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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剑京华-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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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阁下口气不对。”大汉警觉地退了两步,拉开安全距离:“两位不是镇抚司的人。”

“呵呵!我说过我是镇抚司的人吗?我还以为你们是镇抚司的人呢!显然彼此都弄错了。”壮汉显然对镇抚司的人不在乎,但也没有多少敌意:“如果阁下肯通名,也许不会有纷争。在下姓谢,谢长江。”

“是真名吗?”

“也许吧!”谢长江的答覆有调侃味。

“在下彭世昌。”

“也是真名?”

“也许吧!”大汉模仿谢长江的语调,维妙维肖。

在江湖混世的人,以绰号为主,极少使用真名实姓,说出来也不会引人注意。双方都有意敷衍,说姓名而不露绰号。

“那就各行其是,互不干扰吧!”谢长江表示让步:“咱们负责东面,赶快找,不然咱们就白来了。这小辈有狐狸般机警狡猾,摆脱眼线的花招真不少,确是窜到这一带来了,如果他不再走动,那就表示……”

“表示这附近,有他藏匿的所在。好吧!我们负责西面的一带房舍。”

仓门突然大开,狂笑声震耳。人影像潮水般涌出,刀光旋舞,剑气飞腾,兵刃撞击声震耳,人影闪动暴散。

“咦!你们干甚么?”谢长江讶然叫,拔剑出鞘冲出。

人影中冲出李季玉,向侧一跃两丈。

“你们人多,后会有期。”他扭头大叫,窜走如飞隐没在仓房的暗影中。

“是他。”谢长江看出他是谁,知道追不上只好止步。

五个人两面一分,围住先前与李季玉交手的六个人,气氛一紧,敌意甚浓。

“你们在干甚么?走掉的人是小霸王李季玉。”谢长江的剑,指向一名虬须大汉沉声问:“六打一,你们居然奈何不了他?亮你们的名号。”

“关你甚么事?你们又是何方神圣?”虬须大汉气势更凶,扬刀反问。

“咱们要知道交手的原因,说!”谢长江厉声沉叱。

“咱们是镇抚司的神圣。”彭世昌也逼进一步声色俱厉亮出身分:“你像是为首的人,最好实话实说,在下可以藉任何理由,把你们弄至天牢快活。”

“不要用大嗓门唬人,唬不了咱们这些江湖龙蛇。”虬须大汉色厉内荏,嗓门弱了许多:“原因很简单,条件谈不拢,各方意见无法调和,都不肯让步,一言不合就拔刀剑了断,就是这么一回事,平常得很。”

“你们谈甚么条件?”

“最近京都突然冒出一个风头甚健,自称小霸王李季玉的人,就是刚才走了的小辈。”另一位高瘦身材的人人挺而出:“早些天他派人邀请咱们前来商谈合作事宜,口气相当狂妄。咱们六个人,分别代表上江、下江、对面江左的英雄好汉,和他谈势力范围利益归属等等合作事宜。他不但狂妄地要咱们承认他是主导,竟然要咱们尊奉他的旗号,作为他巩固京都地位的屏障,也作为他一旦情势不利的退守外围基地,真是岂有此理,因此反脸动手,看谁有能耐当家作主。”

“你们水陆三地区的外地六条强龙,也奈何不了他一条京都小泥鳅?”彭世昌意似不信:“你们最好离开他远一点,不要妄想联手在京都兴风作浪,让他一个人在京都捣乱成不了大事,一旦让他成为京都内外的主宰,羽翼一丰就会有祸事发生了,你们不怕被连累?”

“他的剑术相当凌厉扎实,而且敢斗敢拚勇气十足,咱们并不想和他真的拚命,所以近期间奈何不了他。”高瘦身材的人打出手式,六个人警觉地向后退走:“咱们仍想和他谈,谈彼此都有利的合作条件,这毕竟是互利的好事,彼此坦诚协商意见将可沟通。如果咱们这些英雄好汉怕连累,还用在江湖现世吗?哼!咱们后会有期上

六个人迅速撤走,彭世昌五个人不敢阻拦。

“那小子如果羽毛一丰,制他就不是易事了。”谢长江收了剑有点不安:“京都他已有声望,再结合外地的龙蛇,可以进退裕如,对任何人都是严重的威胁。哦!彭老兄真是镇抚司的人?”

“抬出镇抚司的招牌,这些人才心中发虚。兵不厌诈,冒充也是手段之一呀!”彭世昌等于是否认身分:“在下觉得,李小辈如果能结合外地的龙蛇,对我们反而有利,所以希望他能达到目的。”

“咦!你们……”谢长江讶然问。

“我们无意制他,只希望利用他。”

“彭老兄的意思……”

“那表示他实力扩张,消息更为灵通,对咱们有利,咱们需要他供给有利的消息线索。”

“他娘的!原来你们是怨鬼冯翔的人……”

“你现在才知道呀?哈哈……”彭世昌三个人狂笑着退走。

消息传播得非常迅速,小霸王羽翼已成,结合外地龙蛇的消息,当晚便传遍江东门,他成为各方争取的目标,也是各方全神对他戒备的对象。

有人争取,有人投奔,这就是成名人物的权势象征,所有的人皆全力以赴的奋斗目标。

◇◇◇◇◇◇◇◇◇

谢长江两个人沿码头向西走,神情沮丧,费了不少工夫,浪费了不少时间,到头来仍然查不出李季玉的藏身处,功败垂成难免沮丧失望。

刚到达至江东门的大街口,劈面碰上五个拦住去路神气万分的人。

天地双杀星像讨债的债主,拦住去路像挡路的金刚。

“你们不要乱搞。”天杀星杨素威风凛凛,摆出主宰者面孔声如宏钟:“你们这种如影附形的跟踪术,拙劣得很会误了大事。看样子,你们是失败了。”

“你们的人比咱们多一百倍,同样成不了事。咱们人手不足,对京都的情势相当陌生,只好采取拙劣的盯梢术勉强凑合,失败并不丢人。”谢长江口气中有不满:“不要管我们的事好不好?我们保证只要获得任何线索,都会全盘奉告,不敢有所隐瞒,你们还不满意?”

“谅你们也不敢有所隐瞒。”

“是呀!双方目标殊途同归,大前提是一致的。你们已表面上和那小辈取得和平协议,不便来硬的,由咱们出面恩威并施逼他就范,岂不两全其美?你们已经失败了多次,的确不便再用硬的,一旦逼得他把心一横,那就难以收拾啦!目下他已非吴下阿蒙,你们今后必须特别小心,不要派三五个人走险妄图侥幸,今晚他的表现,就令咱们这些江湖之豪深怀戒心。”

“你在灭自己的威风。”

“是吗?你听我说……”谢长江将目击的经过简要也说了,最后说:“上江下江江左三地区,所派出的代表岂同小可?肯定会是江湖的超等高手,豪霸级的牛鬼蛇神,六个人联手也奈何不了他,在咱们目击下来去自如。老实说,咱们兄弟俩还真不敢和他硬拚呢!”

“你们今后有何打算?”天杀星口气不再凌厉。

“继续侦查他的狡兔多窟所在,必须在他的藏匿处堵死他,才能逼他就范,咱们需要他全力协助。这小辈是京都的地头蛇鼠,活动皆在大庭广众的街巷中,咱们苏州来的人,在京都不便恶形恶像逼他,只能在暗中动手脚,这是他比咱们形势强的唯一优势。”

“你们对付不了他的,放弃吧,”天杀星好意地说:“你们希望他协助的事,超过了他的能力所及,何苦在他身上打主意白费工夫?”

“咱们另有人对付得了他。”

“你们的人我大致了然,但大菩萨是对付不了小鬼的。你们都是江湖名人大菩萨,奈何不了阴沟里的蛇鼠。李小辈是小鬼,也是阴沟里的蛇鼠。”天杀星是镇抚司的干员,对在京都活动的可疑人物,有相当程度的了解。说“大致了然”,那是客气话,该说“全部了然”绝非夸口。

“只要查出他的真正秘窟,哼!你看,咱们那些人足以将他整治得服服贴贴。”谢长江用手向对街一指,有意显露实力:“那位老太婆,阴沟里的蛇鼠,也逃不出她的禁制。”

对街的一家小店前,一位老村妇和一位小村姑,站在门灯旁像在悠闲地观赏街景,一点也不像一个会武功的高手名家。

“哦!她是那一座寺庙的神佛呀?”天杀星不屑地撇撇嘴。

“她不是神佛,是仙。”谢长江傲然地说。

“她是……”

“日后自知,告辞。”

“你们请便。”天杀星让出去路,目光仍紧落在对街的村妇村姑身上。门灯光度朦胧,但足以看清面目,怎么看也看不出仙气,因此眼中有不信的疑云。

◇◇◇◇◇◇◇◇◇

三夏天,春华院正是最热闹的地方。

那些没有熟客的歌技,得随时出堂应局,在各处院厅粉墨登场,接待那些中等大爷级的客人,歌舞、清唱、演元曲杂剧……每一座院厅,皆拥有相当数量的生张熟魏客人,整座春华院处处笙歌莺燕乱飞,各色各样的嫖客丑态百出。

那些所谓红牌歌妓,则拥有专属的小院雅室,接待真正大爷级的熟客,有龟奴管制出入,普通嫖客不许进入。

大爷们的随从奴仆,也负责阻止闲人接近。

街对面真正教坊区的淡粉楼附近,更是嫖客如云。

那年头赚钱容易,花得也大方。

一些真正的大户与权势人士,花钱更是大方,谁也不知道明天是否会大祸临头,能快乐一天算一天,明天很可能被莫须有的罪名波及,被抄家甚至上法场,有钱不早些花掉,岂不冤哉枉也?

权势人士与一些富豪大户,唯一可做的事是拚命赚钱,然后用钱造势,巴结更大的权贵,增加权势以自保。

一旦投错了门靠错了边,就只好认命啦!

所有的权贵都心中有数,皇帝不是凡人,这些天之子却有凡人的七情六欲,性情残暴,天心莫测,伴君如伴虎,天知道那一天突然龙颜大怒,大祸临头?因此权贵们都暗中预作打算,各找奥援希图保住权位。

征逐酒色财气,便是巴结权贵的最佳手段,而且有如万灵丹,万试万灵。

酒与色,金陵十六楼便是最佳的场所。

其它的曲院,更显得高级多多。

芳华姑娘拥有自己的香闺,位于楼后侧的角间。

她是红牌歌妓,但不是顶尖的名花,因为她经常拒唱淫荡的俚曲,因此始终无法大红大紫。

三更起更后不久,预订酒席的主人李季玉,才一反常态穿了粗豪的两截青衣,挟了用布卷着的剑,偕同三位宾客,光临筵席设在香闺外的雅室。

以往,他通常穿长衫光临,有豪少的风标,今晚却打扮得像打手。

迎客的芳华姑娘怔住了,有点不知所措。

她兰心蕙质,已看出气氛不对了。

主客是江宁船行的东主,水龙神程日升。

上次在江心洲约会镇抚司的人见面,便是这位大爷牵线安排的。

其实,水龙神是镇抚司的眼线,外界知道底细的人不多,李季玉却知道得一清二楚。

水龙神是江东门各门各道蛇鼠的大爷,声望以往比李季玉高得多。

仆妇龟奴张罗筵置,送茶送水。

双方分宾主落坐,神色都有点异样。

水龙神的两位随从,更显得紧张不安。

在这里谈风月外的事,的确走错了地方。

“芳华姑娘,你先回避。”李季玉在主位大马金刀坐下,将剑塞在腰带上,轻拍伴他落坐的芳华姑娘香肩:“今晚我无心听曲,你可到闺房休息。”

“好的。李爷,不要吓我。”芳华的纤手在发抖,被不寻常的气氛吓坏了。

“不会啦,”他拍拍姑娘的背心微笑:“我们只是谈谈,不会在你这里打闹。要打架,我们会到白鹭洲解决。而且,喝几杯我们就走。”

“诸位爷请恕罪,贱妾告退。”姑娘顺从地向众人行礼告罪,极感不安地返回闺房。

打发伺候的仆妇离开,李季玉亲自替对方斟酒,自己也斟满一杯。

“我这人楞头楞脑,有话就直说。”他起立拈杯举起:“请程大爷来,有些事请程大爷转告王将军王千户。程大爷是双方的调解中人,请程大爷转告理该如此。我先敬诸位三杯,话如果说得重了些,尚请见谅。”

他连干了三杯,脸上有飘忽的怪怪笑意。

“你今天好像很忙。”水龙神脸色尴尬,避开正题指指他的剑:“带了家伙,相当危险呢!”

“近来不断有不三不四的人,在我身边鬼鬼祟祟出没,像是缠身的冤鬼,想不忙也难。”他冷冷一笑:“忙着摆脱这些冤鬼,真是煞费苦心忙得要死。把程大爷请来,就是为了这件事。”

“哦!你认为……”

“大爷,你知道我是被逼铤而走险,不得不豁出去周旋的人。”

“我知道……”

“知道就好。”他一直不让水龙神把话说完,主控了全局:“镇抚司的人,已经承诺不追究我的事,井水不犯河水,保持互不侵犯的局面。但盯梢的人,似乎愈来愈多。请转告王将军,得放手时须放手,今后如果再被我发现跟踪盯梢的人,休怪我下毒手出人命。”

“老弟,你已经是京都的风云人物,有人跟踪盯梢,事极平常呀!镇抚司的人……”

“镇抚司的人,最好避免在我身边鬼鬼祟祟出没。程大爷,话传到就不关你的事了,不至于影响你我既往的交情,事实上你也不能过问他们的事。程大爷,你肯将话据实传给他们吗?”

“这是我该做的事,义不容辞。”水龙神拍胸膛表示负责:“话一定带到,唯我是问。据我所知,王将军的确不再分心管你的事,他的私事忙得很,公务更是日理万机,早几天千幻修罗劫走一笔珍宝,他忙得焦头烂额。哦!老弟你没与怨鬼那些人搭上线吧?”

“我不屑和怨鬼那些人打交道,我哪有兴趣与强盗搭线自贬身价自找麻烦?”

“那就好。”

“咦!怎么扯上怨鬼的?”

“王将军正在调兵遣将,务必克期捉住怨鬼。”

“为了怨鬼这种尸居余气的强盗大动干戈,劳师动众事倍功半,犯得着吗?主将军不算聪明哪!”

“此事另有原因。”水龙神心中高兴,总算把主要的有伤和气话题引开了。

“怨鬼仍在死缠不休,也难怪他恨之切骨。”

“这不是主要原因,镇抚司的人被杀平常得很,死一个又补上一个,甚至两个,有的是人。早些天,金川门王家大宅,曾受到怨鬼侵扰。那位前户部员外郎王承先,告老致仕迁至凤阳养老享福,其实他是王将军的死党,迁至凤阳是替绝世人屠做中介人,向凤阳的皇亲国戚勒索结党,大有成就。早些日子,凤阳王家出了意外,王老爷成了缠绵床席的废人。王将军本来派人前往调查事故原因,却被怨鬼的事打乱了派人的计划。这两天凤阳有人返京,有了事故的调查结果。”

“哦!结果是甚么?”李季玉心中一动,潜山的事故可能泄露了。

“侵入王家的强盗,已查出是飞天鼠三兄弟,劫走了不少金银财宝,劫走了两个女奴。飞天鼠的作案地区,在江左至徐州一带,与怨鬼有地缘性关连,双方有勾结联手的可能。怨鬼侵扰金川门王家,与镇抚司直接发生冲突,很可能策应飞天鼠,阻止王将军派人前往凤阳追查。王员外郎成了残废,凤阳方面的损失可观,王将军激怒得快要疯了,所以誓获怨鬼而甘心。老弟,千万不要和怨鬼有牵连,以免殃及池鱼,犯不着,是吗?”

“我已经说过,不想与怨鬼有瓜葛自贬身价。我刚在京都站稳脚步,建立我的京都小霸王权威,与强盗有瓜葛,影响我的英雄好汉形象,我当然犯不着自贬身价。敬诸位三杯,天色不早,我得走了。”

“哦!不在芳华姑娘这里宿一宵?这段时日里,你到底住在何处呀?”水龙神并非感到意外,众所周知,这段时日里他居无定所,活动频繁行踪飘忽,要找他,必须在行市去找。

“呵呵!如果在某处定居,京都早就没有我这个人了。干杯。”

◇◇◇◇◇◇◇◇◇

宾客当然识趣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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