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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荒传说 作者 黄易 全本-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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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双头船全速顺流放去。

  立在岸旁的聂天还仰天笑道:“江兄黄泉路上必不愁寂寞,请恕天还不送哩!”

  屠奉三和慕容战策骑从小谷驰出,后者欣然道:“这座小谷确如屠兄所说的易守难攻,只要有一千兵马,又补给充足,至少可守个十天八天。”

  屠奉三微笑道:“若只可死守,还未算本事,我一生人最恨的是被动和捱揍,所以另有布置,任何人以为我只有死守的份儿,肯定会吃大亏。”

  慕容战深吸一口气道:“幸好你不是我的敌人,快让我见识见识。”

  屠奉三快马加鞭,穿林过野,不一会到达小谷东南方一处密林外。

  屠奉三穿林而入,十多丈已是路不通行,原来长满荆棘杂草。

  屠奉三一跃下马,仔细审视附近的几棵大树。

  慕容战甩蹬下马,随着他团团转。

  屠奉三终有发现,道:“就是这两棵树,看到吗?树身均被刮下一片树皮,成三角形。”

  慕容战点头表示看见。

  屠奉三从两棵树间走过,来到荆棘丛前,探手抓着棘丛,用力一拉,整丛荆棘竞应手移动,现出一条通路。

  慕容战明白过来,忍不住赞叹道:“好计!”

  屠奉三欣然道:“这是我收拾博惊雷后嘱手下开出来的,里面可藏二百兵马,由于郝长亨被迫撤走,所以这秘密该可瞒过敌人,慕容兄不用我教也该知如何利用此藏兵的好地方吧!”

  慕容战叹道:“我恨不得现在立即天黑,可以大开杀戒。”

  屠奉三道:“我们进去看清楚情况,立即赶回去如何?”

  慕容战道:“屠兄是否对这一带的形势了如指掌?”

  屠奉三傲然道:“这个当然,我从来不会糊襄胡涂的做人。”

  慕容战道:“若有屠兄配合我在集外作战,说不定我们能击溃孙恩的天师军。”

  屠奉三略一沉吟,道:“此事回去再决定如何,别忘记我们的上头还有位红纷统帅。”

  慕容战点头失笑,领先进入荆棘林内去了。

  ※※※

  刘裕醒转过来,头痛欲裂,一时间茫然不知身在何处。

  好一会方弄清楚在车厢内,横躺座位上,盖上薄毛毡,随着路面的凹凸不平马车颠簸抛掷。

  他想坐起来,偏是全身酸软无力,没法办到,令他生出落难的感觉。

  明显是有人从路旁把他救起来,且曾治理过他,给他换过衣服。

  厚背刀呢?

  刘裕闭上眼睛,调节呼吸,头疼立即逐渐舒缓,体内真气开始凝聚,耳目也回复几分平时的灵锐。

  马车前后均有密集的蹄音,若略估计,这车马队的骑士该在百人之间。

  在他昏倒前已抵达淮水,置身于淮水北岸著名的淮广驿道,只要沿驿道东行,一天时间可以到达位于淮水上游的广陵。依他昏迷前的记忆,救起自己的人该是沿驿道朝广陵的方向进发。

  自己究竟昏迷了多久?

  刘裕猛一发力,坐了起来。

  一阵天旋地转,害得刘裕差点横躺下去。

  耳边传来呼叫声。

  刘裕勉力睁开双目,发觉自己坐在车窗旁,车窗外与马车并排而驰的骑士见到他醒过来,忙知会其它人。

  刘裕往后排座位瞧去,厚背刀和小背囊安然无恙的放在座位上,登时心神大定,晓得救起他的是友非敌,又或至少是好心肠的人,否则绝不会把他的兵器放于探手可取之处。

  不知是否接到命令,驾车的御者大声叱喝,收缰勒马。

  蹄声放缓,马车慢慢地停下来。

  刘裕的脑筋逐渐回复清明,只是脑袋仍隐隐作痛,浑身乏力,关节处像被针戳般难受。

  马车停定。

  一骑来到车窗旁,刘裕往对方望去,来人身穿武士服,年纪在三十许间,长得相貌堂堂,宽脸孔颧圆鼻高,令人生他高高在上的感觉,不过此时他对刘裕的态度仍算友善,微笑道:“刘大人醒来哩!”

  刘裕愕然道:“请问兄台高姓大名,怎会认识我刘裕呢?”

  那人欣然道:“本人王上颜,乃扬州知州事护国公的家将,当然认识于淝水之战立下大功的刘大人。听说刘大人奉命到边荒打探消息,不知因何会昏倒路旁?且负有严重内伤,更受风寒感染。幸好小姐精通医道,看来刘大人已好多哩!”

  刘裕的脑筋仍有点胡涂,心中暗念几遍扬州知州事护国公,仍弄不清楚是朝廷那位猛人,忍不住脱口问道:“护国公?”

  王上颜歉然道:“我们的主子尚是刚往扬州赴任,同时被封为护国公,难怪刘大人没有听过。”

  正要说出他主子是谁之时,又低声道:“小姐回头来哩!让她亲自向刘大人解说。”

  言罢催马而去,该是迎接他口中所说的小姐。

  刘裕也听到蹄音自远处驰来的响声,正思量王上颜口中的小姐是谁,王上颜的声音在马车门旁道:“刘大人醒过来哩!精神不错,他的体质好得教人吃惊,不愧是玄帅看得起的人。”

  一把软绵绵温柔悦耳的女子声音娇呼道:“好哩!人家不用那么担心了。”

  刘裕听得雄躯剧震,不能置信地狠狠盯着车门,听着那位小姐甩蹬下马的声音。

  竟然是她!

  这是没有可能的。

  究竟是天赐的缘分还是宿世的冤孽,他已弄不清楚。

  “依唉!”

  有人为小姐拉开车门。

  小姐的声音在门外道:“我到车内和刘大人说话,可以继续赶路,明天该可抵达广陵。”

  说罢登上车厢。

  两人四目交投,刘裕心叫一声“天呵”,差点喜欢至重新昏迷过去。


【    BBS 精心收藏:黄易大师小说】第十一卷 第 三 章 巧遇玉人





      第十一卷 第 三 章 巧遇玉人

      

  燕飞和拓跋仪在码头分手,后者返驿站召集本部人马,而燕飞则往见纪千千,把最新拟定的战略循例交她定夺。

  在红日斜照下的边荒集,充盈着初战胜利带来的喜悦和希望。所有人不论男女,不论种族,不论派系,全体投入到备战的行动里去。

  燕飞从小建康进入边荒集,踏足刚被他征服的地域,心中感触丛生。

  边荒集从未试过如此众志成城地做一件事,这可是眼前铁铮铮的事实。而他们要对抗的却是南北最强大的四股力量,他们的领袖不单是武技上大宗师级的人物,更是战场上的无敌统帅,人人久经战阵。假若一旦守不住,被惹怒的敌人将会以血清洗战争的仇恨,后果不堪想象。

  燕飞含笑挥手接受沿途战士们对他的致敬和众的欢呼,往夜窝子驰去。

  古钟楼帅旗高悬,帅旗不但是新的设计,且是刚画上去的,湿润的墨彩在斜阳光里闪闪生辉,非常夺目。

  帅旗以蓝布制成,绘上鸟形图案,便若一头冲天而飞的鸟儿,充满对自由的渴望,不愿受到任何的约束,意象极佳。

  一群骑士正从古钟场驰来,领头者是姬别,见到燕飞,欣然迎来。

  燕飞勒停马儿恭候,姬别直驰至他马旁,勒马停下,笑道:“你们经实地勘察,有甚么成绩呢?”

  燕飞见他笑得勉强,微笑反问道:“姬大少是否仍不看好今夜之战?”

  姬别苦笑一下,压低声音道:“说不担心是骗你,别人我不清楚,可是铁士心是怎样的一个人,我知之甚详。以他一个汉人,能在北方站得住脚绝不简单,何况还使黄河帮日益壮大。唉!你笑我没胆子也好,我的恐惧是从心里涌出来的,根本没法控制。”

  燕飞同情地道:“害怕起来确是没有法子,在敌人如此声势下,谁能无惧?这只是个控制和处理恐惧的问题,你的控制力并不算差,至少仍可以装笑面。”

  姬别再凑近少许,现出遇上知心的神情,近乎耳语般道:“还是燕兄够坦白,我和老红都怕得要命,却不敢露出丝毫异样。我们这些做老大的,绝不能把心底事摆到脸上来,因为恐惧有如瘟疫,会蚕食我们的斗志。”

  燕飞首次发觉自己有点喜欢他,为他打气道:“你已干得很好,刚才在颖水旁我看到你的巧匠正把尖刺装到庞义的木材去,把木雷改装为木雷刺。你真的很有办法,这么快弄出大批钢刺来。”

  姬别欣然道:“你当我是神仙吗?钢刺是就地取材,把弩机用的特制钢箭修改而成。哈!不过我们边荒集确是物资丰盛,只是战马加起来竟有三万头之众,以一万战士计,每人可换三次马。”

  燕飞虽很想陪他聊下去,却因时间紧迫,只好拍拍他肩头道:“好好干下去,打不过便逃,这处是我们的地头,所谓猛虎不及地头虫,让我们向天下人证明此点。”

  说罢策骑直入夜窝子去了。

  换过任何一个时候,刘裕相信自己在见到这位他曾朝思暮想的俏佳人,他也可以装出若无其事,把感情深深埋藏的模样。

  可是值此人生最失意无助、身心劳损的时刻,他却感到心内燎原的野火正在失控地扩大,脱口唤道:“淡真小姐!”

  竟是高门贵女,大臣王恭的女儿王淡真,他在谢府一见难忘的美人儿。

  王淡真迎上他灼热的目光,似有所觉,粉睑飞起两朵红霞,令气质雅秀的她尤显得娇艳无伦。

  至少在这一刻,刘裕感到不论为她作出任何牺牲,均是值得的。

  只有她方可使自己忘掉一切困苦烦恼,连心中一贯的豪情壮志,一时间也变得毫不足道。

  王淡真并没有因他率性直接的目光有分毫畏缩,来到他身旁,探出一对胜雪欺霜皙白粉嫩的玉手,抓着他右手,三根玉指搭上他的脉搏,现出专注的动人神情,为他把脉。

  马车开出,大队继续行程。

  亲密的接触,令刘裕的心差点溶化。

  河风徐徐从南面淮水处透窗吹进来,马车的摇晃颠簸不再是苦难而是乐趣,嗅着她迷人的体香气息,忽然间刘裕体会到他毕生所有幸福和快乐,均系于眼前好心肠的人儿身上。若她能成为自己孩子的良母,人生还有甚可以奢求的呢?

  同时他更清楚这个想法的高度危险,以他寒门卑士的身分地位,若敢对此高门贵女有非分之想,其后果足以把他辛苦争取回来根基尚未稳固的征薄功业彻底毁掉。

  不过这想法在此刻遥远而微弱,他怎可以错过天赐的眷宠?

  王淡真放开他的手,喜孜孜的道:“刘大人的体质好得教人难以相信,只这么半个时辰,情况大有改善。早前遇上你时,还以为你没法撑到广陵去,那样淡真便不知如何向玄帅交待呢?”

  当她提到谢玄,一对秀眸立即闪亮起来,深以能为谢玄办事为荣。

  刘裕却不大在意,因早在建康时便晓得她对谢玄的仰慕。问道:“小姐为何会走这条驿道呢?到广陵去不是以水路较方便吗?”

  王淡真现出不屑神色,道:“听说北方胡马又再蠢蠢欲动,南方的乱贼亦伺机发难,三天前两湖帮的贼船曾与建康一支水师在大江激战,互有损伤。所以水师把江淮上游封锁,以保扬州的安全。”

  刘裕听着她犹带三分少女天真语调的吴浓软语,大感享受,兼之在如此隔离独立的环境裹,近在咫尺地欣赏她认真得来却不脱孩儿气的神态表情,禁不住魂为之销。只希望一切可如此这般地继续下去:水远不会改变。

  虽说离家远行情况特殊,不过以她尊贵的身分,肯磨在车厢内和他说话,刘裕已大感受宠若惊,飘飘然如登仙境。

  换过任何一处地域环境,他清楚以自己卑微的出身,根本没可能与她有如此亲近的接触。

  刘裕不解道:“只要小姐表露身分,水师船怎敢阻小姐去路?”

  王淡真娇哼道:“负责守淮水的是那个甚么司马元显,人家最讨厌他,情愿走陆路,也不想见到他的恶形恶状。”

  刘裕方明白她语带不屑的因由,心忖谢安离京,确生出很大的变化,总揽大权的司马道子把儿子司马元显捧上操实权的军位,掌领其中一支水师。可以想象谢安若去,加上谢玄应命运撤手归西,情况更不堪设想。

  任青媞说得对,若没有曼妙在司马曜旁为自己说话,他除了立即当逃兵外,止日定死路一条。

  王淡真讶道:“刘大人在想甚么呢?”

  刘裕摇摇头,最好是凭此动作把一切烦恼驱走。所有牵涉到人与人间斗争的卑污和丑恶,对这位如空谷幽兰般的美女都是一种冒渎。

  王淡真兴奋道:“人家知道你在担心贼子作乱。怕甚么呢?一天有我们玄帅在,怎到那些跳梁小丑放肆哩!嘻!人家尚未有机会问你,为何会昏倒路旁呢?”

  她问者无心的几句话,登时勾起刘裕的心事,残酷的现实又再与这温馨迷人的车厢天地接连。

  唉!

  我该从何说起呢?

  夜窝子再不是夜窝子,因为她已由风花雪月的胜地变成边荒集的军事后援和补给中心。

  数百座建筑物全部开放,从集内务区源源不绝运来的牲口粮草和物资,给送进经细心分门别类的建筑物内安放储存,其后院则成为马既。

  所有出入夜窝子的通道均设立坚强的关垒,以弩箭机、投石机作基本的防御武备。夜窝子比集内房舍宏伟高耸的建筑物,其上层和楼顶理所当然成为箭楼哨岗。

  边荒集饱经灾劫,所有楼房均以坚固、实用和防火为主,在此等非常时期特别实际和可倚赖。

  古钟场散布着大堆小堆的东西、一群又一群的骡子和战马,最令人触目是以石车把古钟楼团团围起来,使古钟楼成为最后的防线。一天古钟楼没有失守,边荒集仍未可言败。

  乍看似是杂乱无章,细看又觉一切井井有条,没有任何布置是未花过心思的。

  整个夜窝子像蛛网般被连结为一不可分割的整体,发号司令的核心就是古钟楼,只要有任何风吹草动,古钟楼会如蛛网内的蜘蛛生出感应,对付入侵的敌人或猎物。

  一路驰来,看得燕飞目眩神迷。

  夜窝子竟会变成眼前般模样,实教人难以相信。

  他们和敌人的最大分别,乃他们是自发地为保卫边边荒集的自由和公义而战。

  边荒集的“公义”,是人人认同并奉行不勃的规矩。

  姚猛正在指挥一群夜窝族人在搬运一桶桶不知从哪个井打来的清水,见到燕飞兴奋的道:“千千小姐肯定是当今天下最杰出的统帅,她的主意不但别出心裁,还特具神效。我们今次定要把甚慕容垂、孙恩杀得弃戈拽甲而逃。”

  燕飞心忖你这小于真不知天高地厚,不过纪千千能予他们如此信念,当非坏事。皱眉道:“这些水是用来干甚么的?”

  姚猛和附近的夜窝族人齐声失笑,得意忘形。

  姚猛喘着气道:“原来燕飞也会看走眼,桶内放的是油而非水,是用来制滚油弹的原料。我们的千千小姐想出以牛皮制成弹壳,挠以易燃的火油,封口后以投石机往敌人抛掷,再以火箭燃着火油,这招便叫火油歼敌。明白吗?我没时间和你说话哩!兄弟们!继续努力!这百桶要送往北门去。”

  燕飞心叫厉害,一夹马腹,进入古钟场,朝古钟楼驰去。

  想到即可见到心爱的人儿,看着她英姿赳赳的指挥群雄,心中像燃起一个火油弹。

  他再不会欺骗自己,他要毫无保留地爱惜她,而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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