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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毒梅香-第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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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他究竟是何人。
老人眼光突然移到马上青年,脸上表情不威而怒,那青年虽则狂妄异常,但似乎被老人目光所慑,不由自主低下头来。老人忽道:“你去告诉你师父,方家牧场十条人命,丐帮护法金老被打成重伤,这两笔帐我风柏杨自会找他清算。”
那青年抗声道:“家师就是要见识见识风大侠百步神拳和先天功,是以出此下策。”
老人喝道:“小子无礼!”喝声方毕,也不见他用劲,身形暴然拔起,拍拍打了马上青年两记耳光。
那青年自觉对答得体,正在洋洋得意,忽然眼前一掌打来,飘忽已极,他连忙东闪西躲,竟然没有躲过,还是挨了两下,脸上立即红肿,牙根也被打松。
他身旁少女大感伤心,从怀中取出一块丝巾,小心替他拭抹血迹柔声安慰,他用手一格,粗声道:“你别管我,我和这老贼拼命。”
老人沉声道:“就凭你一路上横行无礼,欺凌弱小,就该好好给你吃点苦头,还不快给我走。”
那青年口中虽然强硬,心中却是畏惧,自忖如果再不走开,真的惹怒对方,苦头吃得更大,但是这番受辱,胸中一口恶气万万忍将不下,骂道:“你有种就去找我师父去,在我们后辈面前显威风,算哪一间好汉?”
风柏杨哈哈笑道:“骂得好,骂得好。算你有种,我老人家是何等人物,岂能披上以大欺小之名,好啦,你快走吧!”
那青年原是不顾性命的骂将出来,此时一听对方口气,并未发怒,心中如释负重,再也不敢逗留,一拍马和少女如飞驰去。
高战心中蓦然记起老者,感情大为激动,抱着老人欢声道:“老伯伯,原来是您,战儿天天想你想得苦啦,爹爹临终时还叫我找您去学武功,老伯伯,你这十多年在哪儿去了,老伯伯你!你头发更白啦,战儿几乎认不得你了。”
高战自从父亲死后,万里孤身回到家乡,虽则人人都待他好,但到底没有骨肉至亲的温暖,这时一见老者竟是幼年传授自己内功的人,真如浪子在他至突逢亲人,抱着老者语无伦次的说个不休。
老者(风柏杨)伸手抚着高战的头道:“娃儿,你真长大啦。”
高战只是讲着这十多年来自己的经历,老者听他说到遇着“天煞星君”,并且学了一套“透骨打穴”的手法,不由大吃一惊,问道:“娃儿,你可知此人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吗?”
高战点点头道:“我知道大家都怕他得很,可是,可是他对战儿倒是不坏,我骂他胡乱杀人,他不但没有打我,反而教了我一套功夫。”
风柏杨道:“你的命真不小,卅多年前我在关外就听说北方有这么一个人,生平不分善恶,功夫又高,只要稍不如意动手就要杀人,那时我就想会会他。可是一直没有机会,哼,想不到这厮竟我上门来,将我生平好友金老大打成重伤,又将关外最大的方家牧场主白山剑客方平全家十口杀了。”
高战突然一个念头闪起,心中一痛,急问道:“老伯伯,你说的是真的么?那方……方老伯是很好很好的人呀,我……我还答应过将来回关外去看他父女的。”
风柏杨柔声道:“娃儿,你认得方平么?”
高战想到自己在绝境中蒙他父女赠送干粮的往事,方老伯慈祥关切的话,那小女孩两只晃动的小辫子,一时之间都浮在眼前,他本是个情深义重的人,想起方氏父女的恩惠,只觉热血沸腾,不能自己。
风柏杨见他不言语,脸上恩怨表情一闪而过,双颊苍白,两眼喷出火花,整个人都变了,温雅天真都被仇怨所代替,风柏杨看了两眼,心中极不愿意见他发狠的表情,忖道:“瞧他痛心这个样子,一定是和方家关系很深,这孩子天性极为厚道,人又聪明绝顶,异日必成大器。他胸中尽是美好的心思,如果他发觉世界上的罪恶是这么多,那么他十定会伤心失望,甚至会政变善良的天性,我要开导他一番。”
风柏杨正想开口,忽见高战脸上愤怒之色尽褪,两眼黯淡的望着远处,神色很是颓丧。口中反复说道:“天煞星君,你骗我,你骗了我,你干吗要杀死我方伯伯。”
风柏杨见他失望已极,知道他善良天性战胜了汹涌的狠恶念头,不由松了口气,正色道:“娃儿,是非善恶之间原是极难分清,那天煞星君天性本极偏激,又加上当年一段伤心往事,是以养成他痛怨天下人的变态心理,娃儿,正邪自古不能并存,除恶即是行善,你除去一个恶人,也许就是拯教了千百个善人。”
他这番话说得大义凛然,高战心中大大通悟,原来高战天真无邪,心中一直以为天煞星君那夜在古庙中接受了自己的劝告,想不到天煞星君竟然变本加厉,杀害了自己的恩人,他有如被人当头重击一棒,又如受人欺骗玩弄,胸中先是怒火燃烧,接着是痛苦失望。
高战道:“老伯伯。战儿听你的话,我跟你去学功夫,等到武功练好,便去打天下坏人,逼他们都学好,如果他们还要坏下去,我就把他们杀……杀掉。”
风柏杨哈哈笑道:“好孩子,说得好,咱们先找个地方歇歇,我还有事要告诉你。”
高故就和风柏杨走进城内,到了高战投宿的小店,两人吃完晚饭,高战替风柏杨倒了一杯茶,这一老一小就在室中闲聊。
高战忽然问道:“老伯伯,方家牧场被老魔给毁了,难道就没有一个人进出吗?”
风柏杨沉重地道:“只有方场主的独生女儿因为回她外婆家,事变之日不在场内,得以幸免,这事我老人家即已包揽下来,迟早要还他一个明白。”
高战想到十年前在途中新遇的小女孩,那时是多么娇憨幸福,如今却成为孤女,那小女孩嘱咐自已有空去看她,言犹在耳,可是如今她却已是家庭破碎,父母双亡,世事的变幻,真是太快了呀。
高战道:“方伯伯的女儿心肠真好,她现在在哪儿,我答应过要去看她的。”
风伯杨道:“她现在还在外婆家,她外祖父是山东金刀老大,昔年饱是威挺北方的武师,娃儿,你知道我入关来干吗?”
高战摇头,风柏杨又道:“娃儿,那年你在雪地里误食千年参王,要知道这种天地间灵药,正是武林中人人梦寐以求的东西,如果是内功高明的人,吃下去足可抵上一甲子苦修之功。”
高战插口道:“老伯伯,我从小就天天照着您给我的图上所载去练,您说那千年参王可抵一甲子功力,我怎么被济南大豪一伸手就打败呢?”
风柏杨道:“娃儿,你性子温厚,心无旁念,正是学习内功上上人材,你今日成就已然绝不在江湖高手之下,只是你对武功招式一概不懂,所以会被人一出手就制住。”
风柏杨接着道:“我当时一见到你,真是大吃一惊,我走遍关外也不见有和你根骨一样好的人,我生平收了两个徒儿,却都是中上之质,后来又教不一个记名弟子。此人天分虽然较高,可是与你一比,却是大大不如。”
高战听风伯伯称赞自己,很感不好意思,想要说一两句谦辞的话,可是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来。
风柏杨又道:“咱们练武功的最欢喜的事莫过于能找到一个聪明听话的徒弟,我承继着关外天池派一脉,称霸关外卅余年,可是我两个徒儿,受天资所限,连我一半功夫都学不到。”
“当日你误认千年参王为土参,想替小白兔疗伤,可是受‘金毛神猿’一声大吼,吓得把含在口中参王浆液全部咽进肚里,这是天意,老天爷要成全你,任谁也无法阻拦。”
高战听他娓娓追着儿时的往事,心中很感有趣,笑道:“是啊,是啊,要不是金毛神猿大喊一声,我可把这灵药给糟踏了。”
风伯杨道:“我当时因为身有急事,此事关系着我边寨大侠的威名,我是天池派掌门,岂能袖手不管,而且对方是天下数一数二的商手,名震寰宇,我不敢决定此去能不能安然归来,所以我决定先给你一卷内功图解,让你自己先扎好根基,以免白白浪费灵药功效,如果我能安身返回关外,再来寻你,传授我天池派功夫。”
高战忍不住问道:“老伯伯,你对手比天煞星君武功还高么?”
风柏杨烹点头道:“天煞星君功力虽高,可是我还有把握能够应付,可是对于此人,却是毫无信心。”
高战是小孩心性,心中不服,就冲口道:“难道是三头六臂之人?师父,他叫什么呀?”
边察大侠风柏杨,折高战改口叫自己师父,不禁大乐,一抚长须,笑道:“乖徒儿,问得好。”
原来他心中爱极高战,知道高战如果拜在自己门下,将来成就一定在自己之上,关外一派武术,就要靠他发扬光大。他不好意思开口说出要收高战,只有一再暗示,但见高战仍然喊自己老伯伯,心中不禁微急,其实他哪知高战对于武林规矩一窍不通,认为喊老伯伯和师父根本就没有分别。
风柏杨道:“天下武林中名望最高的是‘三仙’‘二君’,三仙是居于海外,成名都已在一甲子以上,二君是关内南北称雄,不过为师看来,二君名头虽大,真正本领却在三仙之下,三仙悠游海外,往往几十年不覆中原,可是偶一露面,必然有超世惊俗的表现,是以江湖上对于三人愈传愈是神奇,竟有人认为他们已成为金刚不坏之身,长生不死。”
风柏杨略一停歇,喝了一口茶,高战听得津津有味,催促道:“师父,您老人家在关外,他们三仙是在海上,相隔几万里,怎么会结仇的呀?”
风柏杨叹了口气道:“战儿,你大师兄铁青原艺成之后一向在关外经营皮货,他为人憨直,口不遮言,在一次酒后,自称关外武功天下无双。他同伙商人也一再吹虚,就激起和他们一齐喝酒的关中镖局镖头们不满,你大师哥起身和他们打赌,扬言只用双脚,就能把他们七八个镖师踢翻,那些好事的人一再凑趣,结果双方终于动手,你大师兄果然凭着我天池绝技‘迷踪脚法’,不数招便把那些草包镖师锡倒。”
高战大感兴奋,叫道:“师父,大师兄真威风啊!”
风柏杨微微一笑:道:“你大师正在洋洋得意,突然绿光一闪,一个小小物件直向他‘云台’穴打来,来势疾如流星,你大师兄向右一闪,竟没闪过,卫中右腰间“笑软”穴,当时酸痒难熬,不由自主地哈哈狂笑起来。他伸手一拔,原来腰间所中的物事竟是一根松针,众人只道你为师哥得意忘形,却不知已经遭到暗算。”
高战不禁骇然,心想一根轻轻的松针,竟然可以当作暗器来伤人,此人功力只怕真在天煞星君之上,当下不假思索便道:“师父,暗算师哥的人是您说的那个对头了?”
风柏杨点头赞道:“徒儿,你真聪明,你大师哥强忍酸痛,自行推宫过血,忙了好半天,总算把穴道解开,上前推开窗子一看,只见四、五丈外一棵松树中,端坐着一个人。你师兄的脾气是有名的火爆,明知此人能在四五丈外把一根松针弹出,而且力道强劲,认穴奇准,功夫已然出神入化,他自己真是万万不及,可是仍然忍不住气,破口怒骂起来。那人待他骂了几句,身形微动,飘然下树。
”你大师哥骑虎难下,也只有硬着头皮,跟了出去,那人也不言语,一脚伸向你师兄下盘踢去,你师兄退后一步,哪知他突然变踢为钩,你大师哥就被他劈面拌倒。那人冷冷道:‘关外天池武功不过尔尔,你这厮自吹脚法天下无双,其实下盘如比稀松,这样看来,风老儿也是浪得虚名之辈,教出如此脓胞。’”
高战叫道:“他敢侮辱师父,待我学好本事,一定要好好打他一顿,替您出气。”
风柏杨笑道:“乖徒儿,你有这番志气,师父高兴得很。你大师兄听他骂我,也是气愤填胸,拼出性命和他搏斗,但是功力相差太远,不数招又被点中穴道,他当众把你大师哥羞辱一阵,再解开他穴道,准备飘然而去,你大师可穴道一解,又如一头疯虎一般,没命的缠着他。他一怒之下,出手渐重,把你师哥饱打一顿,连头发都被他抓去大半。
“那人临走时自被是东海无极岛主无恨生、扬言你师哥如不服气,尽可回去把师父请来,他在无极岛上候教。你师哥受了这大侮辱,自是无法在江湖上再混,便回到锦州向我哭诉,我知你师哥草包脾气,一定是他出言狂妄,自取其辱,就罚他面壁三年,不准外去,重练本门内功。我生平从未踏入山海关半步,可是此事非同小可,关系着我天池派威望,那无恨生既然指名挑战,为师如果再要畏缩不前,那么我天池派数百年在关外威名。就要毁在为师手中。”
高战接口道:“所以师父因此来不及教我,只留下内功图谱,就单人匹马往东海去找那无恨生较量了。”
风柏杨点头道:“为师老早知此人成名已久,功力盖世,驻颜有术,已是仙佛中人,却没想到他对于‘名’之上字,竟然也参悟不进,后来打听得知他因爱女失踪,出岛久寻不获,心中烦燥。所以一路上也不知道折辱了多少武林同道,几乎掀起中原武林大波。”
高战道:“他女儿离家外出,他找寻不到就拿别人出气,师父,我瞧他和天煞星君一样,也不是什么好人。”
风柏杨道:“无恨生原是寒门书生,他读饱经书,却是连番落第,多次刺激下性情自是偏激,他当年一怒之下驾舟飘泊大海,来到无极岛,巧食一颗千年朱果,又得前辈隐侠遗下神功秘笈,自此功力突飞猛进,容颜常葆,与大戢岛主平凡上人,小戢岛主慧大师并称‘世外三仙’。”
高战听师父讲起武林掌故,觉得津津有味,想到无恨生只身飘泊海外,练成绝世武功,心中很是佩服他的毅力,对于无恨生恶感大减,忖道:“想那无恨生当年一定是考试失败,身上又穷,被逼得走头无路,这才冒险出海,但是终凭他勇气毅力,成就为举世闻名的人,看来‘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这句话是不错的。我高战虽然父母早亡,可是遇到的人,没有持我不好的,就是那天然星君老魔头也不例外。我在这样好的环境下,如果不能成就一番大事,真足愧对父母生我一场了。”
风柏杨见高战脸上突然闪过振奋的之色,使那本就俊美的脸上,又多添了一丝英雄本色。使愈看愈爱,情不自禁的伸手摸摸高战的脸,他此时对高战的心情,已由严师化为慈父,心中忖道:“我风柏杨半生孤苦,无儿无女,想不到在这垂暮之年,收得如此一个乖巧徒儿。”
高战生听得起劲,见师父突然停住不讲,摸着自己,眼中尽是慈爱,他急于要听下去,催道:“师父,后来怎样了?”
风柏杨微笑继续说道:“无恨生成名以后,总觉自己年幼时所受折磨太多,是以行事率性而为,但求自己之所喜,但虽如此,对于善恶分明,犹不失书生本色。”
“为师入关以后,就直奔东海无极岛去,哪知一到岛上,却扑了个空,那天恨生已与平凡上人、慧大师三人联袂赴天竺,应恒河三佛之约,作第二次华夷之争去了。那日无恨生留言石上,为师上前仔细一看,登时凉了半截。”
高战急问道:“怎样?”
边寨大侠道:“那石上字迹是无恨生用手指施展金刚指写的,用指刻石原本不难,可是那石上字迹不但能笔走龙蛇,而且每笔每划深浅完全一样,这就难到极点,为师自忖不能办到,便也就留书石上,约定三年后再来拜访,就返回辽东苦练‘先天功’,想要在三年之后功力能与他相抗衡。
三年之后,我依言又到无极岛,那无根生与他妻子都在岛上,为师说明来意,无根生也不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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