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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路-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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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发现你虽然是个叫化,却也是个非常聪明的叫化,想不到这样的事情,你都能懂。”
花错举起一根手指,摇摇头说道:“不过有一点你错了。”
“哪一点?”小叫化疑惑的问道。
“他现在的仇家不是很多,而是非常多,多到每个人吐一口唾沫都能把他淹死。”花错真的吐出一口唾沫,不偏不依刚好吐进孟昶面前的空杯里。
“那他的肉怎么够分?”小叫化扭头看着孟昶,眼里光芒闪烁似乎已经在计算孟昶的份量,不由得开始担心起那些人来。
“所以他会很凄惨。那些人舍不得让他一下子死了,会将他养起来,每天割下一块肉,就像……”花错双手在空中虚抱,一下子竟然想不起合适的比喻来。
“就像蚯蚓?砍下一断还能再长出来。”小叫化抢着说道,心里为这个比喻雀跃不已。
“你这个比喻虽然让人反胃,但还是挺合适的。”花错苦笑。
“那么恶心的东西,谁会去吃?”小叫化厌恶地说道,似乎忘记了这个比喻正是他想出来的。
“相信我,哪怕他的肉臭到连狗都不理的地步,他们也会毫不犹豫的吃下去。”花错肯定地说道。
“为什么?”
“因为他们恨得太深。”
“他们都是些什么样的人?”
小叫化眉头紧锁,脸上露出与他年龄不一致的担忧。他担忧的当然是孟昶。
在很多年以后,曾有人有问起他。
他的回答是:
“天下没有哪个叫化喜欢要一辈子饭,我好不容易碰到了一个可以管我吃管我喝还能管我住的人,如果他很容易就死了,我会很失望。”
事实究竟如何没有人知道,也许只是他最清楚。
但现在他最想弄清楚的是,那些人是哪些人。
“他们什么人都有。”花错的脸上已经没有一丝表情,坍塌的鼻子随着他的呼吸起落,他说道:“有书生,有侠客,有当官,有平民,有军人,有恶霸,甚至还有跟他一样的人。”
“一样人的?杀手?”
“对,就是杀手。”
“可是他们为什么要恨他呢?”
“因为他杀了一个人,这个人在天下大半人的眼里是不能死的。”
第二十七章 试剑(上)
“那个人在他们的眼里一定很重要。”小叫化歪着脑袋说道。
“非常重要,甚至比他们的父母还要重要一些。”花错肯定的回答。
“我明白这种感觉。”
小叫化仔细想了想,说道:“有一次一个好心人给了我一个鸡腿,我一直没舍得吃,结果被一只可恶的小花猫偷吃了,我追了它两天都没逮住它。”
“如果你现在逮住了它,你会怎么样?”花错很感兴趣的地问道。
“我会狠狠的揍它一顿,再把我那几天吃的硬梆梆的馒头全塞到它嘴里去。给它一个难忘的教训,让它知道偷吃我的鸡腿的下场。”
小叫化突然扑哧一声笑了起来,似乎也在为自己的这个主意感到好笑。
花错也笑了,笑得很开心。
这本来就是个很好笑的主意。
孟昶却没有笑,因为他笑不出。
任何一个人知道天下大半的人将会与他为敌,都不会很开心,不开心自然也没办法笑。
孟昶皱着眉头问道:“现在有多少人知道?”
花错笑着答道:“现在只有四个人,皇帝、宰相、瞎子、我,但是三天过后,天下人都会知道。那个时候你应该刚好下船。”
孟昶并没有问他们是怎么提前知道的,他知道瞎子如果想知道一件事,自会有他的办法。
他相信瞎子,就好像相信他自己一样。
“我知道你肯定会从泯江回青城,所以我就是在江面上等你。我已经等了三天,你比我想像的要慢得多。”花错又说道。
“你在江上就是为了等我?”孟昶疑惑的问道。
“是。”
如果有一个女人在夜色中枯坐在青灯下,苦等一个相思的人,那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哪怕是再不要命的硬汉心里也会涌起不可抑制的柔情。
但是如果被一个陌生的男人等,那么他不是来要债,就是来要命,这两样都不是什么好事。
此时却肯定不在这两种情况内。
所以孟昶问道:“为什么?”
“来之前瞎子告诉我,哪怕你的敌人再多,你也可以很好的活着。瞎子很相信你,但我不是瞎子,而且我跟你素不相识没办法做到像他那样完全的相信你。所以我来这里,是要一个证明。”花错突然正色说道。
他的手从美人的腰肢上拿开,他的脸上不见了笑容,他的身体坐得很直,他的眼睛里露出让人不可直视的光芒,此时的他完全不像个迟暮的老人,更像是个沙场点兵的将军。
“证明什么?”孟昶问道。
“证明你有活下去的能力,证明你有不败的实力。”花错冷酷的说道。
“对于你,败就是死。”
“如何证明?”孟昶再问。
“试剑。”
“谁的剑?你的?”孟昶又问。
花错却突然哈哈大笑,说道:“我只是个拿不起刀的老人而已,当然不是我的。试剑的人,当然是他。”
他是谁?花错说的话让人十分疑惑,世上的每个人都会被别人称为他,那么此时的他又是谁。
孟昶却没有再问,因为他已经看到那个人了。
他就是那个请他们上船的胖子,而且他此时已经站到船舱里。
“我五岁学剑,至今已有三十年。”
胖子眯着眼睛笑得很谦虚。“不过限于资质愚钝,一直没有什么大成就。若不是主人知遇之恩,只怕会在山中老死。”
花错听完,哈哈大笑道:“你这个人唯一的缺点就是太谦虚,当时吸引我的是你手中的剑而不是你这一身肥肉。当初我就跟你说过,天下能胜你的人屈指可数。”
孟昶的瞳孔开始收缩。
一个人学剑三十年,必定是个极有毅力的人。这个人哪怕就是蠢笨如猪,三十年的时间也足够让这把剑成为他身体的一部分,他的出剑收剑无疑就像控制自己的手臂一般收放自如。
这样的人无疑是个很危险的人。
危险往往意味着可怕。
“你的剑可曾杀过人。”孟昶问道。
“世人皆言剑乃兵中君子,但这却改变不了它是凶器的事实。”
胖子板着脸,虔诚地说道:“凶器自然免不了要杀人。我的剑也是,迄今为止,它已经饱偿过一百二十一个人的鲜血。如果你没有抵挡的实力,那你将会成为第一百二十二个人。”
人命如草芥,王侯将相,贩夫走卒,有些人活着时也许风光无限前呼后拥,但他们死了也只是与平常人无异,沉痛过后就变成一个简单的数字。
无论做什么事情,次数多了经验也就越多,杀人也是。
有些人第一次杀人,必然会感到很恐惧,杀人之后肯定要呕吐很久,有的人甚至能病上好几天,杀人与杀鸡杀狗有很大的区别,屠夫杀猪可以面不改色,但如果他改行杀人,他的手必然会抖他的刀必然不会那么精准。
杀的人多了,他们就不会再感到恐惧,他们甚至会觉得杀人比杀猪还要简单。那个时候他们杀人,就像吃饭喝水那样容易,他们杀人时的样子,就像吃饭喝水那样的轻松自然,他们的武器可以在一瞬间刺入你的要害,甚至在他们杀了你之后,你都不会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他们杀人的方式已经成为一种艺术,带着鲜血美感的艺术。
胖子无疑已经成为了这种人。
孟昶紧缩的眼神紧盯着胖子的那双手,那双绝不像握的手。
孟昶问道:“你的剑在哪里?”
胖子轻松一笑,说道:“有时候它会在敌人的身体里,但更多的时候,我会把它挂在船舱里。”
船舱里有剑?
顺着胖子眼神的指引,孟昶果然看到了船舱里挂着的一把乌黑木鞘,剑插在木鞘里。
他的鼻尖开始渗出冷汗。
环境对杀手的重要性毋庸置疑,他们到任何一个地方,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先观察周围的环境,哪个角落可以藏人,哪个地方可以布置陷阱,哪一条道路可以让他们顺利逃脱。这一点很重要,如果他们哪天忘记了这一点,可能会付出性命的代价。
这一点应该成为他们的习惯,身体里的本能。
孟昶在这一点上一直做得很好。
他在走进船舱里,看似随意的一眼,其实已经将船舱里的布局铭记于心,他闭上眼睛都能说出来哪个地方坐着一个人,什么样的人,哪个地方摆着一坛花,什么花。
他当然也敢确定,视线所落的那个点上,在他进船舱时什么都没有。
现在却多了一把乌黑木鞘。
什么时候多出来的,孟昶不知道,他的心已经开始慢慢揪起。
乌黑木鞘显得非常不起眼,扔在大街上甚至都不会让人注意,它就像胖子一样让人丝毫感觉不到威胁,但这种人往往是最大的威胁,因为他们的剑会在敌人没有任何防备的时候刺进他的身体。
胖子取下了剑,平举在手中,对孟昶说道:“请。”
花错却在此时突然开口了,他说道:“我知道高手相争往只在一瞬间,我也知道高手通常可以控制自己的每一分气劲,你们要斩断苍蝇的翅膀,它落地之后肯定还是活的。”
“但是我这艘船很贵,贵到在它身上花掉的黄金重量比你们两个加起来还要重,所以我舍不得。如果它身上多出一道痕迹,我都可能会哭上好几天,对于一个时间不多的老人来说,这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
“所以你们动手,一定不能在船上,否则我会命人把你们扔下船。”
不能在船上,那就只能在江里了。
胖子提着他的剑,跳下的船。
江面上风很大,浪也很急,一块寻常的木板扔下去都有可能会拍碎成好几瓣,但是胖子却稳稳的站在江面,就好像站在地上一样的随意、自然,连溅起的水花都没有沾湿他脚上穿着的布鞋。
孟昶也随之跳了下去,他跳的时候就像一块石头从船上被扔了下去,他站住的时候却轻得像一根羽毛,他的身体随着江面的水波上下起伏。
花错和小叫化站在船头看着两人,花错的手里多了一只酒壶,小叫花的手里抓着一块只有中秋才会吃到的月饼。
他们就像在看戏。
戏还没有开始,但他们却没有丝毫焦急的样子,因为他们知道等得绝不对太久。
胖子再一次举剑,说道:“请。”
话音刚落,胖子拔剑,出剑,动作干净利落且快速,跟他的身形一点也不相符。
孟昶觉得一阵风从脸上吹过,风吹过后,剑尖已经快要接触他的眉心。
剑尖上蕴含的寒气刺得他的眉心隐隐发痛。
这个时候他该如何做,挡不住避不开,这阵风如同附骨之蛆,无论他退得再远都会死死的粘在他身上,直到吸干净他身上最后一滴血。
所以孟昶消失了。
一个人当然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突然消失,那么孟昶在哪里。
孟昶突然出现在胖子的身后,他的短刀正架在胖子的脖子上,浑浊的江水从他的头上、脖子上、衣服上滴落在江里,水流尽之后,他的身上就干了。
第二十八章 试剑(下)
花错的酒刚喝了一口,小叫化的月饼也刚吃了一口。
他们张大了嘴巴看着江面的情形。
这一刻他们的表情没有任何不一样的地方,因为江面上刚刚发生的完全超出他们的想像。
他们看到胖子拔剑、出剑,他们看到孟昶的短刀搁在胖子的脖子上,看到孟昶身上滴落的江水。
他们看到开始,看到结果,却没有看到过程。
“你败了。”孟昶的声音没有任何情绪,没有胜利的喜悦,他只是淡淡地说道。
“我败了。”胖子缓缓地垂下手中剑,他居然也没有失败后的沮丧,也只是很平淡的说道。
“他们是不是在玩游戏?”小叫化扭过头,面对着花错,奇怪的问道。
“就算是游戏,那也是会死人的游戏。”花错长叹一声,回过身走向船舱。“像我这样连刀都拿不起来的老头子,已经没办法再玩这种游戏了。”
这话说得并不全对,他虽然是个老头子,但绝对不是个等死的老头子。
就在不久前,他还用他的拳头打断了一个人的三根肋骨,砸碎了一个人的鼻梁,让一个人终生都没办法再碰女人。如果有人相信了他这句话,那他一定死得很惨。
偏偏小叫化却信了。
他居然跑过去扶起花错的手臂,扶着他坐进船舱,为他倒了一满杯酒,又夹起一口菜喂他吃下,还殷勤为他捏了捏肩膀。
小叫化当然没有死,因为他还能开口说话。
他说道:“我为你做这些事情,是因为我想问你一个问题,所以我问了之后,你一定不好意思不回答我。”
“一个人老了,心就会软,有人为他做一丁点的事情,他都会很感激。所以你要问什么一定要尽快问。”花错看着小叫化说道。
“孟昶是怎么到胖子身后的?”小叫化问道。
“他到胖子身后时,身上还有江水,所以他一定是从水里过去的。”花错笑着答道。
“我也知道他是从水里过去的,可是……”
小叫化手上的动作骤然停下,认真的想了想后,说道:“虽然我不知道怎么把那句话说出来,但你一定知道我想说的是什么。”
“我知道。”花错认真的回答。
“那你说。”
花错却摇了摇头。
“为什么?”小叫化不解的问道,手在花错的肩膀上用力地捏了一下。
“因为,我也不知道。”花错揉了一下被小叫化捏痛的肩膀,眼睛却没有丝毫责备的神色,他扭头说道:“我跟你一样,没有看清。他的动作很快,基本上没有人能看得清,如果你很想知道的话,你只有去问他自己。”
小叫化看了一眼已坐在船舱里的孟昶,赌气似的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船舱里又多出了一个人,这个人当然是胖子。
胖子坐在最边上,剑平放在他的腿上。
冰凉的菜被美人端下,几道热气腾腾的菜又被端了上来。
花错举起酒杯,对着孟昶遥敬,说道:“瞎子果然是瞎子。”
被孟昶捏坏的酒杯早已经被换下,此时的杯子里装满了酒,淡红色的酒就好像被稀释后的血。
孟昶举杯,却没有喝下,他看着杯中的淡红皱了皱眉头。
花错轻轻地笑了笑,喝完杯中酒后,说道:“像我这么老的人,精力已经完全没有办法跟你们相比,有时候甚至走几步路就开始喘了,所以就需要一些特别的东西来保持自己的精力。”
花错没有说那是什么。孟昶也没有问这是什么,但他知道花错说的就是他眼前的东西,所以他一饮而尽。
孟昶的眼睛闭上,又睁开,睁开后的眼睛里多出一些平时不曾见过的光芒,就好像小孩拿到了朝思暮想的玩具,就好像浪子回到了情人的门前。
“谢谢。”孟昶说道。
小叫化突然睁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就好像那只他想要对付的小花猫,被他塞了又冷硬的馒头之后的小花猫。
一个从不曾说谢的人,突然说出谢字,当然是一件非常奇怪的事,小叫化不知道孟昶说谢的原因,但他却能够感觉到这两个字是真心的。
“你不用谢我,你谢的应该是瞎子。”花错笑着道:“这种酒的酿造方法还是他告诉我的,只可惜,材料实在是太少。”
再一次听到瞎子这两个字,孟昶突然很激动,就像是游子回到了离别多年的家。
难道他跟瞎子有特别的关系?又或者说瞎子是他的爷爷?
小叫化心里不停的猜测,他想见到瞎子的迫不及待又多了几分。
“我想要看到了已经看到了,甚至比预期要好很多。”
花错站起身来说道:“所以我也不会再留你,你以后的路很险,也很难,希望你好自为之。”
言下之意,就是要送客。
这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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