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璇玑玉图-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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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夫人笑得口合不拢来,慌忙扶住,说:“欧阳姑娘,只怕我没有这种福气呢!”
  冷萼和小涵,也以晚辈之礼拜见荀侍郎夫妇。
  杜夫人,一个一个拉住手,仔细端详一番。
  看得小涵和冷萼都有些尴尬不安。
  杜夫人赞不绝口,连说:“都是顶尖儿的人才了。”
  小涵温文有礼,态度端庄而大方,荀维明暗暗赞为第一流闺秀,冷萼也竭力随和,丢开过去一副冷酷面孔。
  但是她的举动反而生硬极不自然。
  逍遥游子,博览群书,脱略形骸,和荀侍郎交谈之下,大受器重钦佩,周两峰也是上世簪缨巨族,读书不少。
  凌波一奇,年高有德,谈吐亦自不俗。
  荀侍郎相见恨晚,立命家人预备酒席,款待逍遥游子碧菡丈人这两位风尘人,男女分坐两席。
  荀际执壶敬酒,他自不便去那边席上了。
  他偷看母亲杜夫人,欢笑逾恒,一把云贞就拉在她身边,似乎特别爱怜云贞,使荀际放下了心。
  席后,杜夫人认为旅店人杂,女眷不宜久住,就向丈夫提出,把三个女孩子和凌姥姥接来家中。
  荀侍郎因家中院落不少,也欣然邀逍遥游子碧菡丈人,下榻家中,以尽地主之谊,男女主人盛情难却,于是男女六位客人,就一齐被留了下来。荀际心中暗喜,只丐帮满天星黄骥,自知不合荀侍郎官宦人家脾胃,没有登门面谒,仍暂居泰盛客店,暗中筹备应付金龙符的约会。
  他主张顺便邀各大正派掌门前来观礼,这是丐帮成立三百年来第一次分而复合,统一南北二支的盛举。顺便荀际可在丐帮合帮传符典礼之日,向各派宣布邀请他们明春公祭隐者的举动,所以丐帮筹备得非常铺张。所需费用,自不待主丐帮一方负担。
  满天星选定了城外一座宽敞的龙王庙,作为大会的会场,庙内住持老道士,也是江湖上过去一位老手。
  原来驰名关内的万里神风客——简石如,受挫于武当七真,心灰意懒幡然归心玄门,自号神风羽士,和满天星交情不恶。
  荀际家中,却渐渐引起了一场明争暗斗。
  杜夫人偏爱这玲珑活泼的小姑娘——云贞,云贞心灵嘴甜,天真活泼,没有人帮她说话,可是却深得杜夫人欢心。其次便是小涵,杜夫人也疼爱异常。稍感冷落的便是冷萼,三女也都经荀侍郎一一仔细问过家世情形,尤以小涵读书甚多,琴棋书画无一不娴,使荀侍郎特别珍爱、器重,于是杜夫人和丈夫意见,渐渐不一致了。杜夫人主张把云贞小涵一齐下聘,同时迎娶过门。
  荀侍郎却认为一夫一妻,着于周礼,文雅庄重,饰心绣口,要算小涵最为宜室宜家,当然杜夫人枕畔之言,他也无法硬生生回绝。于是先派家人陛官,去渭阳绿菡山庄,把云贞生父镇燕山欧阳忍接来,以便议婚。
  凌姥姥几次为冷萼努力说合,杜夫人和荀侍郎都婉言推托,逍遥游子每天在偏院闭门静养,荀际按时去以内功助他恢复功力,三女和公孙隐,也都跟着荀际得了不少进益。五个少年,时常在一起,荀侍郎夫妇也都欢喜公孙隐,因他活泼精灵,又有过人夙慧,跟着师傅也读了不少的书。
  这是三个女孩子,和荀际倾心相爱以来,最快活的一段日子。只是冷萼觉出荀老夫妇,态度上对她有些异于她们。
  她仍然相信心上人,绝不会负她!
  然而荀际的婚事,荀际自己也不能全作了主,所以这就是每个女孩子,自己力争二老的欢心了。
  冷萼孤僻的性格,使她自己在情场上招致了惨败命运。
  荀侍郎夫妇既已内定,议婚欧阳和周两峰两家,这天把荀际唤入内室,宣布了他们两位老人家的意见。
  荀际垂手应是,父亲允许他一娶二妇,已是很不容易了,他不敢把冷萼也加进去,只偷偷望着杜夫人,低声说:“娘,那么冷姑娘……”
  杜夫人笑说:“暂时尚不宣布,也不可冷淡了她,你爹已示意令师叔逍遥游子,暗中示意凌姥姥带她离开咱家,孩子你也不要再为她留恋!你爹精于相术,冷姑娘骨相寒薄,既非宜男之相,亦非载福之器,况且——”
  荀侍郎接口道:“这事我已决定这样办了!冷姑娘身世飘零,如果她愿意,我和你母亲可收义女,但是她性情孤僻,冷漠寡合,我细心观察,此女幼时无人教诲,养成了这种性格,你师叔也认为她过去行为,残酷毒辣,几乎不近人情呢!”
  荀际欲待为冷萼辩护,但却有许多话碍难出口。遂说:“她为她师傅伸报血仇,所以行动有时失于偏激,不过她的内心还是一样纯良……”
  荀侍郎却摇摇头说:“积习难返,这种女孩子,岂是我们积善人家,所宜容纳!你不必说了!”荀际唯唯应是,当然他不能反驳父亲的训示。
  他心中替云贞小涵高兴快活,却又替冷萼怅惘懊恼,他刚走回他自己房中,却见冷萼神情凄惨,已坐在房中等着他。
  荀际内心十分不安,含笑走过去,说:“萼!你几时来的?云妹妹她们呢?”
  冷萼眼圈一红,哽咽着道:“际哥哥!恕我刚才偷听你爹娘所说的话,用不着你家人赶我走,我立即离开尊府,大家好了聚好散!”
  荀际叹息一声,握住她的手,低声劝慰道:“萼!这事还可挽救,我可以求我娘设法……”
  冷萼冷笑道:“我是个浪迹江湖的风尘女子,我的性情的确冷漠,但是天下生下如此,又怎能改变?你何必白费心血,二位老人家的决定是百分之百对的!际哥哥,我只求你的一点真心,你就是忘掉了我,我在天涯海角,也永远爱着你,永远是一颗不变的心!”
  荀际黯然道:“我怎能辜负你!我说良心话,云妹涵妹和你,都是一番衷诚爱我的,我也衷诚爱着你和她们,我不偏心那一个,假如——”
  冷萼道:“假如什么?”
  荀际歉然道:“你不愿给我父母做干什么么?”
  冷萼长叹一声,冷傲的女孩子,也眼泪夺眶而出。
  她摇摇头说:“尊府一刻不能再留了,我只问你一句话,刚才你说的,是真心话?只要你心中有我,我就心满意足了!”
  荀际见她楚楚可怜,忙说:“自首丘岩相识以来,我确实把妹妹当作第一个知己——萼!你又何须再问?”
  冷萼突然敞声笑了起来。
  但是她痛苦含在心里,神色更加凄伤无比。
  冷萼点点头说:“那么我要走了,你拿什么送我?”
  荀际满怀柔情,他俩含情相对,终于互相拥抱在一起,冷萼痛苦而又兴奋地,让他尽情的吻着。
  他俩溶浴在爱河之中,享受着离别前的温馨。
  突然大门外一叠喧闹声,荀侍郎喊道:“小际,门外又有一位古怪老和尚,带着个大姑娘,又是怎么一回事?”
  冷萼放开荀际,冷笑说:“阿罗冰蕊来了!你快去迎接她!那疯和尚可不好打发的。际,你放心,我永远不离开你,你到哪里我随到哪里,我不能让她……”
  荀际慌忙应着走出房外,他十分尴尬。
  他怕父亲嗔怪,彼来这么多女孩子,岂非成了荒唐无行的浮浪子弟么?他回父亲说:“待我去看看是什么人。”
  荀际走至前院,只魔圣瞿昙,已领着白衣如雪的芳蕊,冲了进来,瞿昙长老咯咯怪笑说:“老衲特来喝一杯喜酒,送给府上一个美丽如花的媳妇,怎还不请你主人出来迎接大媒!”一眼看见了荀际。
  他一招手说:“小子,还装什么傻!快和老衲干女儿亲热一阵,这些日来,她无时无刻不是惦记着你!”
  荀际固然弄了个面红耳赤,芳蕊又何尝不朵朵红云,晕满娇靥。荀侍郎也随后走出,勉强和老和尚客套两句。
  瞿县长老被延入客堂落座之后,他开门见山,头一句话就向荀侍郎提起婚事。荀侍郎弄得张口结舌无法回答。
  瞿县长老敞笑如雷道:“令郎与白姑娘,乃天生佳偶,而且相识已久!老封翁还有什么推托可言,不信,可问问你这位公子。”
  荀侍郎瞪了荀际一眼,婉转回答道:“老禅师登门议婚,原是一番好意,容与拙荆商议商议,改日再为奉覆,另行涓吉交换婚帖,婚姻大事岂可草草!”
  瞿昙长老却大笑道:“老衲就知道你们官宦人家,俗套排场讲究太多,老衲只要老封翁肯定答覆一句话,一切手续,老衲恕不过问!”
  荀侍郎见这位老和尚疯疯癫癫,难以理喻。遂先告便走回内院,吩咐荀际:“定婚周小函欧阳云贞,已成定议,这老和尚当面逼婚,白姑娘身世我不清楚,你且去敷衍一番,孽障,你离家半载,竟惹了这许多……”
  杜夫人也嗔责说:“小际,快把你做的事实说出来,这老和尚硬送给我家媳妇,又是怎么回事?”
  荀际遂把以往与芳蕊相识情形,细说了一遍。
  杜夫人摇摇头说:“原来如此,白姑娘也是个孤苦伶仃的孤女,那孩子你和她并没越礼之处,又有什么对她不起?”
  荀侍郎点点头说:“这疯和尚很难应付,你去陪陪他们!就说,你的婚事,暂从缓议,待满二十岁后再办。”
  荀际神不守舍,他正为冷萼十分难过。
  他走回客堂,芳蕊已含笑迎着他低声说:“干爹说话直率,我想令尊大人,一定不明白我是什么样人家姑娘,一时怎能满口应承,你进去这半天,该把什么话都禀明他老人家了。”
  荀际摇摇头苦笑说:“待会子领你见见我母亲,婚事当然要父母做主,芳蕊,你相信我,我不会亏负你的!但是目前爹娘还不能决定!”
  芳蕊惊问:“这又为什么?”
  瞿昙长老已极不耐烦,厉声喝道:“小子,大声说让老衲也听听!不错,华山一奇也在府上,还有三个丫头,都把你缠得昏了头!芳姑娘这件婚事,老衲说一不二,你不许说半个不字!小子,现下有许多人都打你身上玉图三宝的主意,你以为在家里能安居下去么?”
  荀际冷冷答道:“婚事家尊已经示下,俟明年再议!至于开元三宝,已交与长老收存,玉图乃东海一奇之物,在下守约待他来时原物奉还,决不食言!如有人想从在下手中夺走,那荀某倒还拉得下来!”
  他凛凛不屈,口气坚决异常。
  芳蕊柔情款款,偎依着心上人低声絮语。
  瞿昙长老长叹一声道:“孩子,为了你老衲的心横不起来了,你和这小子慢慢说你俩的心事吧!荀侍郎毕竟是个俗人,一身官宦习气,老衲懒得和他辩论,这件事有什么不能立刻决定的?小子你既爱芳丫头,你说一句话也算数的!”
  芳蕊和荀际阔别多日,正在两情缱绻之际。
  荀际心想:“白姑娘你也白费心了,冷萼来住了多日,终于落个不欢而散,爹娘又岂能特别看待你?”
  竹帘启处,突然凌姥姥怒气冲冲走入客堂。她一指瞿昙长老喝道:“疯和尚,快把阿罗冰蕊带走!劣徒小涵和冷姑娘,正提婚荀府,你把她带来做什么?莫非也想向荀家攀亲?”
  瞿昙长老,性情任是如何乖戾,一见凌姥姥,却态度变得非常瑟缩可怜,他双目痴痴的向凌姥姥望去。
  口中低声喃喃道:“波,你何必管别人的闲事!”
  他又以类似祈求的语调,说:“波!姓荀的小子和芳丫头,一对天生璧人,我们生分了八十年,你为什么还忍心拆散别人的良姻?”
  公孙隐、云贞小函等也都纷纷走了进来。
  芳蕊颜色惨变,她明白了,眼前布满情敌,而云贞小涵早已包围夺去了她的心上人,她立刻身躯摇摇颤抖。
  凌姥姥又以极为冷酷的语气,喝道:“疯和尚,怎么了,你还不带阿罗妖女走么?”
  瞿昙长老竟念了一声佛,道:“波,你太狠心了!我绝不能让芳丫头抱恨终身!”
  魔圣突然眼中杀气进露,他几乎忍不住要把云贞小涵这两个女孩子,以辣手除去!这确是一种离奇的嫉忌心理。
  凌姥姥又厉声叱道:“疯和尚,你少发狂,你敢存害劣徒小涵之心,老身首先和你拼了——”
  瞿昙长老长叹一声,望望荀际说:“小子,你说一句公道话吧!老衲不愿开罪她!”
  荀际正感觉十分为难,而四个女孩子又都赤诚的爱他,他能说出绝决的话,使那一个女孩子伤心绝望么?
  恰在这时,家仆进禄,急急进来禀道:“回公子,有两位老头,自称东岳夏侯恕,东海沧波叟,有事求见。”
  荀际忙说:“请快进来。”他人也立即跑出去迎接。
  黄衣飘飘的东岳儒圣,和沧波叟被迎迓入室。
  二奇二圣碰上了头,少不得互相招呼寒暄两句。
  云贞小涵等,忙避回内院,沧波叟微一拱手说:“荀公子,承欢令尊令堂膝下,不想我们又来尊府打扰吧!三月之期已届,老夫如命前来要回璇玑玉图,荀公子谅不会使老朽失望的。”
  瞿昙长老却向夏侯恕喝道:“酸儒你是局外人,跟他来做什么?”
  夏侯老人弄须微笑道:“璇玑玉图,引起了轩然大波。那个老不死的怪物——卢龙老鬼,也在河州卫神秘出没,当然是为了此物!所以——”
  瞿昙长老截住他话头,冷笑道:“哦,酸儒,你原来是他请来保镖的打手!卢龙老鬼诡计多端,你酸儒未必斗得过他,依老衲之见——”
  沧波叟气忿忿道:“老夫家玉物,也不由自主,现在居然要别人替我操心了!老夫倒愿听听你瞿昙长老有何高见!”
  说时,南圣逍遥游子,也闻声走进客堂。
  众人一阵欢笑,声如雷动。
  瞿县长老从容说道:“很好,四圣三奇,几乎全体在座,何如三宝玉图合参,大家一同研究其中秘蕴,何愁卢龙老鬼敢来寻事滋闹?”
  瞿昙长老如非为了讨好凌姥姥,他是不会这样说的。
  儒圣和沧波叟,两人已取得了默契,闻言不由面色一变。
  逍遥游子却正色向荀际道:“贤侄,玉图依理应交还沧波老弟,公开与否,应该听取他自己意见。”
  荀际朗声应是说:“愚侄之见也应交还给沧波前辈。”
  凌姥姥却不愿玉图由沧波叟收回,白白便宜了儒圣夏侯恕,她冷笑道:“荀小侠,你仔细因此害了孙老头,他带上璇玑玉图,只怕本身难保,又引起一场浩劫。老身也留心到,河州卫这两日出现了许多魔头,东海双丑也行动诡秘突然出现,只怕沧波老弟和夏侯老兄,未必能打发得开他们!”
  沧波叟心里有些嘀咕,面上仍硬挺起来道:“逍遥兄凌大姐勿须多虑,这些魔头,大致还没弄清玉图下落,否则,荀公子又岂能至今安然无事?老夫自有办法对付他们!”
  荀侍郎生性好客,已吩咐人家预备了一桌酒席。
  荀侍郎亲自出来陪客,他想瞻仰瞻仰这些武林奇人。
  众人因老主人入席,反而暂把玉图之事,收起不谈。
  沧波叟低声向荀际道:“老夫暂寓泰盛客店,席后请来客店一谈!”
  荀际知道他话里含意,欣然应诺。
  荀侍郎对于瞿昙长老这些江湖豪侠,豪迈不羁的谈吐举动,倒是十分钦佩,并勉励他们效力朝廷。
  一顿丰盛的午饭席罢,沧波叟和儒圣首先告辞,荀际忙送出门外,却见墙壁外有两条人影一闪很快的隐去。
  沧波叟叮咛道:“荀公子,希望你一诺千金,把老夫心爱的至宝,送来泰盛客店,老夫不胜感激。”
  荀际拱拱手说:“在下决如璧归还!”
  儒圣在前,沧波叟随后,告别而去。
  他俩走至巷口,突然沧波叟身后横掠过去一道深黑色衣服的身影,一闪而没,几乎和沧波叟撞在一起。
  但沧波叟却低头前行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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