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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风歌 第一部-第10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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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说,实是事情未定,不想节外生枝。
公主听得是面无血色,银牙将嘴唇都咬破了,身子摇摇晃晃,但仍坚持着,直到张淮深说完,还问道:“没有了么?”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之后才再也忍耐不住,清泪滚滚而下,放声大哭了起来。其形其状,凄惨之至,直可令天落泪地同悲。张淮深心下凄然,低声劝慰了几句,公主连连摇头,兀自不停,哭得气喘不上来,身子一晃了,晕倒在地。
张淮深大惊失色,顾不得其他,赶紧上前将公主抱在怀中,探她的鼻息和脉搏,见并无大碍才放下心来,抱着公主将她放在房内自己的床上等候她醒来。在等着的期间,他久久凝望着公主那熟悉的娇容,心里一片空荡,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神思不属,怔怔发楞,时间就在这空虚中一点点流逝。
近得午时,公主终于悠悠醒来,睁眼看见张淮深关心的眼神,又想起一直疼爱自己的兄长,泪水忍不住又汨汨而下。张淮深叹了口气,找了块帕子给她擦擦眼泪。公主这才发现自己还在床上,挣扎着坐起,接过帕子擦了擦,低声道谢,然后起身。
两人回到原先的位子上,公主回想一下刚才听到的消息,忍不住又低声抽泣,好不容易克制住自己的悲伤,哽咽地道:“不管怎么说,仇士良既然伏诛,那陛下在九泉之下至少可以瞑目了,但接下来该如何呢?你要离去,虽然大军还留着,但没有你,几个皇子都年幼,怎么斗得过马元贽、西门季玄这些老狐狸。”
张淮深心一跳,犹豫着是不是应该把真情告诉她,几番都到了嘴边却还是说不出口。公主看出蹊跷,不解地问道:“怎么了?”
张淮深一咬牙,正要开口,门外忽然传来常慕德洪亮而喜悦的声音:“七郎,你看谁来了。”
张淮深一惊,抬眼看去,门外两个人影闪动,当先进来一人消瘦娇小,面上带着悲喜交集的神情,来人正是之前失踪的常芊芊。
张淮深一颗心欢喜地都要炸了,忘记身边还有旁人,跳了起来冲了过去,拉着芊芊的胳膊大声道:“芊芊,是你,真的是你?”
芊芊满含着热泪,却是笑着说:“七郎哥,是我啊。”
“太好了,太好了。”连着重复了几遍,张淮深上下打量她一番,问道:“你没事吧?”
“没事。除了担心大哥和七郎哥之外什么都没事。”芊芊头摇得和拨啷鼓一样。
“那就好,那就好。”张淮深从兴奋中慢慢平静下来,转头问常慕德道:“怎么找到芊芊的?”
常慕德笑着道:“不是找到的,是芊芊自己寻来的。”
“哦。”张淮深转回来问道:“芊芊,你怎么找来的?这些日子里你在哪里受苦了?”
常芊芊且悲且喜,道:“七郎哥放心,我没有受苦,那天我去神龙寺上香,晚上没回来,结果第二天就听说仇士良造反了,乐荣轩也给抄家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幸好神龙寺那些大师和我相熟,以前拉隆师兄在的时候又说过要关照我们的,所以他们就收留了我,把我藏起来,本来打算过些时候送出城,可是我担心爹和大哥,就没有走,再后来听说你和大哥起兵往这里打来,就在这里等着,直到昨天,听说你们的兵马都进城了,神龙寺的大师替我打听到你们驻扎在这里就把我给送来了。”
“我佛慈悲。”任是张淮深如何不信佛也不由得叫了一声,拍拍额头道:“多亏了神龙寺的师兄们了,慕德,等一会儿备马备礼,我们去神龙寺上香去,感谢佛祖保佑,感谢师兄们大慈大悲。”
“好。”常慕德笑着答道。
这三人在一块儿哭哭笑笑,叙述分离之事,却把公主给晾在了一边。公主此时非常尴尬,既不能凑上去打扰,又不好起身离去,只能在旁发呆,心里暗恨常慕德,狐疑他是不是故意在这时候凑进来打扰,好阻拦自己接下来对张淮深的挽留。
这想法虽是凭空猜测却也有三分准确,常慕德确实是有意打扰,但不是为了她所想的,只是恰好芊芊来到,他迫不及待而已,为的只是防止张淮深和公主谈得太久,旧情复燃,另外的一层用意则是让芊芊露面,打消公主可能有的企图。常慕德性子刚烈,最看不得丑恶之事,听闻情变之事早就令他在心中把公主列入了水性杨花之列,又怎会有好气相待,更不要说还有芊芊幸福牵涉在内,事关切身利害。
最后还是张淮深先想起公主在旁,赶紧为这几人互相打招呼,公主强忍着心头不快,笑着上前,安慰芊芊几句,芊芊含羞答应,常慕德则刻板地行礼如仪,虽然显得必恭必敬,但这不是在表示自己的敬重,而是在刻意地表示冷淡。
张淮深怎么看不出其中的花样,心道再这样下去非弄僵不可,于是硬是插进话去,不断地打哈哈,有意转移这几人的视线,这几人都不敢不给他面子,气氛正一点点融洽起来,门外响起一个洋溢着喜气的声音:“禄伯,我回来了,一切顺利,马元贽同意了。”话随人到,仆固俊的身影已经来到了门外。
见到房中有这么多人,他原本喜气洋洋的脸庞一下子愣住了,扫视这四人,先是看到芊芊俏生生地站在那里,不敢置信地揉揉眼睛,又眨了两下,如梦初醒一般大叫了出来:“是芊芊姑娘?”
张淮深心下高兴,道:“仆固,快进来,真的是芊芊,她这些时候都平安无事呢。”
仆固俊大步流星地冲进来,来到芊芊面前,仔细地从头到脚看了一遍,说道:“果然平安无事,真是太好了。”
话声虽然平淡,但谁都听得出其中强压着的激动。
芊芊心中感动,侧身行了一礼,轻声道:“仆固兄关心,芊芊谢过。”
“呵呵。”仆固俊笑了笑,道:“芊芊姑娘邀天之幸得保平安,仆固俊本就是白担心了。”
“咳咳。”正在这两人对视的时候,边上传过来咳嗽声,发声的却是公主。
她见芊芊如此被关怀,心下极为不满,若是只有常慕德一人也就算了,毕竟他们是兄妹,张淮深关心也可认为是因为青梅竹马的关系,但仆固俊一进来就把眼光投向这丫头,对她嘘寒问暖,竟然连自己站在边上都没看到,岂不令人生气,他们可是毫无关系的啊,何况自己既是公主,和他又是熟识,仆固俊却将自己视若无睹,实在有伤自尊,所以她假意咳嗽,想把众人的注意力转过来。
仆固俊听到了咳嗽声,瞟过一眼,这才看到公主,脸色一变,惊疑不定地望向张淮深。公主见到更气了,心想难道连你都敢对我这样冷淡了么?可是仆固俊这样子并非如她所料,他其实是在惊讶情变之后她怎么还敢来找张淮深,此外还因为他刚刚前去和马元贽商谈过,事情正和公主相关的,此刻见到她出现,还以为是张淮深请她来就这事解释呢,心想事情还不曾大定,为什么要这么早告诉公主,这才会有这令人误解的神情显现。
真正明白的只有张淮深了,他赶紧打圆场道:“仆固长史,你身上重伤还没好就不该随意走动,看你昏沉沉的样子,光看着公主,还不快见过礼。”说着使了个眼色。
仆固俊虽然没明白这眼色什么意思,但立刻乖巧地道:“仆固俊该打,离开长安这么久了,见到故人竟然发楞,忘了给公主见礼,还请公主见谅。”
公主只是因羞成怒,他这一施礼,气也就消了,当下大大方方地道:“仆固长史勤王辛苦,身上还有伤,切勿多礼了。”
仆固俊赶紧诺诺道谢。公主紧接着道:“前面听仆固长史说什么一切顺利,马元贽同意了,到底同意了什么?”
仆固俊适才错误会张淮深是请公主来解释苦衷的,又见公主满面泪痕,以为公主已经知道了所有的事情,故而伤痛,所以毫无戒备地道:“就是光王继承大统的事情啊,马元贽已经点头答应了。”
“什么?光叔入继大统?”公主大惊失色,只以为自己听错了,脱口而道:“你在说什么啊。”
仆固俊立刻意识到自己失言了,公主定然还不知道内情,心下惶恐,抬眼向张淮深看去,但见他一脸无奈,却也没有动怒,这才稍微安心,但也不敢再说什么了,只是紧紧抿着嘴,一言不发。
公主更是惊惶,转过来盯着张淮深:“你说啊,怎么回事?仆固俊他说得是什么意思?”
张淮深叹了口气,看来这次是非说不可了,他竭力保持镇定,说道:“陛下既已驾崩,当立嗣君,我和马元贽大人决定拥立光王殿下继承大统,登基为帝。”
“可光叔是陛下的叔父啊,陛下是有子嗣的。”公主终于确认自己没有听错,这犹如霹雳一般的消息是真的,心中又是震惊又是愤怒,眼中涌出了泪,大声叫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张淮深竭力解释:“是,陛下是有子嗣,可是如今外有朔方军虎视眈眈,内有中官居心叵测,皇子年幼,恐不能担当国事,所以宜立长君。”
“你,你……”公主抬起手指着张淮深,眼睛已经模糊一片,声音也哽咽了起来:“陛下对你信任有加,连鹰扬军都交给了你,可是现如今陛下尸骨未寒,你就背弃于他,你这样做对得起陛下在天之灵吗?”
“我也不想如此,可是主少必然国疑啊。”提到皇帝,张淮深的眼睛也有些湿润了,他激动地道:“你并非不知,大唐如今正是国事动荡危机四伏之时,幼君既不能明断国事,又容易被中官操纵,如何能担当天子之责,唯有长君才可能选拔贤能,令朝野上下一心共度难关。我岂不念陛下深恩,可是为了大唐的千秋万业只能如此。淮深自入仕以来一直忠心为国,此心可昭日月,若是陛下泉下有知,也必能体谅我的苦心。”
说到动情之处,张淮深的眼泪也落下了,芊芊不懂国事,在旁听得胡涂,但见到自己的七郎哥落泪却是担忧,从怀中掏出帕子递上前去,柔声道:“七郎哥,男儿有泪不轻谈,擦擦吧。”
张淮深顺手接过来胡乱在脸上抹了下。这一切都看在公主的眼里,她本来有些怔住,开始思量,可是当芊芊递过帕子之时,她瞬间又都将刚刚想的全都抛诸了脑后,泪眼模糊之间就只看到芊芊温柔的眼神,张淮深顺从的举动,这都像一记记大棒打在了她的心头,公主只觉万念俱灰,嫉妒与愤怒交织在一起,再也忍受不住了,尖叫着往后退去,连连摇着头道:“不,不,为什么,为什么。”
退到门口,公主猛地转身而奔,向着门外狂奔而去,她只是一个弱女子,又是心乱腿软之际,奔跑时踉踉跄跄,几度险些摔倒于地。张淮深看在眼里痛在心中,正要追出去,胳膊却被人拉住,那是常慕德了,但见他缓缓摇头,说道:“既然你很快就要离京了,就不要再惹事端了。”
张淮深心中一凛,想到新君登基之日,就是自己离京之时,以后可能就长居扬州,永远不能回长安了,同公主更是再无见面之机,就算追上去自己又该如何呢?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止住了念头,胳膊也垂了下来,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公主消失在院门之外还是令他心中大痛,生怕自己失态,忙转移心思道:“仆固,说说你和马元贽是怎么谈成的吧。”〈云霄阁论坛-//。yunx 。。〉
仆固俊将视线从门外转回,他心情也是同样沉重,缓缓说道:“我已和马元贽说定,明日一早禄伯和他就前去光宅,宣遗诏,册封光王为皇太叔……”
公主满面泪痕地奔跑出营房,府中的宫车正在等候,她这时什么也不理会了,毫不顾身份礼仪,冲上宫车,叫道:“我们回去,立刻走。”
御夫不知何故,扬起马鞭驾起车,边上的宫女侍卫赶紧随上,车轮咕噜咕噜,缓缓离开了营房,向着兴宁坊而去。
公主在宫车中放声痛哭,两行清泪如洪水泛滥般不可收拾,直到双目红肿,泪水干枯之时,方想起自己这次前来最重要的事情还没有和张淮深说过,那也是来时曾反复斟酌过的话:
“自你走后我就没有收到你一言片字传来,那时以为你负心绝情,这才受惑于崔珉,前些日子才发现原来你在夏州时写给我的那么多信全都被崔珉截留了,是我错怪于你,之前种种是我不对,你能给个原谅我的机会吗?”
可惜,这话再无机会说了,公主悲凉地想,往事依稀,今已陌路,七郎,七郎,虽曾有山盟海誓,但你我终究无缘。
想到这里,公主心痛如绞,眼中泪水已干涸,她只有在宫车中无声地抽泣,只是不知此时的悲伤是在伤心拥立光王之事还是在痛心他们的永别。
车轮滚滚,带走了公主,也带走了这两人之间的那段情。从此以后,这两人天各一方,再也没有见过面。
会昌六年三月二十四日五更时分,天色尚青,春风犹寒,通化门内已经灯火通明,张淮深一身戎装骑在马上,身边是穿着朝服的仆固俊,他们身后还有两百名步军,军容整肃,在这寂静的黎明等候着。
依照昨日仆固俊和马元贽的商议,这两人将于今日五更共同前去光宅宣诏,马元贽算是正使,张淮深为副,迎接光王入宫,然后开早朝令百官谒见,在大行皇帝灵前继位。从这日起,鹰扬军将逐步接管宫中宿卫,直至张淮深离京之日为止。
故此张淮深在通化门处等候。
不多久,夜空中传来零星的马蹄声,紧接着是整齐的步伐声,很快大街的尽头出现了黑衣黑甲的神策军兵士,当先一面大旗,上面绣着“左神策十军护军中尉”,在旗下一人端坐马上,正是马元贽,他也是一身紫袍,朝服冠冕。
张淮深下了马迎上两步,身后的兵士齐整地随同上前,大街另一边的马元贽见状也下了马,快步走来,两军很快就非常接近,几乎是同时这两人都抬手示意身后的兵马止步,而自己却上前,互相施礼,在给对方道好之后进入了正题
马元贽道:“大行皇帝的遗诏已经拟好,你我是否这就去十六宅?”
张淮深颔首道:“就依照马大人好了。”
“好。”马元贽满面堆笑,拱手道:“那禄帅请上马,你我并肩而行。”
张淮深一笑,这两人各自上马,并肩走在大街之上,神策鹰扬两军人马变换队形,一同随后,这一路上除了马蹄声步伐声,竟是无一人言语。
十六宅乃是皇子亲王居处的统称,在长安城最东北的入苑坊,光宅亦在其中,离通化门非常近,不过一炷香的的时分,这支人马已经来到入苑坊外,叫开坊门,快速地进入,找到光宅,这时的光宅内灯火全无,一片漆黑,静得犹如死宅。
马元贽和张淮深下了马,互视一眼,各自下令兵士分左右将光宅团团围住,随着兵士杂乱的跑步声响起,在数百只火把的照耀之下,光宅已被团团包围。
这时两人上前,命兵士敲门。之前一番动静早就将宅内惊动,门很快就打开,光宅的长史迎了出来,面色苍白,略带惊惶地望着门外如狼似虎的兵士们。
马元贽道:“陛下有诏,请光王殿下立刻前来接旨。”
长史不知内情,只觉得深夜兵士围宅恐不是好事,大感惊吓,结结巴巴地道:“是,是,请中使大人进大堂相候,光王殿下立刻就到。”
马元贽略感意外,他以为鹰扬军早就该把消息传去,但见这长史的样子却像是毫不知情。只有张淮深心里明白,昨日本来仆固俊是这样提议,但被他阻拦,他是有意要看看在面对突如其来变故之时光王的反应,是不是真有仆固俊所说的那样外晦内朗、睿智果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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