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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新传-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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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令道:“那里!那里!老弟既然来了,就是老朽的客人,不必见外,少时以粗茶淡酒相待,聊尽地主之谊。”
朝宗告了一声扰,这才坐下,不再言语。一面听他们谈论马蹄坡的事,一面苦思如何伺机打听程海山的下落。
这时,姓秦的老道忽道:“公孙先生断了那昆仑老道一臂,他怀恨带愤而去,必然不肯就此罢休。昆仑是九大门派之一,人多势众,不太好惹,万一……”
公孙令胸有成竹道:“今日马蹄坡之事,各位均在场目睹经过,昆仑派乃是名门正派,不致是非不分,仗势欺人,若是为此纠众前来兴师问罪,必要时尚望各位做个见证,证明错不在老朽。”
难怪他破例,邀这批人来水榭,原来有求于他们。可见一个人无论多孤傲,必要时还是会向现实屈服的。
牛彪是大老粗,一拍胸膛道:“在下第一个为公孙先生做证!”
众人齐声响应,表示义不容辞。
姓秦的老者却耽心道:“胳臂总是朝里弯的,万一昆仑派方面,听信那老道片面之词,这事就麻烦了。”
其中一个中年壮汉道:“秦老的话不错,咱们都是六合境内的人,昆仑派方面必然认为咱们向着公孙先生,做证不足以取信啊!”
姓秦的老者道:“如果能由局外人……”
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的移向了侯朝宗主仆二人。他们是途经六合,与公孙令毫无交情,自是最客观公正,最理想的人证。
尚未等公孙令开口,朝宗已自告奋勇道:“若有必要,在下愿为公孙先生做证!”
这下可急坏了兴儿,忙一拉朝宗衣袖,轻声道:“公子……”
朝宗一施眼色,阻止他说下去。
公孙令已喜形于色道:“老弟能仗义为老朽挺身做证,那是再好不过了,只怕耽误老弟的行程……”
侯朝宗笑道:“那倒无妨,倘若时日不多,在下可留此等候,如果为时太长,则在下必须先回归德一趟,然后再专程赶来。”
公孙令眉头一皱,道:“昆仑远在藏域边陲……”
姓秦的老者接道:“依老夫看,那老道来的可能不止他一人,今日自取其辱,断臂含恨而去,必然纠众前来报复。如此则一两日内,定然会到,这位公子既有意为公孙先生做证,何妨暂留数日,否则,他就是回昆仑去了。此去昆仑何止数千里,往返一趟,最快也得一两个月,公子就不必在此耽搁太久,可以先返归德,事毕尽速赶来即可。”
公孙令颔首道:“如此甚好,但不知侯老弟意下如何?”
侯朝宗正中下怀,毫不犹豫地道:“在下就暂留三五日吧!”
兴儿情急道:“公子,咱们雇的马车……”
朝宗已决心留下,吩咐道:“你立刻回城去,就说我临时有要事,需在此耽搁三五日,他愿意等,可以另加他几两银子,不愿就给二两银子打发他回去。对了,顺便找家客栈……”
公孙令接道:“客栈不用了,侯老弟若是不嫌弃,就请在寒舍委屈数日吧!”
朝宗心里暗喜,嘴上却道:“怎好打扰老人家……”
公孙令起身上前道:“承侯老弟慨允留下,岂有不住寒舍之理。”
随即,又吩咐童子道:“小顺子,你带着银子跟这位小哥儿去城里一趟,把马车打发了,将侯公子的行囊取回来。”
小顺子恭应一声,忙入内去取银子。
兴儿心里叫苦不迭,但他是下人,不得不听朝宗的。等小顺子取了银子出来,二人即离开水榭,直奔城里而去。
小顺子才十来岁,脚力却极为轻快,一路健步如飞,显然学过武功。兴儿跟他比起来,可差了一大截,拚足了劲猛追,仍然跟不上。
幸好水榭距城里不过数里,一阵飞奔,总算进了城,早已把兴儿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来至茶楼门前,只见车把式已高坐车头座上,等得不耐烦了。
兴儿忙挥手招呼道:“喂!赶车的大叔……”
不料车门推开,跳出一人,竟然是洪瑞!
兴儿意外地一怔,不禁又暗自叫苦,原想摆脱这家伙才改走陆路的,想不到又被他跟上了,真是阴魂不散。
洪瑞却笑道:“小哥儿,听赶车的说,你们去看热闹了,原想赶去的,又不知道地方,咦!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侯公子呢?”
兴儿不答,反问道:“公爷怎么知道咱们在这儿呢?”
洪瑞正色道:“今晨船快开时,我见你们尚未回船,唯恐出了事,要船家等等,赶到城里客栈去找你们,才知道你们半夜就走了。我耽心你们走夜路不安全,所以一路赶来,发现这辆马车停在茶楼口等人,一问赶车的,果然是在等你们。”
兴儿心想:你倒真热心,只怕不是耽心咱们的安全,而是别有用心吧!
但他却强自一笑道:“多承公爷如此关心,小的代我家公子谢了。”
洪瑞瞥了小顺子一眼,又问道:“侯公子呢!”
兴儿迟疑一下,始道:“我家公子临时有事,要在此地耽搁数日,不急着赶路啦!”
洪瑞诧异道:“哦!公子要在六合停留?”
兴儿点点头,向车把式说道:“赶车的大叔,咱们要在此地耽搁个三五日,你愿不愿意等?”
车把式悻然道:“等三五日?开玩笑,那怎么成!”
兴儿笑了笑,道:“能等,外加几两银子,若是不能等,就把这一趟的路程照来回算给你。”
车把式不悦地道:“说好是去归德的,这会儿才到六合,你们要怎么算呢?”
兴儿尚未及回答,小顺子已经跳上了车头,把一锭银子塞在车把式手上,笑问道:“这该够了吧!”
他给的不知是多少,只见车把式用手掂了掂重量,忙眉开眼笑地道:“够了!够了!多谢啦!”
问题顿告解决,兴儿立即上车,取下了行囊。
小顺子上前争道:“我来挑!”
兴儿虽比小顺子年长几岁,但自知脚力比不上他,不禁暗喜,嘴上却故意婉拒道:“那怎么使得……”
小顺子笑道:“有什么使不得,我挑了担子,也比你走得快呢!”
小小年纪,口气竟是如此之狂!
但他说的是事实,使兴儿无法争论,只好认输。
小顺子不够高,将扁担两头的绳结缩短一截,才能把行囊挑起。
兴儿这才向洪瑞道:“公爷,再见啦!”
洪瑞不便要求跟去,只好强自一笑,道:“只要你们没事,我就放心了,替我问候你家公子。”
目送两小离去,他略一犹豫,立即悄然尾随。
一出城,小顺子就问道:“那家伙是什么人?”
兴儿道:“六扇门里的官差,不知为什么,一路跟咱们耗上了,咱们搭船,他也搭同一条船,咱们为了摆脱他,改走陆路,他又跟来……”
小顺子接口道:“要不要摆脱他?”
兴儿一怔,诧然道:“难道他……”
正待回头查看,小顺子急加阻止道:“不要回头,如果要摆脱他,那就瞧我的好了。”
兴儿笑道:“好哇!看你有什么本事,把这阴魂不散的家伙摆脱掉?”
小顺子笑而不答,脚下一加劲,改变方向,直朝马蹄坡飞奔。
别看他小小年纪,且挑着沉重的行囊,兴儿的脚力仍然比不上他。
洪瑞遥见二小突然加快脚步,疾奔如飞,只道他们少不更事,彼此不服气,在比脚力,根本未想到他们会捣什么鬼。
他不敢追得太近,仍然保持适当的距离,以免被他们发现有人跟踪。
一路跟至马蹄坡下,转眼之间,已不见两小影踪,使洪瑞这才情知有异。急忙冲上山坡,那还有他们的人影。
洪瑞不禁暗骂道:“这两个小鬼,居然……”
话犹未了,突闻身后“呼!”地一声,似有暗器射来。
他急错步回身,出手如电,将飞来之物接个正着,那知定神一看,竟是一截连手带肘的血淋淋断臂。
这条断臂是玄真老道的。
洪瑞猛然一惊,急将断臂摔开,怒喝道:“两个小鬼!你们替我滚出来!”
山坡上有几处乱石堆,怪石嶙峋,两小显然是藏身石堆中。
喝声没有丝毫反应,四下静寂无声。
洪瑞眼光一扫?发现右方数丈外,一座丈许高巨大石笋旁,露出一片衣角,正缓缓地抽回。
他冷冷一哼,心想着:小鬼!看你往那里逃?
于是,他不动声色,故作四下搜索状,先向左方走几步,才回身走近右方石笋,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旁绕过去。
那知定神一看,石笋后根本无人藏身。
只见地上有一件外衣,用一根长索绑着,长索延伸至数丈矮树丛后,正缓缓地在拖动着。
方觉受骗,犹未及转身扑向矮树丛,突觉背后“灵台穴”一麻,顿时失去知觉,倒地不起。
小顺子人在数丈外,竟以一块小石子击中洪瑞的穴道,就凭这份劲道,及认穴之准,已足惊人,何况他只是个十来岁的童子。
他小小年纪,就有如此惊人身手,公孙令的武功之高,岂不更高深莫测!
正因他年纪小小,功力火候不足,否则就用不着石子,可用“隔空点穴”了。
这时兴儿已从矮树丛里跳起,鼓掌大笑道:“好!好!小兄弟,真有你的。”
小顺子机伶调皮地一笑,赶快去查看一下,证实洪瑞确已昏迷,这才放心。
兴儿已赶了过来,充满好奇地问道:“小兄弟,你一块石子能把他击倒?”
小顺子笑笑地道:“我差远了,如果是老爷爷,根本用不着石子,老远用手一指,就可以制住他的穴道。”
“哦!有这么厉害?”
“当然!这叫隔空点穴法,再过几年我就能做到了。”
“如此说来,你那老爷爷的武功,定然是天下无敌了?”
小顺子一本正经地说道:“不!老爷爷常说,天外有天,人上有人,武功一道学无止境,他老人家一生从未遇过对手,但是,武功比他高的大有人在,只是尚未遭遇到罢了。”
兴儿沉默了一下,忽道:“公孙先生是你爷爷?”
小顺子沮然道:“我连父母是谁都不知道,那来的爷爷。我才三岁时,就被一个老叫化送来,跟着金妞和银妞两位姐姐,一起叫他老爷爷。”
兴儿人小鬼大,对审美也有一套。在他眼里看来,水榭前所见的两位白衣少女,确实是美极了,不禁又问道:“那两位长得一模一样的姑娘,是公孙先生的孙女?”
小顺子摇摇头道:“不!她们是一对挛生姐妹,听说跟我一样,两三岁就被人送来,由老爷爷抚养长大的。”
“真难得,公孙先生一个单身老人,能把你们一个个带大。”
小顺子深深一叹道:“本来还有个温婆婆,就是带着金妞和银妞两位姐姐一起来的,可是前两年已病死了。”
兴儿见他有些感伤,忙把话题岔开,道:“现在,这个家伙怎么办?”
说时,向地上躺着的洪瑞一指。
小顺子笑笑道:“就让他躺着,一个时辰之后,自然会清醒过来的。”
兴儿微微点头道:“好!那就不管他了,咱们快回去吧!”
小顺子即将外衣拾起,解开长索穿回身上,再走入矮树丛,以长索捆好行囊,仍由他挑着,阶同兴儿走下山坡,直奔水榭而去。
这时,水榭里已经热闹起来了,宾主正开怀畅饮,毫无拘束。
侯朝宗在南京时,每有聚会,均是设在秦淮旧院,在座的无不是骚人墨客,及饱学的风雅之士。谈的除了忧国忧民的论调,就是风花雪月,或者乱发牢骚,仗着几分酒意,一吐心中对现实的不满。
此刻面对着这批人,则几乎全是身怀武功的江湖人物,他们与那般学子的温文儒雅截然不同,个个放荡不羁,豪迈而不拘小节,甚至有几个旁若无人,满嘴粗话。
以侯朝宗的家世、学识,以及平时的交往情形,跟这些“粗人”应是格格不入的,但是他毫无这种感觉,反而如同好友聚在一堂,没有任何顾忌。
人数太多,分成了好几桌,虽非山珍海味,满桌尽是湖里的鱼虾螃蟹,山中野味,及竹林里初出的嫩笋,岸边自种的蔬菜,经过了精心的烹制,无不鲜美可口,令人垂涎三尺。
所有菜肴均有两个绝色少女亲手烹调出来的,使在座的人赞不绝口。
主人更将珍藏的陈年佳酿,一坛坛的抬出来待客,让大家开怀畅饮。
在座的除公孙令之外,以姓秦的老者年纪最长。
酒过三巡,他忽然朗声道:“久闻公孙先生家中金银双娇,堪称貌比天仙,人间罕见。
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尤其这一手佳肴,更是色香味俱全。两位姑娘忙了好半天,也该歇歇,让咱们为她们的辛劳敬上一杯呀!”
这一提议,获得大家热烈的响应。公孙令难拂众意,只好叫出一对孪生姐妹,轮流向每一桌敬酒。
她们的绝世姿色,超凡仪态,尤其两人长得一模一样,令人无不为之目瞪口呆。
原是起哄要敬她们酒的,现在面对两个仙女下凡般的少女,竟然个个忘其所以,已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大老粗牛彪忽起身道:“名师出高徒,强将手下无弱兵。公孙先生的六合剑法,誉满天下,想必两位姑娘的剑法,定然大有可观,今日机会难得,可否让咱们大家一开眼界?”
众人更为振奋,齐声附和道:“对!对!”
两个少女面有难色,又不便断然拒绝,只好以求援的眼光瞥向公孙令。
姓秦的老者也捋须而笑道:“今晨在马蹄坡,公孙先生对那老道手下留情,似未全力施展,何不让两位姑娘一展身手,也好让咱们能一窥六合剑法之堂奥啊!”
又是一阵起哄,使得公孙令只好勉为其难道:“既然各位兴致甚浓,金妞银妞!你们就献一次丑,算是为各位叔叔伯伯们助酒兴。”
两个少女齐声恭应,迳自入内取剑。
公孙令遂道:“有劳各位帮个忙,把桌椅向旁撤一撤,地方比较宽敞些。”
众人立即动手,那消片刻,已将桌椅撤开。
这时大家才明白,水榭里一共只住了老少四人,为何要这么大的厅,原来是兼作练武之用。
倏而,两个少女已更换了一身白色劲装出来,各人手执一剑。仔细地一看,她们拿的竟然是竹剑。
她们恭恭敬敬的向公孙令一礼,再把拳向四周一拱,齐声说道:“晚辈们献丑了!”
两个少女相对站定,各自退后三步,抱剑而立,摆出准备进招的架势。
她们竟然都是左撇子,以左手仗剑,右手掏剑诀,脚站子午桩,各自把剑一领,齐声娇喝道:“请!”
话声甫落,双双已抡剑进招,施展出六合剑法。
虽属表演,但是两个少女你来我往的,招招均精奥绝伦,凌厉无比,如同以命相搏,险象环生。
但她们配合得天衣无缝,见招拆招,见式封式,不仅表演逼真,且毫无瑕疵,令人大开眼界,叹为观止。
尤其两个少女的形貌,装束一模一样,攻守愈来愈快,只见两条白影旋动,两支竹剑翻飞,化出无数人影与剑影,根本分不出那个是金妞,那个是银妞,更使众人眼花撩乱,目不暇给。
六合剑法果然名不虚传。
就在众人凝神摒息,看得心服口服,大呼过瘾之际,兴儿与挑着行囊的小顺子已经回来了。
他们不敢惊扰,放下了行囊,悄然溜进了厅内。
侯朝宗正看得出神,突觉衣袖被轻拉两下,转头一看,才发现兴儿已站在身旁。
兴儿把嘴角扯动两下,一施眼色,示意朝宗跟他走出厅外,始轻声道:“公子,那个阴魂不散的家伙又跟来啦!”
侯朝宗听得一怔,惊诧道:“那个官差?”
兴儿道:“除了他,还会是谁?”
“他知道咱们要在此地停留吗?”
“公子放心,咱们已经把他摆平啦!”
“哦?你们把他摆平了?”
当兴儿刚把入城的经过说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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