城别府,只有答应在下这门亲事,才是上上之策,姑娘最好仔细想想。”

方璧君怒声道:“我不用想,你给我滚!滚!”

金玉棠冷冷一笑,举步往外行去,到得门口,忽然转过身道:

“姑娘虽是青莲庵门下,但老实说,就凭令师千手神尼,也并未放在石城别府的眼里。”说完,转身自去。

方璧君目送金玉棠走后,不觉暗暗舒了口气,她没想到金玉棠的武功,竟然会有这么高强。尤其他临走时说的话,似乎非恐吓之词,她已隐隐感觉到石城别府并不像自己想的那么单纯。

歪头申公豹侯延炳的开府石城,似乎有极大的野心,也似乎有着极大后台。

他不但没有把武当派、大洪山放在眼里,甚至连对自己师父,都不放在他们眼里。

这后台会是谁呢?

金玉棠的师傅?因为金玉棠曾经说过,他是奉师傅之命,辅佐他义父,开创事业来的!

他所说的“事业”自然就是野心,消灭异己,横扫武林。

她忽然感到此事不同寻常,非告诉祁老夫不可,这就举步,走到门口伸手推门。

哪知道一推,她才发现这道门户,竟是扇铁门,心中暗暗震惊,急忙回身朝南首一排窗户掠去。她记得南首一排花格子窗,糊着薄薄一层棉纸,那是酸枝木雕刻的花,只是如今已放了鹅黄色的窗帘,她不假思索,伸手撩起窗帘。花格子窗不见了,看到的只是一堵黑黝黑的铁壁!

方璧君明白了,自己已被软禁起来,长剑、穿珠神针,也被他们取走,再大的本领,也冲不出铜壁铁门的牢笼!

她突然伸手抓起一雕刻精细的椅子,猛力向铁壁上砸去,但听“砰”的一声大响,椅子撞在壁上,立被砸得粉碎。

当然,铁壁分毫也不会有什么损毁的,她此举只不过是聊以泄愤罢了!

椅子掷出后,一时间,她怔立当地再也不能动了。

天底下所有的禁室,或是地牢,都是黝黑的,潮湿的,但这间禁室,布置装饰,依然如此豪华。

方璧君方才醒来之时,并未发现室中的光亮,是四盏六角琉璃灯的灯光,假使她早些发现,就该警觉到大白天,何以要燃灯了。

除了四面都是铁壁,这里还是一间贵宾的卧室。其实你不去掀开色彩鲜艳的鹅黄绸幔,铁壁也看不到,你当它仍是接待贵宾的卧室,亦未尝不可。

方璧君缓缓回到锦棍前面,拉过绣枕,缓缓的侧身躺下,她双眼仰望着帐顶,尽量让自己的激愤的心情平静下来。

只有镇定下来,才能应付目前的情势。就在此时,她耳中忽然听到轻微的异响,似是右首壁间传来。

方璧君身在禁室之中,自然特别警觉,声音入耳,已从锦榻上翻身坐起,娇叱道:

“什么人?鬼鬼祟祟的,还不给我出来?”

右首的帐幔动处,果然闪出一个人来,轻笑道:

“范姑娘好灵的耳朵,是老婆子我,伺侯姑娘来的。”

那是一个身穿蓝布衫的老媪,一头花白头发,黑丝绒包头,脸长如驴,堆着满脸皱纹的奸笑,装作一付巴结的模样,迎着走来。

方璧君凛然站在棍前,冷声道:

“你是什么人?”

蓝衣老媪道:

“老婆子是奉公子之命,伺候姑娘的,范姑娘叫我金嬷就好。”

“金嬷。”方璧君突然想起在大洪山之时,曾听派去大洪山庄卧底的春娥侍候闻夫人的使女说过,他们都是由一个叫金嬷的人,负责训练。此刻这蓝衣老媪自称金嬷,不觉目光一凝,冷冷道:

“你就是金嬷。”

金嬷臂弯上还挽着一个花布包袱,闻言不由微微一怔,堆笑道:

“范姑娘认识老婆子?老婆子原是金公子的奶嬷,金公子小时候,就是吃老婆子的奶长大的,他要老婆子来伺候姑娘,老婆子哪得不来?”

说话之时,已把花布袱从臂弯下退下,放到榻上,一面打量方璧君,谄笑道:

“瞧你范姑娘真是花朵般的人儿,身上穿着一身男装,还是这般俊俏,要是换上女衫,真不知风靡了多少郎君?就像金公子,一向眼高于顶,普通小姐,他连正眼也不会瞧一回,他特别吩咐老婆子来伺候姑娘,他口里虽没说什么,但老婆子可瞧得出来,他对姑娘是动了真情……”

她竭力讨好方璧君,也正是竭力在替金玉棠吹嘘,这口气倒有些像是媒婆。

方壁君愈看愈觉可憎,愈听愈觉讨厌,冷冷的道:

“我不用你伺候,你给我出去。”

金嬷毫不动气,依然陪着笑道:

“这怎么成,范姑娘到了这里,那也不用客气了。”

她动手解开花布包袱,接着笑道:

“这是几套女衫,范姑娘试试是否合身?等姑娘换了装,老婆子好替姑娘梳头。”

包袱里面,果然是几套衣裙,质料考究,非罗即缎,加上精工刺绣,颜色鲜艳。金嬷已经一套套的取了出来,放到锦榻之上,意思自然是任由方璧君挑选。

方璧君依然冷冷的道:

“我这样很好,用不着换,你给我拿出去,我也不用你梳头,快给我滚。”

金嬷似是早就知道方璧君会发脾气,她毫不在意,反而陪笑道:

“范姑娘千万别生老婆子的气,姑娘是千金之躯,气坏了,老婆子可赔不起,再说姑娘这一身衫,已有几天没换。姑娘就算不喜女装,也不妨先换着穿,等老婆子拿去给姑娘浆洗好了,再换回来不迟。”

 方璧君铁青着脸道:“我不想换,也不用你浆洗,你出去吧!”

金嬷嬷忽然低低一笑,道:

“姑娘可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方璧君道:“石城别府也好,天毒府也好,你们又能把我怎样?”

金嬷奸笑道:“姑娘大概还不知道石城别府崛起江湖,武林各大门派,都将臣伏,因此石城别府没有什么好顾忌的,姑娘就是有天大的来历,到了这里,也就得委屈一点。”

方璧君冷笑道:“石城别府还唬不到我。”

金嬷笑了笑道:“姑娘大概还不知道老婆子是石城别府的什么人吧?”

方壁君道;“你是负责替侯延炳训练女子,派往各地卧底,你当我不知道么?”

金嬷脸色微变,笑道:“姑娘知道就好,石城别府经老婆子一手调教出去的女子,个个貌美如花,为本府工作,只求完成任务,不择手段,每个人都可以牺牲色相,去笼络各地武林中人?但她们初来的时候,个个哭哭啼啼,好像每个人都是三贞九烈的节妇,到后来不是乖乖的听老婆子的话?”

她说到得意之处,一张马脸,更显得阴森,连笑都带些残忍的狞笑。

方璧君和她目光相对,渐渐觉出有些不安之感。

只听金嬷道:“老实说,经我训练出来的人,老婆子要她们到东,不敢往西,老婆子要她们到西,就不敢往东,你当为了什么?第一,他们知道不听老婆子的话,她们会得到最不幸的后果,那就是废去武功,拨到‘如家房’去。咱们石城别府有几百名武士,轮班休息的人,都可以到‘如家房’去寻欢作乐……”

方璧君不自觉的打了个寒噤。

金嬷又道:“咱们公子看上姑娘,这是姑娘大大的福气,老实说,姑娘若是不答应这门亲事,那就得拨到老婆子手下去,接受训练,不成就得废去武功,拨到‘如家房’去,到了那时候,就后悔莫及了。”

方璧君终究是姑娘家,听到这里,心头止不住一阵颤栗,冷哼道:

“多行不义,必自毙。石城别府这般胡作非为,你们的报应也就在眼前了。”

金嬷阴笑道:“姑娘用不着替我们耽忧,还是想想姑娘自身的事吧?老婆子暂且告退。”

她不待方璧君回答,身形一下朝石壁闪去。

方壁君突然跟踪掠去,她身法并不慢,但金嬷更快,只在帐幔间轻轻一幌,便已不见!

等方璧君追到壁下,掀起帐幔,依然是一堵铁壁,哪里还有金嬷的人影?她怔怔的站在帐帽前面,心中暗道:

“这堵铁壁,定然有着一道暗门,但自己找不到暗门,也是徒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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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室布置纵然豪华,但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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