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锈剑瘦马-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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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百州心道:咦!有鬼?这些家伙难不成是冲着咱家我来的?但我刚出乱山,才到此处,他们好似事先知道我会来,故意摆了这谱儿等着我?
他懒洋洋坐在瘦马上,由着马儿信步缓逛,扭头见路侧有个伙计模样的小伙子,唐百州朝他做了个鬼脸,一心想找他说话,谁知他却连忙掉过头去,只当没有看见似的。唐百州轻声一笑,喃喃地道:“咦!都中了暑?都变了哑巴了?都撞着鸡脚神(注:阴冥鬼差)了?
有意思!有意思!“
从镇头溜到镇尾,没有一个人理睬他,他不由暗急,这可怎么向人问话?瞧这模样,问谁都得碰钉子!
他又掉转马头,再从镇尾溜达到镇头,依然没有人理睬他,咦!怪了!好像约齐了一样嘛!唐百州心中暗暗嘀咕!
赵文襄不是没有名声的人,这子午镇总共就这么大,我何不激他一激,便扯开喉咙叫道:“赵文襄,出来见客呀!再没人讲话,老子放火烧了你这鸟镇!”
岂料他这一句话叫出来,子午镇上登时大乱,原来街上还有的几个稀朗朗的行人,突然像发了神经病,东奔西跑,刹时跑了个干干净净了。原来还没有关门的几家商户,也乒乒乓乓一阵乱响,不一会,整个子午镇变作了一座死镇,别说人影,连野狗都见不到一只了。
唐百州更如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刚在茫然不解,陡见十来丈外,飞快的转出一批人来,大约总有十来个,人人手中提着兵刃,转上大街,相距自己五丈停住,唐百州凝神细看,为首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要找的好友——飞爪赵文襄。
赵文襄左手握着瓜练,右手握着爪柄,神情凝重的注视了唐百州好半响,显然因为他瞎了一眼,身上又是这等装扮,根本投认出是他来,是以沉声喝道:“朋友,赵文襄就在这里,你受人怂恿,要和咱们子午镇上百姓作对,姓赵的但有一口气在,却是容你不得!”
唐百州又好笑又好气,不知他说的话意是指什么?但他心念一转,当即飞身落马,*住嗓子,怪声怪气说道:“你容不得我,我就容不得谁?我不管你姓赵的姓张的,凡是子午镇上的人,我全给杀得光光的,房子烧得平平的,看你还认识人吗?”
赵文襄听了,真是既惊且怒,道:“好,多说也是无益,姓赵的舍命相陪,咱们手底下见真章吧!”
说着,飞爪爪链哗啦啦一抖,回头示意,身后那一批人全向后退了丈许,空出地盘,准备让他们出手。
唐百州有心要逗逗他,故意尖声笑道:“不行,咱们不来手底下见真章,要嘛!就脚板底下见真章,比比看谁行谁不行?”
赵文襄奇道:“这是什么意思?”
唐百州道:“没有什么意思,咱两个赛赛跑,绕镇跑三圈,你追不上我算我赢,追得上我算你输。”
赵文襄吃了一惊,喃喃道:“什么?追不上你算我输,追上你还是算我输,那我不是输定了?”
唐百州道:“就是要你输定了才好哩!”
赵文襄勃然大怒,骂道:“鼠辈,姓赵的在江湖中不是没名没姓的朋友,今天如果艺不及你,死而无憾,你岂敢侮慢我?”
唐百州哈哈笑道:“我岂止要侮慢你,我还要捉住你,在你嘴里撒尿,在你头上拉屎呢!”
赵文襄听了,气得暴跳如雷,飞爪“呼”的斜砸过来,喝道:“狂妄鼠辈,赵某要叫你尝尝飞爪滋味。”
唐百州对他起手飞爪绝艺,心中记得烂熟,从前两人无事时,还曾常常彼此喂招,他哪有不知他飞爪路数的道理,脚下轻飘飘一转,又将赵文襄一招让过,笑道:“你这一招‘风摆柳枝’用得还嫌不够火候,赶快接下一招‘浪涌荷花’。”
赵文襄一爪落空,刚刚抡爪回扫,正是“浪涌荷花”招式,听了这两句话,将自己爪法路数点明无遗,吓得倒吸一口凉气,忙不迭地收爪跃退,指着他问道:“你……你是什么人?”
唐百州瞧他惊得那个样子,哈哈放声大笑,道:“我是你老子,难道你不认得了?”
赵文襄心里一动,冲口叫道:“你是唐百州?你是唐百州?”
唐百州哈哈大笑,走过去伸手拍拍他的臂膀,赵文襄忍不住也笑了起来。
原来唐百州和赵文襄相处的时候,赵文襄年纪比唐百州大,常常笑噱要做他的老子,唐百州生就一副娃娃脸,但嘴里却半点不让人,赵文襄不过偶尔拿他开开玩笑,他却整天把便宜挂在口里,尤其在对招喂招的时候,他总爱学着赵文襄的口音,若出一招“气贯长虹”口里便念道:“老子给你一招‘气贯长虹’。”若出一招“横扫千军”,口里便念道:“老子给你一招‘横扫千军”’。这两个人玩笑开惯了,此刻赵文襄本不认得他了,听了这一句:“我是你老子!”不由得猛的醒悟,冲口叫出唐百州的名字,你说开玩笑不好,有时候开开无伤大雅的玩笑,还有意想不到的好处呢!
赵文襄大笑一阵,重重拍着唐百州的肩膀,道:“老弟,你这个玩笑开得不小,若是为兄一个失手,却怎生是好?”
唐百州笑道:“就凭你那三下五下,一二十招,只怕还弄不倒咱家。”
赵文襄脸色一整,举起“飞爪”,叫唐百州细看,唐百州果然发现他这爪上蓝汪汪的,似乎喂有剧毒,不由奇道:“你本来不用喂毒的,现在干嘛加上毒呢?”
赵文襄叹了一口气,道:“说来话长,我这飞爪上剧毒,还是今天才喂制完成,准备对付一个仇家,你小子来得正好,可以助我一臂之力,但不知道你这只左眼……。”
唐百州不待他说完,抢着道:“你快把这事的经过说说,老子既然撞上,少不得要帮你这儿子一个忙,到底是和谁结了怨呢?”
赵文襄知他必有不愿提及的隐衷,遂也不再提他的眼睛,回头向身后众人挥挥手,大伙儿转身,领着唐百州进入街边一家酒楼,那酒楼堂官忙亲自开了门,恭请二人上楼坐下,不一会送上酒菜来,唐百州向他笑笑,笑得掌柜的脸上一红。
唐百州又问:“究竟你们今天是为了什么事?整个镇上全都罢了市,现在要不是碰见你,叫我连找人问个信也找不到。”
赵文襄又叹口气,道:“不瞒你说,子午镇今天是全镇拼命了,再等个把时辰,仇家便要来啦,你瞧!”
唐百州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一看,果见这酒楼上原来也准备着长弓硬弩,刀枪剑戟,靠临街窗上,还准备着石灰瓦罐,甚至石块弹丸,简直是守城模样,不觉伸伸舌头,笑道:“乖乖了不得,你们这儿是闹黄巾,你要学刘皇叔了吗?”
赵文襄道:“这贼人虽非黄巾,却还比黄巾贼更毒百倍,你可听说过长安有一霸,叫做金刀李长寿的?”
唐百州心中一动,点头道:“不错,听过这么一个人,但他也没有什么了不得艺业,须得你们如此畏惧?”
赵文襄道:“若是他,凭为兄这点玩意,自然也不致畏惧于他,但他有一师叔,姓孙名伯仁,绰号”金臂人魔“,此人却甚是难惹,那家伙使一根特制金臂,尖端制成手指形式,四指皆曲,只有食指挺伸,就在指尖暗蓄毒针,他那飞臂虽和我的飞爪同为手形,但一则他臂身沉重,兼作鞭和点穴镢使用,我的飞爪太轻,无法和他硬接;二则他尖端藏有暗针,经过剧毒喂袭。半月前,我一时大意,中了他一枚毒针,险险丧了性命,要不是我师爷当年给了我一片解毒灵药千年首乌,只怕今天你也见不到我啦!”
唐百州道:“那么,你们是怎么和他结了梁子的?”
赵文襄道:“唉!说来也话长,你既知道那金刀李长寿原是长安一霸,子午镇距长安又近,自然置在他势力笼罩之下,非但此地商家须按月向他缴纳规费,而且纵容爪牙,经常手取予求,直比官府更甚。为兄退隐此间之后,每每对他这种非份行为,好生不服,但也知道黑道人物,彼此声息互通,牵一发又动全身,我既退出江湖,实不欲结此仇敌,数年来一直隐忍,未曾发作。那知两个月以前,你嫂子为了病愈还愿,去长安慈善寺进香,被李长寿那贼胚看见,当街调戏了不算,还一直跟到子午镇来,要想踩探下处,以备劫掠,我实在忍无可忍,方才出手和他一拼,被我掌力震伤,败逃回去,第二天就约同另一个姓霍的,带领数十爪牙,浩浩荡荡赶来子午镇,要我把你嫂子交出去,否则非但要抢人,还要放火烧镇,肆意奸杀,那岂不比土匪还要狠吗?我气极了,才用飞爪出敌,和二贼拼斗了三十合以外,二贼见不能胜我,便纵容贼众,把子午镇闹了个天翻天覆,许许多多家中妇女,都被凌辱,全镇老百姓实在无法再忍,这才一怒振臂而起,把他们的瓜牙弄死了七八个,其余的相继进去,才保得一镇未被火焚。李长寿和姓霍的退回长安,半月前就请了他师叔”金臂人魔“孙伯仁来,我不慎中了他毒针,险些丧命,那孙伯仁扬言给期半月,半月内如不将你嫂子和镇上为首反抗的人交往长安,便要事众焚镇,鸡犬不留。老弟你想,这不比黄巾贼还恶狠百倍吗?
为兄创伤初愈,孙伯仁功力又未可小观,你要不是来得巧,只怕为兄的挡他不住,这子午镇就不堪设想了。“
唐百州听他一口气说到这里,沉吟了一会,道:“我在不久前,还曾见到过李长寿和龙门剑客霍一鸣,曾试过他们,并无多大艺业,倒没有见着‘金臂人魔’孙伯仁。”
赵文襄道:“你不知道,那小子甚为享受,住在骊山,平时并不常住在长安城里。”
唐百州笑道:“如此说,咱们何不到骊山找他,为什么等着来找咱们霉气?”
赵文襄道:“不是这么说,一则孙伯仁功力非同凡俗,住在骊山什么地方?甚是难找;二则咱们人手本已不足,一旦离此远出,被他们袭了后路,却不好办;三则为兄自认不是孙伯仁敌手,守候在此,亦不过抵死一拼,与众共存亡的意思,何能想到去骊山寻他?”
唐百州笑道:“你也未免太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了,要不然,你守在这里,由咱家去骊山寻那孙伯仁,好歹把他狗头取来,方显本事。”
赵文襄摇头笑道:“就算你有那么大的本事,我也不放心叫你远去涉险,你就助我守在镇上,他们不来固好,只要他们来,还怕少了你的机会?”
正说着,一个二十来岁小伙子匆匆跑进店来,向赵文襄道:“赵老师,有一人从长安城来,快到镇外了。”
赵文襄霍地立起,道:“老弟,咱们去瞧瞧!”
唐百州懒洋洋站起来,跟着赵文襄下楼出镇,向北迎过来,将到镇口,果见由长安那一边踉踉跄跄来了一人,这人脚下虚浮,身穿一件大红袈裟,手提腕口粗熟铜大棍,唐百州一眼认出,正是曾眼见他恶斗李长寿和霍一鸣的“红衣弥勒”飞龙禅师。
他刚想将飞龙禅师来历告诉赵文襄,陡然间,却见那飞龙禅师脚下跌跌撞撞,熟铜棍好似在支撑着身体,唐百州猛吃一惊,叫道:“不好,这和尚受了伤。”
说罢,飞也似迎了上去。赵文襄紧跟着赶到,走近了才看出和尚果然脸色泛白,嘴角汩汩出血,熟铜棍险些就要支撑不住了,分明受了极重内伤。
唐百州心知飞龙禅师功力确在李长寿和霍一鸣二人之上,明明见他赶往长安的,怎会被人伤得如此重?忙和赵文襄一左一右将他架住,扶回了子午镇来。
赵文襄令人取来一大碗酒,从怀里取出一个小包,一层一层解开,解开一层,四周似乎增加了一番香味,最后,拿出一小片半透明的药物来,香喷喷中人欲醉。
唐百州忙问:“你这就是千年首乌吗?”
赵文襄点点头,就要动手撕下一块,救治飞龙禅师,唐百州拦住他道:“慢着,你这千年首乌何等珍贵,这和尚虽负了伤,被何人所伤,咱们也不知道,而且,这和尚生得十分凶恶,据我前曾见他挠斗李长寿和霍一鸣,曾自称来自滇北玉龙山上国寺,咱们和他素无交往,是不是犯得上用这种珍贵东西救他?”
赵文襄慨然道:“老弟,管他是人是魔,只要咱们和他无怨无仇,总不能眼见他死而不救。”
唐百州道:“话虽是如此说,咱们最好先以普通药物暂时将他救醒,问问实情之后,再决定是否应诙用千年首乌救他比较妥当。”
赵文襄想了想,道:“也好!”
便将千年首乌又包好收入怀里,一面取出一小瓶黑色药丸来,倒出三粒,喂进飞龙禅师口里,然后以酒灌下,再替他缓缓推拿,过了足有顿饭之久,才见和尚缓缓睁开眼睛。
唐百州便道:“大和尚,你还认得我吗?咱两个还有架没有打完呢!”
飞龙禅师苦笑了笑,挣扎着从袈裟里摸出一块金色小牌,递到唐百州手中,提足了气,缓缓说道:“请快去玉龙山上国寺报讯,你……你就说……蛇杖……我……已经找到……
在……。“
唐百州急问:“在哪里?在哪里?”
谁知飞龙禅师一句话没有说完,颈上突然一软,光头向下斜斜一搭,竟然断了气。
唐百州着了慌,把他用力摇了摇,又高声问了几声,飞龙禅师早归天国,哪里还叫得答应,唐百州手一松,仰天叹道:“我虽不杀他,他却因我而死,他这最后遗言,无论如何,唐百州须得替他传达玉龙山上国寺。”
他正在喃喃自语,愧悔交加,徒听得赵文襄一声惊呼,叫道:“老弟,你快看!”
唐百州一低头,只见飞龙禅师背心上一片血渍,方才一直未能注意到他背部,是以没能发觉,经赵文襄发现撕开袈裟一看,却见他背上被人用利刃刻着:“以僧示法,速献娇娃”
八个字。唐百州咬牙切齿道:“孙伯仁,你好毒的手段!”
说着,突然陡地跃起,扭头向北便跑。赵文襄大惊,忙放下飞龙禅师的尸体,腾身三个起落,追到唐百州身后,探臂来抓,叫道:“老弟不可造次,咱们从长计议再定方法,你这样孤身前往,岂不是送死?”
唐百州辨风侧身,赵文襄一抓早已落空,他“呛”地从腰间拔出“玄铁剑”来,怒目道:“你不要拦我,就凭我一人一剑,定要取那孙伯仁首级回来,否则难泄这愤恨。”
赵文襄见他那付尊容,手里提着一柄锈得不堪一看的锈剑,口口声声要凭一人一剑,取孙伯仁首级?孙伯仁是当今天下有数高手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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