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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无情-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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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猪〃一样的胖子哈哈一笑:〃刑总刑总,行行好,别把我这个已经很有点猪的朱大胖子,越喊越肿了唷!〃
这一说,连林十三真人也脸色大变。
京城大理寺刑捕班房里有个朱月明。这个人,既不完全受蔡京控制,也不完全为诸葛所用;既是圣上赵佶破格擢拔的,又是康王赵构的亲信。他少时周游于王荆公、司马温公和三苏之间,相交互得,但这三方面名动天下的文人、名士,却又是相互对立、倾辄的。他同时曾是曾布、韩忠彦幕下之仕,但旋即又在章惇、安惇麾下司职,可谓左右逢源,八面玲珑之人。
可是,此人治事制案,治理刑狱,不但笑里藏刀,而且理事严厉,心狠手辣,常从一案罗织百人同刑,牵连千人治罪,万人受累。可是,他严办的对象有时不分权贵,不理亲疏,有时则包庇疏通,兼而有之,是一个完全难以分类、无法以常理推断的人物。有人认为他志不在小,别有图谋;有的则认为他庸俗不堪,尸位素餐。可是,他在仕途上,他从刑部一狱吏逐级晋升至总刑总捕,人皆畏之如蛇蝎,可见其能。
蔡奄、蔡摘兄弟,一听这人来了,脸色都有点诡异。
只有那披发戴花的道士漫声道:〃没想你亲自来了,失敬失敬。〃
朱月明也团团一掬道:〃我只是走过路过不想错过,诸位要是有什么过节就当是我小猪猪的过错,不就皆大欢喜,和气收场了?啊哈哈,啊哈哈啊……〃
他笑的难听,但知道他来头后,大家再也不敢开罪这个人,就连自命不凡的林十三真人,也不敢造次。
这时候大家才发现,来援无情的,不只是铁手一人。
至少,还有两人。
一个就是朱月明。
他是以一笑化解了铁手与林十三真人音声之斗,但他是不是〃来援〃,实难估计。
唯一可以估实的是他在笑。
听说他在笑的时候事情还好办,还能办。
但他只要一发怒、一光火,不是要抓人,就是要法办,不然就是砍头杀人、就地正法。
只要他还在笑,问题就不算太大。
一个人只要还在笑,心情就不算太坏、太劣,情势也不算太差、太坏。
他也很少怒忿:可能因为他涵养高,也可能是因为他能隐忍,更可能是没几件事几个人能教他发火动怒。
另外一人,一早已来了,就在铁手身后,朱月明身边,可是现在,不知何时,也不知如何,他已闪到了无情的轮椅之后。他的身形非常的彪悍,整个看去,也非常的潇洒。
他当然是个男子。
他一定很年轻。
而且一定很好看。
只要看他的形态,就知道他样子也一定很潇洒。
他很高,也瘦,臂部细窄,腰很长,手很有力,肩膀很有力,头发很长……但没 有脸孔。
谁也看不到他的脸。
他戴上了面具。
一张十分狰狞、呲着尖齿、还长一对绿色尖角的凶恶面具。
那当然很吓人。
可是,不只怎地,你总会觉得:这人若除下面具,也一定是很俊秀、很潇洒的年青人。
他故意戴上凶恶的面具,也只是用来吓唬人而已。
他腰间有一把刀。
刀柄有锈,毫无雕饰,连刀鞘,也布满了斑剥的锈。
这人像穷得连一把比较像样的刀都买不起。
他的刀就像劈柴、砍树的刀,意思意思打磨一下就当是兵器来使。
不,恐怕,连打磨一下这过程也阙如。
这刀,要是佩着它来行走江湖的话,是要给人笑话的。
不过,不知怎的,大家看到他,都不太敢发笑,反而有一种很奇特的感觉:
寒。

不寒而慄的寒。

大家都看不到他颜面,但这人可透过面具的眼孔,看到大伙儿的表情。
他现在忽然说了话。
他的话很干脆,很俐落,也很突兀。
〃你们再不止步,立杀当堂!〃
就这几个字。
他突然就这样说了。
甚至不太像是一句警告。
而像是下了一道命令。
……决杀令。

他这一声叱喝,大家才发现,原来有三个人,一起悄步向无情潜进。
一个人在正面。
那是〃狮王〃高远兴。
他大马金刀,正面向无情逼进。
另外两人,却是潜了过来。
一个是〃笑面狐〃何问奇,另一个是刚给打翻在地的林清粥。
他们一个掣出尖刀,见风即长,一个折扇一合,弹出利刃,各分左右,电掣风驰,夹击无情。
无情我自巍然不动。
月色下,他依然冷。
清。
兀自八风不动。
仍然一心不乱。
……其实,他的心却是一早都乱了。 
自从他听到那笛声的细诉之后。
那笛声欲断欲绝,如泣如诉,时险时宁,倏起倏落,暗香如月,流静如水,仿佛已告诉了他许多苦衷,许多情愫,许多天地合、阴阳隔、离合事、悲欢梦。思君明月仍决绝!他也因而从笛声中仿佛明了了许多心事,很多情节!
他中夜闻笛,心几乎已在淌血泣红,但眼里清亮宁定如故。
因为他不能哭。
他不哭。

人:一个性情中人,无论男女,不必强蕴英雄泪,有仇当报,有酒当饮,有歌当唱,有泪便哭!但却是应对亲人哭、爱人哭、友人哭,却决不对敌人流泪!
流泪不是示弱。
热血决不白流。
● 
就在铁手与林十三真人比声斗啸之际,笛声终于渐不可闻,朱月明笑声乍起,笛声终于中断了、灭绝了、不可闻矣。
就在这时候,高远兴、林清粥、何问奇险些对他发出了攻击。
偷袭!

第八章 银发艳血,怵目惊心

偷袭!
不过他们的行动已给喝破。
他们现在只能算是〃偷步〃,还不算〃突袭〃!

在这种〃阴谋败露〃的形势下,不同的人有不同的选择:
可以老羞成怒,继续攻击,管他暗袭、强攻,反正,就是要达成任务。
有的人见功亏一篑,只怕讨不了好,既已不能一鼓作气,就先谋定后动,伺机再袭!
甚至有人见势不妙,一走了之。
可是,对这三名〃蔡少保府〃的〃食客〃而言,都有他的苦衷和原由:
〃白发狮王〃高远兴一定要办成这件事,替两位少爷报仇,蔡卞一高兴,让他重张旗鼓,撤消禁令,光大〃狮王劈挂门〃,那么,他就不算是〃狮王门〃开宗立派十一代以来的罪魁祸首,因元祐党人的牵连而给封门,就算再金盆洗手,退出江湖,也并无大憾,死不瞑目了。
所以,他一定要讨好蔡卞。
……要蔡卞高兴,就得先让少保大人的这两个儿子先行高高兴兴。
〃飞天遁地,滚地葫芦〃林清粥则不然。他知道皇上、皇后、相爷、太保、少保以致朝中大官、宫中权贵,无不崇尚道教。但他就没这个荣宠给人认可他入道流。而且,不管少保府还是相公府,食客数以万计,淘汰竞争甚烈,像他这样子的功夫,在所多有,论功劳,又上不着天下不着地,不但飞不了天,遁不了地,万一搞不好,年末〃冬至去芜存菁火窝大宴〃时,他掺上无名,给摒除出府,天大地大,他哪儿还能有像少保府一样,有吃有穿,作威作福,名利双收的所在可以收容!
不行,他一定要拼这一场仗。
打这一场架!
干掉这个少年!
……比起在江湖上的大风大浪,以及宫里各路藏龙卧虎的高人的你虞我诈,以及武林中刀口上讨命讨食的生涯,眼前这个残废少年人的命,似乎还是比较好赚的!
所以他决定要干这件事!
干掉这个人!
〃笑脸狐狸〃何问奇则不然。
他已受到蔡卞的重用。
蔡卞重用他,只因为蔡卞有两个得力的儿子,其中依旧特别跟他对胃,破格起用他。
他出谋献计,哪儿有宝,就设计少保府的人怎么比相公府、公相府的人抢先一步去抢掠。哪儿有美女,他就想办法诓到手、骗到手、或索性率一众鹰爪去夺了回来,送给少保大人,或献给礼重他的少主蔡阿难。
蔡卞有很多儿子。多的程度,恐怕蔡卞自己也数不清。
没办法。
他的老婆太多,要了一个又一个,像要跟相爷、相公比多似的,何况,他还常常出去〃打野食〃。
他儿子虽多,但有两个儿子,在他心目之中是特别有份量的,也让他们各掌了部分大权的。
这两个儿子,当然不是蔡奄和蔡摘。
蔡奄蔡摘,只能算是蔡卞膝下较没出息,只爱斗鸡跑狗两个不成材的家伙!
他比较重用的,一个是蔡力恃,一个便是蔡阿难。
蔡力恃对付政敌,联络权贵宦官,很有一套,高攀低踩,巴结奉迎,阿谀谄媚,无所不为,也就是说,他老爹蔡卞不便做的事,蔡力恃尽皆做了,这点蔡卞办不到,由他儿子来办,那自是最好不过。
另外一个就是蔡阿难。
蔡卞怎么说也是个饱读经书的文官,处理朝政,管治委任,酬酢敷衍,自是很有一套功夫。但他对武林事、江湖人、沙场杀敌,可是一窍不通。
蔡阿难就能为他办到这个。
……蔡阿难能办到这些,只因为他手上豢养了好些江湖人。
这些人中,三教九流,鼠摸狗盗,什么杂七乱八的人都有。
何问奇就是其中一个。
他特别精长于偷香窃玉,另者,他善于挑拨离间,他会制造些矛盾、冲突,让一群本来同心协力的兄弟朋友合伙同党全闹成了仇敌,他才逐一去收拾、解决他们。
蔡阿难正需要这种手下。
可是,要对付无情,不是蔡阿难对他下的命令,也不是蔡卞的主意。
而是蔡卞的元配夫人,其中蔡摘乃为她所生的幼子,然而却让无情无情地把他打成了个佝偻怪物,蔡夫人哭得什么似的,呼天怆地,必报此仇;蔡卞也恨得牙嘶嘶的,只找机会等诸葛回朝,兴问罪之师。
蔡阿难有见及此,认为趁诸葛未返,先杀无情为上策,一面献策请蔡京、蔡卞兄弟联手,托圣旨传诏,逐一调走神候府高手;再趁夜二度杀入〃一点堂〃,残杀无情泄忿。
一旦能成事,蔡卞必大为称心。 
一旦称意,更重用蔡阿难。
如此,蔡阿难就可在蔡卞面前进一步排斥一向阴谋排挤他的兄长蔡力恃。
要是蔡阿难因此事得到蔡卞欢心,蔡阿难也一定归功于何问奇。
这一来,他就可以进一步要求蔡阿难说服蔡卞,让他统领〃少保府〃的食客护院,然后,他在夺得大权之后,再进一步把自己所不喜欢、曾瞧不起自己的同僚、养士挤兑、消灭掉,称霸于〃少保府〃。
这是何问奇的〃大计〃。
既有〃大计〃,就不得不动手促其进行。
要进行,就要杀人。
今晚,他就要杀一个人:
无情!
……名目上,他们是〃为少主复仇〃,实际上,各怀鬼胎,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心思,每人都有他的心事!
他们自然有暗号。
暗号,是一班人、一伙人、一党人彼此可以意会,但别人都无法领会的联络方式。
他们就用了这种方式,三个人,从三个方向,一齐攻向无情!

无情没有动。
他背后的人却动了!
他陡然冲了出去。
拔刀。
他一面冲,一面拔刀,一面出击。
他冲、拔刀、出击!
拔刀出击冲!

他一拔刀,扔掉了鞘。
刀发出了令人牙酸刺耳的声响。
他的刀鞘扔打在〃皓首狮王〃高远兴头上。
高远兴本一声怒吼,九十二斤重金刀往上一举,就要当头斫落,但那刀鞘刚好准确的拍地砸在他的脸上,他怔了一怔,鞘落下,一缕鲜血从银白色的发梢,直挂落到他的银眉、白须下来。
银发溅血,甚为怵目。
他也呆立当堂。
惊心之际,那一刀,也一时斫不下去。
只见无情端坐着。
望着他。
目光清。
宁定。
还有同情。
第九章 救人才是要事

刀鞘打在皓首狮王高远兴额上时,那戴着狰狞面具的青年汉子,已搁住了手拿折扇的何问奇。
何问奇右手折扇,疾打来人的要穴,从对方持刀的手急打迅点,由手掌的少商、鱼际(俗称为〃商鱼两穴〃)、太渊、经渠、列缺一路密打了上去。强攻孔最、尺泽、侠白、天府、中府、云门等穴位,几乎〃手太阴肺经〃的穴道,就在他一出手间打遍了,也点尽了。
更可怕的是他空着的左手。
看他的满脸笑容,像个扭计师爷,应不擅于杀伐搏击,然而他却猱身擒拿,五指急若星飞,抓向对方的周荣、胸乡、天溪、食窦四大要穴,怕一击不中,拧身入步,急攻对手脸上的承光、五处、神庭、攒竹、头临泣五大要害!
他是拼出了狠命!
狠狠地拼命!
……除非不打,要打就得拼命,打而不敢拼,反而容易没命。
这就是他出手的原则。
他的折扇和手的攻势,还不算凌厉,因为那都是还得见的!
更要命的是他看不见的攻击!
他的脚。
他的上身似纹风不动,但双腿同时急蹴。
一下子,他脚踢疾踹来人的梁丘、委中、犊鼻、上巨虚、手隆、筑宾六个穴道。
只要给他踢中了,双腿只怕得毁……因为他鞋上还弹出了一截尖刺!
他一定要把敌人击倒!
一定要!
所以他拼命!
什么叫拼命?
拼命就是不要命也得把敌人干掉!
拼命就是要够狠!
……要了敌人的命才能保住自己的命!
这是江湖上舐血刀口好汉们的生存之道。

可惜,他遇上了这个人。
这个令人发寒的人。

忽然,他前面一空。
背后一寒。
那青年不知何时,已闪到了他的背后,斫了他一刀。
中刀时发寒,中刀后火炙般燃烧。
而且那只是轻轻一刀,但已流血不止,不能愈合。
他心中惊恐已极,不住发出尖叫:
……那是什么刀!?
一旦着刀,只那么一道口子,竟已流血不休!?
耳际,还听到那汉子冷冷的道:〃看你敢拼命的份上,我不杀你。〃 

那令人〃不寒而悚〃的人虽没下杀手,可是何问奇仍然不知如何还能止住背上汩汩而流的血。

林清粥已一鼓作气,冲到了无情身侧。
他的刀已愈来愈长,长达三尺六,而且红得像滚红的血。
他这把刀就要饮血。
不,溅血。
不是人溅血,而是刀溅血。
因为刀碎了。
红色的刀,化成蝶衣千片也似的,破碎崩裂,飞散四处,却无一片弹落端坐着的无情身上。
无情依然默坐不动。
他连眼睛都没眨。
大刀破空、以刀碎刀的是一柄锈刀。
用此锈刀的人还戴着狰狞的面具。
他一刀砍在林清粥那把〃会长的红刀〃的刀身上,然后,锈刀依然发出刺耳难闻的长鸣,红刀却碎成无数片。
在碎刀片片四溅落下之际,林清粥呆立在碎片反射之间、只听那个仍戴着恶魔面具的人道:〃你也去止血吧!不然,连地瓜粥也吃不着了!〃
说罢,好像还叹息了一声。
然后,人就不见了。
林清粥只觉脚踝一寒,然后才是火辣辣的一阵刺痛。
他中刀了。
对方没有杀他。
因为对方不想杀他。

才不过各自两个半照面,林清粥、何岷奇、高远兴三人的攻势已全给一人击溃,而且,还淌血不止。
这一轮战斗结束。

只听那个用竹签直从左耳穿入右耳突出的道人,喃喃地道:〃先扔刀鞘才出刀,是抱着必死的决心,这才叫拼命。〃
仿佛,其他的,包括对敌、杀伤,都不值一论似的,只有先弃刀鞘,尚可一提。
那胖子朱月明却啧啧叹道:〃我都说过了,要是你看过小侯爷的血河神剑,我敢打赌你八辈子都不敢再用红色的武器!〃
好像,他的心里只有一位〃小侯爷〃那把才是红色的剑,才能算是绝世神兵。
却听铁手洪亮的道:〃流血的别气急,勿乱动,我有止血灵药〃洛逝川〃的,我替你们敷上。〃
似乎,在他心中,救人才是要事。 






总第四十六集 《阿拉丙神灯》 

〃江湖是个实战的所在,险恶的地方,你要成功,就得要咬牙死守坚持到连失败和死亡都怕了你 才行。
开弓没有回头箭
拔剑岂无隔夜仇
霍霍磨刀浇碧血
枪花绽处造化愁
江湖如此一场大雪,只要是脆弱的,是也或非,功亦或罪,存不可活。。。。。。要不让大雪埋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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