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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春光-第1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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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头换面去修内司官窑做那些苦活?”
  田幼薇坦然一笑:“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怎么会是苦活呢?家中窑场已经关闭,我也很久未接订单,做好准备了。”
  小羊点点头,看向邵璟,目光深远:“阿璟放心么?”
  田幼薇敏感,总觉着小羊这句“放心么”包含了太多意思。
  她想,邵璟只要这个时候有稍许迟疑或是答得太快,恐怕就会发生些意想不到的事吧?
  “您管着的地方,我有什么不放心的。”邵璟答得不紧不慢,反问一句:“莫非有什么隐患?”
  小羊叹道:“像你这般开明大度的男人,倒是少见。”
  “那能怎么办?她这么喜欢。”邵璟言犹未尽:“早年家里全靠这个,总不能需要时奉之若宝,不需要就觉得离经叛道吧。”
  小羊一笑:“那行,过两天会有人找你们。”
  他大步流星而去,骑着马很快离开。
  田幼薇心里有些不安,悄悄握住邵璟的手:“我总觉得他有些不一样了。”
  邵璟意味深长地道:“能让我们发现不一样,那是好事。若是仍旧与从前一模一样,那才是真可怕。”
  前者是说明小羊对他们生了怀疑;后者是早就算计好了一切,所以不慌不忙。
  “他还会再来的,不是找你,也不是找我,而是去看望阿爹。”邵璟很不要脸又称田父为“阿爹”,再坦然自若地地道:“我们该接着他们回去了。”
  田幼薇很发愁,总觉得以田父现在的状态,怕是弄不过小羊,万一透了口风怎么办?
  不行,她得提前和田父说说!
  她丢开邵璟的手,转身跑了进去。
  邵璟看看自己空了的手:“……”
  次日,田幼薇说得口干舌燥,转头一看,田父头一点一点的打瞌睡,于是很生气:“阿爹,我和你说什么有没有听啊?这可是大事。”
  田父揉揉眼睛,敷衍地道:“知道,女婿的都是大事,其他人的都是小事。”
  “……”田幼薇默了片刻,看到田父眼里的委屈,确定老头子还没从她关张窑场,全家搬到京城的事中走出来。
  她蹲到田父面前,握住他那双已经长了老年斑、不再年轻有力的手,耐心地道:“阿爹,不分越瓷汝瓷秘色瓷,只要我能做出最好的瓷器,那就是田家人的荣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那不是很好吗?”
  田父垂着眼不说话,嘴委屈地瘪起。
  老小老小,果然人老了就和小孩子一样需要哄,田幼薇轻轻趴在田父的膝盖上,仰着头看着他,轻声道:“我们搬来京城,也不完全是为了阿璟,您瞧您这腿脚,周老太医怕是不太对症,得来京城才能请到对症的太医。您想不想看我做出更好的瓷?想不想四代同堂?想不想看着二哥好起来,看着咱家人丁兴旺,越来越好?”
  田父这才道:“算了算了,我不和你们计较。放心吧,我没老糊涂,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我心里清楚得很。”
  田幼薇不怎么放心地打量他,寻思是不是再找几句话来说。
  田父恼羞成怒:“你看我是不是傻了没脑子?忘记当初那个主意是谁想出来的啦?我也就是爱仗义疏财了些,其他地方没那么傻。”
  田幼薇抿嘴一笑,像哄小孩儿似的拉起他的手轻轻贴在自己的脸上:“阿爹,您要乖乖的,早些治好病,将来帮忙带孩子。”
  “给谁带孩子啊?真是的,姑娘家家的不知羞。”田父横眉怒眼,神情却温柔起来。
  就在此时,门房激动地喊起来:“太医来了,太医来了。”
  来的是个姓蔡的太医,客客气气给田父看过,很是慎重地开了方子,又悄悄交待邵璟和田幼薇,说田父这是慢病,饮食得小心,还得慢慢细养。
  邵璟封了个厚厚的红包,亲自把人送上车,安排人抓了药,就说自己要去拜访几个朋友商讨学习的事。
  田父不放心地叮嘱了一回,这才放人走。
  邵璟走了没多久,门房又急吼吼地跑来:“来贵客了,来贵客了!”
  老张被留在余姚看房子,这位门房是邵璟安排的,很会分辨客人的服饰穿着,他说是贵客,就一定是贵客。
  “快请。”田幼薇心思微动,想着这次来的莫不是小羊,她要不要避开,方便小羊做点啥?
  斟酌再三,她还是没动。
  小羊既然已经起了疑心,又挑在邵璟才走的当口来访,说不定是盯着这里的。
  她若是躲起来,反而显得心虚了,那便大大方方地迎出去。
  田幼薇缓步走到门口,正好与小羊打了个照面。
  小羊今日穿的是一身普通的青色素袍,身边照旧只带殷善一人,见到她,便是一笑:“正好从这附近经过,顺便进来看看,送一送暖房礼。”
  殷善手里捧着个礼盒,笑得喜庆:“大吉大利。”
  田幼薇笑着行礼谢过,命喜眉接了礼盒,请小羊主仆往里走:“您来得不巧,阿璟出门会友去了,刚走没多久。”
  小羊道:“也没什么要事,就是顺便过来看看,令尊在么?”
  田幼薇便领了他往正屋去,欢快地道:“阿爹,有贵客来看您啦。”
  田父慢吞吞地拄着拐杖,由平安扶了出来,见到小羊震惊不已,忙着要行礼。
  小羊疾步上前,将田父搀住:“勿要多礼,我坐坐就走。”
  田父热泪盈眶:“田某不过区区一个将仕郎,却让郡王三番五次挂怀,何德何能啊……”
  小羊温和地道:“您何必妄自菲薄?散尽家财抗靺鞨打乱匪,竭尽心力为朝廷烧制贡瓷,养出了这许多忠君爱国、急公好义的孩子,当为楷模……”
  :。:
 

  ☆、第414章 问话

  田幼薇上了茶之后就站立一旁静静地听着,且看小羊究竟想做些什么。
  两盏茶的功夫过去,小羊却只是很认真地和田父聊天,闲话家常。
  田父还和昨天一样,说得多了就开始絮叨,田幼薇仔细观察一回,确认她爹心里有谱,便道:“不知郡王爷想用些什么小食?我去给您做。”
  小羊目光飘了一下,迟迟不语。
  田幼薇耐心地等着,却听小羊说道:“不用了,天色不早,我该回去了。”
  就这样?
  田幼薇以为自己听错了,她刚才看小羊的模样,显然是想吃点啥的。
  就听田父道:“阿薇你是不是傻?哪有这样问客人的?先把能做的端上来啊。”又挽留小羊:“您无论如何也要吃些东西再走,不然老头子心下不忍,牵肠挂肚。”
  小羊一笑:“那行,什么方便吃什么。”
  田幼薇做了好些甜食,其中自是少不了浮元子。
  上次在廖先生家吃的浮元子是廖姝做的,这次的才是她亲手做的,因为知道小羊爱吃,却只吃一碗,她特意弄了个大些的碗装得满满当当。
  碗是她新做的瓷,米黄色的釉,遍布鱼子纹,双耳,衬着雪皮黑馅的浮元子,别有意趣。
  小羊接过那一碗很实在的浮元子,目光微沉,吃了一个之后,唇角不自觉地翘起。
  田幼薇仔细观察他的神情,知道这是合了口味,等他吃完,便道:“若是吃着还好,再给您煮。”
  小羊沉默片刻,终是道:“够了,此糯食,不可贪多,这碗做得极好。”
  田幼薇看他明明是没吃够的样子,不知为什么不肯多吃,心中疑问,却也不劝,笑着收了碗,去招呼殷善吃。
  殷善问她:“郡王吃了几碗浮元子?”
  田幼薇道:“只吃了一碗,说是糯食不能多吃。”
  “这样啊。”殷善顿住动作,沉思起来。
  “怎么啦?”田幼薇笑吟吟地坐下,也打算在殷善这里旁敲侧击问些消息。
  殷善笑笑:“郡王如今越来越克制沉稳了。”
  田幼薇装作八卦的样子:“那是,身份不同了嘛,我听说五娘要进府,是什么时候呀?”
  “是张姑娘请您打听的么?”殷善笑道:“她身份不同,当以侧妃身份入府,怎么着,也要等到郡王妃生产以后吧。”
  田幼薇点到为止,不再打听小羊的事,只问如今京中流行什么,郭氏喜欢什么,表示她要备礼去郡王府拜年。
  殷善很尽心地指点了她,又和她说些无伤大雅的京中趣事。
  正说得高兴,忽见小羊走出来,淡淡地道:“走了。”
  田幼薇起身挽留:“若是无事,留下来吃晚饭,阿璟也该回来了。”
  小羊看她一眼,喜怒不辨,只道:“若要拜年,三天后来,我有空。”
  田幼薇觉着他这样子似是很不高兴,便猜着是不是田父得罪了他,便恭敬地道:“郡王爷,我爹老糊涂了,若是有什么不妥当的,还请您多多包涵。”
  小羊沉默片刻,道:“令尊没什么不好的,我只是有些事情想要问你。”
  要问什么?田幼薇双手藏在袖中紧握成拳,表情一如既往的坦诚平和:“您要问什么?我一定知无不言。”
  “那天,你奉召入宫拜见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遇到了阿九?”小羊不错眼地注视着她,轻声道:“他和你说了什么?给了你什么?”
  终于问出来了。
  田幼薇反倒有种如释重负之感,她对上小羊的眼睛,平静地道:“尚国公的话有些大不敬,我若照实说了,您会不会认为我在挑唆?”
  小羊道:“你说,恕你无罪。”
  说了这句话,他似是有些懊恼,挪开目光看向远方,有些不自然地道:“毕竟我们是生死之交,我若信不过你,还能信谁?”
  田幼薇顿时觉得肩上沉甸甸的,生死之交,信不过她,还要信谁?
  她也想要这份友情毫无杂质,奈何有些事天生如此,回避不了。
  她没有什么感情起伏地将小羊当天说的话,做的事陈述了一遍,最后道:“……他给了我一卷纸,我若说我没看,回来就烧了,您信吗?”
  小羊咬紧了牙,眉头微皱,一双眼睛黑沉沉的盯着她,半晌才道:“为什么不看?为什么要烧?为什么这么久都不告诉我?”
  田幼薇笑了:“刚才您已经说了,生死之交,不信您还能信谁?难道信他吗?何必自寻烦恼?告诉您做什么?一是没意思,二还是没意思。”
  她连说两个没意思,小羊的脸色却渐渐平和下来。
  “我知道了。”他说,“你忙着吧,我走了。”
  言罢,飞也似地走了,田幼薇原本想送他的,走了几步没追上,索性倒回去问田父:“你们说了什么?我怎么看他脸色不好看?”
  田父正在那背着身子偷东西吃,骤然听到这一声,吓得手一抖,手里的新瓷碗“哐当”落了地,摔成几瓣。
  田幼薇看到散落一地的栗子糕,十分无言。
  田父眨眨眼,倒打一耙:“你吓着我了!害我不小心把碗摔碎了!正月里摔碎了碗……”
  “岁岁平安!”田幼薇一眼看穿了他的伎俩,上前收拾地面,说道:“您想吃什么和我说,太医虽说您要忌口,主要是鱼虾蟹酒肉啥的,栗子糕偶尔尝尝没啥。”
  田父这才讪讪地道:“好好一套碗被我摔碎了一只,好可惜。”
  “不过一只碗而已,自家就有窑场,想烧就烧,多大的事。”田幼薇收拾妥当,递一盏温水过去:“多喝水啊。”
  田父喝了水,心神也稳了:“就是问我阿璟才来我们家的那些事。”
  小羊问得很巧妙,闲话家常着就扯到了秘色瓷、贡瓷资格,再扯到了邵局、邵璟、杨监窑官、以及田家这些年来遇到的各种事。
  他问什么,田父就答什么,除了邵璟身世的事以外,一概照实回答。
  “我没露半点破绽。”田父很是得意,“别以为我老了……”
  田幼薇突然截断他的话:“别以为您老了,就可以和小孩儿一样偷吃撒赖,您这病着呢,摔碎了碗是小事,加重病情怎么办?”
 

  ☆、第415章 怀疑

  田幼薇的声音又高又脆,就和吵架似的。
  田父一脸懵,刚才不是好好儿的么,怎么突然就翻了脸?忽见田幼薇冲他挤眼睛,便生气地嚷嚷道:“我苦了一辈子,吃两口糕怎么啦?你出去问问,有谁家的闺女这么对着生病的爹大叫大嚷的!”
  田幼薇道:“我是为您好!”
  “我不要你管!”田父垮着脸,语气很横。
  父女二人就像平时斗嘴生气时那样吵了几句,田幼薇拍拍胸口:“好了,不吵了。”
  田父这才小心翼翼地道:“怎么回事?有人偷听吗?是不是普安郡王的人?”
  “不知道。”田幼薇的心情很复杂,她也不知道是不是小羊的人,但她刚才是真的听到自家屋顶发出很轻的声音,就像瓦片碎了似的。
  若是小羊怀疑她们,又派了人折回来偷听,那可真是……
  田父心神不宁:“我总觉着普安郡王不是那样的人。”
  田幼薇不想让他过于担心,就敷衍了两句,心里却是直犯嘀咕,她爹看人从来不准,这一评论,倒叫她更担心了。
  无论如何,小羊一定是怀疑他们了的。
  “你是不是觉得我看人不准?”田父看穿了她,强行挽回尊严:“我看阿璟就很准嘛,看阿良也很准嘛……”
  “嗯嗯。”田幼薇拿了小凳子,将他肿胀的双腿搁上去,“安心歇着,别想这些有的没的,我去给您煎药。”
  另一边,小羊和殷善骑了马慢悠悠地往郡王府走。
  殷善一五一十地向他汇报都和田幼薇说了些什么,说到张五娘进府的事,小羊握紧缰绳停下来:“她怎么看这件事?”
  殷善觑着他的脸色,说道:“田姑娘没说什么,问了大概时间就换了话题。”
  小羊沉默片刻,又道:“她是什么表情?”
  殷善道:“一如既往的和善甜美。”
  小羊转头看了他一眼,目光晦暗。
  殷善缩起脖子:“王妃说的,田姑娘姓田,人也长得甜美爽朗……”
  小羊又缓缓转过头,默了片刻,突然一鞭子甩下,纵马狂驰。
  殷善吃了一惊,迅速追上去:“公子,公子,这里不能驰马……”
  小羊却是充耳不闻,越跑越快,直接冲出城门。
  殷善胆战心惊,正寻思着要不要找人跟上去护驾,却见小羊又折了回来,面色沉郁地往回走。
  殷善擦一把冷汗,匆忙上前将小羊坐骑的缰绳紧紧抓住,劝道:“郡王何必自苦?已然走到今日了,再忍忍。”
  小羊紧抿着唇一言不发,走到府前跳下马快步往里走,郭氏喜滋滋迎上来,笑道:“夫君回来了,今日孩儿动得厉害,踢得妾身好痛。”
  小羊停下脚步,抬眼看向郭氏的肚子,半晌,动作轻柔地抚摸上去,哑声道:“你辛苦了。”
  胎儿似是知道有人触他,使劲儿蹬了一脚,郭氏夸张地笑着:“哎呀,孩儿知道是父王呢!”
  小羊唇边浮起一丝温柔,目光渐渐柔软:“他是我的嫡长子,当然认得我,着太医请过平安脉了吗?”
  郭氏满足地道:“请过了,一切都好。”
  二更时分,殷善敲响书房的门,谨慎地道:“王爷,郎戈来了。”
  小羊从书案上抬起头,面无表情地做了个手势。
  门外悄无声息地走进一个青年,鹅蛋脸,五官分明,薄唇微抿,双目低垂,整个人透着一股子狠劲。
  正是谢大老爷的外室子郎戈。
  他二话不说单膝跪在小羊面前,低头行礼:“郎戈见过郡王爷。”
  小羊扫他一眼,淡淡地道:“你从哪里来?”
  郎戈道:“属下才从尚国公府来,之前也去了田家。”
  小羊不语,他便接着往下说:“当时王爷刚走,田姑娘和她爹在吵架,田老爷偷了栗子糕吃,被田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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